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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披挂上阵,太尉公,赴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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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齐兰陵王太尉公高长恭接旨。”

    传旨的小黄门终于在三月十四行到了兰陵县。

    小黄门是跟着韩长鸾的监军营来的。到了王府还没下马,第一句话便是让高长恭摆香案接旨。可见高长恭无动于衷,甚至有点儿要破口大骂的的意思。

    “大胆,太尉公难道是要抗旨吗?”

    那黄门脸色不悦,声音也大了起来,显然对于这位兰陵王太尉公不怎么买账,且颇有不忿。

    “这位内官不是第一次传旨吧?可就算是第一次,你韩凤也不是第一天当官吧?”

    高长恭冷笑一声。

    旁边的府兵似乎就要拔出佩刀,有要跟对方干架的意图,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什么意思?”

    韩长鸾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反问道。

    “孤乃是亲郡王。太祖宣帝定下的规矩,孤这王府门前,文官下轿,武将下马。”

    高长恭早就看不惯他韩凤的嚣张气焰了。仗着自己是高纬的玩伴,平日里就算是见着了那些个宠佞,也依旧是我行我素。

    “你二人,一个小小的六品黄门令,一个是三品的禁领军。见到孤不拜也就罢了。鼻孔朝天,是何规矩?”

    高长恭一脸怒气,指着两人说道。

    “还不下马见过我家大王,否则你这监军官就不要当了!”

    府兵六子率先拔出腰间佩刀,向前一步,指着韩凤和小黄门厉声喝斥道。

    那黄门虽然是个狗仗人势的家伙,但也不是那种不会审时度势的愣种。见这阵仗,哪敢继续在这里耀武扬威。立刻从马上跳下来,跪在地上,对高长恭磕头如捣蒜:"小的该死,请大王饶恕小人。"

    韩凤也一副来日方长的架势,冷哼一声。下马后也不正眼看高长恭,简单一拱手,就算了帐。

    “去摆香案,迎天旨。”

    高长恭不想跟韩凤计较,也就懒得跟对方计较了。反正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是跟韩凤计较又能怎么样?对方连个屁都不敢放,还不是任凭自己拿捏。

    黄门传了旨。

    高长恭既没有把他们这一干人马安排在府上,也没有安排在军营里。倒是通知了馆驿官员,赶紧把这群讨人厌的东西领走,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而自己则是去后院找老道去了。

    他清楚,这场战争缺了老道将会异常艰难。

    “道爷,孤有事儿找你商议。”

    高长恭来到后院,就见到道士正站在湖畔喂鱼,不由分说便冲过去拽住了老道的衣袖。

    “你小兔崽子还好意思来见我?”

    老道一脸嫌弃,甩开了高长恭的手,心中还有些怨气。

    “您李道长大人有大量,莫生气。”

    “你还好意思说啊!你给我那是金丹的药方?”

    道士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指着高长恭说道。

    高长恭看到老道这副模样,又想到那天他的道房房顶的大洞。脸色怪异,差点儿憋不住笑出声。

    高长恭是给了老道一张单子。

    上面除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药材,就是传说中的硫磺、硝石、木炭这种东西,也就是传说中的黑火药配方。

    结果让老道给搓成了丸子,放到他那鼎镶着各色玛瑙的铜丹炉里给炼了起来。

    这结果当然是不言而喻的,不但老道的各色玛瑙铜丹炉被崩了个稀烂,还把老道的道房屋顶给掀翻了。不但毁掉了一锅药材,还损失了老道数年辛苦积攒下来的收藏。

    “您还是先给孤说说这硫磺、硝石和炭粉的比例对不对?”

    “你小子找我以身试药,是为了汾州的战事吧?”

