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皇帝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br>阿宇的蓄谋已久被误解啦!小可爱们,不要弃哦!全文才道三分之一!
“够了!”萧承宇不耐烦地出声呵斥。
眼前这几个女人如乌鸦般叫唤,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言语之中还处处诋毁尚景若,他是一句也不想听下了。也是在这一刻,他才察觉到董翔的提议简直就是馊主意。
熟悉的声音令尚景若心惊,她循声望去便见到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她噌地起身,瞪着一双杏眼不敢相信地凝视着龙椅上的人。
他身着明黄色锦缎常服,金线与宝石绣制的盘龙纹样赫然在眼前。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令他不怒自威。金镶玉腰带上的翡翠通体碧绿,光泽莹润。腰带上面坠着的一块白玉分明就是朱锦玉常戴的那一枚。
尚景若不敢相信,也不愿承认眼前的事实。原先种种怀疑与猜忌,真的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皇帝是他!理智回归的那一刻,被欺骗的怒火肆意燃烧,如疯狂的火龙咆哮着冲向她。
“放肆!小妹,还不快给陛下磕头认罪!”尚贵妃的叫声很是急切,隐隐透着畏惧。
尚景若闻言本能地跪下,膝盖缓缓着地间,她心中的那个清冷却不失温柔的朱锦玉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此时,在她面前的是杀伐果决,万人之上的大齐皇帝。
所谓的温柔与专情不过是谎言包装之下,裹着甜美外衣的毒药罢了。是她故意撩拨,也是她甘之如饴地吞下这颗毒药,怨不得毒发的这一刻:“民女该死,冒犯陛下,恳请陛下恕罪。”
萧承宇满怀期待地想要坦白自己的身份,却在见到她这一刻的狼狈时一颗心被揪得发紧发疼,好似要当场窒息。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在座之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周身的阴沉之气,更加胆战心惊。
尚贵妃第一次见到皇帝如此盛怒,连忙跟着跪下请罪:“陛下,臣妾小妹自小痴傻,无人管教,不懂宫中规矩,还请陛下看在臣妾的份上,饶了她。”
尚贵妃的话字字如尖刀刺在尚景若的心上,提醒着她的卑微。她是自小痴傻的,被退过婚,还被采花贼掳去,纵是普通人家的男子也不会要她,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贵妃娘娘,你娘家小妹如此不识抬举竟坏了陛下雅兴。早知你小妹痴傻,今日一见,竟没有大好呢,你也真敢往宫里带。”淑妃眉头微皱,幸灾乐祸地嘲讽。
“淑妃跪下!”萧承宇不耐烦地当众训斥淑妃。
淑妃闻言慌张跪倒在地。不过能在皇帝面前踩一踩尚家的威风,即便被呵斥,她也觉得值得。
此事已经超出了萧承宇的预料,怕是不好收场。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后起身行至尚景若面前,蹲下身子,对其伸出手道:“若儿?起身。”
沉浸在被谎言欺骗的怒火之中的尚景若自然没意识到一个帝王这般行事已是极大的让步。盯着他明黄色的锦鞋,泪水更加肆意涌出,她倔强地再次磕头道:“民女触怒龙颜,求陛下赐罪!”
“何罪之有?”萧承宇耐着性子,心下十分懊悔今日冲动之举,伸手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只要你愿意,还与原来一样。”
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的德妃颜卿卿听到萧承宇的话懒懒地抬眼看向尚景若。前些日子,皇帝卧病在床,朝中众人揣测颇多。此刻他的话里分明有言外之意,皇宫太平了几年,总算要迎来好戏连连的日子了。她嘴角扯起轻微的弧度,似是自嘲,抑或是嘲笑其他三人。
“好了,朕今日特地命御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起身尝尝?”萧承宇的声音不怒自威。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深谙此中道理的尚景若听话地起身,生怕因自己惹恼了他而无辜连累他人。
萧承宇满意于她的乖巧,牵起她的手走向自己的龙椅。小德子利索地搬来紫檀木圆凳放在龙椅旁边,又恭敬地夹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尚景若面的翠玉盘里。
“尚小姐,这是陛下一早就吩咐御膳房做的桂花糕。您看,陛下最惦记的还是您。”小德子极力为主子正名。
一个“最”字听来着实讽刺,尚景若只觉喉咙干涩,舌尖发苦,哪来的胃口与心情吃东西。她不禁心下揣测他今日这般设宴是何意思?炫耀其他女人对他的恭维与奉承?所以卑微如她,能得到他的垂怜,就该暗自庆幸?
