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章：开始纠缠的丝线
等海鲤又一次从瞌睡中惊醒时，发现两人都无一例外盯着前方，耳朵里隐隐听见说话声。她赶紧从墨路肩上抬起头，迷茫地左右转头，问道：“怎、怎么了？要开始了吗？”
“……不，准确来说，要延迟开放。”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海鲤一激灵，发现之前金边眼镜的侍者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跟前，笑眯眯地回答她。
墨路皱着眉伸手把两人隔开，黎彻允也全无海鲤睡着前的轻松表情，盯着侍者看。
“各位——！”侍者清清嗓子，向着周围的人宣布：“非常抱歉，由于「头领」的临时外出，「情报盛夜」将延期十天开放为了补偿大家，本次在「夜市」的消费由我们买单，非常抱歉！”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不满的声音：“什么啊！还有说不开就不开的道理？！”
“算了吧，你既然来这里还不了解啊？那个「头领」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随心所欲，喜怒无常，一切按照他心意来…让他感兴趣了，还能免费给你额外的情报，但是要是惹到他了，说不准直接要你打道回府！当然，那个人生意还是得做的，目前为止冒犯到他的也就一两个吧，让他感兴趣的的可以说一个都没有啊。”
“但即使如此，他也根本不会亏啊，毕竟是做生意的……”
“啊啊啊，总之好烦啊！”
海鲤听着周围人声，一边扭过头朝墨路发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墨路坚硬的下颚线，墨路转过头跟她对视，喉结微微滚动说：“只能打道回府了吧？”
海鲤探出头，看见黎彻允低垂着头坐在那，她突然感觉他长大了些，让她想起电影里最后仍旧没能挣扎成功的颓丧社畜。
黎彻允攥了攥拳头，紧接着松开垂手。他咬着牙，紧接着长舒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来，浅绿的眼睛透着愤怒却又无奈：“……当然。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
——
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侍者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告诉他们「头领」虽然暂时不在【赞颂海涯】，但仍旧给他们准备了住宿的房间。
黎彻允沉默着点头，身旁不住的低气压环绕，海鲤想去安慰他，却被墨路拉住，眼神瞥向「侍者」后摇了摇头。海鲤明白墨路的意思，只得作罢。
三人跟在说完“请跟我来。”走在前面的侍者，都各怀思绪，除了海鲤。
海鲤能有什么复杂心思呢？她连这个「素未谋面」的头领邀请她吃饭她都接受了，她也没有想问的问题，除了警惕安全外她就没有可做的事了。防御探查类的魔法已经悄悄布下，海鲤走了一会就感觉到无聊，却又止不住担心仍旧沉默着的少年，随后在夜晚的湿冷海风中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身上就被温暖覆盖。海鲤抬起头，墨路解下了他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她看着墨路带着关切的目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随后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不眯着眼睛看我了？”
“……不用了，现在我看你能看很清楚。”墨路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
海鲤把身上的披风裹紧了点：“你做了治疗？还是偷偷戴了隐形眼镜？”
“没有。”
