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拜见太后
一早得了消息的桂嬷嬷急匆匆地进入程太后寝殿回禀：“太后，福宁殿那边来消息了，昨晚尚家那个小女儿宿在了陛下的寝殿。”
“荒唐！”程太后大怒。
“听闻是陛下身体不适，所以尚小姐就一旁照顾着。”桂嬷嬷赶紧解释。
“身体不适？皇帝自小练武，向来强壮。借口倒是多得很！”程太后身为过来人，哪会相信这么蹩脚的借口。
“待她来了，太后可以再盘问盘问。”桂嬷嬷自然也是不相信那番说辞的。
满目的明黄色让悠悠转醒的尚景若猛地起身，看着自己躺在萧承宇的龙床上，她吓得连滚带爬地下来，嘴里惊恐地念叨着：“这下误会大了！”
昨晚萧承宇宁愿自己忍着身体的折磨都没有碰她，可见在这皇宫中，女子的贞洁是多么重要！如今她在龙床之上醒来，传出去还说没发生什么，连她自己也不信！
“来人！来人！来人！”她惊叫着出声。
琉璃白玉听到呼唤声，匆匆进殿：“尚小姐，您总算醒了，赶快起来梳洗更衣，莫要错过了去永和殿请安的时辰。”
“请，请安？对！请安！快，快，快扶我回去更衣梳妆。”尚景若急急起身。
琉璃捧着紫貂斗篷为尚景若穿上，三人快速回到偏殿洗漱更衣。
白玉捧着浅橘色的宫袄呈到尚景若面前。尚景若秀窄修长的手抚上光滑的缎面，轻轻滑过精致的霜英刺绣，再是领子与两肩上柔软的白绒，一路向下至点缀两袖的繁花刺绣。
她又翻开短褂，叠在下面的是同色宫裙，用金丝银线绣着连株橘色霜英，群摆上亦点缀着小流苏裙帘。
“这衣服真漂亮！”尚景若还是第一次见到工艺如此精湛的衣物，比霓裳坊的竟还要好上百倍，千倍。
“尚小姐，这是陛下前段时日命内务府为您特制的！”琉璃一边说着，一边为尚景若的小辫双髻上插上宝石金叶钗，带上红珊金环耳坠，珍珠缀花项链。
“尚小姐，您真美！”琉璃为其梳妆完毕，看着铜镜中的人儿忍不住赞叹道。
尚景若自然也被琉璃的手艺惊讶到了。以前在云水阁，她不怎么打扮，如今在琉璃堪比毛老师的化妆技巧下，竟如同换了一张脸。她嫣红的小嘴轻笑道：“都是靠你的巧手！”
一旁的白玉显然也被镜中的人惊艳到了，低下头，不再看着说笑的两人。
等尚景若到达永和殿，其他四妃也已经在场恭候多时了。这场不得不闯的鸿门宴让她不由得深呼吸几口气。
此时的永和殿内气氛一片肃杀，一袭明黄色常服的程太后头戴点翠金步摇，脖子里挂着白玉珠链，手腕上戴着翡翠镯端坐在主位上，显得神圣不可侵犯。至于四妃皆恭敬地坐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尚景若进入永和殿，对着主位上的程太后行大礼：“臣女尚景若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程太后的手紧紧捏着座位上的扶手，看着跪倒在地的姑娘，竟出奇地想起了第一次以侧妃身份拜见作为正妻的自己的朱颜玉，落落大方，神情淡然，无所畏惧。
程太后心下纳闷，为何自己两次见她都有这种感觉，可她明明与朱颜玉长得十分不像。沉默许久，程太后才缓缓开口：“起来吧，赐座。”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方才程太后沉默的时间将尚景若的勇气消磨殆尽，她紧张地起身，挑了个离程太后远些的位置坐下。
“你坐哀家的身旁，让哀家好好瞧一瞧咱们大齐未来的皇后！”程太后这句话来者不善，对她偏见颇深。
看着桂嬷嬷搬了一张紫檀圆凳至程太后身边，尚景若战战兢兢地起身，小步至程太后身边，福身后才落座。
“昨夜睡得可好？”程太后故意问道。
福宁殿有太后的眼线，今日问话必定是为了昨晚的事情。尚景若如实告知：“回禀太后，昨夜陛下身体不适，臣女便在福宁殿侍候，几乎一夜未眠。”
“不适？现在可好了？”程太后继续问道。
“太后安心，陛下已经好了，已经去上朝了。”尚景若点头回答。
“哀家听闻昨日陛下亲自出宫去接的你，遂叫你来永和殿坐坐。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哀家瞧着你人长得不错，皇帝也不必藏着掖着，倒叫人笑话小气！”程太后细细审视着眼前人。
“太后说得是。”尚景若只管点头应下。
程太后见她话不多，行为举止也有些规矩。方才自己话里有意抬举她，她也未顺着杆子往上爬，想来是个安分的，心下对尚景若的看法有所改变。
儿大不由娘，既然皇帝执意要娶，只要人家姑娘是个安分守己的，程太后自也没什么好说的。过分干涉倒叫本就疏远的母子关系雪上加霜。
“姑母，这下您放心了吧。希儿觉得咱们未来的皇后是个极好的人。”贤妃程雨希开口缓和气氛，说话时对尚景若微微笑着。
“嗯，哀家瞧着是比你好！呵呵…”
这算不得真话，人家毕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姑侄。尚景若也不在意，只是淡淡地笑。
“你日后进宫，定要好好规劝皇帝雨露均沾，为大齐开枝散叶才是正理。统领后宫亦讲究以身作则，你务必谨言慎行恪守宫规，记住了么？”程太后想着以前没有个人能在皇帝面前规劝，遂令希儿等人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日后有个皇后劝着，想必后宫也会和谐些。
