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培训中心
兆惠涛给母亲白玲玲寄来了去英国留学的一些资料，所有手续都是留学中介机构受托办理，白玲玲也看不懂这些，只是随资料寄来的还有一张儿子列出的留学费用清单，她倒是看明白了。
攻读英国mba，年费用25万英镑，学制三年，由于全部为英语教学，必须通过英语雅思考试，需再增加一年语言预科学习，总计得四年，总计费用初步预算100万人民币，再加上生活、交通等费用，四年150万只是一个保守的基本数字。
母亲白玲玲看到后头一阵一阵大，虽然自己攒了30多万，这也都是为儿子攒的，但现在儿子开出的150万，这个数字是巨大的，她一个退了休的工薪阶层是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自上次给丈夫兆文孜说了儿子留学的事情之后，丈夫的态度不是很明朗，可是留学的事情丈夫不点头，自己娘俩也只能望洋兴叹了。白玲玲知道丈夫是有本事、有能耐的人，钱的事对他不是问题。虽然几十年来夫妻财政独立，但毕竟在一个屋檐下、一个被窝滚到如今，丈夫具体有多少钱她不知道，但她确信丈夫是有钱的，也有来钱的渠道。如今，丈夫主政一方，手中的权利、影响力都是可以以价值衡量的。就拿兆行长母亲办丧事来说，兆行长根本没有任何表示，但各方面的关系都自动上料，办完丧事，自己的小叔子兆拴柱都存下了几十万的存单，还不花钱来了个自动上门的媳妇。想到这些，爱子心切的白玲玲打算再给丈夫说一次，无论如何，兆惠涛出生在这个家，也叫了他30年的爸爸，爸爸管儿子，天经地义。
八月，暑热难耐，兆行长移驻市分行培训中心办公。培训中心所在地小汤山，是龙岭山北麓一处著名的温泉古镇。近几年来，全市凡有点级别和实力的大单位陆陆续续都在古镇抢占地盘，修建了培训中心、干校、疗养院一类的楼堂馆所，使这个千年古镇一下子兴盛起来。沿着山口往里，大约10公里就是迎面扑来的龙岭主峰。这里目前已经被开发为4a级景区，盘山路一直修到海拔2000米的老爷庙景区，再往上，意志力良好的人还可以沿山顶往更高处的海拔3000米的龙岭山顶峰攀登。据穿越过龙岭顶峰的攀山者讲述，从山脚穿越到顶峰，再从顶峰穿越到龙岭南麓，大约需要7天左右的时间。最奇异的是，在这个穿越过程中，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经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转换，能攀到顶峰的，就能真正感觉到“手可摘星辰”的意境了。大约古人如没有经历过登峰造极的亲身体验，是不会发出这千年一叹的，可见圣贤所言不悖也！
兆行长对于圣贤的千年一叹没有什么感受，他是一位政治家，政治家的日常工作，用兆行长的话来说就是“玩人”！只有把各色人等玩弄于股掌之间，并为己所用，这才是最高级的政治智慧。那些发出千年一叹的文人们，大都是自视甚高，性格乖张，眼高手低，有一点才情就恃才傲物，实际上都是一群不堪大用之人。比如说在全市华济银行，就有几个恃才显能的，一个副科级选拔的现场演讲，头头是道的分析什么、解决什么、今后要怎么干，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张。一个小小愤青，不知天高地厚，我兆文孜30多年风雨经历有什么搞不清、看不懂的，还要你们给我分析这个，解决那个？一句话：要想提干，就得靠岸！在济城华济银行，这个岸，就是我——兆文孜兆行长！
兆行长是一位实干家，他来到温泉培训中心并不是纯粹来享受的。兆行长现在非常喜欢的一部电视剧就是《雍正王朝》，而且只喜欢前半部分，经常不自觉的就进入到剧情角色之中了。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一身功业、杀伐果断、帝王心术的康熙皇帝，自己到温泉培训中心来办公，就如同康熙皇帝莅临热河行宫围猎一样，名为避暑，实为换个环境以利于解决重大问题。
