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替父从军,雌木兰,百世芳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是夜,高长恭写下了这样的蝇头小楷,作为《雌木兰替父从军》这出戏的开篇……
亲军营后军副领军,独臂花老将军打小就听他的爷爷讲过这样一个一个故事,一个荡气回肠、可又话尽凄凉的英雄长诗。这故事还得从老将军祖爷爷的祖爷爷开始说起。
北魏神鹿加二年四月,约莫着距北齐武平元年有那么两甲子的光景。
荆楚故地,郢州新府。夏口郡黄城县的花家。
“砰,砰,砰!”
“砰,砰,砰!”
花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花府的大门前站着四十个黄衫皮甲的官军。领头的人穿着铁甲,一脸的连鬓络腮胡子,正趾高气昂着抬眼望着天。
“谁…谁啊?”那小孩儿怯声声地问道。
“是花弧花老百户家吗?”那领头的军官,听到有人应门,才低下头了头,依旧用着傲然的口气说道。
“花弧是我阿爷。你们是谁啊?”
“俺是这夏口郡府兵千户。奉上谕,请百伯征蠕蠕。”说着,他从怀里的胸甲中掏出来一张绸布,塞到了那小孩儿手中。
蠕蠕国就是柔然汗国,小皇帝拓跋焘说他们智力低下如蠕虫一般,整个北魏也就跟着叫他们蠕蠕。蠕蠕国也是当时盘踞在草原一带,跟北魏成抗争割据之势的游牧民族。
小孩儿也不等那群军官继续说,就又把大门一关,给这群官军吃了个闭门羹。
“这就是小百户?这不过黄口小儿罢了。”
“又不是召他从军,是召老百户。”
“老百户今年得五十又八了吧,怕是…”
身后头,一群官军凑在一起嘀咕着。
“说完了?说完了就挨家挨户拉壮丁。”那千伯哼了一声,道:“五月前,咱们要是在这黄城凑不够两千,就等着挨校尉的鞭子吧!”
花孤花百户,今年五十又八。早就过了骑马杀敌的岁数。四十年前从长城卫戍营中退下,回到了小小的黄城县定居下来,开个武馆做营生。
花家本就是武夫世家出身,到了花弧这一代已经连续三代单传了。还算兴旺的花家,到花弧卸甲还乡的时候只剩下一座老宅子和大闺女木莲。
不过好歹是老天爷没有瞎了眼,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吧。四十岁花百户续了弦,娶了个十四岁的袁姓小娇娘,转过头来就给他生了个千金。
老花想着千金就千金,反正也算是进了人口。于是就把她当成小子养,取了个名字闺名木兰。从小就跟武馆里的徒弟们鬼混在一起,到了十三四还没人来说和。老花也就强行让她在家里,闭门不见客。学着女红,缫丝养蚕。
至于这个小儿子,是老花四十九那年出生的。总算是给家里添了丁,老花一高兴给小儿子取了个叫做金锭的小名儿。至于大名儿,叫做花雄。
“阿爷,阿爷!”小金锭飞奔着跑进了后院。就瞅见老花躺在木榻上,晒着太阳小睡着。
小金锭爬上了软木榻,一把抓住了花弧胸前的长髯。
“金锭,不许淘气!”
金锭转过头,干笑了两声。
“木莲阿姊,我没淘气!”金锭摇了摇花弧的胳膊。
花弧睁开了眼睛,瞧了一眼自己的幺儿:"想吃糖怡,让木莲带你买去。你阿爷我再睡会儿。"
花弧又要阖上眼睑。
金锭却打开了那张绢布,打着磕巴读起来:“朕闻,郢州府夏口郡黄成县花家花弧百户…”
刚听完这一句,花弧赶忙从榻上翻身坐起来。一把抢过来那张绢布,来回这么翻了几下,赶忙对木莲说道:“叫你小妹和家姐儿来!”
木莲看花弧急得额头上都渗出冷汗了,心里头不禁纳闷起来。上次这么着急还是在三十多年前打蠕蠕的时候,不会…一想到这儿,顿时大惊失色。
“爹,不会是…”
花弧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木莲一溜烟往外跑去。
没多久,一个扎着双髻少女打扮的姑娘迈着英武的步子站到了花弧跟前,身后还跟着两个年岁差不多大的妇人。正是花木兰、花木莲和花袁氏三人。
“小皇帝在洛阳点兵,今年五月召老夫我重披战甲,北征蠕蠕。”花弧把那卷文书递给了袁氏,又缓缓说道:“老夫虽年迈,但也上得枣红马,拉得一石弓。”
花木兰握紧了拳头道:“爹,别说了。女儿替您去!”
