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离间之计,收丹州,如反掌
“那老头儿还是不吃?”
高长恭来到关押杨敷的屋子,刚想推门而入。又想到了杨老头儿那张破嘴,他又把手缩了回来,皱起了眉头。
“王上这老东西可是倔得很。咱这一天三顿供着,还有酒有肉。他还朝我们摔盆儿打碗儿的”。
看守的兵卒朝着高长恭摊摊手,脸色也很难看。
“忍忍吧,等孤把这老头儿的儿子也弄过来跟他作伴儿。”
高长恭故意把这句话说得相当大声,就是为了让屋里的人听见。果不其然,屋里传来了杨老头儿的叫骂。高长恭也懒得理会,背过手去任凭他叫嚷,却是抓紧时间找他的小舅子商议去了。
郑文和的屋子紧挨着高长恭和高延宗的。还没进门,就能闻到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儿。
“吃什么呢?这么香。”
高长恭推开门,走了进去。却看见高延宗和郑文和二人,一人一根大鸡腿儿,正啃得欢快。
“回大王,山茱萸炖鸡”
旁边侍候着的定阳县令派来的丫鬟,看到高长恭走进来,立刻笑眯眯地招呼道。
高长恭坐在桌案旁,给自己斟上一杯汾酒。接过来丫鬟手中压得厚实的小米饭,扒拉两口。
“四哥,那老东西还是什么都不吃?”
高延宗一边嚼着鸡肉,嘴里呜呜哝哝地问向高长恭。
“可别叫他老东西,得叫他老哥。他们家跟我还有郑家是沾亲带故啊。”
高长恭笑着摇摇头,一边喝酒,一边回答道:"孤让你四嫂写了封信,眼下也该是送到了。等把这封信给了杨素,咱就能兵不血刃取丹州。"
“我前些日子也给我那侄女儿祁耶送了封信,让她带着孩子到丹州劝说杨素。”
郑文和放下筷子,一边擦嘴巴一边插嘴道:"也不知道祁耶怎么想的,希望能管用吧。"
“要不是那杨老头儿跟咱们两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孤早就一枪把他给扎穿了。”
高长恭把手中的空杯往桌子上一磕,满脸愤恨地道:"这老家伙也真够倔的,一天三餐也不肯吃。他那儿子明知道打不过咱,还没日没夜在城外叫阵,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精神。”
“嘶,这茱萸子是够辣的。”
高长恭拿着筷子戳了一块鸡肉,放在嘴里嚼了几下,赞叹道。
他的心情似乎也变得好了一些,对郑文和道:“你觉得这次反间计有多大机会能成?”
"这个嘛"
郑文和皱了下眉头,思考片刻,才道:"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可办起来却是不简单。成不成的,还是得看祁耶和小侄孙子。你这做表姑父的,到时候也得好言相劝才是。"
高长恭点了点头,又喝了一杯酒,心中盘算着要如何说服杨敷出卖自己。正琢磨着,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马蹄声。
“王上。信,王妃的信!”
一高个子猛汉冲进了房间,手上还提溜着一包东西。他气喘吁吁地把信递到高长恭跟前,脸上还挂着一丝兴奋。
“六子,你坐下。先喝杯酒水,休息几日再回兰陵。”
高长恭拍了拍高六子的肩膀,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六子向来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而高延宗他们也知道,兰陵王府的亲兵下人向来都是被高长恭认作哥们儿兄弟的。所以也没什么顾忌,直接端着碗水一饮而尽。
“大王。王妃说了,能不要跟杨家打就不打。她还说了,知道大王喜欢桂芳斋的点心,让我拿了二斤。家里一切安好,让你勿要挂念。还有就是,小和尚走了。还有……”
六子话未说完,就被高长恭笑着打断了。
“好了好了,你这一路也够辛苦的。娉婷有什么话都跟孤在信里写了,你快去后院儿歇歇吧。”
六子闻言起身,把包裹放到桌案上,跟着丫鬟出了门。
良久,高长恭才看完了郑娉婷写的家信。把信纸折好,想要塞进怀里,却被郑文和给截了胡。
他一边拆开信封,一边说道:“我姐给我写啥了?”
