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亡者归来?
“前辈。”
白弈尘听到这声音,自觉脑子嗡地一下。
他是有把位置透露给墨盟没错,但这人会来,他实在是没想到的。
“你”为何要来?
叶羡寒避重就轻地道:“我是来监视你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从储物袋里翻出些吃食,一边问:“饿了吗?”
如果忽略这是在“敌营”地牢,两人隔着厚重的玄铁栏杆,外墙阴冷潮湿,灯火昏暗,四周氛围堪称阴森光看他这行为,不知道的还觉得挺温馨。
白弈尘觉得他这样对先前事不闻不问,丝毫不在乎场合,自顾自做自己想做的事的行径,诡异得很,叫他直起鸡皮疙瘩。
他在心里拉着雁图南倒苦水,顺便说说胡话打消一下乱不可言的情绪:“我能不能躲开他啊。”
雁图南说:“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想避开他。年少时我还以为你什么也不怕,例如虫蛇、尸骨、妖魔、灵体不曾见你慌过神。”
白弈尘看着叶羡寒拿着糕点递给他,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头皮发麻,在心里对雁图南回话:“很明显,他更可怕一些。”
“哪里可怕?也就是一个人啊。”雁图南想到了什么,语气意味不明,“那要是我也突然对你好,像他这般,你也会逃吗?”
白弈尘想象了一下那般场景——这人现在甚至还寄居在自己的识海里,他顿时觉得自己可以继续躺尸:“你可饶了我吧。”
他内心慌乱归慌乱,外表确是一贯的平静而温和,笑意清浅,看似柔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多谢。不过我此番还有要做的事,你若要留在此,恐怕有诸多不便。”
“前辈这是嫌我麻烦了?”叶羡寒低下头,委屈而固执地道,全然像初见时的那个小少年一般。
白弈尘知道他这全都是作戏,以他面对其他人的风格来看,这人的本质可不是这般无害。
但是却弄不明白自己为何偏偏就拿他没招。
“要留也行,隐藏好自己,不要随意生事。我有些好奇,你就这么当甩手掌柜,是那边都安排好了?”
“您放心。”叶羡寒点点头,白弈尘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觉得应该可信,却又总觉得实在放心不下。
雁图南在心里看戏,道:“你这下明白我的心情了吧。面对这样一个敌人——一边布局玩弄人,一副云淡风轻、威严冷肃的模样,其实私底下拿着某人的画像,神色堪称我形容不出。总之,我看到时的心情你自己理解。”
叶羡寒迅速绕开话题:“不过我有一事想不明白,您究竟有什么打算,才需要留在这里。”他看着周围的环境,显然对白弈尘让自己陷于这样的处境有些疑惑和不开心。
“你也说了是‘留’,我自然随时都能出去。只是时机还未到。”
“什么时机?是让谁知道了什么信息,前后的局势会发生变化吗?”叶羡寒见白弈尘很随性地坐在了地上,觉得自己单独站着俯视对方很不自在,也想找个地方坐下,奈何周围只有潮湿还覆盖着污物的硬质地面,他扫视了一周最后决定蹲着。
白弈尘单膝支起,手撑着下巴说:“你觉得以如今昆山的情况,什么样的信息能够扭转局势。”
叶羡寒知道他有意让自己思考,于是沉吟半晌:“雁副盟主身殒后,昆山人心不齐。我听闻您说服与他对立的派系,同时也是在他不在后势力发展得更强的那一派,前去埋伏归元宗和霞阳宗两方人马,他们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您如今身在昆山,有什么信息也应该只在昆山内传递,而且是对如今依然坚定不移、不改立场的雁掌门旧支传递消息雁掌门身殒一事离奇,包括我也一直在查背后的真相,很多人,尤其是他的旧支相信他没死,只是行金蝉脱壳之计。毕竟一代强者离世得如此突然且疑点重重,确实难说服人。
“我明白那个消息是什么了。”叶羡寒分析过后,恍然道。
白弈尘在心里喊雁图南:“不错啊,他。在不知内情的前提下还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他应当是觉得我要利用对你的了解传出你没死,我是你派出的人这样的消息。只是他没想到你经历的事,所以不会料到我打算直接冒充你。”
雁图南:“你的语气好像一个洋洋得意炫耀自家孩子的家长。”
白弈尘:“?”
