第27章 第二十五章：那些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祝福…可是凛冬已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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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两周的时间。
01号被锁在房间里，魔法特意使用了高阶的保护罩，只学到初阶的他根本打不破，直到把魔力用尽了也无济于事，反而让他们收集到了不错的数据。意识到无可挣扎的他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以绝食来抗拒一切。
“博士，请问41xy应该怎么处理？”办公室内，整理着数据的助手，顺嘴对着面对着前不久处决了77xx的紫眸男人问道。
男人翻阅着文件，头也不抬地回答：“当然是用来做实验。”
“上次激发他使用「治愈」，结果观察到了特别现象。而解析它，上次的数据还不够用。”
“您打算怎么安排……以及昏迷中的41xy该如何处理？”
“……第二次实验采用更「严苛」的条件，41xy刚好用的上。”
“以及，考虑备选计划。”
博士总是这么缜密呢。助手吞了口口水，不敢怠慢。
被称为「博士」的男人把读完的文件合上，便开始吩咐助手准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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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做什么？”
面对着闯入的研究人员，「人造奇迹」早已彻底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却因为一直的绝食，加上绝对的实力碾压而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
他们把仪器戴在01号的头上，记录员对于01号的惨叫充耳不闻，只是淡淡地开口：“准备编写「至高指令」。”
“「至高指令」……不行！！”01号即刻反应了过来，「至高指令」相当于第一准则，如果输进脑子里，那么指令的优先级甚至会比维持生命这种最原始的本能还有高！
他想起77xx给他解释这些时，极其严肃的神情：“即使只能被控制一次，但是要打破它可是很艰难的事情，所以绝对不要被这种东西给偷袭了。”
“被输入「至高指令」的人，就相当于变成傀儡了啊！”
“放开我，放开我！”
“你们休想……休想在我脑子里植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滚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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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41xy睁开了眼睛，入眼是熟悉的天花板，他赶紧爬了起来，却发现原本被守卫占据堵塞的走廊此刻空无一人。
那些安保和守卫人呢？41xy疑惑，空荡荡的走廊泛着诡异。
他听见妻子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快…我们…离开…”
41xy朝着出口跑去，求生的希望再度燃起，他怎可以不用尽全力抓住！
可是在他即将离开之际，一只警戒用造物却出现在面前，企图拦截他。41xy恼怒，他把靠近他的造物用力一推，想借让它失去平衡时乘机一口气跑出去，这是手无寸铁的他唯一能利用的方式。
可是，他的手中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刀，面前的造物因为他的举动，被划开一大道口子，露出里面的那些线路和管道，有根被划破，蓝色的溶液飞溅而出，和零件一起掉在地上。
可是那个造物只是颤抖着，像人一样因为疼痛而颤抖，它死死地推着41xy，明明武器模块没有损坏，甚至还在一闪一闪地亮着，它却只是想推着他往回走，阻止着他的离开。
说不出的诡异感让41xy有些迟疑的放缓了脚步，他凝视着造物，看着发着抖的造物抬起了头与他对视，纯蓝泛着淡淡荧光的魔法制成的眼睛让他没来由地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同色的双眼？
可是他却完全看不清，也无法认知他脑海里的影像。
……不过，他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搞懂脑海里的影像，而是带着妻儿逃跑。
出口已近在咫尺，小小的还受了伤的造物哪里拦得住他，被他一把推开。可是却又猛地扑过来，死死地把他往后面推。
手里有刀，可他却竟然不想下手去终结面前造物的性命。他有点疑惑，是因为面前的造物没有伤害他，而只是阻拦着自己吗？
“……你不要拦着我了。”41xy叹气。
造物的眼前出现一个屏幕，上面慢慢打出了一行字：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带我的妻儿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冰冷又毫无人性的鬼地方。”出乎意料，虽然面前的造物一直在阻止他的行动，他却完全没有办法对面前的它升起哪怕一丝的厌烦情绪。
