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皇后受伤
终年无人踏足的冷宫大门骤然被打开，满脸沧桑的禧太妃纪氏不禁扬起手遮挡刺眼的阳光。
轻微的脚步声让她皱眉，难道是靖安帝来了？她激动地想起身却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皇宫中敲响的丧钟，才意识到她的丈夫靖安帝已经死了。
察觉到来人的靠近，她缓缓落下手臂，向大门口望去。
阳光勾勒出一窈窕的人影，她定睛一看竟是身穿蓝缎短衫长裙，头戴七色宝石簪的女子，明眸善睐，梨涡浅浅。
此人就是化成灰她也记得，就是这个女人抢了她和程姐姐的丈夫，也是这个女人害得他们纪家一夜落败。
冷宫中漫长岁月的折磨早已将她□□至疯狂，埋藏在心底的嫉妒，怨愤，仇恨终是在这一刻寻找到了发泄地，她猛地冲向门口处的人影。
尚景若的眼睛刚刚适应正殿的昏暗，就见一疯女人正龇牙咧嘴地向自己冲过来。
她害怕地后退一步。
机敏的青兰挺身而出，给了来人重重的一脚，又瞬间拔出腰间的软剑，直指禧太妃的心口戒备在尚景若身前。
正殿的青石砖因着常年照不到太阳，已经生了一层厚厚的苔藓。那女人一屁股摔在地上竟还往后滑出了一段距离。
尚景若正疑惑，就听见那疯女人便指着她破口大骂。
“纯贵妃，你怎么还没死！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活着！”
面对疯女人的质问，尚景若顺着声音望去才看清她的长相，头发灰乱，满脸皱纹，两颊松松垮垮地垂着，十分老态。
她口中的纯贵妃应该就是萧承宇的亲生母亲。
“此人是先帝的禧妃纪氏。”
听了董翔的介绍，尚景若颇为同情眼前之人，淡淡地说道，“你认错人了！”
“呵呵，我怎么会认错！蓝缎衣裳与七色宝石簪皆是你最爱，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她语气凶狠而笃定，尚景若这才想起方才董翔求见时，她梳洗匆忙就顺手拿起萧承宇送她的七色宝石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至于蓝缎短衫长裙是内务府前几日送来的，今日穿上算是误打误撞。
看来先帝的禧太妃是将她错认成了圣康皇太后。看着她这般激动的样子定是知道些什么，否则董翔也不会带她来这里。
思绪辗转间，反应极快的她决定将计就计，侧过身子正对着禧太妃冷笑道，“不错，的确是本宫！你不会真以为本宫死了吧？呵呵，瞧瞧你那一副垂死老妪的模样，恐怕陛下看了也会作呕。倒是本宫直至今日依然貌美如花，独得陛下恩宠。本宫看你还是在这冷宫里等死吧。”
“啊！”禧太妃根本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抱头尖叫出声。
蓦地她瞪着深深凹陷的双眼阴森森地看着尚景若冷笑，“不可能，你这个贱人不可能还活着。秋叶红乃天下第一奇毒，无色无味，根本没有解药，你怎么能活下来？只有程姐姐那般单纯的人才会信你这个贱人，我才不信！”
禧太妃深陷回忆中无法自拔，早已没有了清晰的意识，尚景若却仿若看到了真相的眉目，不依不饶地烈火烹油。
迈着轻盈的步子上前，她扬起捏着花鸟宫帕的玉手轻轻按压两侧娇嫩的脸颊，端着得意自傲的模样，不屑地笑道，“程皇后？呵呵…本宫忘了告诉你，她病了，恐怕也命不久矣，本宫已经等了许久了，荣登后位亦是指日可待。”
说完，她在禧太妃面前蹲下，“没有人能斗得过本宫！”
她突然露出的阴森笑容让冷静旁观的董翔也不寒而栗。
“啊！”
禧太妃整个人尖叫着后仰倒退，嘴巴里不停喊着，“你去死！你去死！”
拼命后退禧太妃后背撞上了一根大柱。一阵疯狂发泄后的她已是筋疲力尽，双手紧紧抱住双膝，低声哭泣，含含糊糊地念叨着，“只恨我当初下的药太少了。那一日我遇见程姐姐，趁其不注意便命人将秋叶红投在了燕窝中。若不是程姐姐转身，小义定会将一整包秋叶红全部撒在那碗燕窝里！老天真是瞎了眼！瞎了眼啊！”
看着又哭又叫的禧太妃尚景若只觉她可恨又可怜。
真相总算大白了，萧承宇的母亲是禧太妃下毒所害与程太后无关。
禧太妃自作聪明将脏水泼在程太后身上便以为自己能得渔翁之利，可她却从来没弄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择手段地去争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又有何意义？
青兰的剑依旧对着偃旗息鼓的禧太妃，全神戒备地将尚景若护在身后，董翔亦是看着地上的禧太妃目光变得阴狠起来。
“去死吧，皇后！”
一阴森恐怖的声音骤然从尚景若背后传来。
青兰转身时，禧太妃却像发了疯一般牢牢抱住她的双腿。
董翔自小不会武功因而没有青兰那般机敏，待他看到一白衣女子手持剪刀自另一大柱后面跑出朝着尚景若刺过去时，整个人害怕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青兰欲上前营救奈何禧太妃看着瘦弱力气却不小。
