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三章：大雪中的小小篝火
阅读完报告的墨路并没有动，他的手掌心窜出火苗，魔法的火焰舔舐上纸张，墨路盯着黑色的字迹慢慢在火焰中扭曲接着成为灰烬。
那些字符都被腐蚀，吞没，歪曲成一个漩涡，把墨路带回了他的过去之中。
——
在他诞生后，便“荣幸”得到了和「孩子」一样的待遇，只不过前者被囚禁在实验室，而后者被软禁在「塔」里。
刚出生的他便拥有了少年模样，头脑中仅仅是被魔法灌入了世间的常识。
刚刚诞生便拥有正常青少年机能的他，被面前表情几近癫狂的人称呼为「01号」。他身上被套上简单的袍子，被一男一女带去了房间。
01号的房间在实验室很隐蔽的地方，唯一进入的门也是暗门。他呆坐在工作间大小的房间内，如同玩偶一般让女人帮他穿衣，整理。
同样身穿白色实验服的女人一边整理一边告诉他，自己是负责照顾他的人。而一旁摸了摸他的头，帮他把鞋子穿好的男人也是相同的职责，他们是一对夫妻。
“你们是我的养育者？”01号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
“那……”他注视着两人，“你们是我的父亲、母亲，对吧？”
两人瞪大了眼睛，01号敏锐地发现整理着他衣领的女人的手发起抖来。女人松开手捂住眼睛，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代替女人回答：“……我们不是，我们只是负责照顾你的…研究人员。”
“？”01号的思维转不太过来，这明明跟脑子里的知识没有差别。
男人安抚地揉揉墨路的头，接着说：“总之，我们会负责你的生活起居。”
“那为什么不是父亲和母亲？”01思索一番，回答：“难道是养父，养母？”
“啊，这个……”男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而之前情绪波动而到一旁的女人开口，注视着面前的男孩：“都可以……但是，你只能在我们俩单独相处的时候才能使用这个称呼，好吗？”
“好吧。”01号妥协。
在后面的研究人员进门带他去检查之前，他们告诉了01很多事。比如：01是他们的「奇迹」，在成年的时候要去实现大家的愿望，所以要好好长大。
“现在不可以去外面，但是你成年那天就可以去了……大概还有8年吧。”
“我们的名字？你就叫我‘77xx’好了，他是‘41xy’……啊，这个不算是名字吗？”
“当然了，”01号理直气壮叉腰，认真地解释：“一串数字和字母怎么能作为人的名字呢？这些都是代号吧！”
这孩子真犀利啊……女人心里感叹道，想了想是否要编个理由，但最后还是决定对01号坦诚对待：“确实是代号，但在这里，我们的名字确实就是这个，你的名字也是如此。”
“那我什么时候会得到一个世上平常的名字呢？”
“……等你成年那天吧，我们会给你取一个的。”女人揉揉少年有些肉肉的脸，露出笑容安抚道。
“承诺？”
“对…承诺。”
女人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敲门声，接着门就被打开了，一个戴着口罩的研究员站在他们后面，对照了走过来的男人的名牌后说：“你们就是新来的两个没错，一号做检查的时候到了，你们跟我来，熟悉一下路程。”
夫妻俩连忙点头，女人用手轻轻扶在墨路身后，带着他走了出去，01号打量着周围的装饰，蓝眸中天真尚存。
——
01号就这么两点一线地度过了五年的时光。研究员带他做了各种检查和实验。检查多是抽血，或者是在注射什么药剂后，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任他们摆弄自己的身体。在他们发现01号的痊愈能力和魔法能力都超乎常人后，为了进一步测试他的性能，研究员们便开始让他充当战斗对象，让他不断地厮杀来收集数据。
“充当实验对象”早就被研究员们灌输进01号的脑子里，地位相当于「至高指令」，所以他从不反抗。一开始01号总是会很痛。研究员们发现他也特别怕痛，对痛觉的感知能力也是他人的好几倍。可研究员们知道01号不会反抗，所以都不会在意他的哀号。
一开始是几周一次，慢慢频繁到一周一次，到现在一周几次甚至每天都在厮杀战斗，墨路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每天都在流血，被撕裂，可身体的治愈能力总会让他完好如初，不处理只不过会留下疤痕而已。
