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顾小铖和顾小黑
冷风打在脸上有些舒爽，身边萦绕着令人安心的薰衣草气息，仿佛置身于安静的花簇中。
不知过了多久，舒适的柔软消失，换而为冰冷的坚硬，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正前方的灯光有些让人难受，没猜错的话，好像是手术灯。
顾铖感觉他没有任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方法，仿佛置身于漂流在海上的一叶扁舟，随风而动，无论东与西，跟随海浪的节奏一同摇摆。
“博士，这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但，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模糊中，顾铖听到了两道女声的对峙，虽然有些模糊，但顾铖知道，有一道声音是梅比乌斯。
“他还在昏迷，不具备没有自主确认能力，我们不应该单方面替他做决定，并且在主观上我们无法忽视实验的危险！”
“我相信他能坚持下来，就如同他相信我会成功一样。”
“博士！他都没有说话啊…”
“不，他说了。”
“…”
顾铖想要说着什么，却怎么都无法动弹。
一股熟悉的感觉，好像他曾经也被如此对待过。
“是要被解剖了？还是…”
顾铖想着。
“不要自己吓自己，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这个妻管严可是很享受的。”
和自己相同的声音传来。
一时间，顾铖感受到了躯体的存在，也发现了四周的环境，熟悉的皑皑白雪，但…
不一样的是，此刻的自己正发着光，还隐约有些虚幻，他又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视线和往常不同，变成了上帝视角。
“欢迎你再次到来。”
面前出现了那个自己的身影。
“小黑？”
顾铖疑惑的询问，但迎接他的却是来自小黑狠狠的爆栗。
咚！
很清脆，顾乘给了顾铖一下。
“哎呦…”
顾铖捂着脑袋蹲下身，小眼睛气愤的看向顾乘。
只见得顾乘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真是的，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呢喃了一句，随后假正经的清咳一声。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乘，是来自你灵魂中的人格，与主人格不同，我代表你的邪恶。”
“但你大可放心，那家伙就连邪恶也没学到家，所以你也可以把我看成另一个你。”
顾乘微微一笑，伸手拉起在地上幽怨的顾铖。
“切…”
顾铖有些不爽，却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打不过他。
“对了，我这是怎么回事？”
摇了摇脑袋，顾铖指了指自己有些虚幻的身体，随后出声询问道，好似根本不在意眼前之人的来历，或者说…
他只当他是小黑。
“很明显，你的灵魂和肉身因为强烈的崩坏能冲击产生了排斥，虽然我用斯卡蒂的神力稳住了你的伤势，使你的身体不至于崩溃，但…”
顾乘顿了顿，随后又是一个爆栗敲了过去。
“谁让你这个傻子非要逞能，蠢死了！”
顾乘看起来牙痒痒的，一个爆栗觉得不解气，又是两只手按在顾铖的脑袋上摇来摇去。
“你自己强制唤醒了灵魂中的刻印，导致灵魂强度高于肉身，匹配度不够，我若不抽离你的灵魂，你非得凉了不可。”
“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还好你是傻人有傻福，用的是梅比乌斯的蛇种，不然你身体非得撑爆了不可！”
顾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头和身子仿佛是两个事物般无法形容。
“不幸中的万幸啊～”
顾乘停下来蹂躏他的动作，转过身背着手，颇有几分高人的样子。
“你这家伙吃软饭却是一把好手。”
一边说着，他随手一挥，那朦胧的天空中就出现了影像，仿佛是投影仪和幕布一般。
画面是躺在手术台上的顾铖。
