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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怪石嶙峋,柏谷城,易入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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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谷城,地处洛、汾、晋三州交汇,素来就有“七山二原一分川”之称。作为北周宜阳道上的一处险要,这块地方也同样是北齐边境上的一块心病。

    自三月末,北齐三杰的三路大军共十万人兵合一处,就定下了这么一个战略目标。军士们昼夜不停、马不停蹄地迁移着,出了洛西直奔柏谷。正是阳春天气,幸好是这般阳春三月才使得这北上救援的大军行得如此迅速。倘若是遇上了寒冬料峭,再加上这诡异的山川丘陵排布纵横,等到了姚襄城,恐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这柏谷就坐落在崤山的山谷里,再往后就是老子骑着青牛化胡的函谷关。所以自古以来就有“崤函称地险,襟带壮两京”的赞誉,一个指的是北齐的西京洛阳,而另一个则是北周的京城长安。

    大军行到了柏谷外,却再也没了力气前进分毫。于是在柏谷水流两岸,扎起了棋子儿排布的红色营帐。

    老道闲着无聊,索性拉着高长恭在山脚转悠起来。正是鸟下关头落照黄的残阳日暮,柏谷溪水潺潺,一股股奶白色的清流在马蹄子下穿行着,延绵到奔腾浩瀚的黄河。自山脚到山顶,到处都渲染着春桃那清丽洁白和娇艳欲滴的粉色,恰是桃红伴翠桐。

    “你看这山水,可谓是宝地一方啊。”

    老道撇下了低头吃草的阿福,挽起宽大的袖袍,在清冷的溪水里洗了把脸。

    “公子重耳就是从这占了卜,然后去了狄国。不与公子夷吾相争,最后成了一代霸主晋文公。”

    高长恭打了个哈欠,随手拔了根狗尾巴花叼在了嘴里,闲适地躺在草地上感叹道。

    “若是没有战争,恐怕会更好一些。”

    老道听了后,却是嗤之以鼻。他捡了几个石子儿,一个一个往上叠。

    “不可能没有战争。”

    老道朝高长恭招招手。

    “来,看!”

    也不管高长恭到底有没有往他这儿瞅,老道又自顾自地说教起来。

    “假如你现在躺的这片地是整个华夏大地,而这块儿最大的是黎民百姓。再往上这块儿小的是有地有产的,再往上这块儿小的是一般官吏,再往上是世家门阀,而再往上是王公显贵,最后是皇上。”

    高长恭越听他说,就越感觉到这老道像是已经触摸到封建社会本质的门坎儿了。

    “看出来了吗?”

    高长恭故意摇摇头,准备听听老道的高见。

    “咋就这么笨呢!”

    老道颇有怨念,心想着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帝王命,于是趴在这石头垒成的高塔前解释着。

    “国家的根本是土地,平民百姓就是最底层的人。然后从有地有产的开始,都不要命地往上爬,疯狂地买卖地产、积累钱财,到了后面就是屯兵最后造反。”

    哗啦,石子儿散落一地。

    “民乃国家之本源,而无论何时老百姓都是重要之基。打翻国家的除了进行无休止的土地掠夺,还有就是对百姓的压榨。而后产生民变,最后大厦将倾。”

    高长恭起了身,平静地复述着一些关于阶级矛盾的东西,时不时地看看老道。

    “你小子聪明,道爷我把这种土地掠夺称之为‘土地兼并’。”

    老道夸耀了高长恭一句,随后又蹦出来一句惊天的言论。这让高长恭那宠辱不惊的神色演变成了一种狐疑。

    “奇变偶不变?”

    “嗯?”

    高长恭见他没反应,就又试探道。

    “宫廷玉液酒?”

    “这什么酒,道爷我怎么不知道。皇家不是喝杜康嘛。”

    高长恭还是不死心,于是继续问道。

    “你不会是民国过来的吧?”

