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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棒打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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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济银行团购的“九地花园”位于济城市高新区东段,属于高新区延伸开发地段,未来定位是高新区的核心商业和住宅首选区。高新区管委会对东高新未来赋予了更高端定位,东高新是在老高新区开发建设的经验教训基础之上设计的,所以它的配套规划非常宏伟,包括新建五座横跨济河南北两岸的大桥,新建三个汽车站,国家已经批准修建的一条高速铁路也将过境济城,未来的济城高铁站选址也定在东高新,还有老城区的两所重点高中也将搬迁至此,市委市政府新址也规划在东高新区,项目已报请批准。高瞻远瞩的市委市政府还雄心勃勃的规划未来在东高新以南的平原地带修建机场,筹建空港一体化的现代化新济城。

    济城东高新的未来将是“种的梧桐树,专引凤凰来”。东高新蓝图已绘就,房价也节节攀升,于是新建楼盘如雨后春笋,密密匝匝在树立在济河南岸,往日尚显开阔的济河,此刻也被这些戳天大楼胁迫得有如穿行在水泥黑森林里的一条小河沟了。

    高房价刺激得开发商间的竞争渐呈白热化,而各家开发商中以“九地地产”开发力度为最大,他们已在东高新拿到了800亩土地,计划分两期开发。市华济银行团购的是“九地花园一期”,二期计划在一期封顶后即开工建设。九地花园建成后将成为“核心中的核心”,所以房价也是周边楼盘里最高的。

    “九地花园”项目的建设得到了高新区管委会的大力支持,拆迁所涉及的三个自然村400多户,在管委会及村组的高强度轮番动员下,终于在开工前按时完成了拆迁任务。九地房地产负责了全部村民两年期的安置费用,回迁房算下来也得600多套,九地地产索性直接在规划图上指定了四栋楼作为回迁房,安置这些失地农民。世世代代在平地上生活的济河南岸这些农民们,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能被架到鸽子笼里当上城市市民了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想当年,只有个别人才能奋斗成功的“农转非”,现在倒是被一窝的端成了“农转非”,真是世事难料!

    东高新位于济河南岸,未开发前本是一片河滩地,与城市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沿河上下几十个村庄都是本本色色的农村地带。由于这里南倚龙岭,北临济河,可耕的良田并不多,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农民们一直以来并不富裕。可是,随着东高新区的新规划,这里现在一下子变成了香饽饽,贫瘠的土地换来的是现金补偿和洋房洋楼,农民们一下子由温饱型转型成为既有钱、又有房的城里人,巨大的反差和变化令这些农民们着实高兴了好几年,所以前期的开发工作基本上是大局顺利。

    脱离了土地的新市民们,怀里揣着好几万的补偿金,未来每户还将分得一两套价值几十万的商品房,这种天上掉馅饼式的富贵,使得他们毫无忧愁的过了好几年悠闲的麻将生涯。日子一天天过下来,他们衣兜里的补偿金日渐减少,而当上城里人后的花费却日渐增多,于是“民智渐开”的新市民们就发动了数次上访和堵路事件。政府出于维稳的需要,每次都给予了一定的政策安抚,并承诺增加回迁房补偿面积,后来每闹一回,新市民们都能争取到几平米的补偿承诺。新市民们通过几年的维权经历,坚信“闹一回就收获一回”的理念,一直闹到了交房的时候。可是房子是固定物体,一经规划建设,却是不能随着那些上下嘴唇一碰的承诺而生长的,最终,几年来积攒下的空头承诺问题在交房的时候就集中爆发了。

    华济银行团购的九地花园一期两栋楼房被通知在8月份交房,兴奋的龙岭县支行的十余个买房人,在一个周六起了个大早,专门结伴前来市区看房。龙岭县到市区有80多公里的山路,一行人一大早就乘车出发,到达时已经是上午9点多了。这次团购,四个山区支行的员工积极性是最高的,龙岭县支行全行50多人,就有30多人参加了团购,其余平原地区的县支行、包括济东区等大行的员工参与度反倒低一些。这些久在山区上班的购房人,一部分是想着以后要通过奋斗调动到市区工作的年轻人,一部分是已经“躺平”、但需要为孩子们未来着想的中年人,他们有资历,也有数十年积攒的财力,但也是牢骚怨气最多的一批人。