“你姐说好好听孤的话,其他没了。”
高长恭把信从郑文和手里夺了过去,把它叠成方形,塞进怀里。
“不可能吧,我姐最疼我了。更何况我都二十多的人了。”
“什么不可能。就这一句,在勿念那句前面。”
望着郑文和那有些忧郁的神色,高长恭还是舒心起来。毕竟忧郁总比伤心失望要强。那封信上,可是除了高长恭别的啥也没提。
杨敷老头儿被擒的当天,杨素就说什么也不干了。一个中外记室,小小的从六品刀笔吏拼了命也要大马金刀地为父报仇。再加上杨素历来为宇文护赏识,宇文宪也颇为欣赏他的才学。也就拨了一万人马,跟着他到丹州驻防,伺机攻打定阳。
这天杨素又在城下骂战,却看到高长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笑吟吟看着他。杨素身长八尺有余,形貌俊美,长髯飘逸。也也不披挂,只是身穿一身绿色圆领官服,手里拿着两把长剑,指着高长恭便骂。
“高长恭,你这卑鄙小人!速速放了我父。”
“大侄子,孤也不怨你这不敬重长辈之错。你我皆是荥阳郑家的女婿,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爹,我大哥在定阳城过得滋润着呢。小酒喝着,小肉吃着,自在逍遥啊。”
高长恭靠在城墙剁上,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你"
"你什么你。大侄子,孤今儿个来是跟你商量一件大事儿的。不如你就率军降了我,也好跟孤去邺城过好日子。别的不说,给你个正四品吏部郎中,也好过你在宇文宪那黄毛小子手下受窝囊气。"
"你少在那假惺惺!高长恭,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杨素咬牙切齿地看着高长恭,心道,就是死,也不会让一条齐狗得逞的。
“莫生气嘛,大侄子。你小表姑托我给你捎个信儿。”
高长恭向旁边弓兵卒子使了一个眼色。就见一道白光直冲着杨素飞了过来。他虎眼一瞪,竟然握住了射来的箭矢。那箭头不是利刃,却是一封书信。
“孤真是你表姑父。孤是大房家的女婿,你是郑家六房的女婿。孤作为长辈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以考虑考虑。但不要不识好歹,孤这城里可是有八万的大齐儿郎。”
杨素冷哼一声,把信件取了下来。又弯弓射箭,把箭矢原封不动地射到了城门楼子,直挺挺地插到了定阳城的匾额上。随后就是一阵操作猛如虎的鸣金收兵,可马刚扭回头走了两步。杨素就听见了高长恭那带着英气而又十分让人厌恶的声音。
“忘了告诉你了大侄子,你小表叔郑文和也在我军中。他现在去汾河接大侄女去了。你也不要想着去阻拦,他可是带了两万的军马。”
杨素听完这句,差点儿一股子鲜血直冲脑门,喷出血花来。他猛地抬起头,回过身仰视着站在城头,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高长恭。这一刻杨素才突然意识到,他根本就斗不过他。跟他斗多少有些檀香木当柴烧,不识好歹了。说白了,一个日后凭借着自己锐利的眼光攀上杨坚大腿的年轻人。在这件事情上,也应该有着审时度势之明的。
“咱们后会有期。”
杨素丢下一句狠话,转身策马,带着军士奔驰而去。
“小子还是太嫩了。”
高长恭望着远去的杨素,摇了摇头叹道。
现在的他越来越感到宋江等人快意恩仇的生涯对胃口了。也愈发觉得,那才是真正男人应有的风采。之前总是觉得这种绑票入伙的营生不是好汉,可特别之人行特别之处,也是生存的准则之一。就算是那爱民如子的诸葛丞相也有着火烧南中兀突骨的残忍举动。自己无非就是把侄女和侄孙请回来安歇几日,算得上什么阴险呢?
到了下午,高长恭才算是在府衙中见到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大侄女的真容。谁成想,这大侄女一见面就带着侄孙儿给高长恭行了一个叩首大礼。高长恭忙伸手扶住,却被郑文和给按住了。
"姐夫你是长辈,这礼你该受的。"
“侄女郑祁耶携儿杨玄感见过表姑父、表叔。”
那姑娘抬起头来,眼瞧着不过十七岁,却和郑娉婷有那么五分相像。若是将二人放到一起,旁人兴许会说是孪生的姐妹。这郑祁耶一双杏眼清澈,如银河伴星空点点。身姿绰约,仪态大方,一颦一笑如春风拂桃李。她梳着飞仙髻,身穿朱红蚕丝裙,外披一间透亮白纱衣。手上还牵着个两三岁的孩子。
倒是那孩子有些呆呆的,冒着鼻涕泡,也不知道喊人。眼神涣散,也不知道看向何处。
“玄感,叫人。”
郑祁耶轻轻拉了拉那孩子的小手,低声提醒着。
“孙儿见过姑姥爷、叔姥爷。”
见高长恭有些疑惑,郑祁耶赶紧解释。
“这孩子不打紧的,没什么病。大夫说了,他开窍可能比一般人要晚。但仍是聪慧的。”
高长恭笑笑,道:“无妨,孩子嘛。”
他蹲下身子,看着杨玄感的眼睛,摸了摸这小子的脑袋瓜子。
“让叔姥爷带你出去买些果脯零食好不好?”