    “什么民国,道爷我只听过大魏帝国。”

    老道不满地瞪了高长恭一眼,站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拽起了阿福的驴耳朵。

    “走吧,道爷我没闲心陪你小子发神经。”

    高长恭几欲起身,一只鸽子扑腾着落在他的胸前。他照旧打开了爪子上绑的小纸条,看到了几条有趣的消息。

    上面写着杜鹃已经入了皇宫,另外就是高纬压低了琅琊王的薪俸。突厥的木杆可汗不行了,听芳草阁的探子说是他弟弟下的手,看来突厥汗国要闹腾一阵了。另外就是宇文邕对宇文护极其不满,估计是天气暖和了要活动活动了。

    高长恭把小纸条揉搓成球,弹到了溪水里。伸了个懒腰,脸上挂着舒心的笑容。

    “走,该开灶了。”

    是夜,中军大帐中,乌泱泱地坐满了人。算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连带着府上属官都到齐了。这么多人,除了老道外,单独把韩凤拎了出来。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坐上了冷板凳。

    “大军修整三天,然后围攻柏谷。谁愿意做先锋啊?”

    左丞相段老爷子拍案而起,掠视众将士。

    “嗯?”

    段韶见无人应声,心里就有些不快。脸色变了几变,还是平静下来。

    “太尉大人,您不是弄了什么杀器吗?”

    高长恭的太尉府司马尉相愿低声嘀咕了一句。

    “先不急。”

    高长恭看着尉相愿那硕大的鼻子,一时间出了神。

    “汾水以北黄河以东,一直是大齐的疆域。现在拿不下柏谷城,就好像留下一个治不好的顽疾。”

    段韶见还是没有出头的,便继续说道。

    “我估计周贼会在宜阳南道与宇文宪汇合,拿下了柏谷就如同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这座城寨虽高,但里面却很狭窄,用火箭射击,很快就可以烧成灰烬。”

    段韶扶案而立,声如黄钟大吕,振聋发馈。

    “我们占了柏谷,而北渡函谷关,进而向东北方宜阳进攻,就可彻底封死北周的粮道。”

    “而到时候,宇文护失去了宜阳,只得仓皇北上,那汾南也就保住了。”

    高长恭点点头,看来段韶的战略决策果然如史书上所说,没有因为汾北河岸发生的变化而改变。

    “现在,谁愿意做先锋?”

    “丞相,孤这个先锋将军就打这个先锋!”

    高延宗一跃而起,拍着胸脯保证。

    “好,延宗做先锋。许你带兵五千,不日攻下柏谷城!”

    “领命!”

    高长恭见五弟领了先锋,总算是把这个烫手的位置送了出去,不由得喜上眉梢。

    “五弟,就这么定了。孤到时候带着老道给你押阵去。”

    高延宗见状,扭回身向着京戍营的中领军韩建业和领军大将军贺跋伏恩抱拳施了一礼。

    “韩领军、贺跋大将军劳烦二位助孤一臂之力!”

    这二人自然是一百个乐意,且不说这次皇上下旨让安德王高延宗统领京卫。就算没有这一层,能和当朝显贵司马公攀上关系,也算是自己的政治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奇迹。

    翌日,天蒙蒙亮,高长恭就神秘兮兮地钻进了高延宗的营帐。

    高延宗睡得正香呢,被人猛地吵醒,不免恼怒起来。可他还没骂出口,就被高长恭拉住了袖子。

    “哪个遭瘟……哦,四哥啊。”

    高延宗这一骂显得有些胆怯心虚起来,他打了个呵欠,随后强堆起笑容。

    “四哥。大清早的,孤还以为是不开眼的新兵蛋子呢。”

    他揉了揉发肿的睡眼。

    “啥事儿啊?”

    高长恭故作神秘,露出来一副神色自得的表情。

    “孤带你见见世面,孤跟老道攒了一件大杀器。”

    高延宗眼睛一睁,精光闪烁。拉起高长恭就要往帐外走,激动得连铠甲都没想起来穿。

    "四哥,咱们这就走!"

    “你着什么急啊,好歹穿戴整齐了。叫上韩建业和伏恩,咱们一块儿去。”

    四柱香后,一行五人带着二十个亲卫朝着营寨大门走去。刚出了寨子,高长恭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令人厌恶的厉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韩长鸾。

    “站住!大清早的,兰陵王你们干什么去啊?”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阻拦我们?"

