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个女人

    省行韩副行长要来济城分行调研督导工作，他是党委副书记，是有发言权的省行级领导，所以济城市分行对他的到来格外重视，连夜召开了扩大党委会，研究韩副行长调研期间的接待和安排。韩副行长分管个人业务、普惠金融和运营管理，所以，会议拟定了一个调研日程安排，到时候由兆行长亲自作汇报，由韩副行长届时定夺。分行办公室及相关职能部门在党委会结束后根据拟定的调研行程，连夜给相关支行发出了通知。各支行又连夜准备，通知安排下去，整整忙了一个通宵。

    韩副行长在济城一共调研了两天半，第三天华济银行济城分行内网就发布了调研简报，次日省分行内网全文予以转载：

    在济城分行调研期间，韩副行长一行走访了济城辖内两户重点企业。在国家级济南县苹果产业园区，实地参观了苹果分拣装配生产线，与企业负责人就苹果销售、企业经营及资金运转等情况进行了深入沟通交流，对“企业加农户”生产经营模式表示了肯定。在九地集团，韩副行长与集团董事长李大地、总经理董小录进行了座谈交流，并实地考察了正在建设的房地产项目。李董事长介绍了集团发展历程、各项经营管理、发展规划以及与华济银行业务合作情况，对华济长期以来专业高效的金融支持表示感谢。韩副行长表示，华济银行将加强结算、信贷、贸易融资等一揽子金融服务，进一步加深双方全方位合作，实现银企共赢。

    调研期间，韩副行长实地查看了济东区支行网点装修情况，详细了解了网点“转型”工作的成效，以及网点客户流量、业务运营、人员配备等情况，并亲切看望了基层一线员工。在随后召开的县域支行座谈会上，韩副行长认真听取了各县域支行的工作汇报，并就县域支行在客户结构和分层管理方面存在的问题及难点进行了深入交流分析。在分行召开的座谈会上，韩副行长指出，当前全行客户管理还存在管户力量不足、管理效能低下、客户黏性不高等突出问题，需要以久久为功的韧劲突破提升。韩副行长指出，济城市分行员工队伍士气高，整体业务发展基础良好，目前在存款组织、风险管控方面遇到一些困难，需要采取有力措施，着力解决。针对下一步工作，韩副行长强调：一是坚定信心，全力冲刺“年关”。发扬斗争精神，激发员工士气，凝聚全行力量，加快补弱补短，确保“年关”各项目标圆满实现；二是围绕考核，抓牢核心指标同步提升。紧扣发展主线，有序推进不良管控、营收中收、存贷业务以及客户管理、营销人员配备等有利于长远发展的基础性工作，充分发挥效益考核指挥棒作用，持续做大业务总量、做强发展质量；三是紧盯市场，持续激发竞争效能。大力推进网点“转型”工作，探索推进组建营销小组，发挥团队力量，有效提升管户效能。要依托网点“转型”方案，激发网点经营活力，营造你追我赶的营销氛围。

    调研期间，韩副行长在济城分行行长兆文孜的陪同下，拜会了济城市委田书记

    本来，作为省行副行长一级干部一般不会请求住在地最高首长接见的，按惯例，一般是由一名主管金融的副市长接见，双方客气的表示一下感谢，讲一下希望今后继续加深合作、互相支持一类的官话。可是韩副行长是通过上海寰宇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北方区总经理陈美丽小姐的关系联系上田书记秘书的，所以，田书记特别挤出半小时时间接见了韩副行长一行，还特地通知市委常委、副市长郑志一同参加了接见。虽然接见是礼节性的，并未涉及具体事项，但还是给韩副行长的调研行程增色不少，一下子拔高了此次调研的高度。韩副行长非常感谢田书记的接见，并邀请田书记参加济城分行举办的企业家联谊会，由于田书记日程排的很满，虽然没能参加当晚的联谊会，但兆行长在致辞中特别提到了田书记上午接见韩副行长一行的信息，还是赢得了与会嘉宾的热烈鼓掌祝贺。

    参加当晚企业家联谊会的有九地集团总经理董小录先生，龙岭齐峰果业有限公司董事长赵金虎先生，上海寰宇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北方区总经理陈美丽小姐等20余位重量级企业家。当晚的联谊会在国际大酒店金色大厅举行，联谊会还是采取红酒冷餐会的形式，韩副行长对这种新颖的联谊会方式深表赞同，兆行长乘机把法国名酒经销商总经理柳莺小姐介绍给韩副行长。柳莺一袭红裙，深v开的很低，青春、光鲜、柔媚的形象，令韩副行长顿觉眼前一亮。柳莺、柳燕、陈美丽三位女士成为了当晚最靓丽的明星，已经快要冲淡了银企联谊会的主题了。

