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桥飞架,渡东岸,敌难闯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北边两国交兵战事纷繁,大陈国主陈顼虽乐得逍遥,也在这混乱的局面中静候良机。也不知道是何人走漏了他意欲伐周的消息,看着文臣武将上表的奏章,思前想后的竟然一夜未眠。
等到宫人敲了四更的锣,他才从半梦半醒之间醒过来。
"陛下,该起身了,时辰差不多了。"
总管太监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抬眼望去却见天色已经亮起。
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有些烦躁的摆手。
"寡人知道了。"
老太监应了声便躬身退出,预备着让一干人等伺候国主梳洗更衣。今日虽没有早朝,算算日子也还是到了和高僧慧思听经讲佛的时候了。
“等等,把这些奏章收拾了。”
陈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他。
老太监闻言一惊,连忙停止动作,低下脑袋提醒:"陛下,那些折子您还没批呢。
“不碍事,无非都是些请战的。寡人只不过还没想好要,谁来当这个都督。”
老太监赶忙一股脑收拾利落整齐,把奏章揣到了怀里,招呼着侍候的宫人退出门外。一般到了这个时候,陈顼都还是要一个人静一静的。
四更半,栖霞寺。烟波浩渺,山峦如黛。
陈顼穿着一身黄衫,坐于佛堂中央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微阖双眸。身后是一众宫女太监,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阿弥陀佛。"
一位年约三十岁的高僧身披袈裟,端坐蒲团之上。口宣佛号,双目微闭。那大师一双吊眉丹凤眸,天庭地阁皆宽阔,身似青松心神定,独坐莲花宝象台。乃是天台宗第四代高僧智顗,信徒都尊称一声智者大师。
"阿弥陀佛!智者大师近来可好?”
陈顼闻言睁开眼睛,笑眯眯的拱手行礼,肥硕的身躯就好像一个小瓷娃娃一般。
“贫僧一切都好,就是反观国主倒是有些心神不宁。”
智顗一双清澈的眼睛在他身上游移,仿佛陈胖子在他的眼里就是个光屁股的孩子。
“不瞒大师,寡人也是为了三国交战而担忧。如今北面周齐两国战事火热,寡人是想着趁机收复失地,但又犹豫难决。”
陈胖子搓了搓双掌,一脸愁苦的看向智僧。
智者大师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摇头,"国主,如果真是想要收复失地,当以重赏安抚周边百姓。”
“大师就不肯替代寡人决策一二吗?”
陈顼满脸堆笑,一点都不生气。
智者大师微微叹气:"国主,贫僧本一漂泊之萍。这世间争端与我何干?一切的决定都在您手中。"
“不妨听贫僧讲个故事吧。”
智僧忽然转移话题,语带深意。
"我七岁随母到家师慧思处参拜,听到家师念诵《法华真经》,于是随之念诵,即见我佛释迦牟尼于灵鹫山讲佛。释迦牟尼曾言,世间一切生灵被困于烦恼中,纵使怀有慈悲之心,救苦救难众生,也没有任何益处。”
“尊者之言是说,度人不如度己。国主此番度人也是度己。了却了自身烦恼,也了却了陈国故土众生之烦恼。”
即日,陈国主陈顼拜淳于量为征西大将军,吴明彻为统兵大元帅,又拜黄法抃为都督。点齐水陆兵马五万、艋舺战船五千,直取襄阳郡,收复大陈失地。又向齐国递交国书,以求发兵相助,两家联合伐周。
再看汾北局势,主帅段韶与副帅高长恭与韦孝宽部郭荣水军对峙三日而僵持不下。两军各有伤亡,但谁也奈何不了谁。
郭荣水寨大帐之中,韦孝宽站于行军盘之前,面色阴沉。
郭荣的水军在汾河作战甚是勇武,但终究上不了岸,而能在岸上作战的步卒弓骑又渡不了河。再加上宇文护抽调了极大一部分兵力南下保卫襄阳郡,一时间,汾北成了没有章法的小孩子骑马打仗的游戏。
“宇文宪带着跋显敬和普屯威去了襄阳,梁睿和韩欢眼下跟着大冢宰固守同州,本公这下真是鬼迷张天师,有法也没法了。”
韦孝宽一脸郁闷的摸着胡须,心底暗恨不已。他本就不赞成宇文宪的一家之言,毕竟夺取襄阳也只是敌将的说辞,没想到大冢宰却也相信了那个毛头小子的鬼话。
“韦公,有主意了!”
郭荣一拍大腿,猛得站起来,“我们不如用那连环计,在汾水上架起一座浮桥,供大军前行。”
他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茅塞顿开,纷纷露出喜色
“只要令大小船只首尾相连,定可直达东岸。”
“若是那段韶仿效赤壁之战来个火烧连营呢?”