    高长恭倒是一阵轻松,总算找到个更飞扬跋扈的愣种了。毕竟这小子十几岁的时候就敢逼着下官喝金粪汁,一个小小的监军不把他剁了,就算是韩长鸾烧高香了。

    “本官怀疑你们定然是去做那些龌龊的勾当了。”

    “孤这暴脾气,四哥是带着我们到小秦岭上勘察地形去的。”

    高延宗握紧马鞭慢慢朝着韩长鸾逼近。

    “我身为监军,自是要跟着。以免你们图谋不轨,跟周贼谋逆。”

    韩长鸾哪是肯吃亏的主,抓住了个不是机会的机会就要往前凑。

    "放肆!监军算个鸟!"

    高延宗见韩长鸾如此嚣张,顿时勃然大怒,一鞭子抽过去。

    “拿着鸡毛当令箭!”

    "狂妄!"

    韩长鸾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直接把他抽到马下。

    “你们,我要禀明圣上!”

    韩长鸾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嚷着。

    “韩公,你是说孤作为十万大军的副帅要谋逆?那不知道你为何还能见到今早的太阳。”

    高长恭面色阴沉,冷峻地恶视着韩凤。

    “更何况孤不参你个擅离职守,就算孤大人大量了。”

    “一个监军,在开战前不去监督后军,反倒多管闲事,你是何居心?”

    "你"

    韩长鸾气得浑身哆嗦,却无法反驳。毕竟这里是他高长恭的地盘,自己一个小小的监军又怎能干涉。转念一想,倒不如真就在后军转转,找机会恶心他高长恭一把。

    “韩凤受教了。”

    他爬起身,前倨后恭地朝着高长恭施了一礼。等到一行人走远,才又阴毒地咬着牙说道。

    “跟本公走,上后军看看。”

    小秦岭,东接函崤,西临潼关。层峦叠嶂,云卷云舒。

    马匹踏在卷瓣兰厚厚的叶片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山涧中嫩绿的海棠吐出白色的花苞,迎风飘舞,煞是好看。一行人随意找了个山坳停了下来。

    “王上,您就带我们来看景的?”

    领军大将军贺跋伏恩,不满地抱怨道。

    “看风景没错,不过看的可不是这种风景。”

    高长恭一脸傲然,对于贺跋伏恩的不满丝毫没有理睬。

    “嘿嘿,道爷一会儿给你们听个响儿!”

    老道煞有介事地在面前的乱石头堆里东瞅西看,不一会儿就找到一块儿让他满意的石头。

    “就你了。”

    他伸到怀中寻摸出火折子,把一颗霹雳蛋半埋在石块下。

    嗤!

    火星子一起,股股细小的青烟直往外冒。老道赶紧捂住了沟壑纵横的老脸,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

    “道爷,怎么不响啊?”

    高长恭瞧了半天,光看见黑烟冲上了石头,但一丁点儿火光也没看到。

    “不告诉你需要六十息了,让引线再烧一会儿。”

    老道神气地晃了晃脑袋。

    只听见轰得一声巨响,直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众人都被惊呆了,那块一人大的巨石崩裂开来。碎石头在空中翻着跟头滚落,溅起了漫天尘土。

    “怎么,傻小子们。响吗?”

    老道看了看目瞪口呆的高延宗三人,倒是很满意这种效果。

    "响,响极了!"

