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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关中道(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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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姑说北丈村有大量的黄豆,可那里不产黄豆,她是记错了还是在撒谎?”

    “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你没瞧见那女子哭的死去活来的。”

    “我总觉得这里怪怪地,总感觉哪里不对了。”

    马大嘴扭着大屁股,走进院子。

    “奇怪了,我回到娘家打听花姑的事情,我哥告诉我,他原来的砖瓦窑一块芦苇被点了,以前还生产时他还去转转,这几年没啥生意也很少去,前天发现窑面上芦苇被点了一片芦苇,足足有一百多平米。”

    “那你哥咋说花姑的事情?”

    “几年前嫁到村里的,没听说娘家人的背景,平日里也和乡亲也相处的不错,爱干净,也有点不光彩的传言。。”

    “你哥还说啥?”

    “我想想,他也再没说啥,对了,他说有时看到一架马车停在砖瓦窑上,可能是幽会的人,有把风的人?见有人靠近,马车就走开了。”

    “我觉得这个马车就是我们要找的,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房某的死不是因为钱财。”

    “现在没啥证据。”

    在外调查的人急忙反映一个线索:有人在杜记车行修车。一行人急忙赶了过去。

    “修车的人你认识?车哪块坏了?”

    “有印象,不太熟,说是马车右侧车辕坏掉了,想换根新的。”

    “人呢,车还在?”

    “马夫吃饭去了,车就在远处空地上,你们去看看。”

    几人顺着店家手指的方向,很快就在草垛旁找到了损毁的马车。

    赵仁看见马车呆住了。

    “这不是万宝楼的马车么,真的是他,想不到呀。”

    “这是孟广义的马车,咱村里的,这咋整。”

    这件事突然迎来了转机,可他们两人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一条人命想要治孟广义的罪那是痴心妄想,在关中道的商户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网,为他洗脱罪名的人很多。

    “在这等着,抓住马夫,他一定是知情人。”

    “那我们下来呢。”

    “我去找花姑聊聊,你先搞定马夫。”

    赵仁追到了马桥,找到了花姑的家。

    这是一处僻静的院落,周围没有围墙,用木头和秸秆围成的栅栏。院子中央种着一片蔬菜,一只花猫正趴在磨盘上晒太阳,磨盘上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饭。

    刚探出身子的花姑看见赵仁,有些吃惊,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

    “做下吃点吧,让你笑话了。”

    “有啥笑话的,都一样,都是些粗茶淡饭。”

    “你来不是看着我吃饭的吧,有啥话你问吧,人已经死了,没啥不能说的。”

    “你是一个爽快的人,孟老板很欣赏你对吧。”

    “这个,嗯,对的。他欣赏的人不止我一个,人家不缺这些。”

    “你们认识几年了?他人咋样。”

    “嗯,有三年了吧,因为一次送货认识的,给我的印象还不错。”

    “你们夫妻关系如何,听村里有你的传言。”

    “呵呵,那些你信吗?”

    “这个不好说,对你,我刚刚才开始了解。”

    “都说我男人要长相没长相,要钱财没钱财,咋就娶了那么好看的媳妇,说啥的都有。”

    “村民捕风捉影,只有自己过自家日子。”

    “我家男人没在时,村里就有好事者,有来买豆腐的,有借东西的,有帮我挑水的,有帮我劈柴的,殷勤的很。”

    “乡亲之间的帮衬而已呀。”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都是一竿子男人,平日里懒得和猪一样。”

    “呵呵,怪不得你的名声不好。”

    “你觉得孟老板人咋样?”

    “以前还觉得可以,现在我觉得他没我死去的男人好。”

    “这个啥意思?”

    “以前假惺惺地,啥事都喜欢装蒜。好色,舍得下本钱。”

    “看来你也得了他的好处。”

    “也就收了一两回,是我男人劝我拿的,不然我肯定不要的。”

    “你对他印象似乎不怎么好。”

    “有啥好的,一个大老板,借着我家的豆腐钱一直不给,有啥好印象。”

    “万宝楼多大的流水,差你豆腐钱?”