韦孝宽摸着下巴,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郭荣愣了愣,旋即爽朗地笑起来。
“韦公多虑了,他们齐国擅长水战的将领眼下全在南边盯着陈国,有什么本事用火攻之计啊。”
说罢,郭荣起身摆弄起行军沙盘上的船只。
“各位请看,汾河宽不过一百五十丈。只需用小翼战船十五艘,就可平稳过河。”
“如此,大军先行渡河,占据东岸,再集结兵马进军姚襄。”
当晚,夏风阵阵,吹的水汽凝聚。
河水泛着白茫茫的雾气,视野不算清晰。郭荣率领十余艘战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千余鳞甲水兵搭建浮桥。
那郭荣立于船队末尾的大翼楼船上,身穿镶金边银盔银甲,批一身绣碧水金鱼墨色披风,剑眉星目,手搭栏杆,朝着身旁旗手发号施令。
“传令下去,探明前方水势和岸边情形,缓速前进”
那旗手得令后,擎起两面杏红小旗,左右一挥,旗帜迎风飘扬。各艘舰船也随着旗帜晃动而慢悠悠的驶离水寨。
夜色深沉,水雾朦胧。郭荣望着前方的浓浓夜色,心头总觉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东岸的芦苇荡里,猛地探出了数个黑影,紧紧贴着水面迅捷的往上爬升。很快就攀至岸边,借着月色仔细看向远处的水面。不多会儿,又训练有素地朝着齐国的中军大帐奔去。
“报!西岸有小翼船只十五艘,前后列队,向我军岸边缓速前行。”
这来报的斥候,个个短发短须,头扎黑色绸带,身穿鱼鳞软甲,个头不到六尺,正是那日白建老将军俘虏的敌军水鬼。
“大翼船只现在何处?”
段韶放下手里的茶盏,询问道。
“尚在西岸丝毫未动。”
听到水鬼的禀报,段韶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按常理来说,这水上作战,主船应该在中间,船队也应该横向排列。知道敌军在作妖,却不知道他们在作什么妖。
“报!现所有船只首尾相连排列至东岸。”
从营帐外又进来一队水鬼,急匆匆的汇报。
段韶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是做什么?”
“坏了,韦老头儿这是要过河了。”
高长恭在一旁嘀咕了一声,脸色也变得难堪了起来。
“段相,速速召集人马,在东岸迎敌。”
一刻钟不到,段韶、高长恭、高延宗等部点齐兵马三万齐聚汾水东岸,准备迎击即将靠岸的敌军。
而在对岸的郭荣看着远处亮起的灯火,心中也越发忐忑。他们虽然占尽优势,但对岸毕竟还有数万名精锐士兵严防死守,实力不容小觑。
正此时,勋国公韦孝宽点齐兵马五千,率军杀了过来。眼看见,那打头的勋国公黑盔黑甲黑旗靠。胯下马乌云追月,只有一弯月形的白毛长在面门上。那老将白净脸儿如刀砍斧剁一般,怒目圆睁。掌中使一钩镰长枪,通身漆黑一片,只有枪头散发出银色的光芒,映照在他满头白发上,愈发显得肃杀无比。
“郭都督,今晚成败全仰仗你这水师了。”
老将军抱拳拱手施以全礼,态度谦卑,颇有几分低头俯首之态。郭荣一时受宠若惊,忙躬身还了一礼。
只听得江面上传来号角低鸣,十五艘战船很快收尾以铁链相连,最后整齐划一的排在了河面上。
“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晚。随老夫杀过江东去,生擒齐军狗贼!”
韦孝宽振臂一呼,一马当先,策马冲出了水寨,沿途喊杀阵阵,随后紧跟着一干人马。
靠近东岸的第一艘船只上,弓弩投石机悉数被推出,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朝对面的齐军射去。
齐军也不甘示弱,江岸上是段韶等部等待韦孝宽的袭击。而江面上,高长恭等部身先士卒,驾乌蓬小舟二十慢慢逼近浮桥两侧。在水下面,还潜藏着二百鳞甲水鬼的踪影。
“鳞甲水兵下水侦查。”
郭荣看着对岸灯火闪烁,连忙吩咐水兵潜入水底,探查对方的虚实。而东岸水面上俨然已经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水面下,一个个鳞甲水兵奋勇向前,踩着水面,灵活地朝着前方探索着。
忽地,一支羽箭斜刺里射了出来,擦着其中一个鳞甲水兵的脸颊射入了汾河泥沙中,打着白浪的水面瞬间绽放开一朵妖艳的血花。
而水面上,齐军的小舟已经靠近了大周的小翼船,眼瞅着,就要撞上它。
突然间,河面上炸开了一团烟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霆,一股强劲的气流裹挟着泥沙冲上了半空,溅落在水中,将许多水草都压断折断。
“给孤用霹雳蛋炸开周军的铁链浮桥!”
