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后援
寒芒刺眼，蓝光夺目。
大抵是漂流的风厌倦了世俗，隐藏起它曾经的梦想，带着一路上的满目怆然，试图在故乡中找寻那难得慰籍的坟冢。
锵啷…
清脆的出鞘剑吟声，干净利落，毫不拖拉的感觉，带着一往无前的劲头，横向而生。
估摸太阳也未曾想到，即便是黑夜，它依然可以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骷髅的砍刀和晶蓝色的流光一触即分，豆腐块儿似的砍刀径直断成两段。
阴影如退潮般流逝，一轮弯月…
不，是半轮燃着晶蓝色火焰的太阳，正从顾铖的身后缓缓升起，挂在空中照亮了这片黑夜。
骷髅像是融化过一般，身体有些泥泞的拖累，骨头架子肉眼可见的正在萎缩。
那抹流光像是有意识一般绕了回来，飞到顾铖身边。
他轻轻握住那抹流光，晶蓝色的光芒开始内敛，露出里面蓝冰色的剑身。
咒文铭刻，尾部刻有凛冬二字。
顾铖此刻的神色有些肃穆，浅蓝色的眼眸格外明亮，眼眸深处的那一对烙印上隐约浮现出一条龙纹。
看着身前动弹不得的骷髅，顾铖抬手一挥，凛冬闪过流光，瞬间将骷髅切成几个大块，散落在一地。
这是出乎意料的场景。
老人本想用骷髅逼出顾铖的底牌，虽然的确成功了，只不过，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你居然还有这种力量？”
老人眯着眼睛，毒蛹交给她的情报可没说过顾铖还有一把剑，而且，这也并不是情报中所说的冰系崩坏能。
“我们调查过你的信息，本想让你配合我们提供一些情报而已，但…”
“你居然带给我们这么多惊喜，看起来试验所那里还是隐瞒了许多事情啊～”
顾铖看起来很平淡，手中长剑斜向地，目光直视老者。
“你对我的调查可能有一点误差…”
他嘴上还是那样轻松，但其中的揶揄只有场上的两人知道。
“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已经安全的？”
老人继续狞笑着，她身边的灵魄却躁动起来，像是萤火虫似的环绕起来，一个挨着一个汇聚起来。
老人身下骷髅头也是十分凝实，最后停留在其身边形成了一具巨大的骷髅巨人。
银白色的骨头身形，幽黑色的外置盔甲，空洞的骷髅眼眶中燃着绿色的火焰。
看其高度已经超过了最近的别墅，它手持双刃单手斧，类似于牛角一样的东西在头上隐约透着寒光。
但其中的能量却很生硬，并且四周的生机一直在被它吞噬，看起来这个巨人还未彻底复苏。
顾铖眼神一凝，挥动长剑发出几道晶蓝色的剑气攻向巨人。
老人好像很自信，并没有阻止顾铖的动作。
剑气碰到巨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点波澜不见便烟消云散。
“年轻人不要不识好歹！”
老人趁顾铖盯着巨人的时候，迫不及待的握着一把不知从何处来的法杖奔着顾铖的脑袋就敲了过去。
老人速度很快，丝毫不像一个正常的老年人，幽绿色的光芒透过法杖在她的脸上绽放起来。
顾铖也是火气上来了。
非要欺负老实人吗？
顾铖上步就是一记举剑格挡，正合时宜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法杖。
剑杖相撞，激出股股气浪。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让人听得有些牙齿发酸。
一蓝一绿两色光芒对峙着，一道又一道幽绿色的光团从老人身上浮出，密密麻麻的冲向骷髅巨人。
“呵！”
顾猛出一口气，用力击退老人。
不能让她继续了，若是再拖下去，那个骷髅巨人自己一定打不过。
调动剑身内的能量，顾铖弯下身，瞬间一个猛冲就抬剑闪了过去，像是道闪电，奔雷之势一往无前。
