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怒斩伏龙,好男儿,血难凉
“这不像是丞相的风格啊?”
兰陵亲卫中军大帐中,高长恭正在和各部将校做着兵棋推演。他拿着根铜杆子,调拨着盘上的铜兵马。
韩商韩领军磕了磕上下牙床,又拍了拍脑门子。硬生生地看着两军的局势从南北的走向,变成了倒“之”字行排列。
“老家伙,别出声往后看。”
花老将军也从商人模样,变回到了独臂将军的衣装。两条腿翘在桌子上,右胳膊不住地敲着桌子。
“现在这个局势,就是明月丞相的打法了。”
高长恭把手中的铜杆子放到军旗盘旁边,坐回到主位上。
“要按照丞相的打法,这汾南四寨是必丢无疑了。”高长恭的骑兵将军长吸了一口气,扫视着眼前的兵棋盘。
“不光这样,就连晋州司马的这五万人也保不住。”步兵将军也开口说道。
“可这不是得不偿失嘛!是打掉了定阳和姚襄,这汾北算是在手了,可汾南又丢了。”
弓羽校尉摊了摊手,恨不得冲上去找宇文宪干一架,可是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不,优势在我。”
坐在角落里的参军录事郑文和,突然站起了身走到军旗盘前开始推演起来。
“宇文宪、跋显敬这七万人距离同州较远。他们未必就知道同州被我军围困。”
“而汾北这十二寨,去其四。还有北汾州的四万兵马驻守。”
“就算新蔡王手下是两万头猪,也得让宇文宪抓上四五天。”
“宇文宪带着这些人马从汾南到了汾北,自然人困马乏。”
“我大齐军粮草充足而士气高涨。只要坚持上半个月。”
“那么…”
郑文和突然轻狂地大笑着说道:“我军和段丞相的大军就要上场了。”
“你小子别高兴太早了。大周的隋国公、唐国公还有一群年轻的大将军没上场呢。”
郑文和还没得意几下,花老将军就给了他一记深刻的打击。
“老鬼别胡说!他们上了阵,那就不是汾州地区的战事了,那是灭国之争。”
韩老头儿揉揉太阳穴,面色沉重。
“可晋阳和汾州的兵都压上了战局,咱们总不能带京戍的那帮勋爵子弟带出来的兵霸上阵吧?”
“那咱还是带着小五王上战场吧,至少不至于还得护着那群勋贵兵。”
花老将军口中的小五王,就是老五高延宗。他的兵士和其他勋贵的有本质区别。
如果说新蔡王的士兵是猪的话,那勋贵兵连猪都算不上,而高延宗的兵卒还算得上是匹好马。
“宇文宪这孙子到哪儿了?”
半晌没有发言的高长恭突然看向了郑文和,问道。
“根据芳草阁的情报,已经到了伏龙了。”
“伏龙……”高长恭沉吟着,看向了棋盘上那座挨着孟口渡的小小军寨。
伏龙军寨,汾河西南重镇,意取“降伏龙口”。
军寨不大,东西二里,南北一里。
青石黄土垒成一丈三的高墙,寨子里也就驻扎着汾州一个步兵校尉的两千人马。
天色刚亮,城墙上巡逻的哨兵就看见了几里之外黑压压的人马。
“击鼓鸣锣!”
“咚!咚!咚!…”
数十声沉重的锣鼓声响,就见一身穿红衣玄铜甲的校尉带着两个卫兵上了城楼。
“于校尉。”
那姓于的校尉刚上了城门楼子,就被眼前这一群乌云般的人马吓住了。
“这…这孟口不是有新蔡王的兵马吗?”