    熊子健他们在确定团购房分配方案时,习惯性的采用了以前职工集资建房时的分配方案,即综合个人职级、工龄、行龄等进行打分,然后按照得分由高到低递次选房。毫无悬念,他们这些有级别的干部们全部取得了优先选择权,挑得了自己满意的区位、楼层和房屋结构。两栋团购楼中,16号楼位于小区中央,24号楼位于小区最外侧,侧邻国道公路,不仅噪音大,而且灰尘也大,那些没有优先选择权的老职工们牢骚也最大。同样是掏钱买房,一样的价钱却买不到满意的房子,他们内心的憋屈从选房时一直持续到现在。

    龙岭县支行十余个购房人到达“九地花园”时已是上午九点半,此时售楼部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看来今天看房的人真不少。售楼部进不去,几个人就拐进小区先看看环境。由于施工尚未完成,小区内道路并未完全修好,他们绕来绕去的找到24号楼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几十人了。

    “嗨!老张你好啊,来看房子吗?”

    被称为老张的是龙岭县的一位老员工,和他打招呼的是济北县的老王,两人年龄相仿,过去都当过网点主任,在市里开会经常碰面,所以相互熟识。

    “哦,王主任呐,你们来得早,你也选了24号楼?怎么不进楼里去看看呐?”

    老王说:“我们也是一大早赶过来看房子的,可售楼部早就被那些拆迁户挤满了,看样子是过来闹事的,咱们没人接待么!售楼部进不去,我们也想着自己先进楼里看看,可楼门洞都锁着呢,进不去嘛。”

    老张说:“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我们山里人来一趟不容易,怎么这么不碰巧啊。老王,你是老资格,怎么也选这24号楼?这可是个南把头,临公路,又吵又闹又脏的,你怎么不选16号楼呢?16号楼位于小区中央,楼前还有个小广场,采光又好又干净,还没有噪音。这么好的楼栋你不选,偏要和我们这些山里人挤在一起啊?呵呵!”

    老王说;“老张,你别糟践老哥了。干了一辈子银行,当了十几年的主任,可咱们这屁都不是。我们行今年提拔的小年轻副行长不到30岁,工龄才六七年,得分都比我们这些‘老屁’们高出许多。16号楼轮到我选时,只剩下底层和顶层 ,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在这个24号楼选了一套楼层和结构还算满意的。为这事,我还专门去找了熊子健,可到头来气了个肚子疼。我说我工龄行龄都30多年了,怎么得分还比不过才上班六七年的小年轻?可狗东西熊子健答复说,人家年轻归年轻,但人家有级别呀,所以得分就高嘛!我说我也干了十几年的主任,那不算级别吗?人家说,级别是从副科级才算起的,你们这些当主任的人太多了,都加分了其余职工不答应。再说了,这主任最多算是个股级,人家干部编制里没有你们这个级别嘛!我操!干了十几年的主任,任务来了就靠咱们冲锋陷阵,到算福利的时候,就没有咱们这个级别了。当时我就急了,还想争辩,人家让我稍安勿躁,扭头就走,不再搭理我,我干瞪眼没办法,回家还得受媳妇的气,两面不是人嘛!他妈的,高高兴兴地花自己的钱买房,到头来买了个肚子疼,现在我一看到这个24号的数字就犯病”

    老王说着说着就犯了痰气,拿出香烟给老张他们散了一圈,自己也狠狠地吸了几口,又勾起了老肺里的一连串咳嗽,一口浓痰就像子弹一样喷口而出,仿佛要用这口“痰弹”枪毙了熊子健似的。

    “老王,你也别太抱怨熊子健了,他固然不是个东西,可是这次团购是以市分行的名义购买的,他兆文孜难道不把把关,难道不搞搞平衡?这老小子不是一贯善于搞平衡吗?”

