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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月亮湖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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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湖边,红茶坊的临水小榭里,岳唐泉和黄艳一边欣赏湖光月色,一边对分行的近期动态进行分析。

    三年前,因缘际会,他们同时踏入了兆行长的圈子,又因为投缘,俩人很快成为了一对“铁哥们”。岳唐泉能戏谑,黄艳性豪爽,一个善于“挑逗”,一个勇于“战斗”,久而久之,俩人的关系在“斗争”中反倒很快升温了。除了平时参与圈子里的聚会外,俩人还经常单独在一起讨论讨论人生,议论议论工作。

    最近,分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人事变动,这是一年之内的第二次,而且不光有普通员工,还有部分科级干部,这就显得有些反常,黄艳有些看不明白,就约岳唐泉出来分析分析。岳唐泉是分行办公室主任,兆行长身边的大内总管,想来应该掌握了一些内幕消息。

    “岳不群,你最近屁颠屁颠跟着老板干了许多好事吧,还瞒着人,太不够意思了。”

    黄艳一边埋怨,一边把手里的半块饼干揉碎,洒向湖面,立时就有一大群红鱼聚集过来,争先恐后地争抢着食物,发出一连串的“呷呷”声,水面顿时被鱼群翻搅得如同涌泉,水波一圈一圈地散开而去。

    “你这个灭绝师太,怎么一出口就伤人呢?”

    岳唐泉今天看起来不如往常那么幽默,点起一支烟,又从餐桌上抓了一把果仁扔到湖里,湖面再次沸腾起来,几条健硕的大鱼为了争食,竟然都跃出了水面,湖面上顿时乱成一片。

    “你看,这群蠢物,只要撒下诱饵,都会拼了命的挤在一起争抢。咱俩如果是一对渔翁渔婆,这一网下去还不都给包圆了呀!”岳唐泉勉强幽了一默。

    “看把你骚情的,谁是你的婆呢?我有你这么寒碜的孙子吗?你快给我说说,这次人事变动怎么搞得如此突然呢?”黄艳回怼岳唐泉了一句“战斗“之语。

    岳唐泉扶着栏杆,没有回答黄艳的问题,只是一口一口狠劲地吸着香烟,好像在和香烟较着劲儿,预想中的“战斗”并未打响。岳唐泉连吸了几口,又把还剩一半的烟头使劲摔向水中。夜色里,半截香烟带着火星飞向湖面,鱼群受到惊吓,顿时四散。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四十个县里面的人员调入市区,二十个调入分行机关,现在是县里网点人手不够,市区人手倒富余。这些人都是凭关系花了代价进来的,个个牛气十足,市区网点主任都头疼得很,不好管理。你是营业部总经理,手底下也管着七八十号人,你说说你的感受!”岳唐泉一改往日“活宝”模样,突然严肃起来,黄艳还有些不适应。

    “就是,我来营业部不到一年,这几十号的人管理起来颇感扎手,有时要调整个岗位,轮换个网点,党委会开几次都定不下来。好不容易确定下来宣布了,又是这个有困难的,那个干不了的,天天缠着我,我这个营业部总经理现在当得窝囊得很,整天处在是非窝里。早知如此,还不如继续在县里当行长,县上的人总体上还都厚道,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几个炸翅儿的。咱们当个行长也觉得有尊严,员工见着咱都是陪着笑脸打招呼的,咱给他们个好脸色,就算是奖励了,个个高兴得很。可是这些人一进市区,都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济北县我的一个手下,当时在咱面前像个哈巴狗,调到分行营业部后,到如今还不到一年,尾巴就翘得高高的,工作应应付付,还老说怪话。你说老板是怎么考虑的,不经过考察就搞这么大规模的全市人员调动,得到的后果是负面效应远大于应用效应。我们都不明白,这市分行的全局统筹职能什么时候变成了瞎求指挥部了?这么大搞越职越权瞎指挥,这老兆不就变成了老将了吗?”