“回校尉,昨夜…昨夜巡逻的哨兵好像看到新蔡王的兵马往长秋跑了。”
一卫兵百户应道。
“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校尉朝着百户吼着,如同发了疯的呲牙咧嘴的峨眉山猴子。
“算了,你去通知弓弩千户刘丰,让他调拨五百兵卒上城。”
百户拱手称诺,赶忙下了城楼。
这位于校尉扶着城墙,眼睁睁地看着远处扬起黄土的黑压压的士兵,嘴里还嘟囔道。
“一定是虚张声势,一定没有那么多兵马。”
可眼瞧着这群兵马离自己只就剩下不到一里远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慌了神。
这哪是什么周国的州府兵啊,这个个黑夜铁甲如冷面煞神的,这不是周国的精锐嘛。
自己就这两千号人马,还真能妄想着一个打十个,这不是白日做梦嘛。
而宇文宪这边就热闹了,一路上旌旗招展,威风凛凛的。
宇文宪一抬手,止住了自己这两万的人马。
“传令后军,安营扎寨。本公要好好陪着这群齐狗耍一耍。”
他,齐国公,要杀狗!
宇文宪下了马,从卫兵手里接过了一只牛皮水壶,仰着脖子饮了一口。
又对着传令兵说道:“军器将军何在?”
几十息过后,从身后那几十号将军里站出来一个黑脸汉子,拜倒在宇文宪面前。
“末将林宏见过元帅。”
宇文宪也没看他,而是指着远处的城门说道:“用冲车,给我撞开那座城寨。”
“末将领命!”
林宏起了身,就去后方点起兵马器具去了。
所谓的冲车,实际上就是一辆铜车上面焊着四根铁柱子。铁柱子个个都是锥形的头,上下各二排列着。
要说这铜车是怎么推动的,自然是人力往前推,连马都不用。
而这所谓的掌控冲车的士兵,就是名副其实的敢死队,他们的使命就是冲进敌营。
事实上,这种作战方式还是要用步兵协同作战的。
约莫着两柱香的功夫,校尉就眼看着城下三百米出现了四十个铁冲车。
铁冲车后面还跟着三四百个工兵,个个都带着绳索,每两个人抬着一个梯子。
“弓兵准备,放火箭!”
“滚石,滚木准备!投石车准备!”
于校尉从本质上就和那新蔡王康胖子不一样,他怎么样还是有些血性的。属于那种宁可站着死,不可坐着生的汉子。
一看到这么多人冲向自己的军寨,他也顾不上那许多了。立刻就喊道,要把人全部拦在城下,然后再派兵冲锋。
眼瞧着敌军进入了自己的射程。城墙上的十个投石机就有了用处。
两个士兵先是把一块儿十斤重的大石头放进油桶中滚了一圈,又在上面沾上了硝石、木炭和杂草,在外面一层裹上薄薄的兽皮。
才又使着劲放到了投石车上,由身后的两个士兵操作,飞向了敌军。
这就是战场上俗称的“火流星”。
只是这玩意儿威力虽然大,可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速度慢,不适合兵对兵,将对将。而要是遇上了这种冲阵对决,那可就大有可为了
只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响了起来,一颗颗巨大的火球,如夜空之流星在敌军的冲车队伍中炸裂开来。
这种早期的“火砲”虽然对于纸甲和皮甲有奇效。但是遇上了周军这种铁甲部队,也是没辙。
火星子虽然能穿透黑色的里衣,可大部分都打在了铁甲之上。
"轰隆"
"轰隆"
随着巨响不断响起,城上的守军们不禁松了口气。
虽然还有那么十几辆冲车在缓缓移动,可大多数周军的士卒都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倒在了“火流星”之下。
倒下的周军尸体都散发着一股烤肉的焦糊味儿,不是脑浆子流了满地,就是身上被烧得没有一块儿好地方了。
“火箭,放!”