    “你以为呢,都一年多了,我家那口子都讨过几回,每次都是往后拖,最后我们就直接断货,不送了,他欠我们账,我家欠种植户的钱,时间久了,还有谁愿意把豆子卖给我们,种豆子还有啥收益。”

    “房某被害你认为会是孟老板吗?”

    “肯定是他,我男人出去收豆子,要本钱,肯定孟老板没给,打死了我家男人。”

    “你也这样认为?”

    “那还有啥原因,只有他最值得怀疑。”

    这边花姑一口咬定是孟广义杀了房某,另一边的马夫是如何交代的。

    吃过午饭的马夫刚到空地就被宋老三几个人逮住。孟家的马夫态度很嚣张,也不胆怯。

    “你们胆大的很,抓爷爷,知道我是哪家的不?”

    “你不就是一个赶车的货木,在我跟前装啥老大,想死呀?”

    “认识我不,好好说话。”

    “小的眼拙,一时想不起大爷的名号来,还请大爷给小人一个提醒。”

    “睁开你的狗爷,我就是你能老板的同村人,本人宋老三,孟老汉还是我挖坑埋掉的。”

    “奥,小人这回记下了。”

    “我问你答,说错了,拉出去就毙了你,我可是个急性子。你大前天赶的马车?”

    “是的,是孟老板让我去马桥。”

    “车上拉着啥?”

    “没啥,就几个装豆腐的木盒子。”

    “不会是死人吧,老实说。”

    “大爷说笑了,我就是去买豆腐的,车就停在砖瓦窑那片空气,因豆腐坊的老板不再赊账,也不送货,我只好来取,给现钱。”

    “马车损坏咋回事?”

    “回去晚了,天黑没看见,撞上去了。”

    “希望你说的实话,小心你的脑袋,带下去按手印。”

    ……

    晚上,万宝楼的雅间,孟老板请了宋老三和赵仁一起吃饭。

    “兄弟今天拿了我的人,这是为何呀?”

    “一桩人命案,我怀疑。”

    “呵呵,老三,你他妈的怀疑啥,咱几个都是一起长起来的,说这话,伤人不?”

    “你的马车和这件事有联系。”

    “当然有联系了,我用它拉豆腐,我酒楼要用。”

    “你欠人家钱,不给人家,为何?”

    “你看看这个世道,老三你知道去年从马莲滩来的军爷,去爷台山打仗,吃了我多少钱,我连个屁都不敢放,人家手里有枪。”

    “那也不是豆腐呀。”

    “每次有头脸的人都喜欢装装门面,每到最后结账时都喜欢耍无赖,给你套交情,说好听的话,给你带高帽子,就是不提付账的事情。”

    “酒楼就这样亏损着。”

    “可不,就咱们吃的这些面食,做的利润,一天下来我都不够炉头的工资。”

    “房某的欠款,你兑现没?”

    “给了,全给了,没给人家也不让拉豆腐对不?再说,我不差他一家的钱,他有啥值得的?”

    “他家有个漂亮老婆。”

    “我见过,人长得不赖,有点泼辣,没得手。”

    “是你的真心话不?”

    “是啊,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人家男人,有些事情你们不懂。”

    “看来我们想多了。”

    “别人的媳妇就像花圃里的花,只要你喜欢,有时间去看看,端起来闻闻,摸一摸都行,但是不能把盆端走。”

    “这个比喻恰当。”

    “你们都来过我这里,谁还没个过往,就连北面的女菩萨也是你赵仁的心上人呀。”

    “呵呵,对对,清凉寺安排的事,你真给我娘面子,就这一条,我敬你一杯。”

    “那女子不错,你小子眼睛毒呀。”

    “笑话了,都是我的错,以后还请哥哥给兄弟一个方便,请求主持放她下山可好?”

    “嗯,从长计议吧,我尽力。”

    “来,喝酒。”

    “三哥,我看这案子要破了,我的事能办不?”

