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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冬去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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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霄明的母亲最终没能敌过病魔,于2022年1月24日晚离开人世。

    陈家父子俩都没有因她的离世感到手足无措,反而早有预料。陈霄明安安静静地联络了殡仪馆,然后在今天早晨向部门领导发了请假条。

    技术部长又把这条信息转给徐知义。

    陈霄明此前有过生成异象的经历,有可能会因为家人离世再次受到冲击、导致意外发生,所以多关注一些还是有必要的。

    平日里战斗部与技术部多有接触,大家与陈霄明相处得也不错,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感到难过。

    团建结束了。

    徐知义找陈霄明要了殡仪馆地址,其他几个和陈霄明关系远一些的队员,就先回到异象部待命。

    秦卮把念雨送回家,之后便和林言一块坐上前往近海小山的车。

    陈家父子原本只打算做个简单的告别仪式,并没有想太多。

    陈父站在门口,瞧着比之前更苍老了。他看到徐队长等人从车上下来,愣了一下,才跟上身旁的儿子,把众人迎进去。

    秦卮手上拿了一朵纯白的百合,走到遗体面前,看到灵堂前好像安稳睡着的中年女人。

    她戴着自己那顶棕色的假发,眉眼轻闭,面色红润,倒比在异象里看见时更显得健康、年轻。

    秦卮转身看向正在与徐队长小声说话的陈氏父子。

    陈父的嘴唇轻微上抿,眼角下耷,整个人显出一股疲态。陈霄明状态好些,情绪冷静,但眼神中也有悲伤的痕迹。她看了一会,转回头,视线重新落到陈霄明母亲的身上。

    女孩把花朵放到安眠之人身边,转身走到室外。

    山上的风是冷的,在冬季尤甚。

    现在虽然是10点多,但天空却有一层阴云。没有阳光,更冷了。

    秦卮轻轻呼出一团白气,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把双臂压在栏杆上,眺望远处永不冻结的海平面。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个人走到她身边,和她一样沉默地看向大海。

    秦卮没有回头,但是却知道对方是谁。

    过了许久,她向着身旁的人,似乎是在叹息一般地说: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因为别人事感到难过。”

    林言看向女孩,没有搭话。

    秦卮笑了笑,似乎是在自嘲。

    她转过头,用脚尖轻轻踢着栏杆,发出哒哒的声音。

    “你会难过,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他人生命的重量。”

    “是吗?”

    女孩笑出声:“生命的重量,人人都有么?”

    林言平静地看着她,点点头。

    “嗯……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秦卮似乎认可了男人的说法。她脸上的笑意回归于平淡。

    她想起陈霄明父子,想起王金生和他的战友、亲人,想起那个在雨夜死掉的人,也想起一些,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秦卮从来不以平等的心态对待这些人——或者,这些“男人”。她一直认为他们的生死苦难与自己无关。

    她会在意的,只有两个家人,和身边会与自己产生交集的“女人”。

    从何时开始发生了变化呢?

    秦卮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

    空气变得更凉了。女孩抬头望去,发现天空中降下了星星点点的雪。雪花落到秦卮的鼻尖上,瞬息间化成冰凉的液滴。

    遗体告别仪式结束,秦卮一行人看着陈家父子亲手将他们的家人推入火化炉。

    火焰燃烧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宣告一个人走向了生命终途。

    部领导给陈霄明多放了一周假,希望他能在这段时间里好好调整状态。战斗部也对陈霄明进行了密切关注,不过发现对方好像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

    时间一晃而过,冬季即将结束,寒假“余额”也宣布告罄。去南方度假的胡彤彤提前十天回到仙州,招呼来一众好姐妹们,给每人塞了一包南方特产和海滨纪念品。

    秦卮分到一个用贝壳和海螺做成的项链,沈瑶则被塞了一个贝壳发簪。

    秦卮、沈瑶:……?

    鉴于沈瑶的头发挽不起发髻,两人打个商量,直接互换了纪念品。

    沈瑶在寒假期间做了一份奶茶店的兼职工作,还在社区内打点零工,攒了一小笔钱。当说起这些的时候,沈瑶的脸上神采奕奕,让身边的人一阵羡慕。

    连潇洒了一寒假,皮肤色号黑了两度的胡彤彤都大呼“亏了”,后悔自己没去赚钱。

    三月,仙州下了新一年第一场雨。

    冬末春初的小雨淅淅沥沥,风一吹还带着丝沁骨的凉气。

    外面天阴阴的,教室里课间休息的学生们也不太活跃。

    秦卮坐在座位上随意翻着书,预习一下后面的课程。

    前桌胡彤彤忽然靠过来,压低嗓子神神秘秘地对她说:“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新绿街发生的杀人案?”

