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坐地起价
午膳过后，兵部尚书马善求见，萧承宇就去了勤政殿处理紧急事件。尚景若无聊就在书房看昨夜买的话本打发时间，直到琉璃来请她用晚膳，才想起萧承宇还未归来。
“陛下怎地没来？”她合起书本，起身正欲唤小德子去勤政殿打探消息时，恰好庆福来了。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拿桑忽起战事，陛下正与兵部众人商量此事，今夜就不来椒房殿了！”
“好端端地怎么会起战事？”
打战可不是小事，小则损兵折将，大则民不聊生。萧承宇登基才四年就起战事，恐怕来者不善。想到这里，她愈发担心起来却也无能为力。
庆福便解释道，“娘娘不必过分忧虑，拿桑乃是大齐边境附属小国。老拿桑王被斩杀，新任拿桑王当众撕毁与大齐和平之约，起兵攻打大齐境内小城，烟城。烟城将士守城三日终被攻破，眼下陛下正欲派军前去支援。”
好在是边境小城，也算不得大事，尚景若顿觉安慰不少，“那你记得转告陛下，保重身体。”
“喏！”
一连两日，萧承宇都宿在了福宁殿。尚景若大婚后第一次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情，也不敢去勤政殿打扰他，只能待在椒房殿等候。
这一日江源来了。尚景若知他来意，便带上青兰，换上男装就跟着江源出了宫。
雅音阁，位于东街集市的尽头，取自“闻弦歌而知雅意”，是京城中的风流之地。马车出了宫，一路直奔雅音阁。一身竹青色常服的江源先下车，然后是穿水色常服的尚景若与青兰。
“清风吹歌入空去，歌曲自绕行云飞。啧啧啧…真真是清雅脱俗！”刚下马车的尚景若抬头吟诵着雅音阁的楹联，露出欣赏之意。
“江大人呐，您来了啊！今日可晚了，倩倩已经在恭候您大驾了！”三人行至门口，一扭着细腰的大娘谄媚地迎上来。
待走近，尚景若见她瞬间就变了脸，“江大人，三人可不是往日那个价格了！”
翻脸速度之快，令尚景若目瞪口呆，不由得猜想，此人必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好在江源很是上道，直接从胸口处掏出一锭金元宝稳稳地放在大娘手里说，“徐妈妈，倩倩今日可不能接待其他人了。”
被唤作徐妈妈的女人紧紧盯着手中的金元宝，眼里的笑意就快铺出来了，忍不住张大了嘴狠狠咬了一口金元宝，验证其是真金时，连带着看向江源的眼神也变得热络起来，“明白，明白，明白，自江大人与倩倩相识以来，徐妈妈我还让倩倩接待过谁？”
“好了，不用你伺候了，我们自己进去！”
“呵呵，嫌你徐妈妈碍事儿了！好嘞，那你们请自便！”
江源一挥手，徐妈妈便迅速离开。尚景若跟着轻车熟路的江源，很快就到了一栋雅致小楼前。
尚景若见江源出手很是大方，便打趣他，“啧啧啧…江太医出手如此大方，宫中的俸禄有这么高吗？”
江源回头笑说，“你不要取笑我了，靠那点工资哪能活命？我这不是在外面兼职了！”
“兼职？”尚景若真是被他逗笑了，无奈地摇头，“你爹娘若是知道了，定会被你气死吧？你堂堂太医院的太医还出去兼职？兼职做什么？”
“唉…你与那龚家小姐在大齐混得风生水起，我怎么着也要搞点副业，不然还真是要饿死在这里！我之前去素城救灾倒是有幸救了一中年妇女，没想到她丈夫竟是素城的首富，给了我许多金子！至于我爹娘可没时间管我，他们的心思可全在我弟弟江河身上！那小子天天吵着要出海！”
尚景若想起二姐的话，心想，江源口中的弟弟恐怕就是那个想要用一船锅碗瓢盆去换一船奇珍异宝回来的江河。她失笑道，“他还不是受你蛊惑！”
说话间，两人踏入二楼雅间，粉色纱幔后隐约可见一窈窕身影，“江大人来了？”
音色如黄鹂鸣翠柳般悦耳，粉纱中伸出一柔若无骨的玉臂，紧接着就见一身穿雪青色袄裙的女子探出头来，施施然靠近，对着尚景若盈盈一拜。
“想必这就是江大人所说的贵夫人了！倩倩见过夫人。”
清淡的茉莉香随着她的一拜钻入尚景若的鼻子，她见眼前的女子身姿绰约，肤如凝脂，眸似乌珠，真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无怪乎江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纵是身为女子的她也被其轻盈摇曳的身姿给迷住了。
“倩倩姑娘免礼！”
三人入座，倩倩怀着敬意为尚景若泡茶，又婉转地说道：“夫人想法大胆，敢为人先，倩倩佩服不已。倩倩若能在夫人手下效力，定会竭尽所能为夫人出谋划策。”