    “办,能办。”

    “酒,再走一个。”

    ……

    几只燕子迎着春风在麦浪里飞翔,它们的一个旋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在温柔的风中呢喃几声,一溜烟飞远了。

    花姑拉着丈夫的尸体,朝着南边慢慢走去。

    “做了一辈子老实人,连死都这么老实。这下好了,再有人调戏我,你就从地下爬出来,吓唬那些臭男人。”

    “你看这里的空气多好呀,还能远远地看见咱的家,你种的香椿树已经发芽了,你说想吃一碗香椿面,以后我给你做。”

    “我没法把你带回去,村里容不下你,你不要怪我,我真没有办法,就给你找了一个地,你就在这里安息吧,往后的清明我来给你烧纸。”

    “是谁害了你,你就去找他,不要让坏人逍遥自在,你到了那边也是一个好人。”

    ……

    赵仁醒来,发现已经睡在家里了。张艳艳看见丈夫醒来,急忙去打洗脸水。

    “躺着别动,我给你拿毛巾。”

    “我睡了多长时间,肚子都感觉饿了。”

    “睡了一天了,咱娘都来看你两回了,太阳都偏西了。”

    “我得起来,时间长了,腰疼。”

    “你这腰疼的毛病是在山上背石头落下的病根吧。”

    “说不上来,只要天气变化,早晚时都会疼。”

    赵仁闲情信步地在院子里溜达,被坐在窗口的九老太看见,招呼他进去坐坐。

    “睡的可香?宋老三来寻你了,说给你谋了一个差事,等你醒来,就去县上找他。”

    “这回老三办事还算积极。”

    “这有啥好奇,都是给自己办事,就他一个人单干,那年是头呀,这回拉上你,就多了一个帮手。”

    “想不到,老三现在变得这么有心机。”

    “政府里的人哪个没心机,哪个不会算计,老实人就混不下去。村口的案子破了没?”

    “破了,没破。”

    “啥话?”

    “现在说这还有啥意思,破案与不破案有啥关系,宋老三能把事办了,就等于说破了案。”

    “凶手逮住没,是谁?”

    赵仁贴着母亲的耳朵一阵低语。

    “是他,真的是他?”

    ……

    从杜记车行换了车辕的马夫回来了。他刚把马拴在马厩里,上了草料,被老板请客去。

    “李师傅,换的啥木头?”

    “楸木,和原来一样。”

    “你这赶车的手艺不行呀,以后出门要当心呀。”

    “主家说的是,这回让你破了财,对不住了。”

    “事办得还是不错的,我就喜欢你这干事的劲头。好好休息,明天去拉豆腐去。”

    “还是花姑家的豆腐吗?”

    “咱又不欠她的账,为啥不用她家的豆腐?”

    “她还做豆腐吗,会卖吗?”

    “她还会做啥,除过做豆腐,她还会做啥,再说她不卖给我,卖给谁去?”

    “也是啊。”

    ……

    平静了几天的村庄忽然又闹腾了起来,几个聚在一起的村民,神情慌张,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好端端地白叔就中风了,跟中邪了一样。”

    “被鬼缠住了呗。”

    “瞎说,这世上哪里走鬼?”

    “这世上难道没有鬼,啥样的鬼没有,只是你没遇见罢了。”

    “我脑袋又不啥,我见那玩意干啥?”

    “就是木,白叔咋就偏偏碰上了呢,还丢了性命。”

    “他家地方不好,紧挨着水井,那里面有冤死鬼,有水鬼。”

    “我听说是白叔害死了马桥的人,是被索了命。”

    “真有这事?”

    ……

    初夏,天气渐热,地下的知了猴开始蠢蠢欲动,它先用前面两个大前肢挖一个小孔,偷窥外面的世界,等到夜晚,他们就挖开洞口,从里面爬出来,找到一棵大树,赶紧向上攀爬,这就是金蝉的幼虫。

    嘴馋的那些小孩,拎上一个透明的瓶子,拿上一根小棍,挨着沟边,每家的后院,盯着大树下没个小眼,蹲下身子,用手指去扣一扣,看洞里是否躲藏着知了猴。

    年龄大点的孩子捉的多些,年龄尚幼的孩子不会捉知了猴,就是跟着热闹,最后都是大他们几岁的哥哥打发他们几只,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这天,等他们在白家的后院子里寻找知了猴的时候,有个小孩在一堆盖住的杂货堆里找到一个独轮车和几个织布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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