“切，说的和你不吃软饭似的…”
顾铖本还在心中吐槽，但是他随后就被那道影像吸引，毕竟自己看着自己被解剖…
有点刺激。
“你的身体成功的再次成为梅比乌斯的素材，她研究许久的融合基因准备在你身上进行具体实验。”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的战斗人员普遍都是运用被稀释分解后的崩坏能，那还是走运的，有的人连这种能量都没办法适应，只能通过其他手段通过媒介来使用崩坏能，比如恬不知耻的那个老太婆，她用的就是媒介。”
小黑像个学者一般讲解着。
“媒介？”
顾铖发出了疑问。
“媒介的方式有很多，像是梅比乌斯留下的蛇种，不过这种护道者的方式是一次性的，却也是最管用的。”
小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正在“好学”的顾铖，一股说不上来的愉悦充斥在他心里。
“这个世界常见的媒介是服用药物获得崩坏能适应力，在通过植入一种可以汇集崩坏能的生物核心，但这个方式很蠢，基本毁了未来所有成长能力。”
他继续说着，像是普及文化的小学老师。
“原来如此…”
“小黑你懂的好多啊～”
顾铖理解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哄小孩儿一般夸赞其他来。
“呵～”
“神无所不知。”
小黑很受用的装了起来，然后挥手一摆，便是你随便问，我都知道。
“那我的身体要是没了会怎么样？”
顾铖也是很配合的询问道。
小黑有些不解，他怎么就问了这个？那么多的事情你就问这个？你身体不是在梅比乌斯那里吗？怎么可能就没了？
顾铖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指了指正在用电钻捣鼓自己身体的梅比乌斯。
“我可不知道什么实验需要用电钻？还是说梅比乌斯打算给我加点东西？”
小黑嘴角抽搐。
“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小声嘟囔，但为了不被打脸，他还是要打脸充胖子。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不好意思，串台了。”
“你无须担心，梅比乌斯早就用她自己实验过了，若不是没有碰到合适的基因，她早就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融合战士了。”
“你的身体很特殊，相信梅比乌斯也能看出来，无论她选择什么基因，有斯卡蒂的存在你都能让其恢复到原初状态，也就是原属性崩坏能。”
好的，顾铖已经听懂了，小黑差不多就到这里了。
“我不知道梅比乌斯是怎么想的，居然只是为了让你不成残疾人，就把这个世界最高端的手术浪费在这里。”
“明明她只要把神格媒介还给你就行…”
神格媒介就是那个吊坠。
但顾乘和斯卡蒂的思维方式不同，所以在一些方面所重视的东西便不同。
“你的意思是，只要神格还在，我在神的注视下就不会出事？”
顾铖惊喜的说道。
小黑撇了撇嘴。
“你想的太好了，我的意思是…”
“只要斯卡蒂在，只要我还没有消散，无论发生什么事，起码你不会死。”
起码…
你还有重来的机会。
小黑心里加了一句。
“那…”
顾铖满脸激动的还想说什么，但回答他的却是顾乘皮笑肉不笑的脸。
“给爷滚！”
“好嘞～”
好像是想到这样说不妥，容易被家暴，顾乘又回了一句。
“这次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你可以在神格空间里适应自己的刻印，等你身体改的…咳咳，恢复的差不多时基本就能有五分之一英桀的实力了。”
“等你什么时候把灵魂彻底变成自己的，我再把你送回去，这样你和肉身之间的联系就更深了，我也方便回归，早点和斯卡蒂…咳咳，我说的是减少斯卡蒂的负担。”
顾乘脸红的解释的，但他看到顾铖一脸的姨母笑时，头上凸起一个“井”字。
“算了，你自己感悟刻印还有点为时过早，我来帮你吧…”
顾乘咬着牙微笑着，看起来像是多起杀人案的凶手，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朝顾铖走去。
“小…黑？”
“我觉得…其实吧…”
顾铖试图用言语感化他，但…
“小黑？我让你叫小黑！”