要说这放火箭也是有一套流程的。每一个火箭手的身边都会配一个副手。火箭的箭头之后都会绑着一个兽皮包裹,里面填满了黑火药三要素:硫磺、木炭和硝石。只不过这种火药只会对火箭起到推进作用,并且对敌人造成伤害。并不会直接炸开。
那些位副手的作用,就是给火箭手装填并且在发射之前用火折子点火。
霹雳,惊弦。
数百支燃烧着的和普通的箭矢划破了阴郁的天空。
一时间,火雨纷飞,惨叫哀嚎,哀鸿遍野。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厮杀,这就是血腥,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和无情。
“没意思,去叫阵吧!”宇文宪撇了撇嘴,一脸失望地转身,向身后的传令兵吩咐道。
不多时,宇文宪就带着两千号步骑兵向着城楼子靠近。他一边走,还一边吹着口哨,好像很享受此刻的气氛似得。
他抬起头,眯着看向了城门楼子。
突然,一只冷箭打着旋子从城楼上飞了下来,直挺挺地插入到距他还有五步之遥的土里。
“呵。”
他笑了一声,朝着城门楼子上喊道:“本公还没有报上名号,你就射暗箭,不够意思啊?”
“暗箭说了还算暗箭吗?”
于校尉看着眼前这个碧眼黄毛的小子说道。
“看到了吧?这就是齐狗。”
宇文宪拔出了佩刀,指向于校尉的方向,朝着自己这两千号兵马说道。
“就只会躲在狗窝里,朝着人狺狺狂吠!”
"不服来战。"
这个时代的军人都喜欢在最初就表露出自己强悍的实力。以显示出自己的强大和尊严,而叫阵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
宇文宪此举无疑是在激怒于校尉,更多的还是在找乐子。
“慢着,来者何人啊?”城门楼子上的一个守卫高声喝问道。
“你们齐狗都这么自不量力吗?”宇文宪的卫兵也高声回应道。
“这位是我们大周齐国公宇文宪大元帅。”
于校尉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稳了稳步子。强颜欢笑道:“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宇文贼王八家的,这不就是小王八蛋嘛。”
“小黄毛王八蛋,你于阿爹就陪你玩玩儿!”于校尉朝着敌军喊了一声。
又朝着身边的千户吩咐道:“一会儿我引他进入弓兵的射程,给我狠狠地射他。”
呜……
呜呜……
低沉地牛角号发出一阵阵悲鸣。
随着两军战鼓的声音响起,军寨的木门中走出来一个身披红袍的铜甲将军。他胯下一匹黄鬃马,一道白毛把马头切成两半。这正是伏龙的最高将领于校尉。
他一脸傲慢地来到宇文宪等人面前,用鄙夷的眼神扫视了众人一眼。
"贼王八带着一群小王八,也配来我伏龙寨撒野!"
宇文宪没有生气,只是用阴冷地声音问道:“说说吧,怎么来啊?”
“这个简单,咱们将对将!”于校尉抬起刀,驱马往前移了两步。
“和你交手,显得本公欺你太太甚。”
宇文宪看向了身边的校尉,示意他去对敌。
校尉心领神会抬起手中镔铁枪,照着于校尉刺去。
这于校尉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手腕轻巧地一扭,就挡住了校尉刺来的一枪。
两人错马,换了位置。这一招一试,就算是看出了各自的斤两。两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精光。两杆长兵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着寒光。
“我于谨年刀下不斩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于校尉捥住马缰绳,把长刀立起来,以视对来将的尊重。
“某乃绛州府前军第三骑兵校尉郭威,那齐狗纳命来!”
见周军的校尉驾马挑向他的脖子,于瑾年自是毫不慌张。
他双手横刀把往枪尖往下一压,换过手来。在后背上耍了一个刀花,郭威差点儿一个躲闪不过。
不过于谨年的刀尖还是挑断了他束起来的头发,顿时乌黑茂密的长发四散落下,弄得个城墙上的大齐守军嘲笑的下场。
郭威怒吼着提枪朝于谨年胸前扫去。于瑾年摇着头笑了一声,提起长刀一挑,瞬间卸下了他的武器。
只见那长枪在空中连翻了两周,竟滚落到了于谨年的身后。
郭威心中大惊,拽住马缰绳就要往回逃。
就听见背后一声怒吼。
“头来!”