    联谊会一直进行了三个小时，晚上九点半才结束。兆行长把韩副行长送到国际酒店客房时已经晚上十点钟了。其余班子成员知道两位主要领导还有话说，都知趣的送到电梯口就告退了。

    客房在酒店18层，属于贵宾间，外面是会客室，里面是休息室，房间里的温度控制得很舒适，两人进门后都脱掉了西服外套，舒服的作了几下扩胸放松的动作，不自觉的都走到了宽大的落地窗前。韩副行长拉开白纱窗帘，打开一扇窗户，一股夜风忽地冲入，韩副行长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整个人又振作起来。国际酒店正对面是济城火车站，闪闪发光的“济城”两个大字，在夜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一看就知道属于本省书法名家胡一达先生之手。火车站广场非常广阔，彩灯把广场分为上中下三层，广场上的绿化树都被拉上了闪闪发光的灯饰，远远看到，就给人一种豁然开朗、心向往之的感觉。夜晚的火车站还是比较忙碌，看来刚有一列客车到达，出站口显得挤挤嚷嚷，隔得老远，就能听到出租车司机招揽客人呼喊声。一个城市人流量的多少，大体能体现出这个城市经济发展的繁荣程度。韩副行长来济城也有好多次了，每次基本都住在国际大酒店，济城火车站广场上的人流量留给他的印象很深。他由衷地发出感叹道：“老赵啊！济城这几年发展迅速啊，每次来都给人一种正在发生变化的感觉。国家正在规划把济城和邻省的平城打造成为‘济平一体化’经济区，作为省城经济圈的副中心，后续发展形势可期。咱们华济银行作为国有大型商业银行，要在济城这片发展天地里争得头筹啊！老兆，这是济城的机遇，是我们华济银行的机遇，也是你老兆的机遇啊！”

    兆行长给韩副行长和自己都泡了一杯茶，招呼韩副行长落座，两人都点上一支烟，开始了深谈。

    “韩行长，今天市委田书记的谈话站位很高，话语间说的都是全省的经济格局和脱贫奔小康的大政策，对我们济城市的情况涉及的不多啊，这有什么深意呢？”兆行长向他的领导表达了自己一下午的疑惑。

    “老兆啊，田书记政治站位高，这个小小的济城是不够他施展拳脚的，他还有更大的政治抱负，听说很快会实现的。咱们局限在这个条条管理的框架里，关起门来说是什么处级、厅级的，这些在真正的官场上，根本不值得什么。今天田书记能接见我们，算是破例了，这还是托了陈美丽小姐的帮忙。明年，咱们省行也得仰仗田书记，财政资金这一块可是一块肥肉啊，各行都在做工作，咱们行可不占优势啊！”韩副行长似乎有些忧虑。

    “您是说田书记明年会到省里工作？”兆行长惊异地问道。

    “政治传言一向是官场的谈资佐料，但田书记的这个传言可信度很高，陈小姐的信息一向都是比较靠谱的。还有传说，田书记升了，市长顺位接任书记，郑志副市长可能超位接任代市长。但官场情势风起云涌，变数很大，不是我们这些人可预测的，我们只有做好咱们条条内的工作就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和你谈几件事。”韩副行长话锋一转，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第一件事就是贺炜交流地方挂职的事情，省行同意你们市分行的意见，你作为党委书记要同他正式谈一次话，要勉励他在地方上踏踏实实的干，要体现出我们华济银行金融干部的高素质，给地方党委留下一个好印象。三年挂职结束，他还要回来，到时省行还要同他谈话，考察他官职期间的工作表现。对了，我听说你和他有不同意见，这是怎么回事？”韩副行长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感谢领导上对我工作的支持，贺炜作为纪委书记，在我到任后能积极履职，工作方面也是可圈可点。在我主持的党委会上，鼓励大家充分发表自己的见解，贺书记在济城分行工作时间长，掌握的情况全面，发表的建议就多一些。但在党委会上形成统一意见之后，他还是能认真执行的，并不存在我们之间闹意气的情况，这一点气度我还是有的，请领导上放心。”兆行长郑重的表态。

