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铁甲残阳,宜阳城,战势僵
宜阳城,东北临北洛,西接周国三州,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城方八里,人 杰地灵之所,物华天宝之处。
清晨,高长恭一行兵马两万,朝着宜阳城西行军。高长恭骑在马上,望向远方的宜阳城,只觉得心头沉重无比。
将亮未亮的空中飞过数行征雁。穿行过谷壑,衣衫上都带着花露的清香。束束紫藤如美人的细腰,攀爬在山石间,绽放出嫣紫的笑颜。风儿吹来,带起树叶沙沙声响,好似在起舞。
高长恭又想起这几个月被大齐抛弃的宜阳,不由得一阵心悸。心道是,为了汾北之地而换取宜阳重镇是也不值,放弃了这数万万百姓是也不值。如今的局面,实在令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姐夫,不可这般神色。”
郑文和与高长恭并驾齐驱,还是从他那细不可察的眉宇间探知出一抹犹豫。他是知晓姐夫的性情的,之前无论何种尴尬境地,却极少会表现出忧虑的姿态,此番却是有些异样。
“孤不是怕了。”
高长恭收敛了情绪,微微侧目,看了眼同样凝眉的郑文和,语气坚定。
“孤是在想,咱们当初若是没有放弃这宜阳城,现在会是怎样的境地。”
他目光幽深,望着远方的宜阳,语气怅然,又有些不甘。
“如今又要兴兵,而又未知敌势如何,孤这心里总感觉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这话倒是不假,当初放弃这宜阳是对的。可现在,却不能再做那等蠢事了。此一时彼一时,三十河东三十西。
“想必那黄毛小儿不善单挑,以彼之长攻其之短方为最佳。"
韩领军看到高长恭的神色,也出言安慰。心想着宇文宪当初守城倒也是一把好手,只能引兵出城。
“那就看宇文宪到底沉不沉得住气了。”高长恭冷哼一声,眼中杀意凛冽。
“传令三军。行至宜阳城外三里,摆开一字长蛇阵,与宇文宪决一死战!”
高长恭扭过头,朝着传令兵吩咐。
韩领军闻言点头,高长恭说的对。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也该见识见识那黄毛小儿了。
不到二柱香的功夫,二万人马就在宜阳西门凝瑞门拉开阵势。
前军是韩领军率领的四千枪骑兵,后军则是尉相愿带领的四千弓骑兵,中军四千兰陵亲卫由高长恭带领,前后各三千盾刀长枪步卒由独臂花老汉率领,五部兵马合为一字长蛇阵。
中军一木制战车高台,左右各放四面两人高的牛皮战鼓。竖四杆大旗,上书“大齐”、“兰陵”、“千秋”、“千岁”的字眼,战鼓声声,旌旗飘扬,战意昂扬。高长恭身着明光铠甲,拄着银枪,饕餮面具下的双眸中闪动着慑人的冷芒。一干参军则立侍左右。李老道则五心朝天,在高长恭身旁打坐。
“擂鼓,进军。”
一声令下,四面大鼓同时敲响,震耳欲聋。随着鼓声,两万兵马开始向着西城门缓缓移动。
“呵,有点儿意思。”
宇文宪在城门楼子上,眺望着远方,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他虽然年轻,但也是宇文皇族之人,这等军阵自然识得。
看着前军那缓慢移动的队形,他面露嘲弄:"就凭你们,也配跟本公作战?"
“舅兄,劳你带五千弓兵射其前军。独孤将军,你带三千盾刀兵攻其后军。”
宇文宪吩咐完,又看向了身后受了伤的老将韩欢和梁睿。
“二位将军与本公携枪骑一万,打其七寸。”
分兵完毕,城门大开。
率先出阵的是一中年将军。那将军身穿包银鱼鳞黑扎甲,身披墨绿绣鹿金丝袍,胯下卷毛黑鬃马,手持精铁长柄鬼头刀。络腮胡须迎风扬,目光锐利如鹰隼。
那将军带着五千黑甲弓骑兵,直冲高长恭的前军。
“慢着,来将何人?某这精钢长矛不杀无名鼠辈。”
韩领军眼中精芒一闪,抽出背后长矛,引着蛇头朝贼将奔去。
“我乃大周楚国公豆卢绩,老狗纳命来!”
那贼将也是身形矫健,一挥大刀,一记横扫千军便朝着韩领军砍下。刀锋所及之处,草木俱断。
一字长蛇前军迅速朝着五千弓兵包围,似蟒蛇吞食猎物。一时间,箭矢纷飞,长枪刺破空气发出尖利之音。那贼将的刀势凶悍,招招直逼要害。韩领军也不遑多让,一杆长矛左突右刺,竟然生生将敌将逼退。
“王上,咱们缠上去?”