    黄艳谈到一年来在分行营业部的工作体会,对市分行的指挥棒效应看起来颇有愤愤之色。今晚约岳唐泉出来喝茶,也就是要说说心里话,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还有,搞了一个‘三大中心’,多次往分行机关部门充实人员,不到三年,分行机关部门人员翻了两番。现在机关在编人员都已经300多人了,比两个大支行人员还多,明显的机构臃肿、头大身子小。而且分行机关现在人浮于事,具体干事的却都是县区支行临时抽调上来的人员,机关部门都成了只动嘴不动手的老爷了。现在去分行机关办事,都是铁路警察,各管一段,业务也没个连续性。就说财务上收管理后,几百元的发票都得跑分行机关签字报销,大部分的正常业务开支发票基本上统统审核不过,而要审核通过就得巧立名目开假发票,二次给税务再上一回税,咱们银行都快变成冤大头了。为了报账,各支行又专设了两个报账专员,平白增加了两个内耗岗位。现在一线人员告急,我们有两个网点因人员短缺都快开不了门了”

    黄艳今晚虽然没有喝酒,但借着喝茶,也把心中的烦闷吐了个痛快。岳唐泉成为她的“男闺蜜”后,这个生性豪爽的“川籍”女强人也算遇到了一个“高山流水”般的知音了。

    “老岳,你是老板跟前的红人,找找机会,给他唱个‘海瑞动本’,进谏一下,表表忠心,说不定老板还会进一步赏识你呢!”

    岳唐泉今晚的确有点沉闷,听着黄艳的唠叨,一直没有插嘴,只是不停地吸着香烟。

    “我表啥忠心呀?!老板最近行事好像有点操切,不像以前那样沉稳了。现在安排个啥事,重点就找金秦寿、刘金辉和小唐,我都被排除在外了。老板有啥话也不找咱说,就和人家三位在一起嘀嘀咕咕。我现在去进谏,那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嘛?”岳唐泉听了一晚上黄艳的牢骚,现在自己也开始发起牢骚了。

    “老岳,凭我的感觉,老板这么着急安排人事和财务,是不是传说的那话儿要来了?”黄艳受到岳唐泉的沉闷感染,态度也认真起来。

    “感觉正确!”

    岳唐泉猛击一下护栏,示意黄艳回到座位上继续谈。

    “我得到的传闻,省行王行长本来有意在八月份就想动老兆,只是王行长好像这几个月来一直很忙,隔三差五的去京城和临省老家,不知在安排什么大事,一直腾不出手。回过头再看老兆最近的做法,想必是消息确实了,弄不好最近就会有结果了。”

    “那兆行长之后怎么安排,有信儿吗?”

    黄艳听闻岳唐泉说得的确有道理,就急切的追问。

    岳唐泉点起一支香烟,猛吸了几口,吐出一串串烟圈,就是不说话。黄艳看着着急,就拍了拍餐桌,示意他快点说。

    岳唐泉看到黄艳着急的样子,老毛病又犯了,就诞着脸说:“灭绝,我今天是洗了脸来的,把你的红印章在我脸上盖上一百个,那我老岳就是有问必答呀,哈哈哈”

    “岳不群,老娘这里有一百个嘴巴子犒劳你的二皮脸,你要不要体验一下?”

    两个人斗了一番嘴仗,心情好多了。

    岳唐泉继续说:“据传,省行王行长很不认可老兆,听说要把他调离济城,在省行安排个闲职,给个处级待遇,估计老兆的仕途也就到这里了。”

    “怎么会是这样?兆行长可是十几年来济城市华济银行能力最强的一把手啊!按理说,他应该干满55岁再退的呀,可他今年才52岁还不到啊!”