“……所以你以前是故意的？”
“绝对没有！”墨路立刻转过身坚决地否定道，极其认真地看向海鲤，却在海鲤等待他说出理由时别开了目光，重新变回走路的姿势：“……其实我也不知道……”
“好吧好吧。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嘛。”海鲤小声回答，把身上衣服又裹紧了点。
“啊得给彻允一件衣服吧！”海鲤想起来，走在他们前面几步的黎彻允应声摇了摇头。海鲤又重新缩了回去。
——
三人到达目的地时，少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低着头，而男人是一贯的面无表情，而海鲤感到不能理解。
“我觉得至少墨路应该是和我一样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吧！应该！”海鲤右手指着别墅一般还自带小花园的宾馆，捂着胸口喊道作面部扭曲状：“你怎么能这么平静啊！”
“这里！”三人站在门口，海鲤用手颤抖着指向她从没见过的这么大的浴缸。
“这里！”双手宛如朝天呐喊般指向有着小树林的花园。
“哇，哇啊啊啊啊！”海鲤兴奋地点点头，因为有点太高兴了直接转过身抱住黎彻允又蹦又跳，完全没注意一旁黑脸的墨路。
墨路看着海鲤松开黎彻允，接着再开始准备探索房子时，一把拉住了海鲤：“怎么不抱着我又蹦又跳的？”
海鲤抖了一下，瞪大眼睛看向理直气壮的墨路：“你是认真的吗……？”
海鲤像哄小孩一样踮起脚拍拍墨路的头，卷起袖子摆出展示肌肉的姿势，笑起来：“好啦，等我以后有力气了，我一定会抱你的。”
“嗯。”墨路脸色也晴朗起来，本来也就没有生气。
“不过这个别墅怎么只有两个房间呀……”探索完了别墅般的宾馆，海鲤有点疑惑地问向守候在门口的侍者。侍者礼貌地微笑着回复：“是的。「头领」吩咐，一位少年，一对情侣，正好两个房间。”
“啊……啊？什什什什么？？”旅者的脸像气球爆炸一般迅速爆红，“不不不不是，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不是情侣啊啊啊！！”
怎么会有这种误解啊！而且今天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件啊！海鲤捂住脸，从指缝里偷偷看外面，完全不敢转过身看墨路的表情。
呃啊啊啊啊！这、这也太尴尬了！！！！！！海鲤在心里打滚呐喊，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们不是情侣。”
墨路终于说话了！
“但是也已经没有房间了噢，非常抱歉。”侍者歉意地回复。
“我和黎彻允一间，海鲤一间，这很简单。”墨路回答，正准备去拿行李，却被黎彻允打断。
“我要一个人一间！”黎彻允留下这句话，垂着手臂快速跑走了。
海鲤呆住了：“咦、咦？”
——
黎彻允进入自己的房间，走到房间中央时才支撑不住瘫坐到地上
少年将身上的衬衣脱去，露出瘦削但仍有力的身体，和缠绕两只手臂的绷带。他因痛苦而喘着粗气，接着害怕地闭上眼睛，下定决心似的用力把手上宛如手套一般的绷带解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冲击大脑，黎彻允把头闷在被子里才得以尖叫。绷带落到地面上，少年的两条手臂上流动着散发着金光的纹路，因为疼痛，手指不自然地扭曲着，他的双手现在已经脱力了。
那些纹路明明散发着温暖和光明的气息，配上痛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和僵直的少年，却让人不寒而栗，他大口喘息着，像是有虫子在噬咬着他的感觉即使早已并不陌生，但仍旧难以忍受。
“不行……不行……”黎彻允自言自语，张开嘴用力咬紧了被单。
“决不能……「吞噬」掉他们的愿望……”
——
我是还在【起始之镇】吗……穿着粉色长袖小鱼团的睡衣的海鲤欲哭无泪
在怎么敲黎彻允的门都不肯开门后，她就放弃了。好吧，反正墨路是个绅士的…人。
海鲤躺在床上，看着穿着蓝色小树图案睡衣的墨路在捯饬准备打地铺，忍不住向后躺倒在床上叹了口气，怎么这么眼熟啊！
“对、对不起墨路……”海鲤小声说道。
