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在帝光的第七天
天气步入初夏, 晴空万里，天空中没有一丝云，片片枝叶在明媚的阳光下翠绿到发亮, 被树叶筛成斑驳的光晕, 在微风下轻轻摇曳。
周六中午, 麦记人来人往。浅羽直希如同往常那样站在前台，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
“滴滴滴。”
手机提示音响了, 他趁着没什么客人的间隙快速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是太宰治。这两天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他的联系方式, 偶尔会发消息给他。
虽然对方一改那晚在织田作之助公寓时的咄咄逼人，整个人态度都软了下来，还天天发咖喱的照片给他。但是浅羽直希始终觉得对方身上的违和感很重, 所以至今没有回复过消息。
然而太宰治一个人唱独角戏也不觉得无聊，比如现在——
【咖喱也很想浅羽君哦[咖喱睡觉照][咖喱卖萌照][咖喱吃饭照]】
对方噼里啪啦发来好几张，浅羽直希挨个点开照片, 可能由于咖喱是系统发放的奖励，与普通猫咪不太一样的缘故,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皮毛依旧像绸子一样, 毛绒绒令人心生爱怜。
他指尖没有犹豫，立刻点了保存照片，甚至还有些蠢蠢欲动地想问问太宰治还有没有其他照片。
就在这时，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在身上, 打断了他的失智做法。浅羽直希抿了抿唇角, 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圈四周, 但并未发现任何诡异之处。
……难道是最近太敏感多疑了吗？
“滴滴滴。”手机提示再次响起, 一条新的短信发了进来，是前两天刚认识的虎杖悠仁。
【浅羽，我刚好在东京，离你还挺近，晚上要不要一起来银座吃饭？】
浅羽直希看抬眸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麦记，最后确认了一遍没有异常后才回复对方。
【抱歉，我晚上还需要打工，下次吧。】
这次，那边显示了很久的正在输入中，才发来一条新的短信【你在哪里打工，我晚上空了去找你玩哦~】
语气怎么变了？
浅羽直希挑了挑眉尾，摁灭了手机不准备再回复对方，他还是有点介意刚才那道略显诡异的目光，行动都谨慎了不少。
“抱歉浅羽君，可以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
一道女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是当初告诉他需要多一些温度的女生，对方朝他微微鞠躬：“店长让我送一单外卖，但是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可地点有些远，其他人都不太愿意帮我……”
“我来吧，你帮我看一下前台就好。”
闻言，浅羽直希没多做犹豫，直接接过少女手中的外卖袋，看了一眼订单地址，在原宿那边。
“谢谢，下次我请你喝奶昔！”女生惊喜地道谢，顿了顿，她继续补充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浅羽君的样子，冷冰冰的，和我们不像一个世界的人，我都不敢和你打招呼。”
“但是现在，在浅羽君身上这种感觉已经淡去很多了！”
与此同时，东京原宿——
带着眼罩的银发青年斜靠在街边的防护栏杆上，捏着的手机迟迟没有等到回信，不满地啧了一声。
“五条老师也认识浅羽吗？”虎杖悠仁瞥了一眼面前明显心情不太好的五条悟，挠了挠头开导道：“他不回消息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五条老师的语气和我的不太一样？”
“你的意思是，直希只回你的消息吗？”闻言，银发青年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周末的步行街异常繁华，即使是夏天刺眼的阳光也没能阻止大家，街道上人来人往一副热闹的景象。
浅羽直希领着外卖袋，正回忆着刚才女生话语中的深层含义时，刚才那道探究的目光就再一次落在他身上。
他有些不耐地蹙起眉心，顺着目光的来源望去，本以为还会没有任何发现，然而这次不同，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十年后的夏油杰，对方穿了一身休闲服，黑色的长发随性地散落在身后，只微微将一部分束在脑后，碎钻耳钉在盛夏的阳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夏油杰狭起细长的狐狸眼，露出一个清浅而又轻柔的微笑。十年的时光将他身上最后一份少年的青涩彻底抹去，只剩意味不明的温柔与成熟。
夏油杰与少年隔空相望，揣在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早已陈旧的水果糖，空气在这一刻仿佛被割裂，喧嚣的世界与他无关，眼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他轻叹一声，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握住糖果的指尖都因为激动而在轻轻颤抖。
在收到横滨那边的情报后，夏油杰一直压抑着自己，生怕情报是假的让期待落空，然而此时，亲眼确认少年站在面前后，晦暗却又夹着苦涩的思念的复杂情绪终于倾泻而出。