雪白的剑锋摧枯拉朽，老人负偶顽抗，看起来居然落入了下风。
“悲鸣！”
眼看老人有些疲态，顾铖乘胜追击，脑海中浮现出某个技能，顺手便用了出来。
蓝冰色的太阳散发出夺目的光芒，顾铖手中凛冬像是呼应一般一同闪烁起来。
一道接着一道的冰柱拔地而起，天空中散落起零碎的冰晶，包围起顾铖来。
散落的冰晶肉以眼可见的速度形成了冰幕，覆盖在顾铖身边像是副冰铠一般。
凛冬直指老人的面门，闪烁的光芒像是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将老人身边的所有灵魄全部灭杀。
老人还在反抗，手中法杖格挡住凛冬，脚下出现紫色的魔法阵，大片光芒和凛冬争夺起这片空间的颜色。
“阴影丛林…释放！”
老人脚下的法阵发动，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生长出来，像是荆棘丛一样隔绝了她和顾铖，并且还在生长，缠绕住顾铖的身体。
阵阵绿色的火焰燃了起来，带着顾铖一同燃烧起来。
随着老人的攻击，顾铖身后的冰柱缓缓碎裂，化成满天冰刺。
顾铖调动冰刺突向丛林，手中长剑再次挥动，藤蔓却将其缠绕住，试图阻挡本次攻势，准备用火焰拖住时间，等待巨人的苏醒。
虽是如此，想法很美好，但顾铖的剑锋未停，带着凛冽的寒芒径直划开老者的影子，露出了她惊讶的表情。
老人虽然惊慌但并没有失措，继续挥动法杖，从顾铖切开的缺口处喷出大量绿色的液体，像是火焰一般。
瞬间，液体覆盖住顾铖，像是将其吞噬了一般。
冰幕破碎，像是被烧裂的玻璃。
大量颜色冲突着，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就在这时，突然地动山摇起来，是那个站在老人身后的巨人，此刻的它眼中火焰大盛，看起来特别有压迫感。
不知道它是自主在动还是由老人控制，抬起斧头超过头顶，猛然向下挥动，仿佛要将影子里的所有生灵全部灭杀。
轰！
顿时，烟尘四起，山崩地裂，整个世界像是坍塌了一般，连天空中，顾铖所释放出来的太阳都暗淡起来，甚至出现了虚幻的影子，定然坚持不住多久。
一抹流光从烟尘中脱颖而出，像是经历过进化而生长出来的草种子一般。
夺目的晶蓝色光芒充斥在眼前，像是到来的破绽，迎接下一次的黄昏。
老人的那团阴影已经彻底不见，地上凹进去了许多，碎石蹦出很远，石坑的中心半跪着一个人。
顾铖握着凛冬，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但强烈的虚弱感让他有些神志不清。
颤颤巍巍的身形甚至维持不住半跪的动作，汩汩鲜血在顾铖的身上流淌着，说是七窍流血，但此刻的顾铖更加狼狈。
因为…
他的右手没有了。
不单单只是右手，而是右侧肩膀处出现了一道伤痕，整只右臂都不见了用力，鲜血不要钱的喷薄着。
而那个老人此时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俯视着顾铖。
她几乎没有任何伤口，除了略有一点灰尘的头发外，只有那脸上的几道微弱的剑痕罢了。
“这下，终于老实了吗？”
老太太的笑容很是瘆人，仿佛来自地府的厉鬼。
巨人只是挥动一下斧子，顾铖便狼狈至此，老人眼看顾铖没有了任何反抗能力，这才打算带走顾铖。
些许黑雾从骷髅的骨架处流出并朝着顾铖流动，像是泥土中的蚯蚓，蜿蜒的追了上去。
某处空间中，顾乘和斯卡蒂共同看着这个场景，但两人的神态却截然相反。
一个满脸镇定，另一个却紧张担忧。
斯卡蒂被一层洁白的虚影围着，密密麻麻的冰晶漂浮在她的身边，好似随时都要动手一般。
但顾乘不一样。
他双手环胸，风轻云淡的看着顾铖被蹂躏，身上的白色执事服随风而动，看起来是那么的悠然自得。
“放宽心，即便媒介不在他身上，我说不让他死，那他就是想死都死不了。”