而「神明」听见了她的话语，他走过来坐在床边，蓝眸看着她：“为什么要道歉？”
“感觉你跟我在一起后都没睡过床……要不我打地铺吧？”海鲤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墨路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觉得地铺和睡袋已经很舒服了，无需道歉。和你呆在一起的时光会让我很开心。”
“啊哈哈…”海鲤有点脸红。这时她听见空间裂开的细小声音，一个棒棒糖递到她眼前。
墨路的声音传来：“海鲤，吃个棒棒糖？我记得你还没有刷牙。”
“哇！”海鲤惊喜地接过棒棒糖，转向墨路。墨路身体偏过来，坐在她旁边帮她剥开包装再递到她手里。
可乐味的。海鲤美滋滋地吃着糖，左右摇摆，墨路浅笑着看着面前减轻压力的海鲤。
——
已经进入夜晚，「宠儿」的房间并没有开灯。
少年站在房间中心，重新把绷带一圈圈缠上。他吐了口气，【易容】的魔法早已卸去。可即使是这般充满活力的碧绿色，也仍旧掩盖不了他的疲惫。
他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某人的名字从口中滚落。
“阿雅……”
“我……”
“咚咚。”门突然被敲响，黎彻允闭上嘴，急忙打开灯找到长袖的睡衣穿好，打开了门，看向站在门口的墨路，问道：“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感受着墨路严肃的眼神，黎彻允点点头，心里却暗暗松口气。
他还以为是要因为他占房间这件事兴师问罪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海鲤接到了罗莎发来的【交流】。
——
睡梦之中。
四周皆是黑暗，而海鲤陷在粘稠的泥沼里，不断向下沉。她尝试呼救，但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她的脖颈，让她发不出声音。四周只有她耳鸣的声音，以及传来的野兽粗重的呼吸声，她听见自己扭曲尖利的声音——
——
海鲤睁开眼睛，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本来就有点起床气，还做了个奇怪的梦，让她混沌的脑子感觉更加不好了。这么想着，海鲤发出一声叹气，又倒回了床上。
……
陷在柔软的床铺上时，她突然听到一阵鸟叫，虽然似乎有很多只的叫声，但并不显得嘈杂，反而组成了一只乐曲，悦耳动听。让她思绪渐渐清明起来。
怀着好奇，海鲤爬下床，稍微洗漱了一下就穿着睡裙跑了下去，她循着声音走进房间后自带的小花园里，然后在深处发现了金色的结界。她试探着伸出手，结果直接穿过了它。
似乎结界并未对她设防。安全系数一下子增高，海鲤进入结界，第一个听见的便是黎彻允的声音。
树影斑驳，许多的鸟儿围着黎彻允。少年没有改变自己的容貌，独属于「宠儿」的碧绿双眼正专注认真地注视着面前张开嘴叽叽喳喳的麻雀，碧绿充满生机的魔力围绕着他。穿着长袖短裤的他本身就具有少年的青春气息，虽然站在阴影稍多的地方，但他银如雪的渐变发和碧绿的双眸所具有的生机盎然却丝毫未被掩盖。
他的魔力是会让生灵都想要亲近的感觉……海鲤响想起自己萦绕着不详气息的，宛如骇人血迹的猩红颜色，心里涌起羡慕的情绪，这就是「被祂宠爱的孩子」吗，真的好温暖啊。
——
“啊，是海鲤啊！”碧绿的眸子转向海鲤，接着少年惊喜地招呼她，停在指尖的麻雀小声说了点什么，接着小鸟腾空而起，黎彻允也小跑到她面前道：“上午好！”
“上午好…”海鲤目光从鸟儿身上离开，跟碧绿双眸对上视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面前的眼睛真漂亮。
“有好多小鸟啊……”
“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朋友……你能和他们对话吗？”海鲤惊讶，她第一次听说有人能和小动物对话。世界上可没有这种魔法啊。