    道士没好气地给了高长恭一个白眼儿。

    高长恭却是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你那个配比不是最大的威力,我被炸了一通,就想明白了。”

    说着他从衣袍里掏出两个鹅蛋大小的黑铁蛋子,放在手中把玩着。那铁蛋子正中间插着一根一尺长的引线。

    要说老道这原始手雷也算是精密了。在没有延时引爆的年代里,这东西就是个威力极大的铁炮仗。线子拉多长,它就多长时间爆。要说这一尺长的引线,那不用六十息也就炸了。

    “硝石七成五,硫磺一成,炭灰一成五。道爷试过了,这么一颗霹雳蛋,能炸开一人大小的石头。”

    老道得意地冲着高长恭笑道:“道爷我还里面加了锋利的铁刃,不过这批最新的东西还在城北的孙铁匠那儿,道爷我还没试呢。”

    高长恭喜出望外,心说还不用再耽误功夫让人去制作了,这老道简直是一条龙服务。

    看到他这吃了狗喜丸子似的表情,老道捋了捋胡子,缓缓吐了一句。

    “不过,你小子得给道爷我把道房给修了。顺便给我请一尊铜丹炉,最好的那种。烧你这东西还花了我四千两白银,也就弄了一千颗,你小子省着点儿用啊。”

    “给,都给了。孤跟玉蝉儿说,让她从孤自己的库房里给你拿。”

    高长恭大手一挥,从自己腰间又拿出一锭十两的金子,算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这十两你拿去喝酒也好听曲儿也好,算是孤给你的定钱。”

    虽说老道这一颗原始的破片手雷比一把普通的军刀要贵上200文。可要是那些个贼兵站得近一些,兴许能崩死五六个。再加上飞出来的铁片子,也能伤个六七个。这可比冷兵器肉搏战划算多了。

    “还有个事儿要您老费心。”

    “你小子是想让老道随军?”

    老道挑了挑眉毛,看穿了高长恭的实际意图。

    “孤这不是怕,一路上谁有个闪失。再说万一姓韩的那老小子给孤使绊子。”

    高长恭也不避讳。他是知道,老道是最讨厌那种顾左右而言他,半晌都放不出个屁的人。

    “前些日子老道占了一卦。段铁伐怕是不行了,道爷得救他,可前提是咱得把他变成你小子的人。”

    老道狡诈地笑笑,又朝着池塘里撒了把鱼食。

    “有时候啊,这做鱼和做人是一样的。只要有利益,那就会不顾一切地往前涌。”

    谁不明白这锦上添花不如水中送炭呢,更何况这段韶虽然偏向高长恭,但又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若是这次,老道能帮助高长恭拉拢段韶,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这是老道我送你的话。”

    李老道喂完了随后一块儿红虫,蹲了下来,用池塘水洗了洗手。

    “喏,这是那道空秃驴送你的话。”

    高长恭看着那团被老道的手弄脏的水中翻起来一群红鲤。皱起了眉头,似是要开口,又有些迟疑。

    “水至清则无鱼?”

    “道空是要告诉你,浑水才能摸鱼。还有…”

    老道睇凝着高长恭那张俏脸,半晌止了言语。

    “还有?”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和尚既然已经说了,现在不是动韩凤的最好时机。那不如就忍得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韩凤早晚是要死的,不是死在新旧交替的当夜,就是死在高长恭手上。而最好就是让高纬看着他最亲近的韩伴,死在他自己手里。

    次日清早,高长恭不到天明就起了床,朝着外面喊道:“取孤甲胄!”

    可没等到两个贴身丫鬟,却看到了自己的王妃郑娉婷。

    “妾来为大王更衣。”

    “如此,有劳爱妃替孤披挂。”

    高长恭战时的甲和训练的甲可大有不同,除此之外还有一身礼甲。

    高长恭的战甲内里缝着三层牛皮。前胸两块儿板甲,上刻插翅飞虎穷奇神兽。腰间一条蟠龙带,上有七孔,乃是北齐上帅制式。腰间别一环首佩刀,百炼精钢睚眦纹。可谓是明光铠耀人心魄,掌中刀使人胆寒。

    “大王带何面甲?”