    “那就好，班子团结是干好工作的基础，贺炜虽然交流出去了，但还是我们的人，平时还是要表达一下关心，不能让人家有失落的感觉。”

    “没问题，韩行长，我知道怎么做。”兆行长赶紧表态。

    “第二件事情，省行收到了不少对济城分行效益工资分配有意见的反应信件，这些情况你知道吗？”韩副行长严肃地问道。

    “我知道一些，目前济城经济发展速度很快，就咱们银行这一块，除过五大家国有银行和信合等这些传统银行外，像浦东、光明、中信等十几家新兴银行全部进军济城了，对咱们传统银行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特别是人员这一块，今年我们行就跳槽走了两个正科级干部，他们身上可都是具有大量资源的人，过去了就挖咱们墙角，在存款、贷款方面给咱们行造成了不少压力。还有一些进行几年的大学生，都是在咱们这里学会了全面的银行业务，在利益的诱惑下跳槽过去就成为了业务骨干，给咱们业务条线上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迫于这些压力，同时也是为了贯彻省行关于发挥好效益工资考核指挥棒作用的精神，我们济城分行经过审慎研究，对副科级以上干部和业务骨干实行了效益工资分配倾斜，这也是迫于形势发展的需要，根本上还是为了促进咱们华济银行能在当地金融市场竞争中能站得住脚。现在的形势发展很快，抓住这些中层骨干，才能带动基层。新的考核办法施行后，一些基层员工不能适应银行业竞争发展的新形势，产生了一些意见，正说明了他们在转变、适应新竞争环境中的能力欠缺。”兆行长听到韩副行长的询问，有感而发了一大通议论。

    “你说的这些省行都明白，竞争是今后工作的常态。咱们华济银行的员工也要适应这不断激烈的竞争环境，今后银行业的压力可能还得更加增大，我们大家都得在这锅汤里经受一番上下翻滚的炼狱啊！所以，省行对这些反应信件并没有过多的指示，只有一条，希望你们济城分行做好员工安抚工作，激励全员尽快适应新的竞争环境，做到发展与稳定两不误。”

    这一番对话，兆行长略感到气氛有些紧张，就主动给韩副行长点上一支烟，两人在尼古丁的舒缓下，都感到了一丝儿的放松。韩副行长接着说：“贺炜交流后，你们班子缺一个名额，明年初，省行要考察提拔一批副处级干部，你们济城推荐对象定下了吗？”

    这个话题提起了兆行长的兴趣，就说：“干部人事考察工作主要还是以省行为主，我们的意见仅供参考。我来济城到年底即将满两年，根据两年来的观察和业绩，我们在十余名符合推荐条件的科级干部中，初步筛选了两名重点推荐对象。一个是济东区的刘金辉，他已经担任过两届支行行长了，今年40岁，有一定的资历，人品中规中矩，业绩也好。尤其是在今年推行的网点‘转型’工作中，力度大、进度快。您昨天刚视察了济东区支行，您对刘金辉的印象如何？”

    韩副行长点点头，未知可否。

    兆行长见领导未表态，继续说：“另一个是分行营业部总经理卓成，大学毕业，进行13年了，今年35岁，年轻有朝气。今年任职营业部总经理以来，在企业信贷、个人住房贷款两方面开拓力度大，业绩是16家支行行长里面的佼佼者。”

    见韩副行长依然未表态，兆行长继续说：“韩行长，我们还有一批后起之秀，都是我来之后，推行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在竞争上岗中提拔起来的。比较优秀如金秦寿，年初刚提拔，不满一年，现在已经在主持人事部工作了。再比如济东区的庄豹鸣，在具体推进网点‘转型’工作中表现优异，还有龙岭县的薛军，济西县的韩兵，济南县的王志峰，济滨区的吴海良，培训中心的岳唐泉，以及济北县的女行长黄艳，作风泼辣，都是今后培养的重点，下次您来的时候我一一介绍给您。基层的干部都希望能得到省行领导的接见，对他们来说既时鼓励也是鞭策啊！”

    韩副行长伸个懒腰，对兆行长的介绍依旧未发表意见，只是说：“老兆，你很善于发现人才啊，还是老、中、青三结合的递进式人才库啊！”

    兆行长看到韩副行长兴致不高了，时间也已经过了11点了，就起身说：“韩行长，您早点休息，明天是否再安排一些视察活动？”