这话听着是敲打自己，实则是安抚后宫四妃。尚景若十分清楚，眼下只有应下此话才能不被围攻。“臣女遵旨。”
程太后虽开始气势汹汹，好在她还算个和蔼的中年妇人，并未对自己真正刁难。不过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一根弦一直绷着，直到程太后念佛的时辰到了，众人才一一退出。
永和殿外，尚景若看了一眼昨夜下毒的大姐，终是没有开口。尚景灵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傲慢地冷哼了一声，心有不甘地离开。其余几人自然不敢插手姐妹间的恩怨，也与尚景若颔首离开。
她一路回到福宁殿恰好遇上下朝回来的萧承宇，只见他看到自己时，脚步一顿，眼里全是惊喜。她亦对着他微微一笑，就见他加快了脚步朝自己走来。
人还未到她跟前，他修长的手就已经伸了过来，“嗯…今日打扮起来，我竟差点儿没认出来！”
尚景若挣开他的手，娇笑道：“你少拿我开心！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若是小麻雀飞到你这高门大院里来也会变成金丝雀。”
“呵呵…你说话还真有趣！”萧承宇见她眉眼间轻松自在，还有逗他的心思就知程太后没有为难她。
“方才去请安，你的妃子们可都在！”尚景若说这话时，声音里泛着酸意。
这话透着危险的试探，萧承宇聪明地不接话。今日这身浅橘色宫袄将她的肌肤衬得很是白皙，他一双眸子落在了她身上便再难移开。
尚景若想起方才永和殿外尚景灵的表情，便想要知道萧承宇是什么打算：“你打算怎么处置大姐？”
“你想怎样便怎样？”昨晚之事因祸得福，让他明白了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不过想起尚景灵的狡诈，萧承宇心里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我昨日才进宫，你今日便处置了她，传出去也不好听。大婚在即，姐妹闹得太僵不过是给外人添些谈资罢了！要不这事暂且算了。”她说话时柔柔地捏着他的手，似是撒娇，似是讨好，让萧承宇颇为受用。
她的考虑不无道理，大婚前的确不宜有大动作，不然善妒不容人的骂名定会落在她的头上。
“嗯，不过她那么喜欢蹦跶，我也不能如她所愿！”萧承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什么意思？”尚景若不解地问道。
“小德子，派人去瑶华殿传朕口谕，命贵妃闭门思过直至帝后大婚。”萧承宇冷声下令。
“喏！”
尚景若想起昨晚萧承宇雪下挥剑的模样就心疼不已，知他心里有气，给贵妃小小惩戒也属应当。
小德子去而复返：“陛下，董大人在勤政殿求见。”
尚景若听了，拍了拍萧承宇的手道：“你去忙吧。昨夜没睡好，我回去休息一会儿。”
“好。我忙完了，再回来寻你。”萧承宇不舍地转身离开，往勤政殿走去。
此时一袭白衣的董翔正在勤政殿外等候，双目泛黄，眼下有着深深的青色，再也不复之前那般风流倜傥。
“小的参见陛下。”他见到皇帝立即行礼。
“免礼，随朕进来。”萧承宇径直入殿。
“德公公请留步！”
见董翔拦住了自己，小德子堪堪止住脚步，一双大大的圆眼里全是疑惑。想着也许董翔有要事禀告，便知趣地退回：“是，董大人！”
董翔起身跟着萧承宇进入勤政殿，在皇帝书案前站定。他看着神清气爽的萧承宇，心里蓦然起了一丝悔意，或许他今日本就不该过来。
“白英前几日送来的奏折朕已经看了，素城能有序救灾多亏了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萧承宇一眼就看出了董翔的难言之隐，遂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董翔原先明亮秀丽的丹凤眼此刻变得黯淡无光，回过神来苦笑：“小的不需要什么赏赐，小的毕生所愿就是陛下安康！”
萧承宇听了心下更加疑惑，董翔一向聪明自矜，从不曾像今日这般卑微。“可有什么心事？莫不是去了一趟素城累坏了？朕允你回去休息几日再来。”
董翔听完立刻跪倒在地，满心愧疚地求饶：“求陛下宽恕小的妄自行越俎代庖之事。”
“你这是何意？”萧承宇闻言沉下脸。他最不喜不按规矩办事的人，董翔自小跟着他，不会不知道这点，想必是很严重的事情，董翔才会自作主张。
董翔犹豫片刻，终是心下一横，直起身子，从自己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一本奏折递给萧承宇：“这是小的在素城救灾时无意中调查到的陈年旧事，还请陛下过目。”
此时勤政殿内只有两人，萧承宇便直接起身走到董翔跟前接过奏折，疑惑地问道：“什么陈年旧事能令你这般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