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帝后大婚
帝后大婚，轰动京城。初五晚上，尚志独自一人来到云水阁看望尚景若。见父亲十分拘谨、不自在，尚景若便屏退了众人。
“父亲，坐吧！”她也是局促地开口。
“嗯。”尚志坐下。
他第一次细致打量起自己的小女儿，回忆骤现，往事涌上心头。不堪重负的他将自己的思绪生生掐断，双手暗暗攥着自己的衣摆，叮嘱道：“明日你便要进宫了，为父自小也没好好照顾你，只愿你在宫里一切平安。”
尚志的话里听不出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处处透着沧桑之感。尚景若到底没有告诉萧承宇自己庶女的身份，可她也好奇为何这么多年，尚志与姚氏从来不提及她的生母。“父亲，如今我也大了，你也不必瞒我，我的生母到底是谁？”
尚志听了她的问题，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仓促打断：“你莫要去追究谁是你的生母。今夜之后，你便是大齐的皇后。为父嘴拙，不会说话，往后为父只愿你平安喜乐。”
他说完就急匆匆地起身，似是要逃离，尚景若也不阻拦，对着他的背影福身道：“景若一定记得父亲的话。”
正月初六子时一到，尚景若就被宫里来的喜嬷嬷从床上拉了起来梳洗打扮。作为好姐妹的龚裳大清早就来了云水阁报道。
“你怎么这么早？”尚景若惊喜地叫道。
今日一袭萌黄色夹袄长裙的龚裳轻轻倚在门上对着尚景若扬起手中的包裹，得意地笑道：“自然是给你送礼来了！”
“你也太客气了吧！”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尚景若心情激动，昨夜根本没有好好睡觉。此时看到龚裳一大早来送礼，心里自然高兴。
“唉，可不是么，我这次实在亏大了！本来我可是伴娘的不二人选，遇上皇帝这样的高富帅新郎，光红包就能拿到手软！你说，是不是亏大了？”龚裳叹息着进入。
尚景若也不和她客气，笑着直接过她手中的包裹拆开来。
“龚裳！！！”
尚景若的尖叫声瞬时响彻云水阁，龚裳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尚景若的反应，早早就用手指塞住了自己的耳朵，叫道：“哎呀！你这么大声干嘛？”
尚景若见身边的丫鬟们都含羞带怯地移开了视线，就连宫里老道的喜嬷嬷也尴尬地转身，恶狠狠地瞪向一脸云淡风轻的龚裳。
“啧啧啧…真是不解风情呐，不解风情！这可是我命霓裳坊的老师傅连夜赶制的，为陛下送上的一份大礼！哈哈！”龚裳伸出两指捻起亲自设计的赤色内衣套装对着尚景若抛媚眼。
“谁要穿这种东西！”尚景若看着龚裳手里那薄薄的料子，一张脸羞得如同煮熟的虾子。
“哎呀，你还真纯情呢！”龚裳神秘兮兮地凑在尚景若的耳畔说道，“难道你不想看看萧承宇为你疯狂的样子吗？”
语气极尽暧昧，让尚景若忍不住浮想连篇。
“你满嘴虎狼之词，秦瑞可知晓？”说着，尚景若就慌乱地从龚裳手中抢过内衣，胡乱塞进包裹，扔给一旁的红袖，“去放起来！”
“啧啧啧…”龚裳双手环胸，摇头失笑道，“还不是要叫人保管起来！哈哈…哎呀妈呀！你想谋杀我啊！”
龚裳大喊着躲避尚景若随手扔过的木梳子，许是跟秦瑞在一起久了也会了些武功，竟在慌乱中接住了梳子：“咦？我怎么这么厉害了！”
忽而瞥见尚景若含羞带怒的眼神，她又立刻求饶：“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你恼羞成怒的样子真美！”
喜嬷嬷见那不堪入眼的东西已被收了起来赶紧劝道：“好姑娘，让主子赶紧梳妆吧，错过了吉时，陛下怪罪下来，老奴可是担待不起的！”