顾乘说得轻巧，但仔细看去，他的手死死的按在胳膊上，身体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想来…
他也不舒服。
“若不是那该死的家伙，顾铖哪里还需要再经历这些！”
斯卡蒂的言语中满是怨恨和不甘，皑皑白雪的空间中也随之卷起一道又一道的冰晶龙卷，好似毁天灭地一样的场景让视野都昏暗起来。
“好啦～”
顾乘抱住斯卡蒂，想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下。
“不过是少了一只手臂，一会儿给他恢复不就成了？”
“至于现在…”
“可是有比我们还生气的人去了。”
抚摸着那宛如雪莲一般的头发，顾乘捧住斯卡蒂的小脑袋，让她那星辰般的眼眸对准自己。
“这么多次的尝试你还不明白吗？无论是哪个人格，‘顾铖’都不想失去你。”
“无论是把你当成寄托还是挚友亲人，亦或者是妻子…”
“他，一直都是一个固执的人呢～”
顾乘的的眼神温柔起来，他慢慢俯下身，在斯卡蒂错愕的眼神中吻了上去。
空间平稳起来，风卷消失，天空放晴。
斯卡蒂不再释放凛冽的威压，反而低着头依靠在顾乘的怀里不再言语。
可惜在白皙的皮肤上那对赤红的耳朵实在是太显眼，让人忍不住想去品尝。
顾乘抱着斯卡蒂，缓缓抬起头看向天空中呈现的景象。
顾铖已经被黑雾包裹住，凛冬因为没有了能量而消散，鲜血不停的从缝隙中滴落，看起来已经出现了结局。
“罢了…”
“你总是一直给我找麻烦啊～”
顾乘呢喃了一句，随后盯着那个老者，一股气浪以他为中心扩张过去，飘零的白雪瞬间停滞，并以一种诡异的形式旋转了起来。
“去！”
顾乘打了一个响指，雪花聚集而成的球体瞬间冲向天空并在最高处炸裂，大量细碎的冰晶坠落。
“嘛～”
“这个老巫婆说的也对，年轻人总要长个记性的。”
他微笑着，但脸色有些惨白，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看你自己了…顾铖。”
在黑雾形成的大手握住顾铖的时候，老人突然感觉心中一寒，顷刻间，大雪纷飞，突如其来的暴雪径直从天空上陨落。
老人大惊失色，她从里面感受到了蓬勃的崩坏能。
“怎么回事？！！”
她又发现，黑雾和巨人已经失去了和自己的联系。
巨人像个雕塑般彻底不再动弹，黑雾像是遇水的火焰，径直熄灭。
白雪落在顾铖的身上神奇般的止住了血，并恢复着他的伤势和体力。
顾铖的视线清晰起来，他隐约听到小黑对他说了什么，可恍惚间又未曾听得彻底。
“咳咳…”
顾铖咳出一口污血，之前老人引爆的影子丛林是带着毒素的。
老人知道这是有人出手了，她急忙想要亲自动身带走顾铖，却又寒毛挺立。
她连忙从巨人的肩膀上跳了出去，只见一根半径约为两米的墨绿色蛇尾横扫过来，直接将骷髅巨人打散。
巨力带来的冲击波让老者的身体再次变换，被气浪所波及，直接摔落在地。
“我要你死！”
激狂的声音传了过来，梅比乌斯竟是直接进入到战斗状态，一身崩坏能凝聚的轻甲闪烁着流光，手中握着那柄名为蛇影的权杖。
一道墨绿色的巨大影子自黑暗中冲了出来，是梅比乌斯通过蛇种和崩坏能构造出来的武装形态的崩坏具现体，被称为“噬界之蛇”。
虽然并不是之前和苏对战时的耶梦加得形态，但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抵抗的。
成为活靶子的骷髅巨人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噬界之蛇彻底打成骨粉，火化场都不用去了。
“梅比乌斯？”
“你居然和苏一样融合了崩坏能？”
老人很是吃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科学界的疯子居然真的会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怪不得每次的提议她都胸有成竹。