阳士深吸目光灼灼,紧握手中佩剑。看着远方激烈交手的韩领军与敌将,提议道。
“不急,他宇文宪还有后招,看看再说。”
高长恭却是摇头否决,眼神依旧落在韩领军与贼将身上。虽说这豆卢绩是一员儒将,仍然不可小觑。
韩领军一矛挡下那贼将的攻击,身形一转,又朝着敌将追击而去。那贼将虽然武艺不那么高强,韩领军不敢掉以轻心,反而更加拼尽全力抵抗。
终究是弓兵专克枪兵,就算是近战,那也丝毫阻挡不了弓兵一射一个准的劲头儿。
不一会儿,就有五六百个齐兵中箭,跌下马来。而那贼将也被韩领军追得险象环生,身边的亲卫们纷纷倒地,鲜血流了满地。可说是两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这正是:
战鼓轰鸣惊雷震,一字长蛇吞万军。长枪光闪召天将,铁矛一动立功勋。
五千弓羽降星火,鬼头刀斩洛水滨。白仙岂可赢柳仙,势均力敌周齐群。
“蟒蛇吃刺猬,扎你一嘴毛。”
宇文宪依旧站在城墙上,一边擦拭着他那根棍子,一边悠闲地看着两边的厮杀。
“刺猬就是刺猬,再厉害也斗不过巨蟒。”
高长恭冷笑着,不屑地瞥了一眼城门楼子上的那个模糊的黄毛,目光落在那些跌落马下的士卒身上,眼底寒意渐浓。
“围!”
高长恭朝着两边擂鼓的兵丁大喝一声。
四短二长鼓声完毕。长蛇阵自中军到后军,蛇身到蛇尾开始慢慢向蛇头移动。
“变阵了,独孤将军该你上了。”
宇文宪见状,笑着拍了拍独孤熊的宽肩。
城下一字长蛇阵开始变了路数,从蛇尾向蛇头靠拢,几乎要变成一只衔尾蛇,把豆卢绩的兵马团团围住。
“我独孤熊来也,楚国公莫怕!”
独孤熊长啸一声,一抖缰绳,带着自己的三千盾刀兵,朝着齐军蛇尾攻来。
“疼!”
老道没有睁眼,皱皱眉头,甩了一下手中拂尘。
就见那甩着铜锤的独孤熊突然心口一痛,整个身体像被重锤砸中似的,连续后退了十余步才勉强稳住脚步。整个身上如同万蚁啃噬,难受之极。但谁让这贼将叫熊呢,这等刺骨疼痛居然还能忍住,抡着双锤砸向后军弓骑。
这下子可算是切断了齐军合围的攻势,后军一个劲得往后退,还要提防来袭的盾刀兵。
"杀呀!"
独孤熊怒吼一声,挥舞双锤,率领自家的盾刀兵扑向后军,几乎锤锤到肉。可时不时咧着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裸露出来的皮肤像是放在火上炙烤一般红温起来。
“老兄,对不住了。”
自后军杀出一名双戟将,抬起右臂,朝着正在发病的独孤熊射出三袖箭。
独孤熊只觉胸腹处传来剧痛,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双眼瞪得老大,一脸的不甘。他咬着牙拔掉袖箭,又朝着敌军冲去。
这双戟将自是投降齐军的豫州刺史于翼,此刻却是冷漠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同僚,没有半点怜悯。
“霹雳蛋,反攻!”
尉相愿擎起双钩长枪,命令道。
独孤熊可知道霹雳蛋是什么东西,也早就在柏谷尝到了苦头。他虽然勇猛,可却也知晓,这玩意儿一旦触碰,便是粉身碎骨。
“盾牌列阵!”
独孤熊怒吼一声。盾刀兵顿时摆成了三排,手持盾牌,严防死守。霹雳蛋落到盾牌上,倒是打碎了盾刀兵的木盾,却并未造成太大的伤亡。
“敌军的盾牌阵已破,放箭!”
尉相愿见状,眼中寒芒一闪,下令放箭。
一片密集的箭雨,呼啸着,带着凌厉的劲风。朝着乱了步伐的盾刀兵袭来。那盾刀兵纷纷躲避,但还是有不少盾刀兵被射穿。这样下去,必定全军覆没。
“背水一战,给老子冲!”