兆行长来温泉中心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是“三大中心”机构的设立问题。兆行长是一个善于借鉴、勤于实践的实干家。自上年去总行干校学习期间，一位银监会处长在讲课中举例某银行设立“三大中心”以防范银行运营风险的案例后，兆行长就深有感触。如今自己主政一方，正好如法施行，也是尝试金融改革的“螃蟹”，给自己树立一个创新者的形象。事情弄成了，岂不又是一件功业在身么！这次随他来的有分行运营管理部总经理薛小荷和人事部副总经理金秦寿。薛小荷也是兆行长近期提拔上来一位女专家，她和兆行长基本是同龄人，在财会岗位上也干了快30年了。当年兆行长在济东县支行任行长时，薛小荷作为市行财会科监管员经常来济东县下乡。年轻时的薛小荷皮肤白皙、模样俊俏、身材丰满，给兆行长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只不过那时兆行长官职尚小，薛小荷虽然还没提干，但代表的是市行，所以交往起来总是客客气气。后来总算熟识起来了，但不及上手，兆行长就败走他乡，这一别就是整整10年。如今，兆行长回来了，他不打算“衣锦夜行”，一上任就轰轰烈烈地大干起来。财会运营部是管钱的部门，年初，兆行长借着干部调整，把原来的老经理给够待遇安排退居二线，就把副经理薛小荷给扶正了。薛小荷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总还是有些风韵，想着当年的“馋口”，兆行长意犹未尽，如今权力在握，手到擒来，自然不在话下。
培训中心的建筑规划分为两部分，前院为二栋二层楼加三栋五层楼，围成一个完整的院落，中间修了一些花坛及停车位，住宿餐饮及会议室一应俱全，平时对外营业搞创收。至于承担的内部培训任务，则尽量安排在旅游淡季开办，这样创收培训两不耽误，一年四季显得生意红火。小汤山现在已经是全省有名的旅游热门地区，慕名而来的远道客人不少，本市的人们也经常前来光顾，不远不近的周末两天正合适。白天爬个山，晚上泡个温泉，正是工薪家庭的“小资”享受。现在正值旅游旺季，各家宾馆爆满，应运而生的又有了当地农民兴办的小旅馆，反正是能适应各个阶层的不同消费需求。总体说来，这里是一个开发相当成功的旅游、度假、休闲之地。
分行培训中心还有个后院，是按照仿古民居的模式修建的，青砖铺地，白粉涂墙，有一个月洞门与前院相连。月洞门里有一排影壁阻隔，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景象的。推开黑漆铜钉的两扇门，在铜环的叮当声中绕过影壁，古色古香的民居风格建筑院落令人耳目一新。院落里共有6幢民居，排列故意不按正东正西，而是相互错落，在竹林花卉的分割下，每一处又似乎是一个独立的小庭院。虽云民居，只是外形像而已，里面的陈设却是按照星级宾馆的标准装修而成。院落最里面，还修建了一个半标准的圆型游泳池，专供住在这里的尊贵客人使用，而能住在这里的客人，主要是行级领导及他们需要招待的客人。这里不对外营业，所以基本上就是领导们的专用宾馆了。这座仿古民居是在前任领导手里修建而成的，兆行长似乎对这处民居并不感冒，总共也没住上几回，这到把培训中心主任，对外号称华苑宾馆的岳唐泉总经理给弄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新老板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看法。这次兆行长没打招呼突然莅临，岳主任赶紧战战兢兢的陪侍左右，询问领导有什么需求。到是随行的金秦寿打圆场说，老板这次是来这里研究重大课题的，怎么安排随岳主任的方便就可以。岳主任于是赶忙吩咐宾馆餐厅部准备了一桌特色菜品，并特地上了两瓶“飞天”茅台酒。兆行长拿起酒瓶看了看，还是二十年的陈酿，就点点头说：“岳主任还藏有宝贝啊，好东西，留着招待重要客人吧！”
“老板，您回来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饭，您就是这里最尊贵的客人了，这好酒招待您是最合适不过了。”岳主任巴结的说。
“岳主任，你昏了头了，兆行长才是这里的老板，是真正的主人啊！老板这次要研究重要工作，白酒就不喝了，你上两瓶好一点的红酒就可以了。”金秦寿替老板责难岳主任。