花弧却没搭理她这茬儿。
袁氏看完了以后,眼泪刷刷地往下落。“夫君,就不能不去吗?”
“不去,就是杀头的罪过。”花弧叹了口气,从木榻站起身。进了卧房之中,关上了房门。
他从床底翻出来一个樟木箱子,就看见一副铜甲静静地躺在里面。他轻抚着那身盔甲,道了声:“老伙计,好久不见。”
夜里,木兰正坐在窗前,手里摇着织机。伴随着机柱嘎吱作响,她也一声声叹息着。
突然,她望向窗外。
老父亲拿着长枪,正在对着一根木人桩挑刺着。冰冷的月光照在他佝偻的腰背上,几缕银丝发出明晃晃的光明。
木兰站起身,抽出墙上的铁剑。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剑把织机劈成了两半。也从床底下,翻箱倒柜地找出来来一个红漆木箱子,劈开了上面的铜锁。
那柜子里放着她的铁甲,自从十五岁之后便再也没穿过了。她抱起了铁甲,轻声呢喃道:“好久不见了,老伙计。”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要出发的时候。这几天,木兰总是借着出去买针线、买胭脂水粉的由头,逛遍了全县的店铺。她以为老父亲不知道,可殊不知两人去了同样的铺子,买了同样的鞍辔。
木兰一夜未眠…
四更鼓,夜已深。
她卸掉了铜簪、铜钿和各种首饰,脱掉了衣裙。用白麻布紧紧地缠住自己的胸脯。穿上白色的内衬,套上了黄色的内织和铁甲。把披散的头发扎成了高髻,戴上了银盔。
当她背着包裹踏出院门的那一刻,听到了老父亲的声音。
“丫头,别逞强,往后躲。蠕蠕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辈。”
木兰的眼睛里留下来两行滚烫的泪珠,点了点头,带着哭腔应了声。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黑鬃马,朝着军营赶去。
这些日子,她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见那个身影。那个佝偻着身子,在漆黑的夜里喊着杀的倔强老头儿。
她知道,她是为了他的荣誉,为了他的一切而活!
第二天,整整两千个士卒列队站在县城外的大营中。木兰因为顶了花弧的名号,站在一个百人方阵的前方。
“第一千户,第四百户花弧!”一名校尉站在点兵台上,手里拿着一沓子花名册和毛笔,挨个核对着这两千人的名字。
“有!”从行伍中传出一个别扭的清秀声音。
那校尉抬起头,打量着右前方方队的那个百户。只见他皮肤白皙,一字细眉。杏眼圆睁,齿白唇红。若不是穿着一身铠甲,还有那身英武的气质,俨然就是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可这名册上说,花弧今年五十八了。”那校尉面带疑惑,凝视着那个百户。
“我叫花雄。家父年迈,不便出征。”他一脸严肃,挺了挺胸膛,见到那校尉盯着他,于是又缩回了肩膀。
校尉点点头,继续核对着手里的名册。
是年五月,北魏小皇帝,二十一岁的拓跋焘在洛阳南郊点兵马六万,向东亲征蠕蠕国。
六万人浩浩荡荡,就这么向东缓缓地走着。本是五更天,趁着夜色还未退却。小皇帝志得意满地坐在车撵上,六匹披着铜鎏金重甲的红鬃马喘着粗气,在黄河岸边飞奔着。
花木兰就这么呆呆地骑着马,耳边传来黄河咆哮着奔腾着流水四溅的声响。她寻思着似乎离家还没有一箭之远,便向西南放望去,可除了浩浩汤汤的大河,什么也看不到。
黑马低下头,咬了一嘴芦花。天空征雁两行,木兰突然觉得脖颈子一凉,原来是几片霜花爬上了铁甲。她抚摸着铁甲的内衬,两行清泪不由得流下了面庞……
"木兰!"恍惚间耳畔传来花弧的呼唤声,她抬起头。
“丫头,老子英雄儿好汉。可别让别人说我花家出了孬种!”
木兰咬着嘴唇,狠狠地点了点头。
“百户,咋了?”身后的一个什长问道。
“没啥,沙子迷了眼。”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揉了揉眼睛。
那个什长笑了笑,道:“俺还以为你想家了,俺也想家了。”说着,拍了拍自己的马头。
花家,花家!