    老张被老王的气愤之语也激起怒火来,大骂道:“哼!兆文孜这条‘癞皮狗’只会给有关系的人搞平衡,轮到咱们这些人,就像熊子健说的,在人家眼里根本啥都不算。那兆拴狗的眼里只有自己的锦绣前程,这回,他还搞了本什么《行志》,里面净是些自我吹捧的狗屁文章和像片,那像片把兆文孜拍得像国家领导人一样,一看就是出自熊子健这个‘李莲英’狗奴才之手,看了直叫人恶心。”

    “嘿嘿!你还看呢?那玩意儿厚得像一块砖,还是硬皮的,里面全是油光纸印刷的,搽屁股都不好使。我们行人均一本,拉回来50多册,太重没人愿意往楼上搬,放在门卫室让各人自取。堆了一个月还剩下30几本,门卫室老头嫌占地方,叫了个收破烂的当废品给卖了,装了整整四大蛇皮袋。我听说这一本书的花费一千多块钱呢,叫门卫老头一本一块五给当垃圾处理了。老张,你说,现在这都是个什么章程?!业务上花钱说费用紧,可印这个玩意儿一花就是好几百万,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如今的世事了”

    老张和老王正在激愤地发表各自的肺腑之言,只听得远处一阵混乱,有人呐喊道:嘿!打起来了!

    老张他们循声看时,只见一群人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后面十几个穿着白色体恤的人手持短棍在后面追打,转眼间已经追到他们这里来了。老张他们正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几个白体恤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了。其中一个满胳膊刺青、五官一看就是个恶徒的家伙,不由分说挥起手中的短棒就打过来。只听“哎呀”一声,众人看时,老王头上早已中了一棒,被打得头破血流往后就倒。

    老张一惊,边躲边喊道:“嗨嗨!我们是来看房的,银行人!你们怎么平白无故打人呢!”

    那个白体恤听老张说是银行人,就放下手中已经再次挥起的短棒,恶狠狠地冲着老张他们这群人吼道:“学乖点,不要闹事!”吼完看都不看一眼被打倒在地老王,就继续去追前面逃跑的那群人去了。

    “九地花园”分给拆迁户的四栋楼靠小区最东面,墙外是一条沟渠,过去有水,算是一条小河,尽头就会入了济河。现在没水了,小河自然就成了一条天然的排污沟,流入济河的就是一渠污水了。

    被白体恤们追打的人群跑到沟渠边时已无路可逃,后面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棒子已经在脑后舞得“呜呜”作响。情急之下,不知是哪一个失脚跌入了沟渠,这一下到是起到了“头羊”效应,这群被“恶狼”撕咬的“群羊”纷纷效仿,臭水沟里顿时就像下饺子一样,扑扑通通地跌入了二三十人。听着一声声哭爹喊娘的惨叫,沟渠上发出一阵阵如野狼嚎叫般的狂笑。

    拆迁户们之前要求提高的那部分补偿款,管委会答应用增加回迁房面积的方法解决,但管委会的承诺归承诺,建设方九地房地产开发公司却并不认可。因为楼房开工建设后是没有办法再增加面积的,他们只答应以后可以减免物业管理费,管委会承诺的补偿面积,每平米可以抵一年物业费。这样算下来,政府之前答应给的补偿基本就全部落空了,拆迁户门当然不答应了,所以就有人发起组织,准备酝酿闹事。然而,拆迁户里面也有奸细,闹事的信息一商定下来,九地房地产公司就已经提前掌握了他们的“军情”信息了。

    然而九地集团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公司本身就是从老城中村拆迁改造中起家的。论斗争经验和无法无天的狂劲,这些济河南岸的泥腿子们根本就不是老牌拆迁户们的对手。再加上现在他们已经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手里有钱,根本就不把这些闹事的拆迁户们当回事。听闻他们要闹事的“军情”后,集团总经理董小录早已提前作出了布署。

    龙岭县支行老张他们去看房的那一天,正巧是拆迁户们准备闹事的日子。那天一大早,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来了一帮子闲汉,他们那种满身的刺青、狰狞的面孔、生姜一样的脑袋,搭眼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一撮一撮汇集后,这群人又分别打电话继续呼朋唤友,到早上8点多时已经集结起一百多人。随后就有人给他们发放了白色体恤和短棍,并把这群武装起来的“部队”集中隐蔽在一栋正在施工的楼栋里,准备随时出击。领头的已经给他们交代过了,到时候领导一发话,就立刻冲出去,不需问青红皂白,见人就举棍子,不必手下留情,出了事有九地集团兜着,打死打伤都由开发商出医药费。这样的“战前”动员效果非常奏效,这群每天惯于寻衅滋事的混混们得到这样的动员令,战斗力立时就爆棚了。

    拆迁户们之前有过和村组以及管委会作斗争的经验,加之这次也是为了切身利益而来的,所以聚集来的人足足有五六百人,乱糟糟的把售楼部给挤了个水泄不通。群情激愤之下,不知是哪个冒失鬼趁乱把售楼部的玻璃展柜给砸了,那个稀里哗啦的玻璃破碎声仿佛就像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只听售楼部的喇叭里传出一声大喝:有人闹事,维持秩序!