岳主任一时尴尬，连忙吩咐服务员换酒。酒换上来以后，金秦寿拿在手上看了看，摇了摇，有点责怪地问岳主任：“怎么不是法国酒？咱们行的红酒品鉴会专用酒你不知道吗？这是老板亲自指定的酒，你们培训中心没有进货吗？你岳主任怎么在山里呆的就不知山外事呢，当神仙呐？”
金秦寿一顿数落，岳主任搓着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倒是薛小荷打圆场道：“岳主任，以后培训中心接待风格要改变一下，以前每次开培训会都喝得醉醺醺的。现在兆行长提倡新行风新气象，以后聚餐就改用红酒招待吧，不仅养生而且文明。这是咱们行接待酒专供商的联系方式，你下去赶紧联系一下。”
岳主任接过薛小荷递过来的名片，上面写着：法国系列名酒西北总代理，柳莺。最下面还有几条备注：中国国际红酒评鉴协会会员，上海红酒养生交流协会专家，济城市酒类联谊会副主席等等好几个头衔。岳主任搞接待多年，头脑还是灵活的，赶紧说：“是我疏忽了，柳小姐大名如雷贯耳，我明天就专门请她来咱们培训中心考察，还要请小汤山所有高档宾馆餐厅的经理们共同参加，请柳小姐为大家讲解红酒养生知识。”
看到二位下属争相给岳唐泉上课，兆行长满意地点点头。
“算拉，这次来是突然袭击，岳主任没准备好就算啦，我们简单吃一点，饭后我们在泳池讨论课题，岳主任准备一下。”
培训中心民居内的游泳池是一个半标准的25米泳池，用彩钢封闭着，池水泛着蔚蓝色、清澈见底。由于充一池水代价很大，所以平时除过领导来，基本是不开放的。伴着泳池一侧，连建有四座圆形温泉泡池，每池约2平方米，分别为牛奶池、红酒池、玫瑰池、中药池，都是从温泉井专管引过来的，隐隐冒着氤氲之气。
今天的游泳池只有两位中年男女客人，当然是兆行长和薛小荷总经理，金秦寿说要和岳主任谈事情，所以就没参与游泳。兆行长的泳姿是狗刨式和蛙泳式的组合。狗刨是小时候在河沟里练就的，蛙泳是后来专门跟教练学的，由于工作忙，没学好，所以就练成了如今的狗刨式蛙泳了。虽然泳姿不潇洒，但在这个泳池里游个来回还是不存在问题。薛小荷不会游泳，有点胆怯，带着游泳圈在浅水处试探。兆行长在女下属面前努力地游了个来回，赢得了女士羡慕的赞叹。兆行长深受鼓舞，就游过来给女士做示范，并拉着她游了好几米，泳池内顿时传来女士一惊一乍的尖叫声。薛科长虽然是徐娘半老，但身材丰腴，皮肤白皙，自有一股熟女气息洋溢在全身，想起十年前的钦慕，兆行长不由得盯着薛小荷白嫩诱人的胴体出起神来。
薛小荷年轻时是华济银行有点名气的美女，后来从县支行调入市分行，逐渐得到重用，再后来更是被提拔为副科级干部。而他的老公也是华济银行的，到现在还在支行工作，每天混日子，没有什么出息。薛小荷在市行工资福利高，后来又提拔为副科级，收入就更比丈夫不知高了好几倍，家里的财政都是依靠薛小荷负担，日子也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丈夫吃的穿的，包括后来开的“帕萨特”轿车，都是薛小荷出钱给他买的，谁知这个男人不知足，每天除了在单位混日子、打麻将，听说还有些花花肠子，回到家里还经常给薛小荷摆谱。熟知他俩的同事朋友们都说，这就是典型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的真实写照！前几年他还不断要求要和薛小荷离婚，彼时薛小荷已经成为了薛副科长，成为了华济银行市分行的副科级干部了，薛副科长被身上的“副科级”级别所累，嫌离婚丢人，就拖着不同意离。这反倒使男人更加变本加厉了，闹到最后，男人说只要给他每月一万元就不再提离婚的事情，后来还是以薛小荷的妥协为结束，每月给这个混蛋5000元了事。此后夫妻家庭关系名从实亡，薛小荷后来另买了房子，夫妻就各过各的了。混蛋丈夫自己一肚子花花肠子，还到处散播薛小荷和某某领导怎么怎么样，到处搞破鞋等等，这个当年的“行花”也真是因为漂亮而付出了一生的幸福。不过，拿钱摆脱了混蛋的纠缠后，薛小荷倒也自在起来，人到中年略微发福起来，倒也是另一种成熟的风韵，竞比年轻时更加耐看了！