    黄艳听闻岳唐泉的消息,感到非常难以理解。这是一个要强的女人,事业心很盛。兆行长回济城之后,她连连受到重用,年初还被推荐为“三八红旗手”,现在已经进入分行后备干部梯队。如果兆行长能再主政济城两年,估计她再上一个台阶的可能性很大。可是,现在兆行长要被闲置了,自己这两年多的投资可不是打了水漂了吗?女人上了40岁,不仅容颜会“人老珠黄”,在处级干部这个层级,作为一个女人,也将会失去竞争力。新来的老板什么爱好、什么脾性一概不知,前途无望,到那时自己只能成为一头出蛮力、不讨好的老黄牛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种憋屈的行长还有个什么干头呢?想当个“混混”吧,又不是她的性格,哎!真是郁闷死了。

    黄艳指了指放在餐桌上的南京至尊香烟,岳唐泉会意,赶紧递上一支并给她点上火。看着黄艳略显笨拙的吸烟方式,岳唐泉感到有些好笑。

    “老岳,这些秘闻你是怎么听到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呀?”

    虽然被烟呛得咳嗽了好几声,但这个要强的川妹子并没有掐灭手中的香烟,而是继续学着岳唐泉的样子,猛吸了几大口,居然也像摸像样地吐出了几个烟圈。

    “消息嘛,是有几分可信度的。那个搞行服的女商人柳燕你知道吧,她现在到省城跟着陈美丽小姐去发展了,我前几天去省城请柳燕喝茶,这点消息都是她透露出来的。陈美丽的活动能量和接触的层级,咱们这些科级层次的干部是想象不到的。据说,兆行长的市委委员职务也是这位陈小姐的功劳。想想看,她那里透露出的消息,还不够内幕吗?”

    “好你个岳不群,早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整天跟这个小姐那个小姐的混在一起,看你老婆知道了不扒掉你几层皮才怪呢!”

    “嘿嘿,我老婆才不管这些呢。她只知道我和你关系好,她放心着呢!”

    “什么意思?”黄艳狐疑的问道。

    “我老婆放心我跟你在一起,那是她把你当我‘兄弟’看待呢!我老婆的原话,‘两个男人混在一起,除了吃吃喝喝,打打麻将,还能干出些什么呀’,哈哈哈哈!”

    “放屁,你老婆才是假男人呢!”

    黄艳知道,有些不长进的在后面给自己起的外号就是“假男人”。毕竟干部行列里是以男人为主的,女人在这个群体里就属于点缀。当干部的女人如果事业心再强一些,就要比男人更男人,喝酒抽烟打麻将一样都不能少,甚至去娱乐场所,也要把上级陪侍到底。没办法,这一切黄艳都是亲身经历过的,自打任网点主任时起,这种工作方式到现在也已经有十几年了。可是,虽然工作中显得很“男人”,但黄艳作为一名女性,也能体会到一些女人在男人占绝大多数的圈子里面的优势,那就是男人们天生就存在对女人潜在的照顾意识。所以,作为女性的黄艳虽然做派上模仿男人,但骨子里的女人味儿还是很聪明的保持着。平日里,她在穿着打扮上还是很精心的,虽然短发齐耳,但每周都会去定点美发店去打理,而且川妹子特有的乳白肤色也为她增添了天然的秀色,所以每周的美肤护理也是必修课。先天的丽质加上精心的打扮,使得她即使处在女人堆里也显得很出色,而在男人圈里那当然而然平添了一种被宠的优势。十几年的历练,也使这位女行长在待人接物上达到了“人情练达皆文章”境界,对待领导和上级该有的人情表现她一样也不会落下,所以这十几年来她基本上是过得顺风顺水的。在同时期提拔起来的副科级干部里,她也是最早一批升为正科级行长的,如今的市分行营业部总经理已经是她的第二任行长岗位了,因此,她也具备了再次向上攀升的资历。兆行长回济城任职后,次年就把她确定在分行后备干部梯队里了。在济城市华济银行,她除过通透的人情练达功夫外,自身的超强综合能力,也使得她在这群男人圈子里犹如“锥处囊中”,能力外现。