龚裳乖巧地点头闭嘴，静静地坐在一旁。喜嬷嬷为尚景若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上厚厚的喜服。喜服用的是织造局进贡的云锦，按照尚景若的尺寸反复调整，极尽奢华。喜服上的凤凰皆是金线绣制，眼睛上镶嵌着宝石，栩栩如生。喜嬷嬷再为她戴上凤冠霞帔，整理妆容。
人们都说，出嫁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一天。尚景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竟也有些着迷，只可惜她现代的父母没有见到她如此美丽端庄的一面。想到这里，她眼里浮起淡淡的感伤。
龚裳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今日起便是全新的生活，往后的日子只看前头，不往回看！”
全新的生活！想起萧承宇对自己的心意，她就有了与过去告别的力量。一切准备就绪，只待皇宫的迎亲队伍。之前的忙绿让她来不及紧张，此刻空闲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手心有些黏。她与萧承宇自除夕后就再未见面，时间好似停滞，思念在紧张中泛滥。
“小姐，小姐，宫里的人来了！”一向活泼的翠袖激动从外面匆匆地跑进来，差点儿在门槛上绊一跤，幸好一旁的龚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怎么莽莽撞撞的！”红袖赶忙上前查看。
翠袖笑着挠头：“是，是，是！红袖姐姐，我这不是替小姐高兴么！宫里的人来了。”
尚景若听到翠袖几人的说话，愈发紧张地端坐在床沿上。此时，宫里的太监已将礼舆与龙亭停在云水阁外。一身新衣的庆福微笑进入，恭敬地请示：“尚小姐，到了接受皇后金册金宝的吉时了，您这边请。”
红袖翠袖作为尚景若最贴心的丫鬟当仁不让上前搀着她走出云水阁。礼舆与龙亭皆按钦天监定下的方向停置。身着绛红色喜服的尚景若依着庆福的指示在特定的方位跪下，再由庆福宣读皇帝圣旨，御赐皇后金册金宝。
玉轴圣旨，金册，金宝皆被放在托盘中，尚景若紧张地从庆福手中接过，高举着郑重磕头：“臣妾叩谢陛下圣恩！”
仪式结束，琉璃接过尚景若手中的托盘，红袖翠袖扶着她起身。尚景若看着满院观礼的人，一颗心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着，似要冲出胸口。钦天监定下的出嫁吉时还未到，尚景若便回了云水阁等待。
照例，接下去是母亲哭嫁的环节。可自除夕夜，萧承宇带走了李氏后，姚氏就被尚志软禁在明月阁。想来，今日她也不会前来为自己哭嫁。女子大喜的日子自是希望由母亲在一旁安慰紧张的心情，安排妥当琐事。
见尚景若神色落寞，龚裳轻轻拍着她的肩开解道：“这样也挺好，今日大婚不见哭声，往后的日子亦是开开心心的，不流一滴泪！”
喜嬷嬷是萧承宇在宫里千挑万选的，惯会看眼色，立刻接话道：“就是，就是，宫里谁人不知陛下满心满眼都是主子您呐。主子的好日子皆在后头呢！”
尚景若知龚裳心意，眼眶泛红。
吉时一到，庆福就进来请尚景若：“奴才恭请皇后娘娘上轿。”
方才是一句“尚小姐”，御赐金册金宝后便是尊贵的皇后娘娘。庆福的严谨头一次让尚景若感受到了宫中森严的规矩。喜嬷嬷扬起大大的笑容扶着尚景若出门，坐上礼舆。
绛红色礼舆是尚景若坐过的最宽敞的轿子，轮毂之处全部镶金，珠玉为帘，赤色绒皮为毯。待尚景若坐稳，礼舆就由尚家的十六位家奴抬出云水阁。
出了云水阁至前院，再转由十六位高矮胖瘦相似的大内侍卫抬轿。前些日子内务府下的聘礼由尚志作主全作嫁妆送入皇宫。因而尚景若的礼舆之后除了仪仗队还有长长的红妆队伍，一路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穿过京城张灯结彩的官道，直奔皇宫的正阳门。