沙包大的拳头和鸵鸟蛋大的冰柱如暴风雨一般砸了过来。
整片神格空间中传播着杀猪一样的声音。
“呼…”
“阳光明媚，天气正好～”
一处雪山上架着沙滩椅，一把太阳伞遮盖着，在阳光下形成阴影。
斯卡蒂手里那着冰过的快乐水，很开心的看着两个顾铖的玩闹。
虽然顾铖之间的“玩闹”有点大，但还在控制之中，不过是几道冰龙卷外加密密麻麻的冰锥罢了，偶尔散发出了阳光正好还能让斯卡蒂日光浴一下。
即便这个空间怎么看都不像是夏天。
斯卡蒂一身朴素的吊带连衣裙，看起来很清凉，真不知道在这种漫天飞雪的环境里是怎么做到的。
她翘着腿，诱人的身材一览无遗，修长纤细，凹凸有致。
“笨蛋～”
斯卡蒂突然笑着自言自语道，随后有些羡慕的看向空中的影像。
她的视线一直放在神色认真的梅比乌斯身上。
“该说你纯真呢…”
“还是念旧呢？”
无论多少次，这个笨蛋总是如此相信这条蛇，哪怕是亲眼目睹自己的身体被切开一个洞，却仍然有着平常心，十分信任的放手任其发挥。
是他天真到随便相信别人呢…
还是他对梅比乌斯从来都没有戒备呢…
“噗嗤～”
斯卡蒂轻捂小嘴，清冷的面容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好似足以融化四周的积雪般。
“看起来辨别他是不是顾铖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放一条蛇过去…”
画面一转，迎面而来的就是顾铖那张狼狈的脸。
还好是灵魂状态，不会感觉到疲惫，有顾乘的存在，受伤也会立马恢复。
但…
好憋屈啊！
顾铖身上漂浮着金色的几何体框架，仿佛是一段段文献内容串联形成的铠甲。
他身后漂浮着一面镜子，说是镜子，却像是二维状态下的太阳，但那微弱的光芒和虚幻的样子却更像是道影像。
顾铖手上握着同样金色的长剑，那种金色像是被黄昏上色的铜钟，充满了落幕的腐朽。
他身体像是猎豹一般躬着，随时准备再次进攻。
和与老太太战斗时的样子不同，这个形态是顾铖用自己最纯粹的力量在战斗。
不借助任何人，单单的刻印状态下的力量。
“你的力量来源于刻印——［挽歌］，再由我的辅助将冰律核心的能量融合进去，这才是你正常的实力。”
“现在的你还不行，即便是这个状态也不过是铭刻初期的样子，徒有其型而无其韵。”
对面的顾铖身上燃着流光，一层火焰般的晶蓝色光芒流露着，他身边漂浮着四五根粗壮的冰锥…冰柱也说得过去。
他看起来轻轻松松的，好像就是在玩，光是散步中随意丢几块儿冰锥就够顾铖受的。
“没办法啊，我已经挺满足的了，能从普通人到这个程度，在我看来这已经是开挂了。”
顾铖说着，手中长剑突然变成了一杆长枪，被他用力投掷出去。
速度很快，精准的命中了…
顾乘凝聚出来的冰幕上。
然后被冰幕冻成了冰雕，掉在地上碎的不成样子。
这还没完，顾铖的身形却是出现在了冰幕前，这是他利用刻印做出的穿梭。
他手上顿时被密密麻麻的文字覆盖，形成了一道金色的拳套，径直砸向顾乘。
顾铖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出一下，叹口气解除了冰幕。
砰的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
当然，是顾铖的右手碎了。
在他狠狠地打上来之前，顾乘就解除了冰幕，但…
只是肉身格挡，顾铖的灵魂就破碎了。
“你是和自己的右手有仇吗？”
顾乘眉毛也跟着抽搐起来，好家伙，肉身没了右臂，灵魂没了手，你是真大哥啊～
还好…还好…
幸亏只是灵魂。
“wc！”
顾铖被吓成了油画，慌慌张张的喊了起来，像是刚刚进化的类人猿。
“唉…”
顾乘叹了口气，一巴掌给顾铖抓了过来。
“别动，手伸出来。”
他的声音像是四月的风，虽然还有些冰凉，却已是暗含暖意。
顾铖泪眼婆娑的伸出没有“爪子”的右手，上面的裂痕像是破碎的玻璃瓶。
只见顾乘用冰封住顾铖的断口处，然后又从自己体内分离出一道灰白色的能量团。
他直接把能量团按到缺口出，那道冰封就融化了，顾铖的新手也长了出来。
好神奇！
顾铖有些激动。
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如此近距离享受曾经只能在网路上才能看到的东西。
“好了。”
顾乘一看到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感觉好笑。