    柳条垂在湖面,微风掠过,荡起层层涟漪,倒印在水里的一弯新月,也随着一圈一圈水纹荡漾开去。灯红酒绿的月亮湖畔,茶坊酒吧此时已经到了每晚最兴奋的时候了。随着微风飘进来的古筝曲《云水禅心》,悠扬悦耳。红茶坊内二位华济银行正科级干部此时已经沉默了许久,兆行长即将离任的消息,来得很突然,一下子打乱了二人对各自前程的规划。

    黄艳当然还是想再上一个台阶,而岳唐泉虽然不报上台阶的梦想,但还是想在正科级的基础上,争取一个副调研员的身份,以副处的级别退休,那将是他此生在华济银行工作了一辈子的完美总结。这个梦想的实现,最靠得住的贵人就是兆行长。如今兆行长即将退出实职,后来的行长是个什么脾性还不得而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嘛!而且,和自己一样资历的正科级,全济城市分行有二十多个呢,自己在这些老资格里并不占优势。所以,听闻兆行长退二线的消息后,他也感到很失落,心理憋了一肚子的牢骚,今天黄艳约他出来,他也正好要在知己面前把心中的郁闷一吐为快。

    “我说老岳,兆行长精明了一辈子,现在还不到退二线的年龄,他能甘于就这么服输吗?”沉闷了许久的黄艳打破了沉默。

    “不服还能怎么样,官大一级压死人。兆行长再能干,他也就是个处级干部,现在全省华济银行处级干部一二百人呢,而厅级干部也就七八个,是正厅级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王行长。一个处级干部要冲出这几百人的‘人精’队伍谈何容易。再说了,厅级干部属于总行管理的干部,那是要有省部级的关系背景说话呢,老兆有这方面的关系吗?据我跟他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好像没有。没有背景,还不乖乖就范,更待何时。如果还不老实,随便找个茬,那就会晚节都不保了。”

    岳唐泉在给黄艳分析的同时,自己也在思考:难道精明的兆行长提前没有给自己作个打算吗?

    “嗯,对了,刚才说到背景,我到想起了一件重要的情况,就是今年以来,兆行长好像和市委田书记联系得很紧密,莫非老板要从政吗?”

    黄艳接口道:“你尽是瞎分析,老兆都年过半百了,地方上早没他的位置了。不过以老板的精明,结交田书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忙,再不济也能给人吹吹牛吧!”

    “呵呵!你说得对。今年初,老板被增补为市委委员,虽说名誉成分大于实质,但走到社会上一提起市委委员的名头,还是很增色的。那个九地集团的董事长,叫什么来着?也只争取到一个省政协委员的身份,听起来就没有市委委员有含金量。”

    岳唐泉继续若有所思地说:“社会上都在传言,田书记本来年初就要调到省里工作了,那肯定就是副省级了,而且有实权。只不过市委年初调整了几个常委,传言是为了稳定,田书记才继续留任的,不过调省里工作也就早晚的事情。如果是这样,老兆攀上这条高枝,不能不算有远见呐!咱们这些人还是层次低了些,怎么早就没注意到呢?”

    黄艳说:“就是,我也约么听人说,刘金辉陪着老板没少找市委办公室的石主任。石主任那就是田书记的大管家呀,联系到石主任,那就等于联系到了田书记嘛,呵呵!”

    月亮湖畔的夜色很美,九月初的夜晚,凉爽中又带着一丝儿寒意。岳黄二人走出红茶坊时,已经是临晨时分了。虽然湖边的寒意使他们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但这二位正科级中层干部,为了华济银行的前途和个人命运,争执了一个晚上,也还是一堆理不清的糊涂账。

    世间事,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

    “他娘的,怪不得都争着抢着要当一把手,这几十号人里头唯我独尊的感觉真他妈的爽啊!这30几万的小钱花得真值啊!有的人有钱还不一定花得响呢!等消停下,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拴柱哥呢!”