    半晌,高延宗才结结巴巴地说出话来。

    他这辈子,除了见到过皇宫里几百年的桐树被天雷劈得焦黑,还就属这次让他最难忘记。那块石头,崩得比他王府的院墙还高。

    “怎么样,就用这个打柏谷。”

    “妙啊!副帅,给我五十个。我保证让柏谷的守军葬身火海。”

    贺跋伏恩摩拳擦掌地搓着手,像看宝物似的看着高长恭和老道。

    “这霹雳蛋可以给你,不过道爷孤得留着啊。”

    老道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指,冲着伏恩打趣道。

    “你怕是养不起道爷我,还是得高长恭这个傻小子。”

    “对了,这东西要是绑在箭上射出去,不比投石车方便多了。”

    韩建业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心说有了这等神器,还怕个锤子周贼。是龙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你,过来。”

    高延宗随意指了个卫兵,让他取出了弓箭。

    老道也不多言语,抓过来箭矢。从腰间抽出他的镶玉牛皮腰带,三下五除二绑得严严实实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抖了抖衣袖,冲着高长恭招招手:"傻小子,等道爷回来兰陵,你得赔我一条金丝的。"

    高长恭已经对老道这货早就见怪不怪了,顺杆爬的毛病比他见过的哪个人都严重。

    “对面山头估摸着得有个四五十丈,应该够了。”

    老道嘟哝着,把加了重的箭递给了那亲卫。那卫兵抬起胳膊把弓拉满,他这才划着了引线。

    就见那霹雳火箭如白昼流星一般,直挺挺地飞出了几十丈外,轰的一声砸向了远处的山顶。山体剧烈颤抖着,惊起了一群飞鸟,爆炸带来的冲击使得一块块碎石簌簌而下发出隆隆的响动。

    “这么看,后天晚上柏谷就尽入囊中了。早些打完,道爷我早点儿回兰陵溜达去。”

    老道笑得合不拢嘴,一双小眼睛都成了缝隙。

    两日后,月上枝头,静谧的山谷里传来了一阵阵夜行动物的叫声。几只蝙蝠扑闪着翅膀,忽高忽低地飘在夜幕上。树林子里发出来夜莺和鸮鸟的暗夜奏鸣曲。

    伴随着柏谷潺潺的流水叮咚作响,由安德王高延宗带领的五千弓骑兵摸上了山谷。他们既不点火照明,也没有鸣金鼓号令,就这么趁着朦胧的月色,在狭窄的山谷中行进着。

    “谁?”

    一个正在巡逻的齐军岗哨听到了马蹄声,不假思索扭回身子。借助着光亮的灯火,刚要大喊。就被高长恭带着的一百号刀骑兵亲卫给抹了脖子。

    “把火给灭了。”

    高长恭压着声音向亲卫吩咐道。

    老道也不知道从哪儿动了歪心眼子,跳下了驴子。解开麻布腰带,照着地上的火把就是一顿乱浇。

    “我看你下次还有尿没有了。”

    老道咧着一嘴黄牙,干笑了两声。

    “咋?人有三急你们懂不?咱就是俗人一个,才能活得长久。”

    高长恭对于他的说辞倒是嗤之以鼻,也不等老道,跟着卫兵继续向山上面走去。接连解决了三十多个岗哨,一行人直接在离着柏谷还有三百步的地方停下了,等着主角登台表演。

    看守柏谷的是宇文宪的司马开府上将军独孤熊。要说跟独孤信沾关系吧,也算是他的一个族侄。要说不沾关系吧,那还是不年不节的根本就不来往。就这么,独孤熊才能跟着宇文宪风生水起。不然,还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云贵那片流放者的王道乐土上黯然神伤呢。

    “我说,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城门楼子上,站岗的百户扭扭脖子,自顾自地嘀咕起来。

    “百户,什么不对啊?”

    一旁的随从凑了过去,低声问道。

    “寻常那些个出去巡逻的弟兄,基本上半柱香就汇报一回,眼瞧着这就一刻钟了。”

    百户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

    那随从上前迈了一步,半拉身子搭在木墙上,朝着漆黑的夜空放声喊道。

    “外面的兄弟,现在什么情况?”

    高长恭藏匿在林子里,听到了这阵动静,赶忙问向身旁的亲卫。

    “你们谁会周贼京师的口音?谁会长安方言?”

    一个卒子蹿到高长恭面前,低着脑袋抬眼看着他。

    “我…我会。”

    高长恭指向旁边躺着的死尸。

    “换上那死鬼的衣甲,出去告诉城上的贼军。就说巡逻的都撒出去了,提防咱们进攻。”

    “是。”

    卒子麻利地扒下死尸的衣甲,套在身上,然后转身跑出了林子。

    “谁?”

