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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杜鹃展翅,入宫闱,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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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大街,横贯南北皇城,紧挨着南市街巷。

    三月暮,斛律明月正在汾州跟大周打得不可开交。可却丝毫影响不到其他郡县的生活,尤其是皇城邺都。

    正是早市刚开不久。整个南市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南来的北往的,各位街里街坊,各位亲朋。您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今天给各位表演一个口吞焰火!”

    锵,锵,锵…

    几通铜锣声响,一皮肤黢黑发亮的小伙计托着铜盘子来到看热闹的人前面,收着捧场钱。一圈儿下来,不过寥寥十几枚铜钱。

    那小伙计倒也不生气,把铜盘子里的十几枚铜钱揣进怀里。

    朝着观众展露出职业性的笑容,拱了拱手。

    “咱知道您各位做的都是大买卖,手里也都是有钱的主儿。就算您手里没富裕,可往这儿一站就算是帮衬咱了。”

    那小伙计猛地一吸气,指着天上说道。

    “不过我可知道啊,这里一会儿有人准要走。不过您可不许走啊,我可知道您要去干什么。我现在看不能说,一会儿等那人走了,我再告诉您。”

    就这么一张嘴,举手投足间这伙计就给在场的人使了个拴马桩,周围这看客可就一个也不准备走了,都等着他说那个要走的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列位看官,您瞧好了。”

    这要钱的可不是练家子,他身后站着的那个才是有真功夫的。

    只见那人四方马脸,披头散发,一身粗布短打扮。全身上下油光锃亮,露出来盘虬卧龙的肌肉,一看就是抹了三层桐油。

    他拿起两根涂了油的棍子,往上撒了一圈白粉。

    “神仙粉,能通神。”

    那练家子朝着看客大吼一声,双手挥舞起来两根棒子。他转了个圈儿,就听见呼啦一声响,两根棍子冒出来两尺的火苗。

    那火苗窜动了两下,又迅速缩了回去,只剩下五寸长短。这东西可不是什么神仙粉,只不过是一些白磷而已。

    “给大家演一个猴子爬塔。”

    猴子爬塔,也叫猴子钻裆。

    那练家子扎起马步,一手放在头上,一手放在屁股后面。双手这么一甩,上下两根着火的棍子从他的头上钻到档下,又飞了上去。

    只见他双手捣腾地越来越快,在他的浑身上下滑出了飞腾的火轮。

    “下面给大家表演口吞火焰。”

    练家子把两根火柱子慢慢举过头顶,燃烧着的火苗一点一点被他吞到了口中。

    “好!”

    围观的看客纷纷叫好,还不住地往伙计身上扔着铜子儿和碎银子。这可把那伙计高兴坏了,拍了拍那练家子的肩膀头子。

    “师傅,再给大家伙儿表演个口吐火莲花!”

    练家子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朝伙计点点头。又把两根棍子放到嘴边。

    只见他一张嘴,一股火蛇朝着棍子飞了过去,迅速又安稳地在棍子上燃了起来。

    他张开大口,朝着看客走了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说来奇了怪了,那练家子的嘴里连一个火泡都没燎出来。

    “老少爷们儿,捧个场。谢谢您帮衬了。”

    伙计又敲着锣朝着围观的看客走去,可眼瞧着站着靠后的几个也不回头,只是慢慢地往远处挪着。

    他又停了下来,斜着眼掐着腰,看向后排的那几个不给钱要溜走的。

    “列位,刚才我跟您说了,准有人要走。他着急回去啊,因为他是这个。”

    小伙计伸手这么一抓,比了个“王八”的手势,这意思就是那些个看热闹的是上赶着回家捉奸去。

    这下可算是真把这些个人都栓住了。一个也不敢走,只好伸手往那铜盘里放钱。

    锵,锵,锵……

    又是几声锣响,那小伙计接着说。

    “下面给列位看官表演个口吞宝剑。”

    那大个子刚从身后铺着红绸子的桌子后拿出一柄三尺长的宝剑,就听到旁边响起了九声锣鼓响声。

    “娘娘出街,闲人闪避!”

    “娘娘出街,闲人闪避!”

    这内官一声高呼,堵着路的看客纷纷撤到两旁,低下了脑袋。

    只瞧见前方仪仗威严,队列两行。

    打头的太监举着九面铜锣、九面圆鼓。身后是一十八个带兵械侍卫。高高的楠木轿撵八个太监抬着,帘子上绣着凤凰于飞。

    那轿子旁边跟着一个内官,身穿红袍,头戴高帽,腰间挂着一个香囊,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左右,慈眉善目得活像个老妇。

    轿子后跟着十八个女官,最后则是十八个皇宫禁卫。

    “张内官,前面怎么不走了?”