白弈尘:“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他从前确实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能算半个徒弟。”
当昆山人手潜伏于那位提供消息的人所言的地点时,果然见归元宗来攻,分路阻断霞阳宗高手的归路,暗袭加上包围,两方厮杀之下,霞阳宗无心对有心,陷入了败境。
“还不是时候,等他们的战力都消耗殆尽再出手,双双劫杀于此”昆山之人明白提供消息的人所言非虚,心上不禁狂喜,如此好的机会,既能重挫最大的对手,又能回攻包夹拿下被归元宗打得半残的霞阳宗,和盛国的大片土地。这样好的机会,幸好是把握住了。
既然要防备埋伏,又要面对不弱的对手,此战昆山派出的人皆是他们一派的心腹,实力高强不说忠诚无二心。
他们也并不担心回攻霞阳宗需要和留于宗门内的雁图南残部联手包夹,会出什么问题。毕竟雁图南人都不在了,他的残部再与他们立场不同,终究也是昆山人,与他们的矛盾并未到那一步。他们总不可能放弃吞下盛国的好机会,放弃整体利益而谋夺小利。所以,他们不配合也得配合。
眼看着战势已成定局,包围埋伏的昆山之人袭出,直奔归元宗重伤的高手而去。
是时候了。这样的想法同时在两个人心中产生。正是当日赏月之人雁无双,以及因为没有战力而留于归元宗的辰言。
辰言展开白弈尘留下的纸,上面赫然写着:诱敌深入。
归元宗高手尽出,此番却是难支。当真如那位神秘医修所言,他所苦恼的其他派系的势力竟真的受到前所未有的重挫,几近是为他扫平了三分之二的障碍
诱敌深入。辰言思量着那人留下这条信息的用意。若要诱敌深入,唯有派出一些人,救出并护住归元宗那些仍然活着的残余的高手一路回返,引昆山之人继续追杀。
要让留于宗内的人去救自己宗门的顶尖高手,情理上都成立,只需稍加引导,并不难。他合上白纸,低着头,眼底仿佛深潭。
而在昆山之中,叶羡寒隐匿了身形看着前辈戏耍其他人。
雁图南的旧部在几次三番的确认之下,亲眼见到白弈尘对一切内情对答如流,甚至还能拿得出雁掌门独有的丹方他们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那用了金蝉脱壳之计的掌门。
他们显然震惊到了失神的地步,抖着嘴唇没说出话来:“雁雁掌门?您真的”
看到这些人都是一副松了一口气又激动得几乎落泪的模样,白弈尘都有些不忍心了。他一边感叹雁图南确实御下有术,一边道:“现在还不是放任情绪的时候,你们应当明白我假死和先前所为是为了做什么。”
雁图南的旧部联系发生过的事,不由自主地就想到,掌门身殒后昆山中一些不齐心的势力又蠢蠢欲动地浮于明面,后来更是有很多他们的人也在形势倾斜之下背叛、投奔了去。掌门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易容瞒下身份,言语诱使另一派系对归元宗和霞阳宗出手那一派还自以为能以此为功彻底名正言顺地掌握昆山,殊不知这是计中之计。
“您要出手彻底清扫干净叛徒?”雁图南的旧部立刻就明白了。
“去做吧。”白弈尘条条将命令布下,时机、地点,无一不清晰明了,眸中尽是势在必得。
且说昆山叛徒一路追杀归元宗之人,弯弯绕绕来到一处峡谷,却见雁图南的旧部径直赶了上来。还没想清楚这些驻守昆山的人究竟如何得知这个地点的,只见他们竟然二话不说就朝着自己人动起了手。
而那被追杀的归元宗之人,竟然一瞬间好似得到了什么号令一般,转而也向他们攻来。两面围杀,攻守调转,打得他们猝不及防。
且说霞阳宗,眼看着昆山之人追杀归元宗之人,似乎并未将他们置于主要敌人的位置,松了一口气。他们的顶层高手几乎被屠杀殆尽,此时此刻已然是朝不保夕,但凡昆山或归元宗有余力对他们出手,覆灭仅在一时之间。
但危机并没有解除。他们很明白,先对归元宗出手仅仅是因为他们如今已经弱到没有回旋余地的地步了,才不被重视。一旦双方分出个胜负,要向其他宗门出手,首当其冲的必然就是他们。
还有机会吗?
“报!昆山人倾巢出动,内部防御空虚。”探子传来的消息打动了他们游移不定的心。
或许可以放手一搏?
成,则大兴;败,则覆亡;什么也不做,则只能等待覆亡。
霞阳宗最终以更多人的赞成决定了趁此时机对昆山出手。
他们永远不会想到究竟为何会在他们选择的袭击道路上被陷阱所毒杀,全军覆没。就像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这转瞬间的局势更迭变化,也仅仅全都在局中而已。
“上钩了,这下霞阳宗把自己最后的希望丢掉了。”白弈尘轻声说。
叶羡寒坐在他面前,又是乖觉又是正经的模样,好似哪个学堂的在读好学生。
雁图南就没他那么顺从,呛声道:“虽然是借我的术法你竟然还来一回血洗江山,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当初是真没看错你,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披着君子皮囊的恶魔。那时对你动手,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替天行道了。”白弈尘心里知道他自从对自己动手后,面对自己时一向嘴上不饶人,于是只是笑笑,并没有回应。
在将昆山叛徒一网打尽后,归元宗势力也受到了重挫,于锦煜抓准时机,和本就抱有合作之心的辰言结盟,在鸣长肃和于锦峋其他旧部的助推作用下联合将归元宗势力重新掌握回手中。
势力洗牌的归元宗和昆山联手回攻霞阳宗,摧枯拉朽地将霞阳宗及其所掌盛国收入囊中。然而在划分势力范围的问题上依然陷入了冲突。
临时的联合又再度被破坏,两方对峙。归元宗消耗较大,不敌昆山,急需寻求外援。
扬国靠近归元宗,当其宗派以卜命占星之术为主,不常参与到纷争中。除此之外,扬国靠近归元宗,不愿坐观归元宗拿下昆山后势大,同时由于过于临近,也不敢相助昆山,担心引起归元宗之怒,先对扬国出了手。
就在归元宗举目无援时,却得知一个名为墨盟的势力愿意助其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