那小子抬起头看向郑祁耶,把鼻涕往回吸了吸。
“娘也去。”
“娘跟你姑姥爷有话要说,你跟着叔姥爷去,回来给娘带些好吃的。”
“嗯。”
郑玄感听了郑祁耶的话,便乖巧地答应。
眼瞧着郑文和爷孙俩出了门,郑祁耶又给高长恭跪了下来,苦苦哀求。
“求表姑父看在郑家宗族的面子上,饶杨家性命吧。”
"你这又是何必。"
高长恭把郑祁耶扶到座上,喝了一口清茶,才又开了口。
“你要知道,这不是高家和杨家或者郑家的家事,这是周齐两国的国事。眼下你夫君和公爹助纣为虐,来攻我大齐疆土,可不好办啊。”
郑祈耶明眸善睐,一下子就看穿了高长恭的意图。
“若是变成家事呢?”
高长恭微笑着,把茶盏放到桌案上。
“那就好办了。你现在就去劝说你那顽固的公爹投降。然后劝你夫杨素交出丹州城。孤保你一家无忧。”
郑祈耶低着头,沉思了片刻。
“不知姑父能给杨家什么?”
高长恭心说,这郑家的男女不愧是能发展到十家七姓之一的望族,每一个都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你夫杨素,孤可以给他个正四品吏部郎官。至于你那公爹,年事已高。封一个县公在邺城安享晚年可好?”
郑祈耶一惊。
"您怎么肯给我夫这样高的官职?"
高长恭呵呵一笑,道:"你夫杨素被宇文家骥服盐车,孤可不想一只猛虎被当成了蠢驴。 "
“如此甚好,侄女谢过姑父照拂。”
郑祁耶再次施礼。
“先别忙着谢孤,还是先去看看你那犯了驴脾气的老公爹吧。”
郑祁耶连声称是,迅速加入了劝降的行动。
且说高长恭这边一派温馨祥和,子孝孙贤的模样。可城外的营帐里,看过了郑娉婷书信的杨素却是坐不住了,赶紧向同为中外记室的好友牛弘写了一封书信,询问他的看法。而自己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营帐中两头转悠。
“如此,还是明日看看情形再说不迟。”
他提起笔在桌案上写了一个“势”字,皱起了眉头。
“杨家在周国到了如今,最高不过也只是个从四品的刺史。若是到了齐国,那就不光如此了。”
静静思索中,灯火昏暗起来。不觉得,杨素趴在桌案上沉入了梦乡……
翌日,天光大亮。
杨素就又是一身的绿色官服,穿戴整齐。准时出现在了定阳城下。原以为城池上,对他进行劝说的无外乎是高长恭一伙儿和自己的妻儿。谁成想,就连自己的亲爹都已然投了降。
“父亲。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忠节之人都甘心做了他们的马前卒?”
杨素站在城墙下,愤怒地质问着父亲。
“素儿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如果说大周是松木,那大齐可能就是梧桐了。”
杨敷这老鬼别看挺记仇的,一旦地位改变,马上就变了嘴脸。
"父亲这是打算弃卒保帅吗?"
杨素气的浑身直哆嗦,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为了不切实际的承诺,宁愿舍弃整个杨家基业。
“你不懂,相信那宇文护不会为难约儿的。周国有约儿在,这叫两头押注。”
杨敷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杨素气急败坏地说了句:"你糊涂。”
“夫君,公爹可一点儿都不糊涂。你想想我们郑家,为什么到现在还屹立不倒,就在一个善于投机。”
郑祈耶笑盈盈地站在高长恭的身侧,眼底里却满是对于杨素的担忧。
“谈谈你的条件吧。”
杨素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简单,你携丹州百姓军民举城投降。孤还是给你昨日所说的。”
杨素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这个筹码太低了。"
“爹爹,要知足。”
坐在墙头的杨玄感舔着一块高粱糖,也没有看向杨素。那呆傻的眼神却是清楚了几分。
“昨日叔姥爷给我糖,那是叔姥爷疼爱我。可我也知道不能恃宠而骄。爹爹也要知道爱惜羽毛,狮子大开口没有好下场。”
杨素看了眼杨玄感,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慰。
“如此,姑父总得给侄女婿一个凭证吧。”
高长恭一愣,旋即便笑了起来。他向郑文和打了个眼色。
郑文和从宽大的袖袍里拿出一张圣旨,向前迈了一步。
朗声宣道:
“大齐皇帝诏曰:
寡人深知鲤卧浅渊之苦。素闻弘农杨氏杨敷,杨素皆有大才。今得二位相辅,乃寡人大幸。特诏杨素为正四品吏部尚书,归晋阳陪都尚书府。晋杨敷为临真县公,赐邺城宅院,食禄一千五百匹。
钦此,大齐武平二年四月初九。”
说罢,郑文和把圣旨接着墙头扔了下去。
“大侄儿,你看清楚了,上面有咱们大齐皇上的印章。”
要说这等公文真的就有这么快吗?其实也不然。无非就是在晋阳还有一套办公系统罢了。至于杨素,也是划分到晋阳去当差的。而杨敷的爵位就更加好办了,高长恭的二哥高孝珩就是管这个的官员。也算是特事特批,不到四天,这封加盖着北齐皇帝“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字眼和晋阳尚书台吏部章的圣旨,就到了高长恭手中。
其实小皇帝压根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儿,一般这种情况,先斩后奏也是极其常见的。
杨素接过来圣旨,仔细勘验了一番。又想到了丹州人马的归属,方又问道:
“姑父,这丹州人马如何?”