    女孩眼神一抬,应了一句。

    “嗯,记得。怎么了?”

    胡彤彤立马转过身,把手机送到秦卮面前。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刚刚发布的新闻。

    “那杀人犯时隔半年终于给抓住了,我的天。”胡彤彤的声音有些后怕,“也不知道做什么的,还挺能躲。”

    秦卮粗略看了下新闻内容,然后下滑到评论区。

    [看着一副老实人的样子,没想到啊。]

    [据说是因为女友出轨,一时气疯了才追到小三家门口的。]

    [楼上真能扯淡,案发地点不是家门口好不好?]

    [受害人是我朋友,他根本就对女人没兴趣,拜托有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不要胡乱造谣。再说新闻里不是讲了,凶手的女友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找到,说不定就是受不了这种疯子一样的男朋友才一走了之的。]

    [好家伙,什么情况,求细扒。]

    [细思极恐啊,那个所谓“女朋友”不会也是被凶手杀了吧?]

    “哎呀,看评论没意思,说什么的都有。”胡彤彤说道。

    秦卮把手机还给胡彤彤,说:“嗯,总归人抓到了就是好事……快收起来吧,别待会儿被老师抓到了。”

    前桌同学嘿嘿一乐,乖乖把手机藏进书包里,然后声音回复了正常音量,说:“哎,英语作业借我抄一下,选择和填空我没写。”

    那就是几乎全都没写咯。

    在秦卮无奈的视线中,小姑娘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小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

    放学的时候,秦卮看到几个不抗冻的学生,哆哆嗦嗦地抱成一团才走出校门。

    索性春雨过后天气会越来越暖,路边树枝抽出了绿芽,草坪上也都冒出了青草尖尖。夜里写作业的时候,秦卮还能听到小区里传出猫咪谈恋爱的声音。

    四月二十六日,早春时节,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给念雨过了十岁生日。

    “怎么感觉今年的雨水好多。”秦素嘀咕着,关上窗户。

    “不正常吗?”戴着生日帽的念雨发出疑问。

    秦素想了想,也不好说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海边春夏多雨,但往年也没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下一场,衣服都要晾不干了。”秦素对这样的天气满是抱怨。

    秦卮接过话头,说:“好像,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仙州的降雨就变多了。”大秋天还会下暴雨,确实挺反常。

    “好像是啊。”那边秦素说着,把晾衣架上的衣服收起来,丢进浴室的烘干机里。

    ……

    雨夜,林言难得早早入眠。

    只是睡着睡着,他像是被梦魇住了,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突然,一声惊雷响过,林言适时惊醒。他感到自己浑身发冷,好半天没能止住指尖的颤抖。

    ……

    哗啦。

    深更半夜,刚刚下班的年轻女人收起伞,顺势甩了两下,把伞面残留的雨水甩甩干净。

    忽然间,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立刻停下手,警觉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有人站在自己背后。

    意识到这一点的女人心下一慌,但马上镇定下来。

    外面的雨还在下,或许只是恰巧经过、过来躲雨的人。

    她停顿了两秒,作出防备的姿势快速转身,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女人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张牙舞爪地挥拳捶到对方身上。

    “吓死我了!你干嘛啊!”

    被打的男人温柔地笑着,说:“抱歉抱歉,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吓人的。你……你有空吗?”

    女人停下动作,瞧了他一眼,姿态变得有些扭捏。

    “有啊——你想做什么?”

    男人眉眼弯弯,主动牵起了女人的手。

    ……

    又一女子失踪失踪女子周某,于4月26日晚下班回家后失联,其公司已向……

    汪柔随手翻着手机上的信息,把自动弹出的新闻推送关闭。她裹紧身上的绒毯,身体温度却没能因此上升。

    [臭婊子,怎么不死。]

    [哎哟汪大美女,深藏不露啊。]

    [反正你都跟那几个老男人搞过了,不如也搞搞我咯~]

    [为了钱真是脸都不要,呸,让人恶心。]

    [就这还抑郁症?抑郁症玩得真花。]

    ……

    一条又一条,认识的、不认识的,不知道从哪得知了她的手机号,接连不断地给她发送骚扰信息。

    汪柔早就哭得失了声。她从通讯录里找出男朋友的号码,按下拨通建。

    嘟——嘟——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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