    郑娉婷款动金莲,来到了他的首饰桌台前。拉开了盛放代面的盒子。

    高长恭端起桌上的隔夜茶,漱了漱口。又吐在了痰盂,这才又开了口。

    “饕餮。”

    高长恭的面甲是代面的一种,普通上街的面具无非是什么虎豹之类的野兽,以及鹰鸮之类的猛禽。而面甲则是一些凶兽,这饕餮作为四凶之一,自然榜上有名。

    饕餮面甲青铜制作,头有四角。小角外张,视之为羊,大角内弯,视之为牛。鳞片参差错落,边缘处有一圈三角尖齿,仿佛正在咆哮。

    “孤突然想到了一首诗,念给你听。”

    一切都穿戴整齐之后,高长恭不知怎的,脑袋里突然蹦出来一首道士皇帝写的诗,如何都挥之不去。

    “大将西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妃与孤王解战袍。”

    “这诗,何人所做?”郑娉婷惊讶地问道。

    这诗自然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气息,可又不似是上过战场的,一整个空有豪情万丈的气势,但却没有一丝血性。

    “一个道士,同时也是个皇帝。”高长恭说罢,自己先乐了。

    他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练得身形似鹤形”,在宫殿里健步如飞的“我的钱”皇帝嘉靖,一个让王朝开始走下坡路的皇帝。

    但又想到了自家堂弟高纬这个昏君,不由得显现出一股凄凉的神色。

    城东,大营,点兵台。

    旭日东升,阳光洒在军士们的铠甲上。一阵清爽的风吹过,带来泥土与草木混合的味道。

    高长恭手中端着一碗烈酒,扫视着台下的诸将。

    “诸位,周贼犯我汾州南北,今日出征不胜不还!”

    “不胜不还!”

    台下众将士齐声应答,气势如虹。

    “敬诸位!”

    高长恭饮干了杯中烈酒,仰头望天,一股酣畅淋漓的感觉袭上心头。

    啪!

    酒碗摔在高台上,崩得四分五裂。

    将士们也纷纷喝下了壮行酒,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我以热血,镇我山河!”

    “大齐永在,剑斩妖魔!”

    “传我将领,大军开跋!”高长恭举起环首刀,指向西方。

    “等等,我也要上阵杀敌!”

    兰陵王世子高开阳跑到了高台上,紧握着一双拳头,眼睛里全是兴奋与渴望。

    “你还不行!”

    高长恭直截了当拒绝了他。他可以让高开阳上阵杀敌,但是还有更艰苦的战斗在等着他。结婚是一项,而去北上突厥也是一项。

    “为何?”

    “小子,还记得孤送你进营之前说了什么吗?”

    “我有更大的使命,可这都快五个月了,那使命究竟是什么啊!”

    高长恭不由得一阵沉默。他开始思考,究竟把他送去草原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了。五个月,还是没有磨练出他沉稳的意志,反而还是慌张急躁。

    “等孤回来,为你办合巹之礼。然后,孤就告诉你,你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高长恭撂下了这句话,回身上马。跟随着浩浩汤汤的两万五千兵马,向着城西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努力了五个月,还是上不了战场。”

    高开阳跪倒在高台山,双手死死地捂住脸颊。他说不出来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是带着不被人看好的失落,亦或者是无声的愤怒。

    “每个人生下来都是有自己的路要走的。”

    杜鹃看向远处的队伍,坐到了点将台上。

    “那我的路是什么?”高开阳露出迷惘的表情。

    “这得看你了。是做一个将军,还是做一个万人之上的王。”

    杜鹃的目光投向了前方,眼神异常坚定。

    "万人之上?"

    高开阳低喃,忽地站了起来。

    “我要走了。”

    杜鹃平静地说着,不带一丝情绪。

    “去哪儿?”

    “皇宫,我有我的使命。”

    皇宫,北齐的皇宫。不久之后,这些孩子都会陆陆续续地奔赴华夏各地,甚至是蒙古高原。

    这个计划是连带着高开阳在内的。用高长恭的话来说,那就是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作为大齐未来的储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证道方式。他们高家,不论是哪一代,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的。之于高长恭的以杀证道,高开阳则更为艰难。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兰陵县西门外,山脚亭子里,武成公主唱着着高长恭教给她的《送别》。

    “元帅,听说您跟这个吴仙子走得挺近啊。”一旁的韩长鸾凑了过来,眯着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言说的笑容。

    “跟韩公有关系吗?”