他人在崩坏，又没在崩坏。
“别兴奋了，我接下来教你如何驱动［挽歌］，你那半吊子的金光和特效似的，除了能看一点用没有，别回头右手又无了。”
小黑直接一盆水从头到脚把顾铖的心整凉了。
“记着，你和那些英桀…”
顾乘刚准备进行教导，又想起来这个世界别说英桀了，连融合战士都还没成型呢，就换了一个口语。
“你和那些融合崩坏兽基因的战士并不同，［挽歌］虽然是你的基础，但更多的却是辅助作用。”
“你最强的手段是凝冰铸魂。”
“不过，玩冰我并不会教你，因为这是你天生就会的东西，我要说的，是如何运用刻印，然后如何将寒冬神力融入其中。”
顾乘笑着打了一个响指，之间他脚下的雪地瞬间凝聚出块状的冰霜，并十分迅速的覆盖住四周肉眼可见的区域。
“强化刻印，凝聚律者核心，唤醒神位，这是你接下来的方向。”
他拉起顾铖，腾空一跃，顷刻间来到空中。
突然，一道龙吟声传来，随后就是翻云覆雨般的狂风。
“吼！”
一道蓝冰色的巨型苍龙翱翔而来，威武霸气的外形，琉璃般的外表，还有那狰狞凶狠的龙首。
这条巨龙看不见末端，仿佛这片空间都是它的存在，如此庞大的身形却又充满了野性的美感，仿佛是大自然最纯朴的样子。
龙身散发着缕缕寒气，一对遮天蔽日般的龙翼更是十分精致，像是白雪凝聚的云朵一般。
飘在空中，顾铖被小黑揪着衣领，感受着那条龙的气势。
光是龙角就比顾铖高了约有十倍，那只眼眸更是可以装下他。
那条苍龙龙首一抬，直接向更高的天空冲去，那是最为震撼的尽力量，是令人感慨的身影。
“小黑…这有点吓人…”
顾铖有些颤抖，他那里见过这个场面？
“害怕了？”
顾乘没有反驳那个名字，只是坏笑的看着他。
“额…”
“也不能说是害怕，只是…”
顾铖还没说完，径直就坠落了下去，一看竟是顾乘撒开了手。
“面对恐惧的办法就是直面它，更何况…”
“她就是你掌握［挽歌］和凝聚核心的关键。”
顾乘淡淡的解释道，但向下坠落的顾铖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因为下坠的速度很快，四周的风呼啸着吞噬了他的声音。
不过…
相信那瞩目的中指和是个神州人都能看懂的口语并不会被风阻挡。
顾乘的脑袋上全是凸起的“井”，可见他也是个神州人。
但他并没有当时报仇，而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还在坠落的顾铖。
“我记得…”
“这个家伙应该恐高吧？”
用他人缺陷开玩笑的人真是不可理喻，对吧，小黑？
顾铖还在坠落，由于是头朝地的方向，所以他根本不敢抬头看，生怕晕过去。
但突然间，他发现眼前的天空好像有什么黑点冲了过来。
定神一看，那里是什么黑点，是那条苍龙。
苍龙张牙舞爪，身后龙翼开张，仿佛是起舞一般直奔顾铖而来。
它的爪子居然是五爪，淡淡金色的流光覆盖在身上，让那宛如冰晶琉璃一般的龙鳞更加美艳。
诶？
为什么…是美艳呢？
顾铖吐槽着，但容不得他多想，就看见苍龙一个转身，用脑袋接住了他，随后腾空而起，再次升到空中。
龙身几个转弯，顾铖就彻底沦陷了，那美轮美奂般身形就像是画卷中的柳条一般。
婉转而又轻柔，能在春风下摇曳，又能在初夏时摇动清泉。
“芜湖！起飞！”
顾铖站在龙首处，两手扶着龙角，脚下并不生硬，仿佛苍龙也在配合他一般柔化了几分。
他像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一般兴奋的大吼大叫。
过了一忽儿，不知道是苍龙累了还是收到了顾乘的信号，它开始朝着地面俯冲。
这可让顾铖激动坏了。
“刺激！”
即便是如此振动，顾铖却仍在龙首上稳稳当当的。
若不是他在空中仍然有些放不开，可能都要用练习时长两年半的投球技术给哥几个整个二龙戏珠。
十分流畅，龙身微微绕了一圈就停在了地上。
顾铖站在龙首上念念不舍，但看到地上握着凛冬的顾乘后更加念念不舍了。
“哈喽啊，方便下来聊一聊吗？”
“刚才我记得你挺开心啊～”
顾乘握着凛冬，面容“和善”。
即便凛冬微微有些挣扎，却还是被他握在手里。
“安心，只是聊一聊，伤不了你。”
看着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顾铖咽了口口水。
真的…只是聊一聊吗？
顾铖怀疑自己可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