“想必江大人都与你细说了，与我一起开话本社，你可有何想法？”
倩倩对此事已经思虑几日，便胸有成竹地开口，“夫人，开设话本社首先自然要选择铺子。我觉得霓裳坊隔壁的那几间铺子极好。霓裳坊的顾客多是年轻的姑娘，夫人的话本江大人已经给我看过了，应是最适宜年轻姑娘们看的。再者，东街集市可没有像样的话本社，咱们话本社一开定会引起轰动！”
听倩倩说得头头是道，尚景若只觉她的话说到自己心坎儿里去了。东街集市，皇城脚下，开设话本社，这是多么伟大的抱负！她与倩倩真是一拍即合，当下就做了决定，“甚好！今日我便为你赎身！”
“倩倩谢夫人赏识！”
尚景若见倩倩仍旧一副十分拘谨疏远的样子，便笑着拉起她的手说道：“你与江源的事情我已知晓，日后也无需与我生疏。他日话本社一开，你就是我们话本社的掌柜的。至于江家那边，有我给你做主！”
说到这里，尚景若心下想着，即便贱籍不好除去，到时候凤旨赐婚，再看重门第的江家估计也拿她没办法。
“倩倩多谢夫人！”
自古贱民与普通民众不得通婚，更何况是德城江家这样的门第。当今皇后已经许下了承诺，倩倩自然相信她。如此，自己不必再刻意压制对江大人的感情。
江源此时插嘴道，“无需再客套了，倩倩。你以后为夫人办好事情，户籍的事情，夫人自会为你办好！”
听江源说起户籍，尚景若想起上元节试探过萧承宇的口风，似乎他那里是行不通的。于是，她又想着，不如找个机会，见一下户部的官员私下通融一番？
喝完三杯茶，尚景若就与江源下楼去找徐妈妈为倩倩赎身。只是在尚景若掏钱时，徐妈妈却反悔了。
“徐妈妈，你怎地出尔反尔？”原先江源与徐妈妈讲好了五千两的银票赎出倩倩，没曾想徐妈妈竟当场反悔，江源恨不得将她当场毒打一顿。
徐妈妈心虚地不敢直视江源的眼睛，转过身子说道，“我哪儿知道你真有钱赎她？我不过是随口开价，没想到你还当真了！”
“你个骗子！”江源气急，正欲上前打人，幸好被一旁的青兰拦下。
尚景若心知徐妈妈临时反悔不过是想要涨些银子。今日她将花魁倩倩赎走，做的是釜底抽薪的买卖，不怪徐妈妈贪心。只要徐妈妈不过分，自己便也趁了她，“那你今天就开个价吧！”
“这位公子，我家倩倩如此貌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自然是无价的，黄金万两也换不回来。”徐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瞟着三人的反应。她见江源就要冲上来，吓得赶紧躲到一边。
“好一个黄金万两！你怎么不去抢！泼妇！”青兰赶紧拦下再次暴跳如雷的江源。
尚景若深知徐妈妈的胃口都是江源惯出来的，看来今日是无法顺利赎出倩倩了。她上前拍了拍江源的肩假意劝说，“江大人您年纪轻轻就成了陛下跟前的红人，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单恋一枝花？小爷我觉着这倩倩姑娘么，徒有虚名罢了！走，小爷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多的是倩倩这样的女子！”
江源虽然不知所以，但也极为配合地跟着尚景若出了雅音阁。徐妈妈见三人出去，立刻急了，追上去拉着江源的衣袖道，“江大人，万事好商量，好商量，您快进里面坐，外面冷得很！”
尚景若不理会讨好的徐妈妈，拉着江源就往马车上走去。
“景若，你拉我干什么，那徐妈妈已经松口了，我们再去商量商量？”
“你可知徐妈妈此番坐地起价就是被你惯坏的？你是不是近日包下了倩倩？”
江源被点穿颇为不自在地躲避她质问的眼神，不好意思地开口，“嗯，自打素城回来，我就包下了。”
“什么！那你到底花了多少银子？真真是当局者迷，莫怪那徐妈妈这般拿捏你！你先别着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如今我的积蓄都快没了，我怎能不着急？”
两人正说着话，一姿态丰腴的妇人刚好从旁边走过。她无意中瞥见了尚景若，当下就怪叫一声，“哎哟，我的姑奶奶呀！”妇女夸张地捂着嘴巴，迈着小步，靠近尚景若，“你，你，你…”
尚景若这才注意到来人，熟悉的面孔她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那妇人结巴地开口，“你，你，你是，尚三姑娘？”
青兰警惕地站在尚景若身前，挡住了妇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