    城门楼子上呼喊的那个随从突然借着火光瞧见了一个人影,吓了一跳。又看见穿着黑甲,这才放松了身心。

    “兄弟,咋没见其他人啊?”

    卒子虽说紧张,但也不忘了假笑。

    “没啥事。我们头儿说了,往谷外面转转,提防齐狗突袭。”

    城上的百户闻言,也就释然了。这么晚,谁会闲得慌跑出来找事?他从腰间取出来一个小纸包,照着卒子扔了下去。

    “接好了,那是薄荷粉。实在困了就往嘴里沾一点儿。不过我习惯点着了闻。”

    卒子接住小纸包,笑着点点头。

    “谢了,这位百户。”

    那卒子说完,不要命地往外跑,正正好撞上了高延宗的人马。他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个冷光闪烁的箭弩对着自己。

    “小五王,我是兰陵王的人,刚刚被派出去安抚城上的贼军了。”

    高延宗连忙挥手,让兵卒收起弓箭。因为只有高长恭的亲卫才知道“小五王”这个称号。

    “城上有多少人?”

    “约莫着不到二百。”

    那卒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前胸后背也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回去告诉四哥,我们马上攻城。”

    高延宗一扬马鞭,带着自己的五千兵马朝着谷内奔驰而去。

    “放箭!”

    贺跋伏恩抬起大斧,指向了城门楼子上百户的脑袋。

    “轰!”

    一阵烟尘四起,整座柏谷被笼罩在浓密的硝烟当中。一支支挂火的羽箭飞出来,射进城门楼子,溅起一簇簇的火花,把木头城墙烧得劈啪作响。

    “夜深了,动手!”

    高长恭看到不远处火光四射,也招呼人手,朝着柏谷冲杀了过去。

    五十颗霹雳弹在高延宗的神射手精准操控下,每一响都要炸碎好几个周贼。不到二十息功夫,整个城门楼子已经彻底塌了下去。

    “冲!”

    高延宗举起精钢长刀,率先朝着里面杀了过去。他麾下的五千兵士,跟在后面一拥而入。

    “娘滴,怎么这么快!”

    独孤熊刚听到营帐外的响动,就冲了出去。没成想刚集结了零散的队伍,就直接跟高延宗打了个照面。

    那独孤熊确实是人如其名,一头齐脖短发,四方圆脸,眉毛很长。眼睛浑圆,明亮的招子里全是凶光。穿着一身红边黑甲,虎背熊腰。腰间一对三十斤黄铜大锤,在火光照耀下散发着寒气。

    “贼将何人,报上名来。孤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高延宗双腿一夹大宛宝驹,一抖缰绳,朝着独孤熊迎面而上。

    却见独孤熊慌忙转身,带着几百兵卒不成队形地朝函谷方向逃,边跑还回过头喊着。

    “老子大周司马府上将军独孤熊,今日尔等攻城实乃胜之不武。老子在函谷等你!”

    高延宗放声大笑,差点儿背过气儿去,上气不接下气地指挥道。

    “穷寇莫追,来日孤亲自擒他回邺都。点齐了这军寨的物资,一把火烧了吧。”

    原本易守难攻的柏谷军寨,就算是在齐左丞相段韶的精准谋划下,怎么着也得攻个三四天的功夫。可就在高长恭这原始手雷的攻势中,不到半柱香就攻得个城毁人逃。

    可最不满意的就属高延宗这五千号人马,在这些杀器的帮助下,显得没有一点儿使用体验。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高延宗被高长恭数落了一顿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就带着兵将回了城寨。

    高长恭并没有因为这点儿热兵器的半路超车带来的优势而沾沾自喜,反倒是思索着如何才能在函谷关这兵对兵将对将的搏杀下一路高歌猛进。

    毕竟时间就是一切。千里外的邺都,还有个危险因素琅琊王高俨等着他去解决。

    留给高长恭的时间,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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