梅比乌斯根本没有搭话的想法，只是看了一眼昏厥的顾铖，随即撤去了噬界之蛇，手握权杖直接攻向老者。
她的眼中满是担忧和心痛，好像险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个老人哪里是梅比乌斯的对手，像她这种不过是通过药物和媒介才能控制崩坏能的半吊子，肯定敌不过这种真正融合过崩坏能的战士。
本就在顾铖身上浪费了不少崩坏能，此刻的她毫无战斗之意，连忙挥动法杖唤出多个骷髅人去吸引注意。
老者居然是套个盾就想跑。
“不行，我要把消息带回去，只要毒蛹那群家伙知道了，我就不会失败…”
她心里还幻想着，却没发现梅比乌斯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
不过几个呼吸，刚才不可一世的老人却被梅比乌斯打成了一堆烂泥。
“恶心的东西，连成为试验品的资格都不够…”
梅比乌斯出了气，随后紧张的小跑到顾铖身边，看着他那空荡荡的右臂，眼神中满是悲伤。
“顾铖…”
她跪倒在地，轻轻的抬起顾铖，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随后双手抚摸他的脸颊，一股心疼的神色流露在她的脸上。
梅比乌斯调动崩坏能检查顾铖的身体，这让她有些吃惊。
因为顾铖的身体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残破，反而生机勃勃。
一股神奇的力量正在修复顾铖的伤势，并且在她的检测下，顾铖体内的崩坏能异常雄浑，不像之前那样，虽然纯粹，但是贫弱。
此刻，那股力量仿佛是君王一般，用凛冽的气势阻止梅比乌斯的崩坏能继续深入，是那么的强势。这是顾铖的自我防护，他好像进入到了一种特殊的状态。
根据梅比乌斯内视的结果来看，顾铖不但没有事情，反而比以往都要强健，只是…其右手却没有任何恢复的趋势。
梅比乌斯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又低下了头，仔细打量着顾铖的脸。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只是有一定的风险，但此刻容不得她多想。
这正是一个大好时机——顾铖体内的力量觉醒了，并且还有另一股力量在帮助顾铖维持着这种形态。
她想到了曾经提出的理念，趁着这次手中刚好有从总部调来的资料，只要她…
对，没错…
只要她操作得当，逐火之蛾将会过渡到一个新的时代，她就是那个先行者，而顾铖，也不会有任何原因被他们摒弃了。
她需要先把顾铖带回去，再从总部将那批基因紧急调动过来，至于安全性…
她本就检查过一番，再交给布兰卡重新复审，即便出现问题，以她的能力也可以弥补。
至于逐火之蛾总部…
议会已经少了一个人了，若是他们不配合的话，梅比乌斯不介意去走一趟。
因为顾铖，她好像变得奇怪了起来，她不想顾铖醒来后发现自己少了一臂而自卑，也不想再让顾铖遇到这种事情。
她从未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
“顾铖…”
“再等等…等一等…”
她也算有一些私心，一个异类太过于孤独了，即便顾铖那么真挚的感情，自己也害怕因为一些问题而失去他。
但…
只要他们成为同类，想来就不会分开了吧？
“顾铖～”
梅比乌斯的蛇眸中满是癫狂，她拦腰抱起顾铖，以公主入怀的方式带着他离开。
顾铖在无意识的时候享受了一波洗面奶。
等他醒来…
他应该会很惊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