    轿子里传出一声娇柔的声音。若是高长恭在场的话,他一定能认出来。这轿子里坐的便是当今斛律皇后。

    “娘娘稍安,我去瞧瞧。”

    张内官踏着碎步,走到了仪仗前头。也没仔细看前面,朝着身边儿开道的内官问道。

    “怎么了?不都开了道了,你们几个不走是什么意思,想回去挨板子?”

    “爹,您瞧瞧吧。前面有个卖身葬父的小娘子。咱们走了怕生事端,可往后退又不合规矩。”

    旁边的那个小内官苦着脸,朝着张内官解释道。

    “哟,这事儿还真就不能给她赶走了。娘娘心善,也全当是结个善缘吧。”

    张内官想了想,小跑着回身禀报去了。

    “娘娘,前面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挡住了去路。”

    张内官弓着身子,趴在轿帘子前应答。

    斛律皇后掀开帘子,露出来一抹愁容。

    “张内官,你去问问那姑娘还需多少钱财,帮着她安置了吧。她不是卖身葬父嘛,把她收到宫里也好。”

    张内官笑呵呵地应声点头,还应承了一句。

    “娘娘您就是心善。”

    “寡人是看不得这眼前的疾苦,能帮一把就是一把。”

    斛律皇后背过脸,挥了挥手。

    张内官向皇后鞠躬施礼后,又迈着碎步穿过了仪仗,站到了姑娘面前。

    拦路的那个小娘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麻衣,依稀还能从脏污里辨别出一抹浅翠色。面前摆放着一个豁着边儿的陶碗,麻布包裹旁边立着一个三尺高的木牌子。上面写着清秀的几个楷书字体“卖身葬父”。

    “丫头,就是你卖身葬父啊?”

    小丫头身子往后缩了缩,怯生生不敢抬头看。

    “这位官人。”

    “你说什么?官人。”

    张内官无奈地笑笑,用纤细的手指勾起丫头的下巴,端详了一阵。

    “嗯,长得还算漂亮。”

    随即把手搭在那姑娘的肩膀上,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

    “丫头,我是当今皇后娘娘身边的总管内官张德全。娘娘悲天悯人,让我带你入宫去。”

    听了张内官的话,小姑娘不停地磕着头。

    “二妮,叩谢娘娘天恩。谢张内官大恩。”

    “别嗑啦,都磕出红印儿来了。”

    张内官拉起姑娘,怜爱地轻抚着姑娘的额头。

    “丫头,你叫什么,哪儿人啊?”

    “黄二妮,彭城郡彭县人氏。别人家的地不给葬,我拉着爹爹的骨灰一路走到了京城。”

    “挨着兰陵。你若是到了兰陵,兰陵王妃也会帮你的。”

    张德全说完,又摸出了五两银子,塞进了黄二妮的怀里。

    “拿着,到棺材铺置办置办。”

    又转回身,朝着仪仗前排招招手。

    “小武子,过来。”

    刚才回话的小内官一溜小跑儿地奔到张德全跟前。

    “爹,您什么吩咐?”

    “南郊的乱葬岗那片的寺人村是你小子在管的?”

    "嗯。"

    小武子低着头,点点头。

    “带着这丫头到村子里把他爹给埋了,然后帮她梳洗干净了,送到女官府。”

    "爹您放心,这事儿我给您办得明明白白的。”

    小武子拍拍胸脯子,下了个保证。

    “丫头,跟着他去吧。那寺人村虽说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好过埋到乱坟岗子里强。”

    姑娘又朝着仪仗磕了头,向张德全道了谢,跟着内官小武子朝南门走了。

    “唉,都是可怜人啊。”

    看着黄二妮的身影,张德全不由得想到了那些个在寺人村孤独终老的阉人。那个村子,年轻的都是些没能入了宫的自宫的人,而年老的则是些半截入土的内官。

    “起驾啦!”

    锣鼓重新敲了起来,张德全随着轿子慢慢悠悠地朝宫中走去。

    出了朱雀街,二人迈进了南市里。

    “你就是杜鹃吧?”

    那个叫小武子的内官打量着身边这个脏兮兮的姑娘,诧异而又小心地试探着。

    “芳草阁的人?”

    “刘武,皇后身边的五品内官。”

    小武子抱拳行礼,露出一嘴的豁牙。

    “杜鹃,第一个燎原狼卫。”

    杜鹃面无表情地回了礼。

    “诶,兰陵王的人都这么冷酷无情吗?”

    小武子明摆着对眼前这个姑娘有些好奇。

    “只有我吧。”

    杜鹃依旧面无表情,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那现在干嘛去啊?”

    小武子跟了上去,像个狗皮膏药似的。

    “去找个地方,我换身衣服。”

    “然后呢?”