    新任高新支行行长霍锋正在宽大的办公室里体味当上一把手的感觉。霍锋接手的是郑毅的班,自从年初,因为高新支行推荐的副科级人选张政被淘汰后,郑毅就找兆行长讲了一回理,没想到把兆行长给得罪了。兆行长对郑毅也没客气,直接撕破脸骂郑毅是依靠他哥哥郑副市长的裙带关系才当上支行行长的,不思感恩,还狂得没把本行领导放在眼里。郑副市长在职还罢了,如今郑副市长政治上失势了,再闹意气就没人惯着你小郑了。郑毅感到莫大的羞辱,随即表达了要辞去行长职务的请求。虽然郑毅没有写书面辞职报告,但过完年,市分行常副行长还是代表分行党委和他们高新支行班子谈了一次话。谈话结束后,随即召开了高新支行中层干部和机关会议,宣布郑毅行长另有任务,在任务结束之前,支行日常工作由副行长戴礼临时负责。郑毅的另有任务没有明确是什么,也没有下文,如此,他的职务就等于被剥夺了。这半年来,郑毅就陷入了是非的泥淖,单位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彻底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兆行长对于郑毅的处置,起到了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使全分行副科级以上干部个个噤若寒蝉。说怪话的,耍个性的都消停了,兆行长的威望达到了他主政济城三年以来的最高点。

    霍锋在他的行长办公室窗前背抄着手,看着高新广场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不觉有一种首长检阅队伍时的豪迈附体,他举起左手挥动一下,感觉不对,又挥挥右手,嘴里不自觉地高喊出:“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

    “不对,为人民服务是下面受检阅人回应首长的”,他不仅哑然失笑。

    “咚咚咚!”

    办公室门被敲响了,霍锋有点意犹未尽地回到办公桌前,学着兆行长的样子先点上一支烟,然后背靠着大班椅,神气自若的应道:“进来!”

    “霍大行长,一上任就念叨为人民服务,真是满脑子为公、为人民的思想。兆行长眼光真准,为你们高新支行选了一个一心一意谋发展的好班长啊!”

    “哎呀,唐总,欢迎欢迎!我才来高新支行上岗,就想着要拜访您这位全行的财务大掌柜,没想到您到先到我们这里来视察了,有失远迎,得罪得罪!”

    看到进门来的正是分行财务部副总经理小唐,霍锋赶紧从办公坐后面假装小跑着迎出来。把小唐让到沙发上坐下,又赶紧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方才落座询问:“唐总,怎么今天一个人来,是顺道来看看我呀,还是有什么工作指示呢?”

    小唐喝了一口咖啡,点点头说:“霍行长一看就是个行家,咖啡很正宗啊!可是你霍大行长上任都一周多了,也没见你请请大家,是不是作了正堂官了,架子大起来了呀?”

    “看唐总妹子拿老兄我取笑呢!咱俩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你还不知道我,为姊妹们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呀!一顿饭算什么呀,只是老板给我交代,上任后要低调,先夹起尾巴做人、实实在在做事。所以,就把请大家的客先欠下了,后面一定加倍补上。”

    分行财务部副总经理小唐调分行工作前,和霍锋一起在济东县支行城区分理处上班,霍锋当时是信贷员,小唐大学刚毕业,算是小字辈,岗位是柜员。小唐清楚的记得,当年因为四通公司承兑汇票垫款的事,导致全行头寸紧张,行里给各个网点下达了班外揽存任务。为完成网点揽存任务,她被分理处童主任逼迫,加上那个公司部女经理万剑莹还给自己设身处地的介绍她的为行奉献史,被逼无奈的她连夜给毅斌面粉厂财务经理送卡,那种切身的羞辱,她到现在都不能释怀。而始作俑者里,这个霍锋就是一个重要角色,当时四通公司就是在他手里和华济银行搭上关系的。那时,在还很清纯的小唐眼里,霍锋就是一个“害虫”,她对他一直没有好感。四通公司事发后,这个霍锋不仅躲脱了被开除的厄运,还攀附上了兆行长,一步步发达起来,现在竟然又“人五人六”的当起行长来,真是造化弄人啊!小唐的心里,深深地为郑毅被免去高新支行行而长感到惋惜。