    高长恭瞟了韩长鸾一眼,终究是看不习惯他那张阴鸷的脸。

    “道爷,跟孤去见那丫头一面。”

    他喊上了倒骑着阿福那头蠢驴的李老道,朝着亭子走去。

    今日那陈婌娇却是穿了一件红色的纱裙,看起来煞是美艳动人。

    “吴小姐,在等孤?”

    “不然这偌大个兰陵郡,还有谁值得我等呢?”

    武成公主端起酒杯,俯在高长恭耳边。

    “那个韩长鸾需要本殿帮你解决吗?”

    高长恭讪笑了两声,朝着韩长鸾那儿看了一眼。

    “他还有用,孤得让小皇帝解决他。还有杜鹃的事儿,一定要运作好。”

    随即,高长恭把武成公主推开,然后装模作样地大声嚷着。

    “吴仙子,咱们的关系好像还没有那么亲近吧?”

    “兰陵王,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陈婌娇突然眉眼含春,媚态横生。

    “知道什么?”

    “劝君珍惜眼前人呐。”

    “我看还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吧。”

    高长恭仰起头一饮而尽,然后转身便走。

    “丫头,道爷我跟着他,保证送你个活人回来。”

    李穆叔也闷完了酒,潇洒地回了身,骑上阿福跟了上去。

    “全军向西,向洛州,与左丞相汇合!”

    朝露自花叶间滴落,柔和的朝阳照耀在将士们的背后,似乎替他们披上了一层耀眼的圣衣。

    王府后院的禅房中,道空老和尚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木槌儿。

    “慧悟,兰陵王走了?”

    慧悟正盘腿坐在佛像前,念诵着老和尚给他准备的早功。听到师傅的呼唤,便也回过头来。

    “走了,跟着师伯走的。”

    老和尚点点头,转了转手上的佛珠。

    “你也该走了?”

    “师父是要赶徒儿走吗?”

    小和尚经也不念了,赶忙起身跪倒在老和尚身前。

    “痴儿啊,你是该出山了。”

    道空宠溺地抚摸着慧悟的光头,笑道。

    “当年,我也是这个时候被师父从贤豆国赶出来的。师父说,这片土地上,有无尽的大功德。当年我来到这儿的时候,这儿还叫做魏国。”

    “师父,那我该去哪儿啊?”

    道空掐指算了一阵,望向了东边。

    “去高句丽、去百济新罗,然后再去往日本。”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道空伸出来三根手指头。

    “完成这三件事。第一,须让东方四国皆习夏语。第二,须让东方四国知我大齐天威,尤其是兰陵王的天威。这其三,须让佛教成为四国国教。”

    "师父,弟子记下了。我这就向郑阿姊辞行。"

    望着慧悟那瘦削的身形,老和尚长叹了一口气。

    “今生你还能回来,可贫僧却再也回不去母国了。师父啊师父,你可知让大夏不再征战,让佛教成为国教何其难也!”

    道空偷偷擦掉了眼角的泪痕,继续敲起木鱼来。

    笃,笃,笃……

    三月十七,汾北姚襄城南,郭荣水寨。

    河道正中,两艘小船接了头。

    靠近河西岸的船,打着周国黑底旗,上面写了个韦字。

    那摇橹的兵卒朝着舱内喊了一声。

    “韦司徒,看到齐国的船了。”

    打船舱里出来一个身着黑甲、披着黑披风的白净脸老头儿,正是大周的上柱国、郧国公韦孝宽。老头虽说六十又二,再加上被程哲憋在同州将近一个星期,可依旧精神矍铄,看起来温文尔雅的。

    他远瞧着对面船头的那个粗衣布衫的老汉,不由得感叹。

    “明月还是胆过常人啊!”