    “明天早饭后我就回省行了，出来两天半了，一把手还等着我回去联系省财政厅呢。对了，这次调研感到你们的网点转型工作开展的不错，好好总结一下，形成一个材料，年初行长会上我安排你作经验介绍，我主管个人业务，计划明年在全省推广这项工作。”

    兆行长从国际酒店出来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夜色中含着冷滋滋味道的新鲜空气，顿时感觉精神为之一振。回到自己的安乐窝后，正准备表扬柳莺今晚冷餐会上的表现，却发现屋里没人，就拨通了电话关切地问道：“小莺啊，都12点了，你怎么不在家啊！”

    国际酒店一楼高级茶座包间里，三位气质高雅的漂亮女人正在谈笑风生。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今天这里上演的可是一台雅致的青衣大戏。三个女人平分秋色，可以说个个都是演主角的，所以说是一台大戏。

    今晚的银企联谊会上，三位最引人瞩目的美女柳莺、柳燕姐俩和陈美丽小姐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联谊会结束后，她们拒绝了一众企业大佬的邀请，手拉着手相拥着来到茶座里说体己话。因为都是在社会上闯荡过的，果然个个见识不凡，所以话题很多，从晚上10点说到12点，还觉着有一肚子投缘的话没说完。内中陈美丽因是在大地方闯荡过的，年龄又比柳莺、柳燕姐俩大一些，所以她得到了姐俩的无比崇拜。在陈美丽口中，讲的都是省上大领导、市上田书记，华济银行韩副行长等等好多家银行的省行级领导的轶事，柳莺、柳燕姐俩虽也见过了一些世面，但陈美丽小姐所说的事情她们还是无可企及的。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由于谈得很投机，陈美丽小姐就邀请柳家姐俩到省城一聚，并说在年底年初，正是领导和企业家年会活动频繁的高光时刻，到时候可以介绍一些关系给她们，随便一个项目，挣个数十万、几百万的就够姐儿们置办衣服的了。

    送柳莺回安乐窝的路上，柳燕关心的问妹妹：“听说兆哥要你给他生儿子，有这回事儿吗？”

    柳莺不好意思的说：“他倒是说过几次，看起来是认真的。我也没答应他什么，但也没采取什么措施。只是半年了，也没什么动静，真是谢天谢地，我也感到挺矛盾的。”

    “小莺，那今后可要注意了，最好不要有动静。今晚听了陈小姐的话，我算是大开了眼界和思路了。咱们认识了一个兆哥，不到一年时间，就买上了车，手里还有几百万的生意。可是你听听陈小姐的路子，根本不像咱姐俩。咱们托着兆哥的关系到处求人拜菩萨，我还要管几十号人的生产，每天操心劳力得真费人。你看陈姐的观念就不同，她到处拿项目，只转手拿钱，从来不操心什么生产啊、销售呀的具体事情。看她那样子，上千万的身价是有的，生活得还轻松自如，哪像我们这样劳心费力的。这一年咱们是挣了一些钱，可是你看我累得眼角都有鱼尾纹了，真是划不来。今后，我们也要学学陈姐的样子，活成个人上人。”

    柳莺静静地听着柳燕的开导，柳燕开着车目视前方，自顾自的说道：“陈姐认识的都是大人物，介绍一点关系给咱们，是够咱们挣一些的了。所以说要广撒网，才能有多收获。如今咱们主要靠着兆哥，看起来路子是有点窄了，人不能老吊在一棵树上等死啊！再说了，兆哥已经50多岁了，才是个银行的处级干部，恐怕他的利用价值也没几年了。所以，妹妹，往长远着想，你千万不要犯啥事，保持头脑清醒，肚子一定坚挺住。肚子一大，你以后就被套牢了，青春的资本也就没有了。”

    “可是兆哥看起来很当一回事的，我们俩也是得到他的帮助才翻身的，我们不能就这样辜负了他呀！”

    “别犯傻，辜负他什么？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让他给消受了。他都50多岁了，年过半百了，还要‘一树梨花压海棠’，你的那点红算是给他的超值回报。听姐的话 ，把注意拿正，和他可以继续混，可以关系不断，但是肚子一定要挺住”

    回到安乐窝，柳莺看到兆行长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也许，他梦到他的白胖大小子了吧，嘴角还挂着一丝儿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