此刻官道两边挤满了观礼的人群，熙熙攘攘，高声欢呼。礼舆按照钦天监择定的时辰自正阳门而入，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福宁殿。身穿绛红色喜服的萧承宇便守在这福宁殿的正门口。
礼舆方停下，尚景若莫名紧张起来。她暗暗失笑，自己与萧承宇也不是第一见面，怎会紧张地不知所措起来。
“嗖！”
“嗖！”
“嗖！”
待萧承宇对着礼舆射出三箭后，喜嬷嬷便笑着扶尚景若下轿。她依着喜嬷嬷的牵引跨过火盆，缓缓走向萧承宇身边。虽然脚下的每一步都充满着未知，她却走得异常地坚定。萧承宇绛红色龙纹靴子甫出现在眼前，尚景若就看到了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他便紧紧握住，不再放开。
“若儿，许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简单的一句问候就让尚景若原本一颗躁动不安的心瞬间安静下来。她手上稍稍施力与萧承宇十指紧扣以示自己走向他的决心。
两人携手穿过福宁殿至椒房殿。椒者，多籽，寓意多子多福。两人依着吉时拜过天地，从此他们两人夫妇一体，再不分你我。皇宫的婚礼虽繁文缛节颇多，尚景若只要一想到身边的萧承宇心里便涌起丝丝甜蜜。
拜过天地后，尚景若便被喜嬷嬷搀扶着坐在椒房殿的喜床上。萧承宇则在喜嬷嬷的引导下拿起金秤杆挑起红盖头。
红盖落下，尚景若抬眼，身穿绛红色云锦喜服的萧承宇映入眼帘，俊朗风逸的他此刻正唇角含笑，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眼波流转间，两人的笑意渐渐加深，仿佛这椒房殿里只剩下了彼此。
喜嬷嬷见年轻皇帝的眼神变得贪婪，捂着嘴笑得乐开了花，大着胆子道：“陛下，先与皇后行合卺礼，莫要错过了吉时。您呀，看皇后娘娘的时间日后还长着呢，不怕耽误这一时半会儿的。”
“甚是！一会儿通通有赏！”萧承宇高兴地应和着喜嬷嬷，可是眼睛却丝毫未从尚景若身上移开，依着她在床沿上坐下。
喜嬷嬷提起白玉酒壶对着桌上白玉丹凤合卺杯里倒入宫廷特制的御酒，为两人奉上合卺杯。
萧承宇双眼紧紧盯着尚景若，伸手与她交杯，一饮而尽。收回白玉杯时，他瞥见杯沿印着尚景若的红色唇印时，不由得眸色变深。
“老奴恭祝陛下，皇后娘娘，夫妇一体，琴瑟和谐。”喜嬷嬷不遗余力地说着吉祥话。
“赏！”萧承宇颇为豪气地挥手。
琉璃此刻也笑着举起一珐琅釉盘跪在尚景若面前：“请陛下与皇后娘娘用子孙饽饽。”
累了一天，什么东西都没吃的尚景若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此时她看到盘子里的饺子双眼放光，举箸快萧承宇一步夹了饺子，一口吞下，正欲大快朵颐，才发现饺子是冷的。再一回味，唇齿间的肉糜竟是生的。她不禁低声叫出来：“天呐，生的！”
尚景若的眼睛瞪得像杏儿一般，赶忙吐出口。肚子实在太饿，她忍不住责备琉璃两句：“琉璃，你素来周到，今日怎地犯了错。”却见琉璃不怒反笑，尚景若甚是疑惑。
而一旁的萧承宇也慢条斯理地轻咬了一口饺子闷笑道：“生子…”
尚景若这才恍然大悟，原是讨个“生子”的好兆头。她囧得低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琉璃满眼笑意，答应着：“喏，奴婢愿皇后娘娘生子多福。”
“礼成！”喜嬷嬷带着无关人等离开。
尚景若则由红袖翠袖琉璃白玉伺候脱去了繁重的华服，卸下凤冠霞帔，换上绛红色常服。吃了些东西沐浴后的尚景若坐在梳妆台前神色间尽显疲惫，换上绛红色常服的萧承宇此时恰好出现她面前的铜镜里，两人的眼神透过铜镜纠缠在一起，似在诉说缠绵悱恻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