可研究员们并不在意，不需要被检查的祭品，他们才不会在乎他的好坏。
只要活到成年就可以了。
虽然01不会反抗，但其他人却不一定。每天，每天墨路拖着因痛苦而几乎丧失行动能力的身躯回到房间，几乎完全不处理自己的伤口，但照顾他的夫妻俩从来不会不管，41xy每次都会小心地把01号抱起来，接着由77xx给他上药。消毒上药都会让他很痛，所以他每次都会在他们怀里因痛而颤抖挣扎，而每当这时，某种冰冰凉凉的液体就会滴到背上，一滴一滴。
为了转移01号的注意力，41xy总是会揉他的头，而77xx会唱起歌谣，曲调舒缓，像轻飘飘的羽毛，轻轻地，慢慢抚去他的疼痛。
也是多亏了他们的照顾，01号身上才没有疤痕。
实验密集到每天都在进行时，有一次上完药后，松懈下来的他迷迷糊糊地在男人怀里快要睡着时，听见女人和实验时听过的一个冰冷男声在争吵：
“他已经……痛……你们不能……”
“……有什么关系……他……献祭。”
“可是……对……人道……只是……孩子……”
“你们…不…这样！”
可惜01号实在太累了，他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先一步睡着了。
——
01号和代号为“77xx”与“41xy”的夫妻俩度过了两年的岁月。
他们会在没有实验的时候带着01号去模拟室，因为那里是01号唯一能够接触到“外界”的地方。为了能够使用，他们向上头提交了“观察「奇迹」”的实验请求，得到了批准。
他们一左一右牵着01号的手，看了一个又一个风景。01号见识了广袤无垠的草原，光脚走过草地，因为太过喜欢而忍不住在上面打滚，沾了一身的草屑；踏上炙热干旱的沙漠，跳进清澈的湖泊和溪流，拥抱了如他眸色的大海与天空。
夫妻俩还会调四季的季节，告诉01到哪个季节该穿怎样的衣服，让因为研究所恒温而一年四季紧身短袖的01号摸过了很多很多种材质种类的衣服。01最喜欢高领薄毛衣，而77xx每次都会夸他很帅气，41xy则会在一旁插嘴：“还得是短袖帅哥才好！”
每当这个时候77xx总会嫌弃他没有眼光，说：“这个短袖没颜色没设计的，哪里好看了。孩子眼光比你好多了！”
虽然01号不知道“眼光”是什么，但他总是听他们拌嘴而忍不住微笑。
他们辩论真有意思。不知“拌嘴”为何物的01号找了个词来解释面前的场景，然后41xy虽然稍微有点不服气，但看见笑着的墨路，总会摊开手：“好吧，孩子喜欢就行。”
这个时候，77xx总会笑靥如花，紧接着41xy也会勾起嘴角，77xx会搂着01，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他们模拟得最多的就是冬季的雪山。41xy告诉他这就是我们所处位置的雪山，是境内最大的雪山。他们无数次爬过高耸巍峨的雪山，甚至在上面打过雪仗。
模拟中他们可以无视温度，但77xx还是仔细嘱咐01号外面会很冷，所以一定要用魔法保护好自己，避□□失体温。
每当他们结束模拟回来后，他们都会给他讲了很多关于雪山和如何保护自己安全离开雪山的知识。
虽然01号不明白这些知识的用途，但或许是经受了周围研究员们对于数据的无限渴求，他还是全部认认真真记住了。
41xy总会带一些新奇的玩具回来。01每次见到知识真的在现实中出现后总会拿着他看来看去，势必要知道所有细节。有次他拿着红色的模型飞机在空中划动，嘴巴给自己配着音，41xy会直接一口气把他举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头。
41xy笑着喊：“飞得更高吧，01。”
……
晚上睡觉前，77xx每次都会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晚安吻，还会在他睡不着时坐在他床头给他讲睡前故事。每当他快要睡着时，她便会唱歌，轻唱那首上药时安抚他的童谣。她轻声告诉他，这是让能让孩子做个美梦的晚安童谣。
宛如夜间房屋里橙黄的暖光裹着香喷喷的烤鸡那样的景象般美好。77xx轻轻地诉说。
“我们还可以盖着毛毯坐在火炉旁，静静听着燃烧时细小的噼啪声，直到温暖充斥我们身体的每一处，直到我们不会再被严寒侵扰。”
01号问，那是什么地方，是天堂吗？
她说，那是家。
说完，77xx唱起歌谣来了。
“孩子，睡吧，睡吧……”
“歌声会带你飘远，飘远……”
“你会离开，离开那银白的大地……”
“亲爱的孩子，睡吧，你将…得享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