一道白光闪过,他就再也感觉不到自己身子的联系了。
那头颅如翻飞的蹴鞠,于瑾年双腿一夹马,用长刀来了个海底捞月,稳稳地托住了郭威的脑袋。
“老子于谨年,贼王八最好把头缩回壳里。”于谨年一脸狰狞地骂道。
宇文宪依旧是不急不躁,对卫兵道:“精刚棍。”
卫兵从身后卸下来一根用黑绸子包起来的长棍子,那根棍子正好跟宇文宪的眉毛齐平。棍子上下一般粗,棍子两头都带着几排尖刺。
宇文宪取过铁棍,朝着于谨年的后腰就砸了下去。
于谨年早已料到宇文宪会这么做,在棍子落下来的同时,他身子就侧了开去。
"嘭"一声闷响,那棍子正好插到了土中。
于瑾年举起长刀,照着宇文宪的腰间要给他来个腰斩。
宇文宪的身形在空中一扭,翻身抓住了马鞍,侧身趴在马肚子上,避开了于瑾年的致命一击。
这时宇文宪的棍子也抽了出来。凭借着一股惯性,直接打在了于谨年的前胸甲上。
于谨年的马往后退了三步才算是稳住了身形。他见状,赶忙往城门方向撤去。
宇文宪也打马往前追。
可刚行了两步,就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连忙转身往回撤,可还是胳膊和大腿上中了两箭。
“终日打雁,今日反倒让雁雀啄了眼。”
宇文宪咬着牙拔掉了身上的箭,把衣衫撕烂,在伤口处缠了几圈。
忍着疼痛,终于发动了总攻。
“给我冲!杀光这群卑鄙的齐狗!”
宇文宪举起长棍,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了上去。
身后的骑兵们也纷纷举起兵刃,跟着宇文宪冲了出去。他们的速度都很快,眨眼工夫,已经冲到了于谨年的面前。他们一个个都是百战老卒,战斗经验丰富无比。
“开门!”
终于,在周军就要赶上于谨年的时候。城门楼子上响起了令旗挥舞的声音。
"放箭!"
一阵弓弦拉响的声音,一支支利箭如雨滴般飞射而出。
周军的军队虽然勇猛无畏,但还是有十几个跑得慢的被箭矢射成了筛子,不断地哀嚎着,倒在地上。
于谨年趁着这会儿功夫,也算是安全地躲进了城寨中。
“不玩儿了,擂鼓!冲车,马车给我上!”
宇文宪话音一落,就听见牛皮鼓发出来三长一短的号令。
“杀啊!”
随着号令,周军的四千车骑开始发动猛烈的冲锋,朝着于军阵营冲去。
城墙上的守军看见城外冲锋的敌军也都愣住了。他们也都知晓,对方的骑兵冲阵之术可谓是天下少有。而且对方的装备和士兵都要比自己精良,想要拦住他们可谓是天方夜谭。
"放箭!"
守军的首领下达命令道。他们都已经没有了主意,只能是硬着头皮,朝着冲过来的敌军射出一阵箭雨。
"轰~~"
冲在最前面的周军马匹中箭之后就开始发狂,一下子就撞碎了几辆马车。后面的马匹都受到了影响,前蹄扬起来,踩踏着马车的车顶往前奔驰。
周军的士兵也没有慌乱,奋力地安抚着驾车的马匹。
可这个时代的战争打得就是人海战术,一波又一波的骑兵像潮水一样汹涌过去。
“给老子放箭!没有箭就给老子扔石头,扔木头!”
于谨年这时一只脚跨在投石车的基座上,举着佩剑,红着眼叫喊着。
"咚,咚,咚!"
一块块巨石抛射而出,砸死了许多骑兵。
"放!"