薛小荷的遭遇兆行长是知道的，想到往事如烟，再看看女人白皙丰腴成熟的身体，不觉心生怜悯和喜爱。游了一会儿泳，俩人上岸泡在了牛奶浴里。泡池很小，只有约2平米大，所以两人基本上是肉挨肉地挤在了一起。成年人虽然在两性关系上羞耻感没那么强烈了，但俩人挤在一起如此亲密的接触，也不免心旌摇荡。
这个夜晚，属于他们了
兆行长和薛小荷在牛奶浴乳白色的温泉水里传递热度的时候，岳主任领着金秦寿也在另外一家高档的温泉宾馆里享受着另一番“一条龙”服务，打发走服务小姐后，两人躺在床上一边吸香烟，一边品着中午兆行长没有喝地“飞天”茅台酒。
“嗯，还是茅台酒够滋味儿！”金秦寿品咂着味道醇厚的琼浆，一股酱香味儿和烟气一齐碰出口鼻，痛快的大喊道：“酒就一口烟，赛过活神仙！”
“金老弟，你说这么好的酒，老板怎么就不喝了呢？我是打听清楚的，知道他喜欢喝茅台，这才从电力宾馆黄总那里淘过来两瓶年份酒，花了大代价的。”岳主任一脸的谜雾。
“老兄，你打听的对着呢，可是这个信息快过时两个月了。如今老板只喝红酒，还只选法国红酒。下午薛科长给你的名片就是老板的新朋友，你只要在那里采购一批红酒，而且数量可观，相信下次你邀请老板，老板会很乐意来你这里的。”
“谢谢老弟指教！”岳主任虽说是培训中心主任，但级别只是个副科级，他心里早想把这个副字去掉，为这事已经盘算好久了，只是一直没有等到机会。今天听到金秦寿的指点，心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于是又给金秦寿满上一杯酒，巴结的说：“老弟，承教了，还有哪些信息你一并指点指点老兄，今天咱们弟兄算是交心了，以后你随时来，小汤山这一片天地是我的地主，花样儿多的是，老兄带你偿个遍！”
“是个痛快人！岳主任，给你透露个秘密，老板的儿子要留学，费用现在还缺一点，老板正发愁呢，九月初就要用呢！”
“留学需要多少费用？”薛主任对于留学方面的知识还真是不了解。
“大约得200万吧！”
“是个不小的数字，可老板这么大的前程，这么一点钱还拿不出来么？”岳主任有点疑惑。
“岳主任，你给我装傻呢！领导的钱都是专款专用，留学的费用就是专款，必须从专用渠道来，你和那些行长副行长们都是狗皮袜子没反正，尽快组织个聚会，给领导解解忧。兆行长一天到晚为咱们华济银行大发展忙得连轴转，这点忧愁咱们这些当下属的不给领导排解，领导提拔咱们还能干什么用！”金秦寿义正言辞的态度使岳主任不好意思起来。
“是是是，老弟，这个事情交给我，这周六就在咱们培训中心组局，星期天上午我回市上找你，保证把事儿办漂亮！”岳主任有点激动地说。
“老兄，你心里要有底儿，那些人该通知，那些人不该知道，你可得把握好，老板脾气怪，有些人他可是不赏脸的哦！”
“明白，你放心吧！”
第二天，兆行长和薛小荷、金秦寿研究了“三大中心”机构的设置以及人员的配置问题。三大中心需要配置三正三副主任，工作人员需要50人，这就涉及到一个比较庞大的人员调动问题。
“兆行长，三大中心六位科级干部的调动提拔还得您乾纲独断，至于普通工作人员，我们人事部先拿一个名单，到时候再请您决断。我有一个建议，目前申请从县里调市上工作的人员就有100多，我看这次主要就从这些人员中选拔，一方面可以解决一部分员工的具体问题，另一方面也可以照顾一下社会上的各种请托关系。您这次首创设立的“三大中心”是一个十分英明的决策，不仅走出了银行业机构改革的领先一步，也解决了各方面的具体需求，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呢！”
兆行长对金秦寿的意见十分的认可，叮嘱道：“涉及人事调动的事很敏感，往往才有了一个议题，各种请托人情就找上门来了，这方面很容易滋生不正之风。所以这次的事情一定要保密，还要快速进行。金科长，包括“三大中心”正副主任及工作人员的名单都由你统一拟定，下周四报上来，周五就开党委会研究。希望你们人事部门公平公正的开展这项工作，把正真有事业心、业务能力强的干部推荐上来，把真正的业务尖子选拔上来，使“三大中心”在四季度能顺利组建完成并开展工作，为我行的改革创新做出新的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