41xy甚至在耐心地阐述着他的理由：“我的孩子在这座研究所里受尽了苦难，那群疯子，他们竟然真的把那孩子当做了一个物品，一个道具。”
“可我和我老婆可不这么觉得，”41xy有些骄傲地继续说着，这个男人，他的赤诚之心从未被实验磨灭过，“我们一直都认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以他的命运不应该由他们决定，而是由那孩子自己，去决定自己的人生。”
造物却抖得更厉害了，连带着屏幕上重新出现的字也带着残影，看得不真切。
【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呢？】
41xy毫不犹豫地反驳了造物：“你这是什么话！”
“哎，我说的话你可能不能理解，但是，我想告诉你，他可是我们的……呃……”41xy脸红了，话语卡了壳，但还是继续说道：
“他是我们独一无二的宝贝。”
“他是我们的孩子，而尽己所能让孩子自由地成长，去活出他的人生，不正是父母要做的事吗？”
“这样，跟你说个秘密吧，就当是谢你不用武力阻止我的报酬。”41xy随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01不知道，我们夫妻俩是从孤儿院来的，所以有这么个像代号一样的名字……哈哈，那孩子不相信这是我们的名字，为了免得他纠结下去，我们就顺着他，假装是代号了。”
“但是我和77也确实是懒得想正常的名字了，反正实验室里都用代号，刚好省了些功夫！所以一开始，我们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
“但是，我们给他取了一个真正的名字！而不是像个机器人的名字，哎，那群疯子连名字都不会取，一天到晚只会用代号——我和我妻子只是嫌麻烦啊。”
41xy拍拍胸脯：“毕竟他可是有了爸妈！”
“01号肯定会很高兴的，偷偷告诉你，我和他妈妈都快把搜索引擎查坏了，书快翻烂了才想出这个名字，哎呀！我们还瞒着他偷偷准备了好久呢，他肯定会喜欢！”男人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走廊里，似乎要把造物仍旧不停流淌的血液也要震起来了。
造物看着面前有着普通外貌，但是却拥有着独一无二的，热情赤诚的心脏。
这是——想到幸福之事而大笑的一位父亲。
造物慢慢地、慢慢地垂下手臂，呆在了原地。
——
41xy解释完时，造物却突然就在他面前消失了，一时没有力的支撑，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41xy拍拍身上的衣服，喃喃道：“这孩子……”
咦？
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男人，露出了更加疑惑的表情，但刚才脑海里的身影却好像变得能够认知了一些。41xy摇摇头，朝着出口赶去。
面前的金属门随着身份认证的成功，开始变形，一缕阳光从打开了一条缝的大门射入，恰好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不自主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
一片晴朗无云的纯蓝天空，让他下意识想到孩子的眼睛。
纯净天穹的下方是碧绿的草地，生机盎然，犹如画中。
他环顾四周，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幻境让他心里止不住地疑惑。
……77和01呢？
41xy急匆匆往前跑了起来，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和煦春风迎面吹拂，他这才突然意识到：这里就是研究所所位于的雪山，但是现在却是风雪消弭，骄阳盛放时才会有的，几乎百年难遇的现象！
“这是怎么回事？”
41xy疑惑着，但妻儿的声音却打消了他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老公！”
“爸爸！”
他看见地平线处，熟悉的77xx和01号正朝着他挥手，呼唤着他赶紧过来，要一起逃走了。
要离开这里了！
他迅速地跑了过去，面对着朝他伸手的母子俩也伸出手去，想抓住他们的手。
黑暗却忽地将41xy一口吞没，但是没关系，77xx和01号他们的身影是如此清晰，他最爱家人的手已触手可及。
他朝前走去。
41xy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
他看见之前那个突然消失的造物此刻又再次出现，身上却是流了血，凝固在它的外壳上。
41xy想起了什么，告诉了它：
“其实我们打算在告诉我们宝贝属于他的名字后，让他也给我们取一个名字！”
“然后作为我们新生活的开始。我们都想好了，逃出去之后，就离开「神明」的领地，去中立地区隐居下来，然后过些平淡的生活，如果01有什么想做的，爸妈就会全力支持他。”
“再见了，希望你也能够逃离这里！”他想来一个展示肌肉的动作，但是因为不想放开妻儿的手，还是没做。
男人注视着造物，一滴眼泪忽地“啪嗒”滴在造物显示的最后一句话的屏幕上：
【对不起】