    “去棺材铺。”

    “去棺材铺干啥?”

    “埋我这假爹。”

    杜鹃把胸前的骨灰罐子往他身边举了举。

    “还埋它干啥,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就完了。”

    “武哥,说真的。你还能在宫里安稳待着,简直是个奇事。”

    杜鹃这下倒是没有再波澜不惊下去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没脑子的十万个为什么,向他投以了抱歉而又同情的目光。

    “为啥?”

    刘武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杜鹃却是加快了脚步,慢慢地错开了距离。

    “哎,你上哪儿啊?”

    “不跟你说了嘛,找地方换衣服啊。”

    杜鹃摇摇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在城南有座宅子,就在朱雀坊。”

    “哪边儿?”

    “向东。”

    按说像刘武这个级别的内官,是不配在邺城有外宅的。老了就在南郊寺人村等死,或者找个寺庙伴青灯古佛。但谁让人家干爹是后宫总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如果说南城是富人区的话,那么朱雀坊就是寸土寸金的地盘。

    刘武的宅子不大,没有牌匾也没有门楣,绿瓦青砖松木顶。为了掩人耳目,宅子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杜鹃姑娘,水给你烧好了,我就放在外面了啊。”

    刘武提来了一木桶热水,隔着屏风喊道。

    “帮我拿进来吧。”

    刘武瞪大了双眼,杜鹃就这么露出了带着水珠的湿发和光滑的肩膀,一股蒸腾着的雾气伴随着淡雅的桃花香味儿升腾起来。

    “你不要再站起来了!我不想占你的便宜。”

    刘武手足无措地背过身去,捂住了眼睛。

    “怕什么,你不是内官嘛!”

    “我…”

    刘武声如细蚊,连忙跑了出去,又扯着嗓子喊道。

    “忘了跟你说了,我还真不是阉人。”

    一天之后,在城南郊的寺人村墓地里,新起了一座白石碑,上面刻着“先孝黄行之墓”。

    名字是真的,而坟却是假的。不过在杜鹃心里,这座坟也算是新的了。毕竟她爹临死连个尸首都没见到,在徐村里是衣冠冢也不能立的。

    卖身葬父的黄二妮没有了,冷淡无畏的杜鹃也没了,而在冯小怜的身边多了一个深受宠爱的女官金盏。

    与此同时,周齐两军在汾河上开启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

    “娘滴,还是没谈妥。他们咋就这么恬不知耻嘞,非要争那一亩三分地?”

    斛律明月掀开营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冲着众将骂骂咧咧的。

    “贼王八,心眼子小,龟壳子倒是挺大的。”

    斛律明月的中领军将军皮景和调笑着,往桌子上搭了两条腿。

    他眼瞧着已到知天命之年,却须发乌黑,脸上不带一条皱纹。周正的国字脸上,一双细长而又敏锐的招子忽闪着,好似一尊活过来的兵马俑。

    “景和这句话俺爱听,要说这贼王八啊,还就守着那个水寨壳子。”

    明月老头儿虽说脸上挂笑,可心头却恨得脚尖直捻地面。

    “要我说,咱们反客为主,别让他们牵着鼻子走,打过去嘛。”

    一白发儒将拍了一下桌子,正气凛然地说道。

    那儒将长着一张鹅蛋脸,吊眉卧蚕眼上沟壑纵横,却是梳着连鬓络腮长髯。看起来不怒自威,甚是威严。

    “白延举啊,我的白老哥。咱们北边的这些个府兵向来都是善弓骑,也没有擅长水战的,你那马会水上飞啊。”

    明月撇撇嘴,心说这白建老头儿自从呆在并州管了选拔官员的差事,算是越活越回去了。

    “报!”

    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跪在了地上。

    “娃娃,慌啥。慢慢说。”

    白老将军捋了捋胡子。

    “周贼郭荣部率艋舺数百,朝我军岸边驶来。”

    “老将军,烦请走一遭?”

    明月老头冲着白老头儿拱了拱手。

    “那咱就看看这郭荣是何来历。”

    白老将军起身,带着几个亲信将士走出了帐篷。

    汾河不断天南流,天色无情淡如水。

    清澈见底的汾河水裹挟着春日的风浪,一圈一圈地荡漾着,仿佛无穷无尽。河中间,百余艘松木船只排成长龙,一点点的靠近岸边。

    白建带着三千弓骑兵悄咪咪地潜藏在高耸的水草后,只露出半拉身子。

    “将军,他们来了。”

    并州府的骑兵校尉凑过来禀报道。

    “莫急,给他们来个欲擒故纵之计。”

    白建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上的舟筏。

    小船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岸边,却没有一兵一卒下船,反倒是一动不动的,离着河岸还有些许的距离。

    “郭都督,这齐狗怎么没动静啊?”