高长恭打开火折子,引燃了一枚霹雳弹扔了下去。那霹雳弹砸到对方船只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霎时,对面传来一阵惨叫和哀嚎。
“大胆的齐狗,本公在此,跟我决一死战!”
烟雾中,韦孝宽兵马杀至,直取东岸齐军队伍。而高长恭似乎也没打算阻挡韦孝宽的兵马上岸,似乎是要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给我上岸,把那些畜牲都宰了。”
韦孝宽带着亲卫兵马,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与齐军交上了手。
“韦老哥,我段铁伐来做你的对手。”
段绍骑马赶来,手提宿铁长刀,拦住了韦孝宽的脚步。韦孝宽闻声抬眼观看,见正是那北齐的丞相,万夫不当的战神,不由得心中一阵激荡。
铛!
刀兵相交,发出尖锐的碰撞声。韦孝宽虎躯一震,倒退了两步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子。他握着钩镰枪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眼神复杂的盯着眼前的段韶。
“老兄,这才几个月光景,你可不比之前了。”
段韶轻笑着,将手里的宿铁长刀收回胸前。
“段婆给老夫提靴都不配,何故笑我?”
韦孝宽冷哼了一声,满是不屑。
“再来!”
段韶提起长刀,又朝着对方冲了过去,刀芒闪烁间带起一道道残影,快如闪电。韦孝宽急忙举起手中的钩镰枪迎上,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二人战至正酣,忽听得背后一声巨响。爆炸的巨浪生成了猛烈的推背感,距离东岸最近的小翼船就四散纷飞,沉入水中。韦孝宽还来不及回头查勘,就趔趄一下,险些没有架住段韶的攻击。
“道爷,河上起雾了。一会儿小爷上阵怕看不清道儿。”
岸边观看的安德王高延宗也耐不住手痒,准备与贺跋伏恩等部下场一战。
“小子,别裹乱了。到了水里你弄不过郭荣。长恭那小子兴许还能撤回来,你们几个下去,还想着让道爷我捞人去啊?”
老道没好气地白了高延宗一眼,心说道爷这么大人了,还得带孩子。
安德王被怼了个哑口无言,讪讪地摸了摸脑袋。
“你要是手痒,韦孝宽身边还有两三千的铁骑。”
道爷一挥衣袖,指向了和段韶兵卒缠斗在一起几千黑甲铁骑。
“伏恩,跟孤下场一战?”
高延宗提起长刀,飞身上马,朝着贺跋伏恩狡黠一笑。
“奉陪到底!”
贺跋伏恩也不甘示弱,策动胯下宝马,抡起铜圆锤,身背巨斧。带着数百铁骑奔袭而出,直接杀向了对方阵营。
轰隆隆!
滚雷般的马蹄声震撼天际。高延宗手持长刀,飞驰而去。一时间,喊杀声惊动整各东西汾河。
再看汾河正中,兰陵王高长恭领军与数倍于己方的敌军血拼,早已打开了浮桥的缺口,一骑当千,冲进浮桥,纵横驰骋,所向披靡。身旁的铁骑护卫左右,犹如铜墙铁壁,无人可当。
“将士们,随孤冲锋,直取郭荣首级。”
韩、花二位领军紧随其后,横冲猛打,在箭雨之中硬生生撕开了一条口子。一时间,东西两岸的兵士奋勇争先,整个汾河被殷红的鲜血划开了一道天堑。
“将士们,随孤杀贼!”
高长恭一马当先,带着身侧十余名骁勇冲破了敌军阵势,杀到了浮桥西侧。
“放箭!”
眼看对方杀来,郭荣不敢怠慢,急忙招呼弓弩手放箭阻止高长恭的突击。只听一阵密集的破空声响起,一排排的羽箭攒射而出。
铮!
高长恭一扬长枪,舞出了片片寒光,将所有的羽箭尽数拨落,旋即催促身侧的骁骑,加速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郭荣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凝重,先是吩咐左右派出楼船到东岸接应韦孝宽,又拔出环首刀,跳出船舱迎战。
“来者可是兰陵王高长恭?”
郭荣举起环首刀,身边随着数百鳞甲水兵,与高长恭正面相交。他手中环首刀在迷雾中,竟然反射出森寒的银色光芒。
郭荣虽说武艺不算精湛,但论在水面上争斗,谅高长恭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整个浮桥是他的主战场。郭荣看到自己这般阵势,顿觉信心大增。
“少说废话,郭荣你纳命来吧!”
高长恭一拍胯下青毛马,纵身跃过两艘战船之间的河道,朝郭荣冲去。他身后数十骑紧跟而至,杀气腾腾。
“哼,既然你急于求死,那么本都督成全你!”