    小唐今天是带着任务来找霍锋的。根据兆行长的指示,要赶在九月底前,把一些无法在分行直接列支的接待费、宣传费、差旅费等费用处理干净。这部分费用金额较大,兆行长暗示她可以在高新、济滨、济东三个支行分别列支,待四季度下达费用指标时再给这几个支行列个由头增补上费用计划。按惯例,年底一般都有突击费用计划,这回处理的费用就等于是提前列支了。虽然小唐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但老板兆行长向来是说一不二,自己虽然是财务部主持工作的副经理,在费用方面其实没有多大自主权,自己充其量就是兆行长的一个会计而已。

    霍锋听小唐说是兆行长安排的工作,毫不犹豫的就应承下来。机灵鬼比谁都贼精,他知道小唐是兆行长圈子里的核心成员,又同老板关系非同寻常,今天她能秉承老板旨意,到自己这里来处理费用问题,那就等于兆行长眼里有他霍锋,等于他霍锋在兆行长那里的亲密度又增进了一步。再说,自己刚被兆行长加官进爵,这既是老板对自己的信任,也是老板对自己的考验,这一关必须要过得漂亮。

    “唐总,这点小事你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还用得你亲自上门来说。我的理解,你安排工作是假,要我请客那才是真。没问题,今晚老兄我就请你去月亮湖畔喝茶,那里有一家咖啡很正宗,咱们去品一品,不许推脱哦!费用那点事,如果有安排不过来的,统统都在我们这里走账,我们高新支行完全服从、无条件配合分行的总体工作部署。”

    霍锋和小唐在月亮湖边品评正宗咖啡的时候,兆行长在刘金辉的陪同下来到郊区一处其貌不扬的院子。从外观看,两栋老式二层小楼还是仿苏式建筑,小楼外面被生命力旺盛的爬山虎封闭得严严实实,就是在大白天,也没人会注意这是一处什么场所。

    门口的保安打了一个请示电话,兆行长的车就悄无声息地开进了院子。在其中的一栋二层小楼门洞前,市委石主任已经在迎接他们。石主任安排兆行长和刘金辉在一间小接待室等候,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石主任过来领兆行长去拜会领导,自己则返回来陪刘金辉说话。

    刘金辉知道石主任很忙,于是从随身携带的一个手提包里取出一个方盒子,对石主任说:“听说田老爷子是个有道的居士,我们行里刚好有一些搞宣传用的礼品金佛,哦哦,当然是仿品了,不值一提,就送给老人家权当我们兆行长的一片心意!这里还有一串五帝金钱,当然也是仿品了,就请石主任赏光收下,挂在车里面,就当是给我们华济银行做高端宣传了,请您务必成全我们银行人的一番心意啊,呵呵!”

    从小院子出来,刘金辉对兆行长说:“老板,我也算是老济城了,这个地方以前怎么从没有印象啊!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兆行长对刘金辉的疑问没有做任何表示,只是点上一支香烟,打开车窗,欣赏着仲秋的夜色。他把没有抽完的半截香烟扔向夜空,看着那划过漆黑夜色的火星,嘴里呢喃着:塞翁失马,塞翁失马呀!

    金秦寿一直等到深夜,看到兆行长办公室的灯光亮起来了,就进去汇报道:“‘九地花园’的房子我今天带拴柱哥去把手续办妥了,写的是英英嫂子儿子的名字,全款交清,开发商开了200万的正式发票,一切手续都是完备的。我还联系了一家房产中介,开发商会把这笔款子以销售介绍费的名义划过去,收款人写的是我拴柱哥。这笔款子的来源是这次人事变动后,大家的一点心意表达。基本上是普通进城的三万元,进分行机关的六万元,提拔的行长”

    兆行长挥挥手打断了金秦寿的汇报,对他点点头,说道:“你们人事部工作最近走在了全行各部门工作的前列,值得表扬。小金,夜深了,我有点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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