花木兰听着身旁的风声,心里涌起一股酸楚来。那是她的家啊,她的故乡!那个在寒风中等待着她的院子。可如今,她却无法回头了……
虽说她早就卸掉了妆造。可在行伍中行了十多天,依旧觉得香粉扑在脸上,腮红印在脸颊。虽说是打小如男儿养,可过了三年多的女儿生涯,突然间又换回来,仍然觉得不适应。
下了马,见了别人,只好弯着腰弓着身子。虽然说胸前已经添了束缚,可还是挡不住那一团子赘肉往外窜。倒不是害怕那些兵痞子调戏,只是怕这档子事情败露,老父亲又要受熬煎。
说话之间的功夫,已经离了黄河岸,越发的向北行。翻过了青山万点,荒茫的平原,不等着快马加鞭,就已经来到了黑山边塞。
北魏关隘,四十余座。都是易守难攻,雄壮挺拔,而土门关则是其中寥寥之极。
木兰抬眼望去,眼看的眼前却是红砖黑瓦的一座城池,光是城墙就有五丈多高。眼看得城墙之上,一守将却是穿着破衣烂甲,但还是不胜的威严。
那守将一看到皇帝的车撵,却是喜不自禁。赶忙连滚带爬着下了城墙,又奴颜婢膝地五体投地,连磕了九个响头。
满脸谄媚说道:“土门关守将恭迎陛下!”
小皇帝哪里敢还让他镇守在这儿。光是这三年,破黑山而出的蠕蠕国铁骑一年能来个三四趟。烧杀抢掠是无恶不作,就好像是回家了一般。
拓跋焘一怒,拔出手中的鹿卢剑。其实这不是真的鹿卢剑,只不过历代的帝王侯爵都带一把,也就这么叫了。
“死!”
嗤!
只见一颗硕大的人头滚到了地上。
“以此奴颜婢膝之徒头颅,贺我三军将士之无往不胜!”拓跋焘站在车撵上,面对众将士举起了长剑。
“万胜!”
“万胜!”
“万胜!”
木兰也举着长枪,跟着兵士欢呼着。心中却在想着,这等贪生怕死之徒,害苦了大魏多少百姓。
可自己连带着这六万将士,哪个不是趁年轻有膀子力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也不贪慕金钱万两、良田千亩,倒是只求自己活着盼一个解甲归田。又想到那该死的蠕蠕国的人,心头的怒火就更盛了。
五月底,队伍舍弃了辎重,每一个士兵带着一匹备用坐骑。小皇帝拓跋焘带着这六万余人,横穿蒙古戈壁。
荒凉的戈壁滩上,除了一望无际的沙漠,却什么也没有。南风裹挟着热浪,直扑得人浑身燥热。将士们几乎都脱了内衫,只穿一身铠甲。可木兰作为一个女儿家却只能这么热着。
湛蓝的天空中盘旋着老鹰,而沙漠中,除了奔跑着的蜥蜴,就只剩下长耳朵的沙鼠在活动。除了燥热的白天,将士们还要忍受冻得直打哆嗦的黑夜。
就这么昼夜不停一连奔袭了十天,等靠近粟水河畔,拓跋焘的这支大军仅剩下两万余人了。
而这时,司徒公长孙翰带领的西路铁骑五万人马也到了粟水河。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小皇帝只是下达了短短八个字的指令。
夜晚,没有起锅做饭。在三更天时分,柔然王帐的西侧,响起了隆隆的鼓声。等到蠕蠕可汗郁久闾大檀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魏的铁骑已经突破了守军的第一道防线,直奔可汗大帐而来。
两万余骑,直杀得十万敌军丢盔弃甲,做鸟兽散。直逼得可汗郁久闾大檀连夜烧了帐子,带着几百亲兵奔东而去。可到了这档子功夫,拓跋焘和长孙翰这手下七万多人,连大汗的面还没见到。
这边两万余兵马正在收拾清缴,长孙翰带着一队五千轻骑向东追击。可汗之弟匹黎先也带着千余骑兵赶到,两军正好打了个照面。这可真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两方“兵对兵,将对将”这么缠斗之时,原以为必死无疑的可汗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喘匀。
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大檀老贼休跑,我乃夏口花木兰,还不授首!”
大檀一愣,转头望去,就见一匹战马正从山弯儿冲出来。那为首的是一面容清秀的小将,小将左手握一铜锏,右手握一长枪。身后跟着百余骑兵。刚才逃跑的功夫,身后这几百号人,已经逃得只剩下了二百不到。
大檀心中暗骂:这该死的小畜生!
可他毕竟是个枭雄。知道现在不是逞凶的时候。于是一抖缰绳,胯下的宝马扬蹄嘶鸣,一溜烟儿似的就跑远了。
可是,大檀怎么能跑得了呢?只见得花木兰长枪一出,直插到那可汗胯下汗血宝马的前腿上,洞穿了马身上的铠甲。
那马悲鸣一声,侧翻了过去。直摔得脑满肠肥的大檀可汗,晕头转向。
花木兰举起金锏,朝部下喊道:“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杀!”
