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知死因
朱佞的身体完全好了，只是四肢终究不如从前那般灵活了。
既已恢复，林知落便告诉了他近月以来发生的大事。
“新帝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得造势，得民心。我朝虽兵弱，到底是大国，安国既已施以援手，那便是同一阵营。不管是因着承诺还是其他，卫、利两国都不会与之同盟。况且怜儿也在安国，南宫信必不会袖手旁观。安国稍施援手，那……胜负也就尚未可知了。”朱佞声音低沉，神色少见的严肃。
“你的意思是……”林知落眉头轻皱。
“御驾亲征。”朱佞看向窗外树影婆娑，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
“可文昭年幼，又是新帝，必然威信不够，因而我这个摄政王就能派上用场了。”
“你，不可！”林知落扭过头去，气声道：“你身体才好，要是死在那里——”
“不会。”朱佞拉过林知落的手，放在手心，道：“我怎么会死呢？”
说完便露出那熟悉又张扬的笑。
尽会撒谎。
“落落，你可知道，有些事情，没有道理，就是要去做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因而不得不做。”朱佞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什么意思？
“落落之前不是还说要去找你姐姐吗？这些日子在宫中待烦了吧，今日回府去吧。”
“我……我就随便说说的，哪有厌烦。”林知落小声反驳。
“快些回府吧，我今晚就向皇上说明。”顿了顿，朱佞又继续说道：“文昭不需要我教了，太子殿下教的很好。”
刚回到王府，林知落就换了身衣服去了东宫。
先太子虽已病逝几月，可家眷仍住在东宫中。
到了门口，林知落径直朝侧房走去。
走过拐角，就看到一片嫩黄衣角。
——正是林未语。
听到林知落特意加重的脚步声，林未语转身看了过来。
“姐姐倒是清闲，还荡秋千呢！”林知落飞过去硬挤坐在一边。
林未语挪了挪，道：“听说王爷身子骨已大好了。你刚出宫吧？”
林知落嗯哼一声，道：“那可不，一出宫就来你这儿了。”
林未语掩唇一笑，“借口。”
“倒真是有一事不明。”林知落直视着林未语，“从前，朱佞有去过边疆吗？”
林未语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确是去过的，那是他挂帅出征。”
“挂帅出征？”
林未语点点头，解释道：“七皇子虽是将门之后，可武艺却不如王爷。彼时凤老将军已死，马革裹尸。新帝年幼，王爷便请命出师。”
“可是凯旋？”
林未语点点头，补充道：“后两国再未来犯，再之后这方世界便消失了。”
原书中，摄政王也是大胜而归。
林知落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
看来这是更改不了的，只要是原书与林未语重合的部分都更改不了。
“可是王爷要去边疆？”林未语轻声询问。
林知落缓缓点头。
果然不过一夕，便下了圣旨，陛下御驾亲征，摄政王随同。
傍晚时分，朱佞回到了王府。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林知落正在教香荷抚琴。
看到朱佞，便跟香荷说道：“明日再学吧，今日练了半天了，且去休息。”
“是。”
待香荷退下，朱佞才拉着林知落坐到了屋檐上。
“月初便赶往边疆，皇上谴我回府陪陪你。”说着朱佞笑嘻嘻地亲了她一口。
现下已是下旬，月初也不过十来天了。
“陪我？”林知落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带我一起去吗？”
“落落不要说笑。”朱佞逃避似的看向晚霞。
“说笑？”林知落将他的头掰了过来，面向着自己，认真道：“我剑术卓绝，人人称好。也曾看过兵书，可以为你出谋划策的。”
“落落不要担心，这次不会输的，我定会活着回来的。”说完便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个亲吻。
“我，我姑且信你。”她含糊地说了一句，便倾身吻了过去。
林知落只是嘴硬地说说，也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添乱。她虽剑术卓绝，可却难见血腥，兵法也皆是纸上得来的，经不起实战。
“之前不是还埋怨我们新婚燕尔的，少有亲近嘛，这几日便补偿你。”说着林知落便拉起朱佞飞下了屋檐。
最后一丝日光也失去了踪迹，月亮从山头探了出来，挂在树梢。
长夜漫漫，月色为院里的老树踱上一层银光，晚风轻拂，如往常一般静谧。
间或响起的几声蟋蟀声，似是为屋内二人特意吟唱的伴奏，经久不绝。
就这样没羞没臊的过了十来天，直到出行那天，林知落早早起床，为朱佞整理衣着。
目送着御驾远去，林知落轻叹一声，便放下帘子回了王府。
回到院中，林知落见寤生如以往那般静立在门口，双手交叠，行了个礼，“王妃。”
林知落有点不自在，寤生与七皇子之事，本是个秘密，她查探得知了，却没有个好结局。
“寤生，今年便是最后时限了。”
“王妃，奴婢愿终生伺候您。”寤生神色认真，抬头坚定地看着她。
“你，何必呢？”当初她从贪欢阁中赎回寤生，就说了只买她三年时间，如今时限将至，她又何必如此呢？
“奴婢在这世上，并无亲故，哪还有地方可去呢？”寤生声音轻细，好在林知落耳听目明，听了个真真切切。
“那便随你吧，有朝一日，若是找到了归宿，可来与我说。”
“多谢王妃。”
待林知落进了房中，寤生仍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着什么，晨风吹起她厚重的刘海，露出光滑白皙的额头。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直视着尚不刺眼的朝阳。
林知落踏进房门，刚喝了杯茶水，便听到尖细的叫唤。
“少主！少主！”
白白？
走至窗边，果真见它站在窗边，歪头好奇地看着她。
尖尖的鸟喙轻点，林知落意会。伸出手掌，接过它，问道：“白白，可是有新消息了？”
“少主！少主！”小鹦鹉叫唤着便展开双翅，露出紧贴羽毛的纸片。
目送着白白远去，林知落将纸片浸泡瘫在木桌上。
陈书雪的尸体……找到了。
不知死因。
林知落想起原书中她的结局也是一笔带过，并未提及分毫她的死因。
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物，她身上发生的许多事都含糊不清。
林知落摸着锦囊中的玉佩，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陈家祖上是土匪，后被先朝招安入仕，养家军本是祖制，却因此被先帝抄家。朱佞与先帝不甚亲近，他一求情，先帝却轻易的留下了陈书雪的性命。既然这玉佩相当于虎符，可号令陈家私军，那陈书雪自己为何不用，宁愿受辱？满门抄斩她却不思报仇，抑或是脱离秦楼楚馆？
这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