“臣妾恭贺陛下觅得新人。”贤妃很是识趣,盈盈浅笑,举起酒杯敬酒。
他的神秘面纱终是被揭开,是她再抗拒亦无法改变的事实。此时她心中有如狂风暴雨过境,徒留一片荒凉。
贤妃程雨希是家世,地位都高于她的人,她自不能推脱,扬起面前的翡翠小杯,对着皇帝再次跪下,哽咽着说道:“良辰美景,喝酒怎能少了诗词助兴。民女愿赋诗一首,敬谢陛下赐宴之恩。”
她素手轻扬,红唇含杯,一饮而尽。清酒顺着舌尖往下,一股熟悉的桂花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回味无穷。
从前,她最爱桂花的香味;从今往后,她只愿自己的世界不再有秋日。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小妹,不得放肆!”上座之人发丝凌乱,胡言乱语,尚贵妃生怕她再次犯傻病,亦跪在皇帝面前求情,“小妹酒后胡言乱语,求陛下开恩。”
尚景若迷离的双眸中氤氲着水气,透出淡淡的伤情。萧承宇心里明白,不过是一杯桂花酿而已,怎会酒后胡言乱语?她这分明是要与他诀别。
诚然,他是骗了她,可这一路来回德城,他在享受着两人交心温存的同时也日日夜夜活在欺人的自责与懊悔之中。今日她如此决绝,丝毫不念及往日之情。也许,他在她心目中根本没有自己想象得的那么重要。想到这里,心情顿时烦躁起来,他闷声不吭地拿起案几上的翡翠小杯喝了起来:“满上!”
昨晚两人耳鬓厮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贪恋她的笑容,她的打趣,她的依赖,她的一切的一切。他亦知道,她最恨欺骗。可是她先对自己撩拨,在动情的那一刻,他若是表明了身份,她定会避之不见。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她的心,遂选择了欺骗与扯谎。
见他不停喝着闷酒,尚景若何尝不难受?她的一颗心既恨他的欺骗,又不禁对此刻的他起了怜惜与心疼。深吸一口气,她暗暗告诫自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陛下,臣妾忽感身体不适,恳请陛下允许臣妾先告退。”德妃颜卿卿很是聪明,这一场鸿门宴,她们四个再待下去也没有了意义,还不如早早离去才是识趣之举。
她脸上是克制的笑意,颜家从京城勋贵沦落到无名小卒,在场其他三人的母家没少出力。如今他们的报应来了,皇宫之中这池平静的湖水已经被搅乱,即将掀起滔天巨浪,她只觉痛快万分。
“罢了,散了。小德子,摆驾福宁殿。”萧承宇重重掷下酒杯,再也不看尚景若就离开。
待小德子与皇帝离开,淑妃缓缓起身靠近尚贵妃,冷笑着如疯狗一般咬人:“哼!姐妹共侍一夫,倒是我朝未有之事。你们尚家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今日本宫算是领教了!”
淑妃的位份比尚贵妃低了一级,屡次以下犯上,不过是仗着自己家族的军功而已。尚贵妃今日因小妹之事被淑妃嘲笑斥责,远比淑妃打了她一巴掌还难受。她暗暗捏紧手中的十八子串,愤恨地瞪着淑妃,只能吃下这黄连苦。
淑妃离开,贤妃面带笑意客气地走到尚贵妃和尚景若面前恭贺:“恭贺姐姐,娘家小妹得陛下青睐。”
贤妃刚离开,尚景若还没来得及抬头,“啪”的一声,左脸生生挨了尚贵妃一巴掌。她下意识地捂着脸,诧异地看向尚贵妃,胸中的怒火再次燃起,大有燎原之势。
“什么时候勾搭上陛下的?陛下向来不近女色,今日这模样分明就是被你勾了魂去了。”尚贵妃一双丹凤眼紧紧盯着尚景若,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嗬,傻了五年的人怎地一下子就好了?被采花贼掳去了,怎地还活着回来了?这期间又去勾搭了陛下,你手段真是了得,恐怕只有被妖精附身了才说得通这里的门道?”
尚景灵的厉声责骂如千斤重的石头压向尚景若,让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看着贵妃周围伺候的宫人,想要反抗的她深深体会到了无力感,只能睁大了双眼,倔强地不让泪水流下。在这冰冷的宫墙内,人如蝼蚁般低贱,一级压着一级,步步艰难,根本看不到头。
随着尚贵妃不甘心的离开,一场哄闹慌乱的宴席结束。人去楼空,耳边彻底清净,尚景若跌坐在位置上,恍惚间仿若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对朱锦玉的所有美好的期待如同闪着光彩的琉璃,瞬间碎成渣渣,偏偏这玻璃渣子还生生扎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案几上清醇甘洌的桂花酿是他特别的温柔,可这温柔终究是掺杂着谎言与算计。回想起两人在景仙寺禅房外的初见,她不禁怀疑,将明净之话全数听进去的他又在这温柔与深情中注入了多少真情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