    喝声未息,那些早就被动员得嗷嗷大叫的秘密“部队”就像恶狼一样冲进了售楼部。拆迁户们虽然人多势众,里面也有一些喜欢闹事的刺儿头,可是他们根本不是这群早有准备的“神秘部队”的对手。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混混们犹如狼入羊群,采用分割包围战术,举棍齐打,五六百人顷刻就被打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济北县华济银行的老王这回算是挨了误伤了。

    老王被打伤,住了十几天的医院,住院费是有人出了,但自己被打的事却没有人给个说法。老王本打算还想在医院再赖些日子,可济北县支行此时却派来了个崔副行长,说是来看望他,实则是催促他赶紧出院回去上班。按崔副行长的言下之意,市九地集团已经向市分行兆文孜行长告了刁状,说华济银行的职工和拆迁户们串通一气到楼盘上闹事,要求华济银行给他们一个说法,还要求对带头的责任人给与纪律处分,否则他们今后的楼盘按揭贷款将不再介绍给华济银行办理,双方的银企合作也要到此结束。为此,分行兆行长很生气,专门给济北县支行行长打了电话,要求严肃处理。

    崔副行长给老王做工作道:“老王啊,你是老主任了,要以大局为重。九地集团是分行的重点客户,市分行得罪不起。人家集团老总亲自给分行兆行长打电话告状,兆行长又把咱们仇行长叫去骂了一上午,说咱们支行的人不识大体,跟社会上的人瞎胡混,被人家反映到市分行,现在还在医院耍赖,这是丢咱们全市华济银行人的脸,是对咱们华济银行社会形象的极大破坏。最关键的是还要影响到与重点客户的业务合作关系,必将给全行的经营发展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等等。老王啊,这个破坏业务经营的‘大帽子’咱们戴不起啊!”

    老王强忍着悲愤刚分辨了几句,崔副行长就直接打断了他的愤怒:“老王啊!你说的我也相信,可是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虽然我知道你没有参与闹事,也根本没这个可能。但是你看房那天议论分行的‘团购’方案,污蔑分行《行志》的那些话,被人原原本本的反映到分行领导那里了,仇行长也是主要为这个被兆行长骂了一上午。你也知道,仇行长是今年才提拔起来的,兆行长的对他的印象就是对咱们济北县支行的印象。兆行长对咱们济北县有了看法,那今后咱们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到都来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咱们这一百多号员工的切身利益啊。”

    听闻此言,老王气急败坏的直接从病床上蹦起来吼道:“影响也是影响我老王一个人,怎么会影响到全行一百多号人呢?你们这不是挟众讹诈吗?我个人怎么就影响到全行了呢?我怎么就影响全行了呢?!”

    崔副行长看老王急眼了,知道他上道了,反倒语气和缓起来,安慰说:“老王啊,你不要激动嘛,当心把伤口挣破了。”

    可红脖涨脸的老王依然激动着,他一把揪下头上的绷带,紧紧拉住崔副行长的胳膊说:“崔行长,这话你要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影响全行了,这个大帽子我可戴不起。你们这些当行长的,两年三年一轮换,到时候拍屁股走人了,而我们这些老员工可是要在这济北县混到退休的。你们给我定下这个影响职工利益的罪名,那我以后怎么面对全行这一百多号人,我以后还怎么继续和大家在一起工作,你们这么说不是毁人吗?”

    老王越说越激动,声音就大起来了,听到动静的护士过来敲敲病房的门,瞪了他们一眼,算是警告了。崔副行长等的就是老王这种急赤白脸的状态,就说:“老王啊,你看,我也比你小不了几岁,也干不了几年了。我来济北县已经三年了,咱们俩还没单独坐坐,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咱俩出去坐坐,说说心里话,就算成个交情,你看好不好?”