眼看着那把剪刀就要刺向尚景若的胸口，青兰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手上用力地将软剑对准那白衣女子推出。
“啪！”
“啊…”
锈迹斑驳的剪刀瞬间掉落在青石砖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惊醒了失魂的董翔。
锋利的软剑剑锋狠狠刺进了白衣女子的心口处，一击即倒下，鲜红的血液在冰冷的青石砖上蔓延开来。
“嘶…”
尚景若右臂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左手反射性地捂着被剪刀刺伤的伤口，汩汩流出的鲜血很快从她白嫩的指缝中溢出，浸湿了衣袖。
“皇后娘娘！”反应过来的董翔立刻上前，将倒在血泊中的白衣女子踢开。
焦急的青兰对着禧太妃的后颈直接一掌，禧太妃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青兰摆脱纠缠跑到尚景若跟前，待看清地上的人忍不住惊呼，“白玉？”
尚景若听到青兰的惊叫赶忙转身看过去。
“呵呵…”面色青白的白玉嘴角流出了鲜血，开口的声音低微阴森，透着无尽的怨愤与仇恨，“都是你，都是你…陛，陛下，才会看不到我。我自小伺候他，我的眼里，心里全是他，可他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我的存在…”
奄奄一息的白玉暗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尚景若直至涣散，虚弱的质问徘徊在她的耳畔从未飘远。
白玉惨死在面前，满地的鲜血刺痛着尚景若的双目。刹那间，她感觉全身阴冷，头皮发麻，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
白玉的话让一旁的董翔也为之心颤。
也许这个问题最好的答案便是那个胆大心细肯为了萧承宇舍身求真的皇后。
看着尚景若指缝中不断溢出鲜血，董翔立即蹲下身子道，“皇后娘娘，恕小的冒犯了！”说着，他一把抱起尚景若就往外跑。
青兰从白玉身上拔出软剑也跟着跑了出去。
椒房殿里，琉璃红袖翠袖正在坐在廊下聊着天，小德子则倚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眯着眼佯装睡觉偷听三人的悄悄话。
原先觉得被陛下抛弃而黯然神伤的小德子如今整日扎在姑娘堆里是分外的快活。
“来人，快传太医！”
一声声急切的呼唤声由远及近，犹如平地惊雷让人心慌慌。
小德子吓得一个趔趄，转身就看到一袭白衣的董大人正风驰电掣般跑来。
他来不及询问详细情况，拔腿就向太医院跑去。
方才在闲聊的三人闻声也赶忙迎了过去。翠袖才看了一眼，泪水就不争气地淌出，“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说完，她又瞪向一旁的青兰，“你到底是怎么照顾皇后娘娘的？”
青兰自知理亏，也不与翠袖争吵，疾步跟着进入正殿。
尚景若刚在凤椅上坐稳，琉璃就跑上来要为她剪开衣袖，红袖连忙对一旁的董翔道，“董大人还请您回避！”
董翔看了一眼龇牙咧嘴却始终没有流泪的尚景若后疾步迈出了椒房殿。
董翔在宫中多年从未觉得自椒房殿到勤政殿的距离有今日这般远，顾不上宫人的异样目光在宫道上飞快地跑着。才到勤政殿门口，他就看到了刚刚下朝的萧承宇。
“你跑这么快作甚？今日告假不上朝，做什么去了？”萧承宇眉眼间的笑意还未展开就迅速收敛，“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董翔气喘吁吁地回禀，“是皇后…娘娘…”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萧承宇甩袖匆匆而去。
董翔刚转身，萧承宇的背影就迅速消失在视线中，将跟着的宫人远远甩在身后。
他想着，萧承宇这么着急，一定是在害怕！
想起尚景若为萧承宇无畏求真的果敢，他的眼前竟浮现出两人彼此深情对望的场景。
终是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真正的爱并不是妄图得到全部的对方，而是献出全部的自己。
萧承宇疾步而至椒房殿的时候，江源已经在椒房殿为尚景若包扎伤口。
“若儿，你没事吧？”萧承宇紧张地在尚景若身旁坐下，说出的话隐约有着喘息声。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只是受了外伤。眼下血已经止住了，包扎好，注意休息即可。”
“嗯，所有人全部退下！”
尚景若看着众人离去，寝殿里只剩下了自己和阴沉着脸的萧承宇，就觉得头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