41xy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流出了眼泪。可他顾不得，只是安慰了垂着头的它，此刻他伸出去的手却穿过了造物。
“你哪里需要道歉……”
良久，他叹息道。
……
“该道歉的是我……”
他意识到了什么。
“原谅我，我没能带你逃离这里……”
“……宝……贝……”
……
“永别了……”
他蹲下身，抹去造物眼睛里疯涌出的荧蓝液体。
“我想告诉你，名字是——”
那烂熟于心的三字却没能脱出口，取而代之的是鎏金色的液体吐了一身，41xy惊得跌坐在地上，可是他只注意到，他已经看不见造物了。
……说不……出来……
不、不对……与其说是说不出来，明明已经说出口，但却——「传达不到那里」。
他尝试着寻找造物，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因为幻想与现实的距离，是多么遥远啊。
离别之际，这个父亲，也落下泪来。
——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被浓稠的黑暗推着转过了身，他再次伸出手，彻底地抓住了77xx和01号的双手，实实在在地握住了他们的手，那是最真实的触感。
——生与死的界限，已经消失了。
他回头不舍地看着站在原地的造物，刺目的光明正疾行而来，他尝试抓住它，可他们之间却隔着不可跨越的距离。
幻想与现实的距离。
以及他们与他遥望于各自所在的彼岸，横跨着生与死的河流。
——
一家三口，往黑暗里行去了。
他们闪着光芒坠落了，却又依依不舍。
只剩破损的造物望着他们的背影，可怜的它流着泪，被接踵而至的光明吞没。
——
实验场设计得很用心，采用了斗兽场一般的设计，程亮的照明灯先在顶端围绕了一圈，还有一个特质的镶嵌在天花板上，像是舞台的聚光灯。下方是特制的观察室，特制的玻璃和灯一样围绕了一整圈，做实验时，所有观察人员都会站在上面，玻璃后面也是很大的空间，许多负责记录现象和统计数据的人员就在幕后。而再到下面，就是相对的两个铁门，有特殊的防御魔法加持，确保不会被破开，且完全按照实验人员的命令开闭。
这副情景，好像是过去的书上，贵族们坐在观众席上看着，看着最底下——
——
最底下的右侧门打开，驻足不前的01号被一把推了出来，他被刺眼的亮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待等到他适应之后，一把刀被甩到他面前，在人造灯光下闪着寒光。
最头顶扩音魔法亮起，随即是熟悉的冰冷声音：
“「人造的奇迹」，来完成第二场实验吧。”
01号面前的门慢慢打开，实验服的人员抓着绳索，拉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和之前的目的一样，逼出你的「治愈」，观察你使用魔法时的特殊现象。”
“现在，遵循我们的「指令」……”
“……………………………………”
他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一切话语都显得如此没用。
不、不要……
01号的脑袋宕机了。
这不是他的幻觉，这是现实，再真实不过的现实。
……
………………
那为什么，
那为什么，
“爸爸……？”
41xy，会持着刀，对着他的孩子呢？
好在有博士的解答，一如既往的冰冷平静的语调：
“名为41xy的实验个体被施下「幻境」，这是由对「幻竹」的研究而研发的魔法。”
“在陷入幻觉的他看来，你将是妄图阻止他逃离的警戒用造物，为了带他幻境中的你逃跑，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刺杀你吧。”
“如果想活下去，就用丢给你的刀，亲手杀死41。”
面对着真的朝自己冲来的41xy，01号没有把目光放在可怖的刀刃上，而是看见了曾经笑起来会微微眯起的父亲的眼睛，此刻却无神得像是死物。
01号从未如此祈求，凌迟自己的痛苦。
所以，他没有任何动作，任凭刀刃刺来。
……
——可是身体却脱离了他的控制。
“什……”
01号惊慌地，像是个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捡起了地上的军刀，虽然因为来不及完全躲开而被划了一道大口子，但好在他接下来抵住了41xy砍下来的第二刀。
“这是什么……什么？！”
博士继续开口：“当然，我考虑到了你会不作为的情况，所以「至高指令」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01号，指令就是——「你要亲手杀死41xy」。”
——
被爱的造物。
再次深刻地认识到：
一切皆如流沙从我指缝溜走。
一切皆不受我的控制。
一切皆是如此无情。
他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是井底的青蛙，是舞台戏用的傀儡玩偶，是人造的祭品。
早就被注定的人生，被操纵的命运，被决定的结局。
到底有什么资格，不过是做了虚幻的美梦，
“竟然痴心妄想，
触摸天空。”
——
“离……开……”
“活…下…去”
“因为……你是……”
“宝……贝……”
陷入幻觉的41xy，不断喃喃自语，重复着期望，重复着渴望，重复着希望，重复着约定好的未来，重复着梦中的光景。
而泪流满面的01号，被操控着，
在自己绝望的尖叫声中，
亲手杀死了意图拯救造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