浅羽直希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两步，男子的视线似乎要将他灼烧，寸寸入骨。这不禁让他回想起上一个任务世界最后，对方异常诡异的数据，整个人都开始紧绷。
“前辈，好久不见。”见少年定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马路绿灯一亮，夏油杰就主动走了过来，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对方。
注意到对方的僵硬，他弯起狭长的眼眸，掩去眼底的晦涩，勾起唇角发出一声喟叹：“前辈，你在紧张些什么？”
闻言，浅羽直希紧了紧指尖，错开对方让他无法承受的视线，抿起唇角道：“……好久不见。”
两人站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周身的气场似乎已与这片繁华切割，自成一个小世界，再也容不下第三人。
“我等了前辈整整十年。”片刻后，夏油杰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寂静，“我很后悔当年任性离去，最后的时刻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见少年抿着嘴唇没有开口，他十分体贴地错开话题：“所以，前辈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夏油杰没有询问为什么又复活了，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这让浅羽直希暗自松了口气。但对方越是这样就约让他有些心虚，片刻后，他垂下赤色的眼眸：“挺好的。”
“前辈是缺钱吗，怎么还在打工？”夏油杰弯起狐狸眼，揶揄地看了一眼少年手中的外卖袋，尽量用轻松地语气让两人间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如果缺钱可以和我说。”
“或者……我的家产可以供你挥霍一辈子。”或者后的条件被他含糊过去了，浅羽直希并没有听清。
“不用了。”黑发少年没有犹豫地拒绝到，“我在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听到这里，夏油杰细长的眼眸中猛地聚起一片晦暗，糖果的包装纸被他揉起褶皱，他花费了全部力气才没有问出口。
——别的事情要做，是还在因为你的目的去欺骗新的目标吗？
“刚才的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终于，浅羽直希鼓起了勇气，主动提起十年前的旧事：“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你叛逃之后我有去找你的踪迹，但……”
之后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落入一个温暖却又不容置否的拥抱，顷刻，鼻息间就被交织着苦涩思念的草木清浅香气充盈。
“前辈，这些年我过得很不好。”夏油杰落下一个轻吻，在怀中少年的发顶，“我一直都很想你……”
然而，说这话的时候，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年轻男子狭长的狐狸眼中满是可以溺死人的阴暗晦涩。
夏油杰的反应愈发让浅羽直希开始愧疚，他试着挣脱对方，然后换来对方更加用力的拥抱，他害怕刺激到对方的情绪，只好暂时放弃挣扎：“抱歉，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我会尽力满足你一个要求。”
他提出了和面对太宰治时相同的解决办法。
“我还暂时不知道，”夏油杰知道不能将人逼的太紧，他克制着自己的冲动，缓缓松开了少年，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我们可以做一个约定吗？”
“等未来的某一天，我想到了就会和前辈说。”
“好了前辈，你快去送外卖吧，别一会儿迟到。”看到少年点头后，夏油杰十分体贴的说道。
然而对方越是这样就越让浅羽直希感到愧疚，在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他转身前往原宿，错过了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
外卖地址在原宿代代木公园旁的写字楼内，浅羽直希比对着地址，只要穿过前面的十字路口就到了。
然而刚走出去两步，就被一道爽朗的少年音喊住了，是刚刚发过短信的虎杖悠仁：“浅羽，这边！”
“你是来这里送外卖的吗，好巧啊！”粉发少年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
虎杖悠仁的身旁是一个橘色短发的英气少女，以及满脸冷漠的海胆头少年，有些眼熟，似乎前些天来店里买过东西，不知为何对方看到他的长相后眼神中充满诧异。
三人都穿着款式相同的制服，但是怎么看怎么都像高专的制服。浅羽直希蹙起眉心，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间油然而生。
叫住少年后，虎杖悠然偏头看向身旁的银发青年：“老师，好巧啊，你不是刚好想见浅羽吗？”
眼罩下，五条悟冰蓝色的猫眼中掀起骇浪，但是唇角仍旧噙着一抹自然的弧度，“好久不见，前辈。”
浅羽直希看着粉发少年身旁，戴着眼罩遮住大半张脸的青年一时间有些茫然，他认识的白毛只有五条悟一人，但是结合自己临走时干的事情，按照对方的脾气现在一定冲上来打人了，肯定不会是这种淡定的态度。
他观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不好意思，你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