一声令下,百余骑兵纷纷提刀跃下,挥舞着刀戟朝着大檀可汗的亲兵追去。
大檀可汗也不是个孬种,只见他缓过劲头抢了亲兵的一匹马,转身就往河岸边跑。
花木兰见状骂了一声:老匹夫不会打仗,跑得倒是挺快。
拔出了长枪,一扬马鞭,拉住缰绳,也朝着河岸奔去。
可是,大檀可汗的亲兵也傻,见到自己主帅都跑了,自然拼命地朝着岸边狂奔。可他们又岂是这些骑马的精锐对手,短短几十个回合,就只看见河堤上只剩下遍地尸殍了。
正这时,花木兰侧身骑马,一只手拽着马鞍,身体悬在一侧。
长枪如电,直刺大檀可汗,可谓是毫不留情。
大檀可汗惊恐万分,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伸出弯刀格挡。
"当"的一声巨响,金铁交鸣之声。两股力量撞击,大檀可汗手腕一麻,弯刀掉落在水中,随后就见眼前银光一闪,整个身子飞了出去。
花木兰也翻身下马,长枪一指抵住了大汗的咽喉。轻笑一声,道:“老匹夫你属兔子的吧,这么能跑。”
六月,小皇帝拓跋焘领大军沿栗水西进至菟园水,魏军分兵搜讨,声势浩大,范围广阔,分军搜讨,东至瀚海,西接张掖水,北渡燕然山。俘虏蠕蠕汗国大军三十余万,缴获马匹牛羊数百万。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花木兰花将军。这个生擒大汗的百户,摇身一变就成了四品征北将军。
七月,小皇帝班师回了朝。原以为花将军会得个尚书省的二品兵部郎官,可花将军却抬着百箱黄金回了黄城。
有小皇帝的近臣向他打听,拓跋焘也只是笑笑道:“花将军的头发很柔顺。”
“这正是,黑山尖是谁霸占,木兰女替爷征战。世间事多少糊涂,院本打雌雄不辨。”郑娉婷靠在高长恭的胸前,终于读完了他的长篇巨作,几颗泪花在眼珠子里打转。
“怎么?”高长恭为她擦去了眼泪,轻声问道。
“什么怎么?”
“当然是够不够格,去参加那个劳什子添香阁举办的才子书会啊。”高长恭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一摸得意的笑容。
“大名鼎鼎的兰陵王,居然没收到请柬?”
“居然敢嘲笑为夫,你等着执行家法吧。”说着高长恭举起双手,照着郑娉婷的笑穴而去。
不一会儿功夫,房间内灯中摇曳的烛火熄灭了……
倒也不是高长恭心血来潮,专门写了这个剧本。反倒是因为郑娉婷的那句“大名鼎鼎的兰陵王,居然没收到请柬”那句话。让高长恭很受挫败,所以就想着找点乐子。倒也不怪人家添香阁,毕竟那种风月场所,也只有比拼文人才子会的舞文弄墨。也不至于摆个擂台子,让各位豪侠当场比试。
于是高长恭结合脑子里还存在明朝徐渭写的南戏《雌木兰替父从军》。再加上找老花送了十坛子陈年佳酿,听了半天的故事。才写成了这个同名的一本万余字的戏曲剧本。
一方面是为了,去那添香阁凑个热闹。另一方面是处于老道给他算的一挂,卦象上写得是“有惊无险,运从中生”。不光如此,老道还告诉他,这次能捞着不少好处。要不是看着老道一本正经的样子,高长恭还以为他是自己想去那烟花巷找找乐子。
除此之外,高长恭还想着把这出戏排出来。等到大年初一,在承县和大营里各搭个台子,美其名曰是军民同乐。这种一箭三雕,出力得好的买卖,也是高长恭极为乐意的。
这第二天,高长恭就找了一对儿民间艺人,把这稿子让人抄了一份儿送了出去。自己还在说书摊子旁边的茶摊喝了一上午的菊花茶。眼见得人是越聚越多,说书艺人摊子上的铜盘子也开始叮了咣当地响起来。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能有那么上千枚的常平五铢钱的进账。
没想到下午,他就收到了添香阁送来的请柬。高长恭打开请柬,一股昂贵脂粉的香味儿扑面而来。
就看见,上面娟秀的字体写着:“添香阁花魁姑娘红袖,请《雌木兰》作者兰陵王高长恭于十一月初五,戌时二刻入阁大比。”
笃,笃,笃…
高长恭把请柬压在书桌上,眼瞧着慧悟小和尚进了书房门。那小和尚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道:“师傅请大王哥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