于谨年大喝一声,那些石块如炮弹一样飞射而出,砸在周军的队伍当中,爆发出巨大的冲击波。一下子就有数十人惨死于石块之下。
这时终于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了。因为周军已经通过梯子开始往城墙上爬了。
于谨年手持长刀,率先冲了上去,一刀劈向了一个正从梯子上攀爬上来的周军。他的一刀下去,登时就砍下了那个步兵的头颅。
配合着城上的哨兵刀对刀,枪对枪的战斗。其余的士兵不要命般往墙下扔石头,扔木头。
可人数就是最大的差距。还没过一个时辰,城墙上的齐军就已经换了三伙了,城中只剩下不到五百守军。
“校尉,没箭了。”
那城墙上唯一的弓兵百户,用铁弓砸下去了一个周兵。他也被那周兵给捅了个对穿。
“校尉,咱们没石头也没木头了。”另一个百户咬着牙,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
“那就举起刀,举起枪。咱们大齐人,站着死。”
于谨年扶着墙头,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用最后的力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嘶吼。
“老子是伏龙寨汾州府兵前军第一步兵校尉于谨年!誓与大齐共存亡!”
于谨年举着长刀,在墙上一边吼,一边挥刀砍下。他所过之处,鲜血横飞,人头落地,尸体堆满了墙角。
“我以热血,镇我山河!”
“大齐永在,剑斩妖魔!”
可伏龙的热血终究换不回这次战争的失败。周军在于谨年等人的奋力抵抗之下,还是一路势如破竹,破了城门。
“城破了…”
于谨年等人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起来,最后全都绝望地跪了下来。
他们的心里也是清楚,自己等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于谨年瘫倒在城墙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黄毛小子微笑着朝他走来。
那黄毛小子蹲在了于谨年的面前,轻蔑地问道:“于校尉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于瑾年笑了,他癫狂地旁若无人地笑了。笑过之后,他忽然抬起头,对着那黄毛小子的脸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老子于谨年,带着伏龙寨两千零三十七个弟兄。射了你两箭,老子值了。”
于谨年说完,仰起头,闭上双目。
那黄毛小子伸手擦掉了脸上的唾沫,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他举起了刀。
"那就让于校尉体面体面!"
嗤!
宇文宪照着于谨年的肚子狠狠地刺了下去,用力地绞着那个伤口。
于谨年的身体抽搐起来。
他的双目圆瞪,嘴唇哆嗦着,张了张嘴,噙着鲜血说出了最后三个字。
“贼王八……”
纵使是一只蝼蚁,也要搬倒眼前的巨象。
更何况,这是大齐汾州府斛律明月的两千兵甲。他们就算是被人打断了四肢,也要咬下敌人的二两肉来。
骄阳当头,高长恭手搭凉棚,望向了天空。
“该结束了,一路走好。”
他终究没有等到任何关于伏龙城的消息,来自邺城的宣旨黄门却总算是把一条迟到了半个多月的圣旨带到了高长恭的面前。
高长恭跪在香案前,平静地聆听着那张圣旨。
“皇帝诏曰:
兰陵王高长恭性情淑均,治军有方。杀敌奋勇,屡建功勋。特擢为太尉,岁秩九百匹。钦此。 武平二年二月甲巳日。”
黄门把圣旨交给了高长恭,又讨要了些喜钱才出了府门。
而高长恭心里也清楚,不是他高纬上赶着给自己这个太尉。而是之前的太尉徐显秀死了,这才有了这个空缺。是整个大齐需要自己这样一个太尉。
高长恭纵然想着奔赴汾州,可依旧无济于事。
毕竟那些个耳目中充斥着靡靡之音和玉骨蜂腰的勋贵大臣,又有几个真正关心汾州的死活。就连一国天子高纬,都把每次攻城夺寨的胜利当做向莺莺燕燕炫耀的谈资。
可光阴是不会等人的。历史就如一只无法反抗的马蹄,总归要踏上一条轨道,就如同宇文宪带着他那一万七千兵卒朝着长秋城迈进。
如钢铁洪流,锐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