    正中间一只稍微大一些的主船中,探出来一张脸。他满面虬髯,浓眉鹰钩鼻,一对铜铃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嘴唇厚实,一看就是个豪爽汉子。

    “校尉莫急,他们定是以为成竹在胸,所以毫无察觉。”

    只见郭荣都督,身穿一身包金边银盔银甲,剑眉星目,一尺垂髯。双手扶在窗台前,朝着岸上张望着,露出得意的神色。

    “传令登陆!”

    他一扬手,朝着身边的旗兵发下号令。

    河岸上,白老将军却老神在在的跟身边的校尉打起了赌。

    “你猜这一百个王八壳子里能钻出来多少王八?”

    “这个数吧。”

    那校尉伸出来两根手指头。

    “少说也得加倍,四千。”

    白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出来了,王八羔子都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岸上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艘艘木船上,周军的软鳞银甲水兵鱼贯而出,跳入了水中。这些人影有些瘦削,但浑身散发着一股剽悍之风。

    这些水军虽说个头矮小,可速度极快,活像是一只只白毛猴子。他们拿着九尺的钢叉,和身体显现出极度的不协调之感。

    “放箭!”

    白建见状,当即喝道。

    箭矢呼啸而至,朝着爬上岸的白皮猴子密密麻麻地射了过去,箭矢扎进了那群周贼的身体里,一蓬蓬血雨洒落在河面上,溅出一朵朵妖冶的血花。

    那群猴子虽说遭受了攻击,可仍旧行阵不乱。任由箭矢射进了身体里,然后继续向岸上爬。

    "将军,他们不怕死!"

    白老将军身后的校尉看傻了眼。

    "他们就是王八,怕死才怪!"

    白老将军嗤笑一声,心道这群王八不过是先遣探路的。他毕竟是经常杀人的老手,这点弯弯绕还是清楚的。

    “看吧,我就说至少有四千。”

    白老将军捋着胡子,笑眯眯地望向远处。

    “咱们捉活的?”

    "嗯。活的,咱们不是没有精通水性的兵嘛,现在有了。"

    白建老谋深算地点点头,举起了手中的弩机,照着那群水猴子射了过去。

    弩箭射穿了周贼的身体,鲜红的血液顺着箭头滴答滴答的掉下来。

    “冲锋!要活的,尤其是前面的水兵。”

    一旁的校尉大吼一声,率领着三千弓骑兵,从水草中一跃而起,掀起雷霆万钧的气魄。

    “给我瞄准了。照着四肢射,千万别把骠骑大将军的宝贝弄死了!”

    那校尉拉弓,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地射进了一只水猴子的右手。

    那被射中的水猴子嗷呜一嗓子跳了起来,只是眨眼之间,四肢上又中了三箭。

    “中计了,撤!”

    郭荣还在船上,听到那校尉的喊声就知道不妙,急忙喊了一嗓子。

    等岸上听见自船舱中传出来刺耳的鸣金声,可惜已经太迟了。他的这些先遣出来趟雷的水鬼,注定要深陷齐军的囹圄。

    三千弓骑迈着健捷的步子,迅速地朝着周贼逼近。些许不满足于自家将军命令的悍兵,开始瞄准那些刚踏上岸的黑甲骑兵了。

    嗤!

    不要钱的弩箭呼啸而来,如湍流的汾河水。射在周贼的身上,带起一串的血洞。

    这一轮箭雨过后,周军再也顾不上什么阵形,开始仓皇逃窜。一个个弓着腰伸长脖子,真有几分像是往河里窜的王八。

    而靠岸后上场的普通黑甲骑兵,却也来不及救援了,顾头不顾腚地踏上了甲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齐军团团围住,箭如坚铁,马蹄似锋。

    不多时功夫,周贼的大王八壳子船飞快地劈开了水面,带着一干军心溃散的黑甲骑兵驶回了水寨。

    “齐狗!你们卑鄙!”

    一个头上系着黑绸带的水兵,朝着眼前的白建唾骂道。那猩红的眼神里,尽是鄙夷。而其他的水军也一个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

    白建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气急败坏的周贼,抽出腰刀挑起了他的下巴。

    半晌,才说了一句话。

    “哟,会说人话啊。咱还以为真是河里的水怪呢。”

    就这么,骠骑大将军的部下如同看宝贝一样,押着岸上还活着的五百多水军进了营寨。一路上,还被营里的士卒来了个免费参观。

    明月老头更惊异得瞪起了眼珠子,转身回到自己睡觉的帐子里。掏出来宝贵的兰陵老酒呷了两口,才缓下神,喃喃自语。

    “这白老头儿,宝刀未老啊。”

    而段韶的十万大军则已经出了洛州,马上就要朝着臭名昭著的柏谷城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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