黎彻允绕了个弯：“猜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海鲤低头思索了一会，猜测道：“是「言灵」吗？”她想起少年之前用此让他们签契约的情景。
“不，”黎彻允解释道，“「言灵」只是说是一种向听者强制下达的命令。”
他摸摸一只停在他肩头上的长尾山雀，说：“而我是在和他们交流，这是我的一种能力。”
“好、好厉害…”海鲤吃惊了，这就是独属于「宠儿」的能力……本来自身就具有让万物都想要亲近的丰沛生命力与温暖的魔力，又能和动物交流，真……适合他啊。
被自然，宠爱的孩子。
黎彻允看着有些失神的海鲤，转了转眼球，一拍手，停在附近树枝上的一只山蓝鸲飞到黎彻允伸出的手指上。
“海鲤要不也试试？”
“我…”海鲤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在布满伤疤的手进入视野时瞬间缩了回去。
她急忙摆摆手：“不了不了……”
“没关系的。”黎彻允拉过她的手，山蓝鸲停在她的手指上，黑豆般的双眼很犀利看起来，望着小心得大气都不敢出的海鲤。
它的身体是耀眼的蓝色，胸前则是由蓝渐渐转白，让人眼前一亮。她站着的地方能够透过大片阳光，光芒让它的毛发更加具有光泽，像是蓝水晶，让她想起墨路的眼睛。
“……真的好美……”海鲤感叹。黎彻允看见她红扑扑的脸颊。
黎彻允在心里用海鲤听不懂的语言跟附近所有鸟儿嘱咐：“拜托了，所有朋友们。”
话音落下，所有鸟儿们不约而同叫了起来，像是回应黎彻允的请求。它们一个个都从枝干或天空中飞下来，几只都停在海鲤的肩上和头顶，大多数围绕着海鲤飞舞。海鲤手忙脚乱地伸出手去接盘旋在她周围的五彩缤纷的鸟儿，看着它们不断向自己亲近，她自己忍不住也露出大大的笑容，亲了亲正向她嘴唇贴去的山蓝。
在流浪的时光中，或许是因为她身上有太多野猫的味道，鸟儿们见到她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鸟儿，也是她第一次亲近鸟儿。
黎彻允睁大眼睛，眼底的寂寥一闪而过，鼓掌道：“山蓝真的很适合你！海鲤，现在你真的很美。”
海鲤向来对夸奖都不知怎么回应，只能憨憨笑着：“也没有啦……谢谢你…啊，这孩子名字叫山蓝吗？”
“嗯，这只叫银尾。”黎彻允摸摸停在海鲤右手食指上的银喉长尾山雀的头顶，“它们都有名字，不过它们太多了，有空再和你介绍吧。”
“墨路，早上好！”黎彻允转过身，向入口处挥手。她转过头，发现墨路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距离她不过几米的地方。男人低头用手捂住脸站着，看不见他的表情。
海鲤想挥挥手，但无奈手臂已经成了鸟儿们的架子，只得用语言问候：“早上好，墨路！”
“……嗯，早上好。”墨路等了十秒左右才把手放下来，慢吞吞地回应。海鲤有点懵，而黎彻允看看他泛红的耳尖，一脸“我明白了”勾起嘴角。
一时场面陷入安静，海鲤想起正事，道：“对了，罗莎今天早上给我发来【交流】，告诉我…伊拉娜有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好像是关于…【镜】的。”海鲤回答着。一旁的黎彻允并未露出迷惑的神情，站在一旁，低声和停在指关节上的麻雀交流着。
“我陪你去。”墨路不由分说地转过身直接准备去收拾行李，海鲤赶紧把他拉住：“我自己去吧！还有五天那个什么…「盛夜」就要开放了，你们不是有事情要问吗？我反正也没有事情，最多两三天我就会回来的。”
“……不行。”墨路沉默一下，还是拒绝。
这次换黎彻允拉住他的手臂：“等等，就让海鲤自己去吧，你不是有事情要忙吗？”
“可……”
“路上肯定不会有危险的。”黎彻允肯定地抢先一步说道。
墨路盯着黎彻允，最后看向海鲤。
他伸手搭在海鲤肩上，凑近注视着海鲤的双眼，而海鲤也坚定地回以视线，希望他不要担心。
几秒后，墨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去吧，抱歉，海鲤。”
“绝对、不能受伤。”墨路认真地叮嘱。
“放心吧，我真的没关系的，我可是海鲤呀！”虽有不解墨路为什么这么担心，但海鲤还是附和着点头，手指往下，与冰凉的手相触，安抚似地捏捏他的虎口。
墨路因她的动作微微睁大眼睛，随即慢慢露出一抹带着些许怀念的微笑：“是你啊。”