"人数虽然不多,但胜在精锐。但恐宇文宪出什么幺蛾子,孤就派我军京戍中领军贺跋伏恩率兵两万,助你守这丹州城。"
高长恭一副诚挚的语气,让杨素心中的不安顿时减少了许多。
“如此,我军便降了。”
杨素一挥手,身后的三千兵甲齐齐下马,单膝跪地。他也下了马,跪在最前方,双手捧着圣旨,高声喊道:
“臣吏部郎官杨素,谢大齐陛下皇恩!”
定阳城门大开,贺跋伏恩率领大军二万浩浩荡荡而出,杨素等人也再度上马。
“大侄儿,孤怕夜长梦多,再生事端。你和伏恩快马加鞭,先行回城防御。待到此战告捷,咱们再行宴乐。”
杨素也不再多言,只是深情地凝望了妻儿一眼。默默地跟着贺跋伏恩的二万兵马,朝着丹州城方向驰骋而去。
可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出事儿了。这坏也就坏在那封给牛弘信上面。他虽说和杨素是至交好友,可对于周国也是十分忠诚的。收到了杨素的信后,就禀报了宇文宪知晓。面对着宇文护的中外记室,又听闻不光是杨敷,就连同杨素的妻儿也到了齐军手中。
这下算是彻底眉毛胡子一把抓了,一瞬间没了主心骨。再加上这姚襄城的攻势,又让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宇文宪这黄毛小子居然让一千士卒护送牛弘前去丹州接手防御。
也算是急先锋遇上了慢将军,二队人马这么一措身,就在丹州城下见了面。
望着杨素身后这声势浩大的数万齐军,牛弘一时间可就犯了嘀咕。不过他也不是被吓大的,到了城下就冲着城上的守卫吆喝。
“城上的丹州守军,我乃是丞相府记室牛弘。特奉司马公口谕,接管丹州城。速速打开城门。”
杨素看到牛弘,也是大喜。心说这刚降了大齐还未建寸功。这牛弘就送上门来了,真是想下地就有人给穿鞋。
再看城上的守军呢,一个个自然是无动于衷的。毕竟自己的顶头官员是丹州刺史杨敷,这杨素也是刺史之子,自然也可听他的。但就这丞相府的记室算个什么东西,还指使起丹州城上的兵卒来了。
不过杨敷也没有想过要阻止他。毕竟这丹州城上的将士还是他的部曲,只是听从他的号令而已。
牛弘见无人搭理自己,顿时气急败坏起来。
“尔等难道也要谋反不成?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他杨素的身后可是齐军。”
"牛兄,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丹州的守军可只听我杨家父子号令。”
杨素一脸的不以为然,心说也不掂量掂量就来送死。
"这这"
“别这了那了。要我说那个姓牛的,你也降了算啦。”
贺跋伏恩扛起铜锤,一边说一边带着三千兵甲朝着牛弘慢慢挪了过去。
"这你们想干什么?"
"废话,要不然就投降,要不然就给爷死来!"
贺跋伏恩抡起锤子,狠狠地朝着牛弘砸去。
"啊!"
牛弘惨叫一声,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张俊俏的面庞就被砸成了蜂窝,瞬间倒在了地上。幸好还有盔甲相护,也不至于让这位文官见了阎王。而其他的周贼也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护送的官吏一头攮到了地上。
“兄弟们。除了地上这个,其余不留活口全宰了。”
事情正如杨素料想的那样,不出两柱香。牛弘带来的一千兵卒都变成了一摊冷冰冰的尸体。
而他的心里,也正如一团粘腻的,相互裹挟着的蜘蛛网,总是找不到头绪。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也更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命运在等待他。他也更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杨约会不会记恨他们父子俩。
他只知道的是,父亲保住了,丹州也保住了。只不过,丹州上空已经飘起了北齐红色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