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来找我，我好高兴啊”
周绍元又吐了口烟，笑得像掌握了魏冉什么大秘密一样。
魏冉看了他半晌没说话，站起身掸了掸烟灰：“你说是就是吧。”
她大步一跨进了卫生间，把燃着的烟冲灭，丢进垃圾桶里。
“走了？”周绍元也跟着站了起来，烟快要燃尽了，他丢在地上踩灭再捡起来，丢进垃圾桶的时候还不忘挡住魏冉的去路。
他带着一身痞气，低下头去闻魏冉身上的烟味，明明跟他抽的是同一款烟，但女孩子身上好像就一点烟味都没有。
魏冉难掩厌恶的表情，后退了几步要从别的地方走，被周绍元用他的身体又一次挡住了。
他身上满是浓烈刺鼻的烟味，魏冉耸了耸鼻子：“让开。”
“魏冉，你在装什么？”周绍元嗓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魏冉一怔。
他的眼神仿佛要把自己看穿，魏冉有些乱了阵脚，只一瞬间，又听到他笑了一下：“你不累吗，我都替你累。”
“想那么多干嘛。”他侧过身子靠在墙上，伸手进口袋摸出烟和打火机，又抽出来一支烟塞进嘴里，刚要点燃，想起刚刚魏冉那副嫌恶的样子，便收回了打火机，只叼着烟看她。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魏冉偏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绍元懒得纠结，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好好，算我多管闲事。”
“我是怕你憋的太久，会得抑郁症的。”
“这关你什么事。”魏冉看不惯他这副好像掌握一切的嘴脸，就好像自己做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一般。
她双手抱臂，左边身子倚着墙：“再说了，所有人都说我是神经病，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周绍元看着她微颤的睫毛，和她近在咫尺的脸，看似倔强毫无顾忌，实际都是假象，为了遮掩自己脆弱的内心，把自己伪装成现如今的样子。
为了不被伤害，就去伤害别人，是胆小鬼的行为。
周绍元垂眼，双目直白声音沙哑：“我突然想到一个可以帮你的主意。”
他脑袋靠向墙壁，歪着头，眼睛随着魏冉而转动：“你不就是想让那个左子真难过吗，跟我在一起，他一定难过得要死。”
这两件事毫无因果关系，周绍元吊儿郎当的语气让魏冉的心里对这个人不靠谱的认知都又加深了几分。
见她没反应，周绍元抬手把嘴里的烟拿出来捏在指尖，表情认真了几分：“我没开玩笑，我挺喜欢你的。”
他一字一顿：“非常具有挑战性。”
下课铃声随着他话语的结束而打响，随之而来的是从教室出来的学生们，魏冉抿了抿嘴，瞥见周绍元身后来上卫生间的人。
“那你应该去蹦极。”她低声在周绍元耳边留下这句话，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又被他拦了一下。
“明天晚上去喝酒吗？我请客。”
“不去。”魏冉看都没看他，撂下话就走了。
几个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侧头看看，却又不敢多言。
流言很快变成了有名的差生在追学校的优等生。
人们众说纷纭，说魏冉是个追求刺激的女人，肯定会跟周绍元在一起。
她乖张任性一意孤行，她性格别扭行为疯狂，而他桀骜不驯情场老手。
周绍元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左子真跟魏冉更加般配。
在其他人心目中，早已经把魏冉归类成和周绍元一样的人。
隔天下午放学，魏冉在七班门口看见周绍元。
他长得确实不错，很有那种浪荡公子的风情。
见魏冉出来了，笑着扬扬下巴，一副跟她约好了的样子。
魏冉背着书包走过他身边，原本不想理他，可刚刚踏出一步，看见楼梯拐角上来的左子真。
她与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对视，魏冉后退两步，抬手勾住周绍元的胳膊，朝他笑笑：“走吧。”
周绍元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了然于心地拍了拍，众目睽睽之下，跟魏冉一起走下楼梯。
经过左子真身边的瞬间，魏冉的手臂被他狠狠地抓住，身体惯性地被扯过一边，与他面对着面。
左子真沉着脸，眼睛停留在那双搭在周绍元胳膊上的手。
他慢慢抬起眼，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松手。”周绍元先开了口打破僵局。
左子真看都不看他一眼，轻轻呼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一些。
“冉冉…”他艰难地开口，带着些许颤音：“你要跟他一起回家吗？”
“不是啊。”魏冉笑了笑，身子挨近周绍元：“我们要去约会。”
左子真知道她是故意的，这又是她的小花招，可看着那笑，却怎么也压不住自己的妒意。
有多久没有看见她笑了，从前这样的笑容只属于他一个人。
现如今只能从她望向别人的时候才能窥探到一二。
就在刚刚之前，左子真还对那些流言嗤之以鼻，可现如今看着他们俩亲昵的样子，自己就好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除了在原地着急地低吠之外，想不出任何办法。
他不能忍受这样的痛苦，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魏冉，魏冉…
不觉中，握着魏冉手臂的力气越来越重，快要把她捏碎一般，她皱着眉喊松手，左子真却像没听见一样，他紧咬着后槽牙，像一匹狼。
“她让你松手，听不懂吗？”周绍元啧了一声，觉得心烦，大手一挥推了一下左子真的胸口。
左子真这才将视线移到他身上，那种眼神充满着攻击性，他上下打量了周绍元一圈，突然嘲弄地笑了一声。
他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甚至还透着一丝轻蔑，一向直来直往高傲自大的周绍元那受过这样的挑衅，一大步跨上楼梯揪住左子真胸前的衣服：“tmd你笑什么？！”
左子真没有反抗，眉眼下垂着，眼里的轻视更甚，他根本没有跟周绍元直接对话，而是侧了侧脸，对着魏冉说：“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你说什么？！”周绍元一下子被激了起来，双手扯着左子真的衣服，将他推到墙壁上，举起手就要挥过去。