    老王虽说已经年过半百,工龄也已30多年,还当过十几年的主任,人生阅历也算得上丰富。可是他有个好激动的秉性,被人三言两语一激,就会感性大于理性,乱了方寸。崔副行长虽然才四十七八岁,比老王小了四五岁,但提拔为副行长也有十年了,这十年的副科岗位历炼,也练就了他在处理员工矛盾问题上的一项独特技能,那就是“酒精和稀泥”法。

    还是在龙岭县当副行长时,一位部队转业的员工和网点主任闹了矛盾,激动之下就要抄家伙动手,被众人劝说拉开之后,竞犯了楞劲。第二天上班他在裤腰带上别了把菜刀,若隐若现的,主任就给吓得不敢在网点呆了,跑去行里保卫科告状。保卫科长也是部队转业的,就打电话叫那位闹事的员工来保卫科,打算教训他一下。

    谁知两个人一见面,就部队对部队的杠了起来,保卫科长被气得涨红了脸道:“你一个班长敢在我连长面前撒野,要是在部队,我就关你的紧闭。”

    “你一个连长有多大,我给团长当过警卫员,还评过三等功呢!你见了团长要敬礼,我天天站在团长身边,你给团长敬礼就等于给我敬礼,你牛气个啥?”

    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机关里的人都跑到院子,劝架的劝架,看热闹的看热闹。吵闹声一时惊动了行长,行长从二楼办公室窗户里探出头对着在院子里吵架的二人呵斥了一声,结果那位带刀的军转员工情绪失控,根本不听行长的,还把腰里的菜刀拍得啪啪响。行长看没喝止住,就知趣的缩回头去。恰好崔副行长下乡回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喝散人们,也没有搭理保卫科长。他知道科长是听话的,现在首要的是要把这个红脖子涨脸、情绪失控的年轻人给控制住。看到大家散去,强壮的崔副行长不由分说一把拉住年轻人的胳膊说:“走,到哥的办公室坐一坐,咱弟兄们交交心、聊一聊。”

    年轻人经不住崔副行长这一拉,又听着他自降身份的称呼他为弟兄们,稍一犹豫,就被崔副行长拉进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崔副行长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倒了两杯,就硬和年轻人干喝起来。年轻人火气虽大,但论酒量根本不是崔副行长的对手,一瓶酒下肚,就醉倒在崔副行长办公室里,一直睡到了晚上。俩人喝酒的过程里,崔副行长也没讲什么大道理,甚至都没提起他为什么吵架的事儿,就只是称兄道弟的喝酒。过了两天,被酒精摧残得蔫不拉几的年轻人自动缴械,和保卫科长、网点主任主动和解了。

    尖锐到动刀的员工矛盾在崔副行长的酒盅里就轻易解决了,从此崔副行长声誉大振,以致后来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说:崔行长拼酒夺菜刀!自此,只要崔副行长出现的酒场,就没有摆不平的麻烦事。

    同样,老王随崔副行长去喝酒,那是等于是自投罗网。崔副行长天生有一种亲和力在身,老王几杯酒下肚,话就多起来。他疑惑的问崔副行长,那天在看房现场发了几句对分房方案和《行志》的牢骚话,怎么就原原本本传到分行兆行长耳朵里呢了?崔副行长就乘机教训了老王几句:你老兄也年过半百的人了,在华济银行也混了30多年了,怎么就没混明白呢?俗话说,人心隔肚皮,是非一张嘴。当下咱们华济银行的风气你还不明白吗?告密献媚、打小报告者多得是,别看领导们高高在上,实际上人家什么消息不知道?

    这一年的年底,团购房总算是交付了。可是次年办理房产证时,24号楼的业主们惊异的发现,原来签购的房协议中承诺的赠送面积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房管所实测面积比预售的面积还少了三四平米,一时又是群情激奋,相约要到售楼部讨说法。而“九地花园”给出的答复是:华济银行的团购费已经在当时优惠过了,再说正式购房合同中约定三平米以内的误差都属于正常范围,一切以购房合同为主。如果有不同意的,可以选择退房。如果有闹事的,可以参考你们济北县老王的下场。可此时的东高新区的房价已经从已经从团购时的每平米5500元涨到6500元了,傻子也不能在此时选择退房。24号楼上大小领导没一个,也没人出来为大家主持公道。有几个气不过的就去法院起诉,后来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全都选择了撤诉。再后来,华济银行团购的24号楼上有实力的业主大都选择则了出租或出售,直到兆文孜再次倒台才敢骂一声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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