独孤熊已经无法忍受再次失败了,大吼一声,举起双锤,奋勇杀入敌阵。
一字长蛇绞杀万军,刀光剑影中,一个接一个的士兵被刺杀、踩踏。独孤熊每踏出一步,便有一个士兵惨叫着跌落马下。可他却浑然不顾,继续向前狂奔。
“梁冢宰,该我们上场了。”
宇文宪握紧了长棍,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若是眼神能杀人,此时高长恭已经是一摊肉泥了。
眼看衔尾蛇之势马上就要成了,独孤熊的残兵和豆卢绩的弓兵马上就要腹背受敌。高长恭连忙翻身下台,骑上青毛马,举起精钢枪。
"中军将士,跟孤杀敌。"
高长恭怒吼一声,精钢枪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慢慢陷入包围的周军狠狠刺去。
独孤熊虽然已经筋疲力竭,但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举起大锤,狠狠迎向中军疯狂的步兵。黄金大锤如同旋风,在人群中搅起了滔天血浪,瞬间击碎了一支支锋锐的长枪。
高长恭朝着独孤熊的身上捅去,可独孤熊却如同一座铁塔,屹立在血浪中,一动不动。
“什么妖人!”
高长恭骂道。可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独孤熊求生的本能罢了。
“大周…万岁!”
独孤熊艰难地举起双锤,呲牙咧嘴,双目猩红。他看着高长恭,嘴角浮现一抹狞笑。
“高长恭,吃我一锤!”
他猛地将大锤抡起,朝着高长恭的脑袋砸下去。这一击如果砸实了,高长恭绝对是脑浆迸裂。可就在这时,两杆大锤突然从他的脑门落下,径直砸穿了他的脑袋。
“噗嗤!”
就见血滴子混合着白浆糊,温温乎乎地喷射出来。独孤熊双目圆瞪,一脸的不敢置信。他不可思议地伸出颤抖的双手,指着高长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僵着身子,侧身倒下了马。
“高长恭,本公来取你狗命!”
高长恭正欲和豆卢绩的弓兵战于一处,耳边就传来了宇文宪阴厉的怒吼。死了个独孤熊是小事,若是大舅哥死了,回去之后他那妻子准要和他没完。
“泼猴,吃我一枪!”
高长恭看到宇文宪这个扛着棒子的金发碧眼造型,就越来越觉得这货的角色扮演当真炉火纯青,就差没在脸上印着“我是大圣”了。
高长恭反身便战。可宇文宪身为周军大帅,哪里是好惹的?他手中的棍子一扫,就将高长恭的银枪扫飞了出去。他手腕一抖,棍子再度砸向高长恭。高长恭急忙用长枪格挡,但这棒子的棍身竟然如同钢板一般,直接撞在高长恭的枪杆上。
可惜宇文宪这人没有高长恭这样变态的力气,他只觉虎口一麻,差点把手中的棍子都丢掉。
“你是在给爷爷我挠痒痒吗?”
高长恭哈哈一笑,手中长枪一转,朝着宇文宪的腰部戳去。宇文宪见此,急忙收腿,却已来不及了。只听"嘭"地一声,枪头扎在铁棒上,竟擦出一道火星子。
“你这棍子,挺硬啊。”
高长恭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副饿狼般的表情,一股凶悍的气息在他身上散开。宇文宪也丝毫不敢马虎,只得一招一式地施展,与高长恭缠斗在了一处。眼瞧着来来回回二十个来回,双方竟然打得平分秋色。
“宇文宪,你想死在这儿还是死在皇帝手上?”
高长恭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手上依旧在和宇文宪套着招。
“你什么意思?”
宇文宪闻言,心头顿感惊骇莫名。高长恭话语中所透露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太重了,让他不知从何回答。
“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高长恭忽然咧嘴一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他眼睛中却是满含同情。
“你是说……功高盖主?”
宇文宪心跳加速,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蹦了出来。若说之前他对于大周皇室还有些疑虑,那此时,则是对于那些个登上皇位的小心眼子深信不疑。
“宇文护走了,孤没猜错的话下一个就是你吧?”
高长恭微微眯眼,盯住宇文宪。
"高长恭,休要危言耸听!"
宇文宪大声喝道,心中却是有些慌乱。
正这时,高长恭抓住机会,猛然挥起长枪,一枪捅进宇文宪的右肩里。鲜血喷涌而出,将高长恭的衣袍染红。
“大帅,我来助你!”
梁睿看见宇文宪受伤,从乱军中斜插而入。还未与高长恭交兵,却看到一提环首刀的独臂疤脸老汉,迎面而来。
“你一副领军,也配和我交手?”
梁睿轻蔑地冷哼一声,手中长钩一扬,朝着这疤脸老汉劈砍而去。
"铛!"
两兵碰撞,火花四溅。梁睿被震退几步,手中长钩险些脱手
“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看见我这胳膊了吗?你们北周军神韦孝宽弄下来的。”
那独臂老汉自然是花将军,他正视着梁睿,心中波澜不惊。
“老汉跟你们军神能打五十回合,你呢?能在他手中撑过十合吗?”
花领军一针见血。他虽然只有一条胳膊,可是他的武艺却比一般武官要高明得多,甚至在军中已是排的上号的大将。
"那就试试吧!"