左子真冷着脸，丝毫没有要避开的意思，双眼直视着周绍元，没有闪躲也没有惊慌，甚至微微抬起下巴，像是一点都不害怕接下来会落在自己脸上的拳头。
周绍元打过不少架，从来没有因为对方的恐吓或是放狠话而怕过，可今天，被左子真看得竟然有些后背发凉。
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某个人，而是像在看某种动物。
周绍元咽咽口水，拳头握紧了几分毫不客气地砸到他的脸上，见他重重地偏过头，眼睛落在魏冉的身上，身体慢慢顺着墙壁滑下来。
他蹲在地上，抬着脑袋，刘海下微微遮挡住的眼睛透着委屈，脸上逐渐浮现的红痕，都在跟魏冉诉说着自己的可怜。
周绍元转过脸，看见魏冉一切如常，双手插进口袋里，身子站得板正，脑袋没有一点低下的弧度，只有一双眼睛微微垂着，看着左子真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垃圾。
“走吧。”魏冉撇过头，径直下了楼梯。
周绍元跟在她后面，直到出了校门口，才叫住她：“你俩行啊。”
魏冉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周绍元点了根烟，朝自己笑着：“真般配，千万别分手了再去嚯嚯别人。”
他将打火机放进口袋，晃了晃手，刚刚打左子真的时候力气使得大了些：“他挺乐在其中的，跟你一样都有点病。”
周绍元在魏冉的脸上看见了刚刚和左子真一样的表情，不把面前的人当人，当一只动物，完全不屑的样子。
真是天生一对。
他吐了口烟，转头走了，没再看魏冉一眼。
那天上午的大课间，魏冉听见身后的几个人在讨论一件事情。
她本不想偷听别人说话，但她们议论的时候实在太大，而且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没忍住侧耳听了一会。
好像是周绍元被抓进了派出所，聚众斗殴，好像还闹出了人命。
“还有目击证人呢，要是没有那个人出面指正，说不定还周绍元还没那么快进去。”
“他成年了呀，是不是要坐牢啊？”
“目击证人听说还是我们学校的，诶你们说会不会是被他欺负过的人啊？”
目击证人…
周绍元虽然混了点，但是在学校里却没欺负过什么人，只跟外面的人有过冲突，在自己的学校，倒是没有传出什么他的暴力行径，所以校领导才一直拿不定对他的惩罚，每每教育他，都是逃课抽烟之类的事情。
真要追究他跟学校的人起过什么冲突，那就几天前和左子真在楼梯的事情了。
魏冉撂下手中的笔，一路小跑来到八班，左子真正戴着耳机听着英语词典，见她朝自己走过来，惊喜地扯下耳机站起来，笑得像个傻子。
“你…”
魏冉打断他的开口，开门见山：“周绍元的事情，你知道吗？”
左子真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望，很快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嗯。”
“出去说吧。”左子真先走出教室门，带着魏冉到走廊的尽头，那的人相对来说比较少。
魏冉站定，嗤笑一声：“你也知道丢人啊。”
“嗯？”左子真挑挑眉，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我不知道啊，有什么丢人的？我协助警方调查也有错吗？”
他这副胜券在握又不失慵懒的样子让魏冉既厌恶又有点害怕，她后退了几步：“真的是你…”
“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跟着他拍了段视频，也不是我逼他打架捅刀子的。”左子真眼尾弯弯的，给他平添了几分委屈：“你真的喜欢他啊？”
他知道魏冉不会的，他见过魏冉喜欢自己的样子，所以面对周绍元，他还是有自信的。
只是单纯的，讨厌魏冉挽他的手臂。
左子真抬手挠了挠太阳穴旁边的头发，像陷入回忆一般：“刚刚你来找我，我好高兴啊，但是你一来就问别人，我又好伤心啊。”
他看着魏冉，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不喜欢他的，对吧？”
左子真需要不断地确定，确定魏冉不会喜欢上别人，确定她不会离自己而去。
他抬起手，摩挲着魏冉的脸颊：“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明明是疑问句，被他说出来，却像是在威逼利诱，逼迫魏冉说出自己不会喜欢他才罢休。
“或许吧。”魏冉躲开他的手，抬眼撞上他的视线，只见他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神情在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像一张网，要把自己全部网住才放心。
魏冉不甘示弱：“左子真，你不会还在痴心妄想，觉得我还会继续喜欢你吧？”
“不会啊。”左子真的眼神太过于赤裸裸，他轻笑一声：“因为你一直都没有不喜欢我。”
魏冉怀疑自己听错了，表情差点挂不住，骂了句脏话。
她听到左子真的笑声，让自己有一种输了的挫败感，原来这段时间她自以为是的报复，左子真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甚至于，他才是掌握这一切的人。
自己幼稚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有成功过，左子真的沉默也不是被迫接受或是无法反抗，而是以一种开局者的视角在看着自己玩这个局。
魏冉浑身发抖，双腿有些站不住，大半张身子倚着墙，防备地看着左子真。
“怎么了冉冉？”左子真明知故问，身子甚至贴了上去，他的脸就近在咫尺，魏冉耸了耸身体，紧贴着墙。
她眼眸一动，又想到了一个坏主意：“好吧左子真，你赢了。”
对于左子真来说，自己之前的种种行径不会让他痛苦，可周绍元的存在却会让他乱了阵脚的话，那么魏冉还不算全盘皆输。
至少她又抓住了左子真的一个弱点，而这个弱点是他自己今天主动递上来的。
她还叹了口气，像是心里的负担终于放下了一样：“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我会跟我妈妈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会惹你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