“什、什么？呃，我第一次幼稚一下吧！我当然是我啊！”
墨路哼哼笑了两声，眉眼舒展开来。海鲤舒了口气，放下心来，接着就挥着手跑回房间。
——
“她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你这么确定？”
“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毕竟——”黎彻允直视着双手抱胸正咬着棒棒糖的墨路道：“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带回我。”
“「被祂厌弃的孩子」终究只是「魔族」方的问题，只是顺带解决吗…”
“bingo！”黎彻允比了个大拇指，“那接下来，就得麻烦你跟我一起‘颠沛流离’了！你可不要建议啊。”
“当然。”墨路转过来，盯着黎彻允碧绿色的眼瞳。
“这是你帮忙的报酬。”
“真守信啊。”黎彻允的大拇指就没放下来过，“那就待会海鲤出发后的一个小时后吧。”
“嗯。还有，给海鲤下个保护魔法，用你最强的。”
黎彻允撇嘴：“我只会一个啊。”
他伸出手，碧绿的眸子随他的动作瞬间发亮，房子底下出现一个有着复杂花纹的金色魔法阵，气流猛地向上冲，卷起少年的衣摆，短短两三秒，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只会…最高阶的啊。”
“啊？这不是初阶吗？”黎彻允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这个还是最好学的呢。”
“不得了的魔法天赋啊，「宠儿」。”墨路看着自己的手，闭了闭眼睛。
墨路想到海鲤。
在他醒过来后，他曾经有一次在下磅礴大雨时去接海鲤。那时他站在机构的门外，看着海鲤练习着魔法，他一眼就看出那是中阶的【治愈】，但无论海鲤怎么拼命灌输魔力，怎么努力去学习，去练习，她就是没有办法学会。那时墨路在角落里注视着因沮丧而低垂着头，瘫坐在角落里忽略四周的海鲤，把伞交给附近的老师嘱咐他后，就走到必经之路上，靠着墙，吃了根棒棒糖。
【对不起……】
他吐了一口气，然后把空间里的烟给丢进了垃圾桶里。转身面对正在朝他跑过来的海鲤。
——
“呃……虽然谢谢你的夸奖，能不能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黎彻允的声音让墨路回过神来：“抱歉。”
——
在迅速收拾好行李后，海鲤摸摸浴缸，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
不知名的地方。
男人泡在莹绿的溶液中，之前断掉的左臂已经长了出来。
他闭着双眼，好似沉眠。下面正在说话的研究人员们盯着他正在交谈着。
“让他去把「宠儿」抓回来。”
“不管「被厌弃的」？好歹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了吧。”
“啧，「被厌弃的」要是失控了，受谴责的不也是他们吗。当务之急是先把「宠儿」给抓回来，浪费情报了上头怪罪下来怎么办？”
“啊……是！”
声音透过溶液传来。
「德塔」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他张开嘴，罩住他面部的空气泛着苦味，他想起那个蓝发女人放在路灯下的华夫饼，想起那食物第一次入嘴时的感觉。
他想起在知识中被称为“甜”的味觉。
在男人思绪远去时，两个研究人员继续交谈着。
那个有些怯弱的声音继续问道：“可是真的没关系吗……他还没有调整好，应该不能现在就投入使用吧？”
“这是上头的命令，”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回答，“要不你去抓「宠儿」然后把「被祂厌弃的」杀死带回来？你保证绝对当是实验主任。”
“我可不想面对那个怪物！”
两个声音继续交谈着，于此同时，培养腔中的溶液水位下降。
所有溶液都被排空后，男人站在里面，慢慢睁开了灰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