    两军虽说并未开战,可在汾南和姚襄三城早就血雨腥风了。居然敢不穿甲胄,不带武器前来。可见这明月老头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

    “哈哈,韦司徒,韦老哥。”

    明月老头笑呵呵地朝韦孝宽招手,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仿佛能射穿人心。

    "明月好胆,不着片甲也敢前来相会。"韦孝宽笑着摇头。

    “昔日,大魏吴王手下横江将军鲁子敬,不也是身着儒衫去见那汉寿亭侯关云长吗?”

    韦孝宽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笑着,迈上了对面的小船。

    “明月啊,你这不是给你这黄脸上贴金吗?都知道你斛律明月被你家国君称赞为云长。”

    “诶,都是浮云而已。”

    明月老头儿看似是跟韦孝宽有说有笑的。可等进了船舱里,却是真正地严肃起来。

    船舱内放着两张桌案,上面摆着三叠小菜和一壶好酒。

    “坐,边吃边聊。”

    明月坐在上首,朝着韦孝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韦孝宽微微点头,在对面坐下来。

    "老哥啊,今日之局面实为俺不愿看到的。你还记得你那日跟老汉俺说的是啥嘛?"

    明月老头先是吃了一口干炸小鲫鱼,就着老酒喝下了肚。

    韦孝宽看到明月无事也就放下心,刚想动筷子,就听到明月问及当日宜阳之事。

    “俺当日说,那宜阳是个小地方,它经不起连年战争,你们拿也就拿了。那你们拿了,俺肯定要取汾北这点儿好处,让你们别大惊小怪的。”

    明月又嘬了一口酒,一拳锤在了桌案上。

    “奶奶滴,你当时说的是啥?你当时说,宜阳是俺们的要冲,汾北是你们不要的地盘子。说俺老汉辅佐小皇帝,劳苦功高的。让俺抚恤百姓,不要兴战。”

    明月咽了一口唾沫,又继续说。

    “俺听你们的了,俺可没打仗。俺只是修了一十三寨,老段他一月只不过是修了两个军寨堵住了你们宜阳的路,你们完全可以绕道走嘛。再说了宜阳又不是只有一条路。”

    明月看了看韦孝宽,他那张老脸上明显开始挂不住了。也就继续刺激他。

    “可你们宇文家的那个小尕蛋,他咋想的。他拆了老汉俺建的四个寨子,他还把俺的爱将给弄死了。娘滴,他在长恭手下要是没死。等来了俺这儿,俺一定弄死他。”

    “老弟莫生气,我替齐国公给你赔不是了。”

    韦孝宽赶紧站起身,给斛律明月斟酒。又坐回到位子上,沉思了片刻。

    “这样,只要你们齐军从河西撤出去,再归还我军三寨。我马上禀报丞相,让齐国公退军。”

    “那他拆了俺这四个寨子这钱财怎么算,还有俺们士兵的抚恤,这些东西要是你们周国给掏了,俺就撤军。”

    这个时候的明月老汉,特别像是“来前的火车票谁给报了”的黑土老师,憨厚中透露着一丝小算计。

    “这事儿还得报予丞相知晓。”

    韦孝宽看了一眼窗外,心中却思索着如何去说服宇文护了。

    “老哥啊,要俺说你真是明珠暗投了。要是来了俺们大齐,俺这右丞相就得让给你。可现在你还被宇文护那老小子压着。”

    这一通说教,可让韦孝宽算是哑口无言了。

    “行吧,给你们三天。三天之后,要是说不通俺们就开战。另外再告诉你个消息,长恭和铁伐带着十万大军从洛州出来了,你那宜阳可能是要保不住了。”

    “来人啊,送客!”

    斛律明月把筷子往酒杯上一横,也不管他韦孝宽如何,直接卧在了位子上,睡了起来。

    韦孝宽没了办法,只得出了船舱,赶忙到同州大营找宇文护商议去了。

    可他却不知道这场战斗,是无法停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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