郭荣见对方气势汹汹,忙吩咐左右橹手划桨,本就在风高浪急的汾河行驶的大翼楼船更加摇晃起来。
“杀!”
高长恭提枪挥舞,率先冲锋在前,他的身后数十名亲卫也奋力追赶,想要将对手斩于马下。只要拿下郭荣,他们就能破解这次危机。但郭荣又岂会轻易让高长恭得逞。他一招呼,四周的水军便立刻涌了出来,把高长恭兵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高长恭眼见自己被包围,也毫无惧意,他双目圆瞪,挺起银枪直刺向郭荣。郭荣见状,却是冷笑一声,横刀格挡住对手攻击。
“叮当!”
两人互相用力,发出清脆的响声,直逼得郭荣向后一连退了七八步。而高长恭也不大好受,随着船只的惯性左右摇晃了两下。
郭荣虽然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位真豪杰,可真到感受到了,心里也暗暗惊讶。不过他并没有停手,反而借助舰船的力量再次冲了过来。
高长恭此时已经稳住身形,他一拉缰绳,也迎了上去。
只听得嗤得一声,一道猩红的血液从郭荣的脖颈喷溅出来,洒在空中。他捂着脖子倒了下去,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淌,很快染红了地面。
“都督!”
郭荣的亲兵纷纷拔出武器,扑向高长恭,高长恭却是怡然不惧,他拨转马头,带领众多部属往回突击。郭荣麾下的部将虽说不是什么善茬儿,可哪里挡得住高长恭如狼似虎的部下,不过片刻功夫,已经被打溃,丢盔弃甲逃散开来。
“长恭,何不杀过对岸?”
花老领军护在高长恭的身旁,问道。
“不是时候。”
高长恭没有理会花老领军那错愕的神情,继续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高长恭不杀过对岸去,实际上是给对方一个面子,实际上也是给自己一个面子。
若是这仗真的过了江,那就彻底把周齐两国的平衡打破了,而再想捡起来那就难上加难。甚至保不齐陈国还得联合周国围攻齐国,弄一个得不偿失。
而若是真的以压倒性的胜利班师回朝,无疑是把高长恭、斛律光和段韶架在火上烤,先不说后党如何,就算是帝党那群孙子也不会善摆干休,这必定会加速小皇帝高纬对他自己的猜忌和陷害。
倒不如维持现状,弄个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这正是:
浮桥之上,兰陵王肃,一枪挑断都督命。
汾水东岸,韦氏孝宽,钩镰单打丞相兵。
东岸上,郧国公韦孝宽却是陷入了鏖战之中。本就兵马少,再加上年岁确时大了,和五十多岁的段韶相比,显然落了下风。二人战了一百五十合,韦孝宽渐渐支撑不住,竟然一连卖了两个破绽。
段韶抓住机会,狠狠砍了一刀,直抵韦孝宽前胸。韦孝宽躲闪不急,胸前硬生生被划开了一道二指长的口子。段韶一刀未尽,再次挥刀扫去,韦孝宽仓促应付,左臂又被捅出一个血窟窿。
勋国公咬牙吃痛,连忙打马回身朝着岸边退。虽有百余残兵护卫,可岸边哪里还有任何退路。
眼见段韶越靠越近,韦孝宽知道事不宜迟,决意拼命搏上一搏。他深吸了一口气,猛然调转马头,再次和段韶厮杀在一块儿。只是这一回,韦孝宽明显处于弱势。他虽然勇力尚存,但毕竟老态龙钟。一旦伤痕累累,就容易丧失抵抗能力。
只听得咻得一声,打韦孝宽面前飞过一只暗箭,直挺挺冲着段韶的面门而去。原来是部下亲兵的暗箭,这一下可算是救了命了,给了老将军一个休息之机。
韦孝宽就在段韶抵挡之时,朝着段韶的左腰一挑,将对方的铠甲撕裂了一道口子。趁着这个空档,他连忙抽身退开。
“国公,岸边有楼船接应。”
韦孝宽的亲兵就在这一错身的功夫,看到了迷雾之中,忽隐忽现的舰船。
韦孝宽闻言,点了点头,狠狠地抽了两三下鞭子,扽紧了缰绳,玩儿了命地往岸边跑。在数百铁骑的掩护下,终于捡回来半条残命。
三更十分,这场夜战终于算是落入了尾声。而整个汾河,也被染上了难以洗净的血色。浮尸遍野,残骸遍地,在清冷的月色照应下,仿佛堕入了阿鼻地狱。
虽说周国丧失了一名水军都督,主将韦孝宽也元气大伤。可齐国也算不得胜利,在韦孝宽仅仅五千的兵力进攻下,竟然损失了八千兵卒。
后面的十余天里,周齐二军任谁也没有主动进攻,仿佛一切都在这场渡江战役中划上了休止符。
而南边的斗争,烽火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