梁睿怒极而笑,他手中的长钩已是舞出一朵朵钩花,直扑花将军。
花将军不屑一笑,擎起环首刀,一刀迎了上去。
"铛铛铛",一阵密集的碰撞之声。梁睿的攻势愈发凌厉了,花将军的招式也越来越快了。他手中的环首刀仿佛有灵性一般,每次都会恰巧挡住梁睿的进攻。两柄兵器碰撞之间,发出金属交鸣之音。
“年轻人,力气太弱。”
花领军摇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手中的长刀更是凌厉无比,仿佛一柄利刃,要将梁睿切割成肉末一般。
"好!"
梁睿怒吼一声,手中铁钩一抖,又化作一片残影,朝着花将军袭去。花将军手中大刀连连挥斩,与铁钩撞在一处。
"叮!"
一道清脆的响声,铁钩被弹飞了出去。
梁睿脸色大变,这花将军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他根本就不是对手。
花将军冷哼一声,身子猛地冲出,朝着梁睿刺杀而去。这时候梁睿已是无路可躲,只得抽出腰间佩刀抵挡。
不需一合,梁睿已经败下阵来。花将军手中大刀横斩而来,带动起阵阵劲风,刮的人睁不开眼睛。
梁睿眼睁睁地看着大刀朝着自己的脖颈划来,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朝后退去,却是忘记了自己的背后是一块凸起的石壁,一脚踩空,惊了马。
"嘶律律……”
骏马痛苦地仰天嘶叫一声,身体失控地往前倾。
"完蛋了!"
梁睿闭目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臂猛地拉住了他。
“梁将军,小心!”
“嗤!”
一股鲜血飙射而出,直扑得梁睿满脸满鼻都是。梁睿睁开眼,却看见豆卢绩正站在自己的身前,用自己的后背替自己挡了这致命一击。他瞪大眼睛看着豆卢绩,不敢相信刚才是真的。
“你你怎么会”
“宜阳丢了事小,折我大周一员良将事大。”
楚国公豆卢绩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全都是汗水。他的身子晃了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可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倒下,而是继续坚持着说:"大周的男儿,就该死守疆土!"
梁睿呆呆地看着豆卢绩,忽然大吼一声:"死守疆土!"
“你小子是个汉子,不过这姓梁的得罪人有一手。我割他一耳,算给我老汉赔罪了。”
花领军说罢,便提起刀,狠狠地朝着的梁睿的左耳砍了下去。梁睿只是咬牙,没有躲避。花领军的刀落下,鲜血飞溅。可他却只是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没有吭半个字。
镗,镗,镗……
数十声铜锣声响彻云霄,两军同时停止了进攻。这是鸣金收兵的信号,也预示着宜阳算是被周军给守住了。
梁睿一屁股坐倒在地,捂着流血不止的左耳,看向花领军,眼神中充满了敬畏。这老汉的功夫,实在是深不可测。他刚才差点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如果不是豆卢绩,自己恐怕早就没命了。
“两个小子,老汉我先撤了。武道一途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花领军冲着二人一抱拳,随即翻身上马,朝着西边驰骋而去。
"楚国公,谢谢。"
梁睿冲着豆卢绩躬身一拜,转身离去。
“你应该谢的是那老将军。”
豆卢绩摇头叹息一声,随即转身,拉上了梁睿,往宜阳撤离。
整场战斗持续了六个半时辰,从清露晨曦一直战到残阳如血。宜阳城外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到处都是呻吟哀号。
而大齐的军士虽然个个疲惫不堪,但脸上还是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以及金戈铁马的兴奋。因为他们知道,所谓大周的精锐部队不过尔尔,纵使这宇文宪料事如神,指挥有方。可他毕竟也不是神通广大的孙猴子,充其量是个足智多谋的小周瑜罢了。
“长恭,怎么不打了?”
花领军策马奔到高长恭跟前,面露疑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三通鼓了,我军和敌军几乎战成平手,敌军损伤惨重,我军也未曾前进分毫。”
高长恭一摆缰绳,让战马缓缓停了下来。
“眼下不着急进攻,我军粮草正盛。不如等丞相前来,合围宜阳。”
阳士深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看向高长恭,征求他的意见。
“不,我军的目的在姚襄、郭荣,宜阳不过是粮道。”
郑文和摇摇头,否定了阳士深的提议。
“你要烧了宜阳城中的粮草?”
于翼一愣,心说这齐军怪不得能节节胜利,一个又一个的计谋简直层出不穷。
“此事再议吧,他宇文宪不是那种狗屁不通的莽夫。更何况,我们已经够对不起城中百姓了。”
高长恭伫立着,望着远方的宜阳城。几抹夕阳如血,一行黄雀当歌。阳光洒在军士们的战甲上,荡漾出无尽的惆怅和思虑……
这正是:
铁甲掠残阳, 宜阳起金戈。两军相交持,暗生伤和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