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恢复
枯叶落满街道，女孩独自走在路上，微风拂过，不曾掀起丝毫涟漪。
“小白！小白！”清朗的声音响起。
林小白扭过头去，不高兴道：“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男孩生似乎又长高了几厘米，挡住了阳光，为她留下一片阴凉。
“这个名字多好，像小白兔，多可爱！”男生松下她笨重的书包，提在手里。
林小白拧拧眉头，轻声道：“我不喜欢兔子。”
男生沉默了一会儿。
林小白又补充道：“我也不喜欢这个名字！……跟小猫小狗一样……”
男生眼含心疼，“那我以后叫你落落吧！”
林小白点点头，不做声。
清雾笼罩，情景转换。
人还未出现，就听见了轻柔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白。”
“看着我说话，小白，不要怕。”女子极为年轻，语气温柔。
“刚好我先生也姓林，小白你说这是不是缘分？”见林小白仍低头不语。
她又继续问道：“小白可想要改名？”
林小白抬起头，怯怯地看向女子，点点头。
“梦里花落知多少，那就叫知落吧！多好听！”
林小白点点头，轻声念着这个新名字。
“那……知落可有什么小名？”
“……没有。”林小白摇摇头。
“那我也给你取一个吧？”
“可以吗？我都快15了。”林小白眼里含光，看着面前的女子。
“当然可以啦！谁规定小名只能是小时候取的？”女子语气肯定，“知落，你这性子太闷了，我希望你能多说说话，尤其是跟我，因为啊，从现在起，我就是你最亲密的人了。蝉……知了……小名就叫了了吧？好不好？”
林小白开心地点点头，“这样，这样是不是就是……受重视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如今就是我们家的宝贝！绝无仅有的！”女子长眉入鬓，眼睛狭长，下巴尖尖。分明就是极不好惹的面相，眼神却是少有的温柔。
“嘿！落落！”男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同时轻拍林小白的肩膀。
“吓到了吗？落落。”
林小白点点头。
“你吓到了为什么不出声？害怕的话，叫出来就会好很多，……我会保护你。”
“为什么会叫出来？”林小白似是疑惑，“像恐怖片里那样吗？”
男生摇头失笑，抱住林小白，道：“别这样，落落，我心疼。”
一片昏暗中，林小白再次见到了林知落，时隔半年，林知落未变分毫。
“我是谁？”
林知落再次消失不见，连同着湖中的倒影。
“你就是我啊……”
晚风将轻语传至耳畔，带着回音，若有若无。
林小白蹲下身，低喃：“怎么会？”
倏地睁开眼睛，林小白看了眼木格窗，阳光撒在了珠帘上，折射出细碎刺眼的光。
林小白用手肘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抓紧被子。
“我没有被领养过，一直没有！”林小白肯定道，不一会儿，她又不确定地说道：“好像……好像……我不记得了……”
林小白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被子中，喃喃自语：“我好像养过一只猫，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妮妮，又好像不是……对了！我想起来了，它后来走丢了！”
怎么回事？
林小白又想起心理医生的诊断书，“难道……我真的不正常？”
可我记得……不，我都记不清了……
难道记忆也会骗人？
难道用眼睛看到的也是假的？
“那什么才是真的……”
林小白抬起头，随便理了两下头发，便跳下床，走去了梳妆台。
看着铜镜中尤带泪痕的脸，林小白不禁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我是什么样子的？”
无数人影重叠，旋转，叫人看不清脸，有仿佛有许多人贴在她的耳边说话。
“连她你们都不知道啊，林小白嘛！还以为改了名字我们就不认识了呢！”
“是啊是啊，听说她被养父母弃养了两次呢！”
“天哪，这人得多差劲……”
“好不容易遇到个没弃养的，还把人家一家人给克死了……”
“……这谁敢领养啊！”
“是啊是啊……”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到处勾搭人，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还真攀上高枝了……”
“听说她之前待的那个孤儿院发生了火灾，死了大半人呢！”
“八成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是啊是啊，那部电影你们看了吗？”
“看了看了！这么火，谁没看……”
“林小白长得跟那个心机女二简直一模一样呢！”
林小白捂住脑袋，“不许这么说！不许！”
梳妆台上的饰品被打落在地，“不要再说了！”
恍惚间，林小白看着镜中的脸，慢慢地与回忆中的脸重合，这分明就是一张脸！
林小白挥手将铜镜拂落在地，碎片铺在木板上，映着她苍白的脸。
“小姐！”青烟推门而入。
只见林小白正攥紧镜片朝脸上划去。
“小姐！”青烟忙跑过去抢过碎片，沾了满手的血。
一时，青黛也闻声跑了进来。
青烟见林小白披散着头发，便焦急道：“小姐，骨簪呢？”
林小白已然神志不清，只愣愣地看着手上的鲜血从指尖滴落。
青黛急忙找出纱布，给她缠上。
青烟四处翻找，终于在床底下捡到了骨簪，正欲给她簪上，就被她一手抢过，紧握在手心。
鲜血渗入骨簪，上面的赤色纹路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直至完全变成鲜血的颜色。
二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切。
良久，林小白松开骨簪，偏头朝二人轻轻一笑，“吓到你们了吧？”
青黛摇摇头，抱住林小白，道：“小姐，你吓死我了！”
手上的血迹干涸，林小白拍了拍青黛的背，安抚道：“已经好了，以后都不会出现了。”
青烟看着林小白被乱发遮掩大半的眼睛，神色不明。
朱佞似乎是听到风声，不多时便来了夙月阁。
彼时，林小白已梳妆完毕，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来了，朱佞。”林小白背对着他，轻声说道。
语气中似乎含有万千思绪。
“落落，你……你想起来了？”朱佞缓步走至林小白身侧。
“原来你都知道。”林小白转过身，低头一笑，似是自嘲。
“前几天我就在想，我并未做什么，而这一切为何与以往不同？”林知落低语，“是你的原因吧？”
林知落看向朱佞。
眼前男子身量颀长，一双桃花眼一眼不眨地看着林知落。
林知落伸手摸向他的脸，顺着额头摸到眉骨，从高挺的鼻梁轻轻滑下，落至唇瓣。
他的唇色一如既往地殷红。
林知落踮起脚尖，仰头吻了上去。
朱佞抱起她，放至窗台，温柔地回吻。
良久，一吻毕。
林知落低叹：“一响贪欢。”
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要去……祭拜我娘亲……朱佞。”林知落禁不住带些哽咽。
“好，我们一起去。”
回来后已是傍晚，林知落回到夙月阁，就见晨风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只青黛一直叽叽喳喳，扯些有的没的。
“晨风？”林知落走上前去，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朱佞不是已经回府了吗？”
“世子命属下过来。”晨风举起手上的食盒说道，“世子还特意嘱咐，这是王妃亲自做的。”
林知落接过，抱在怀里，“南星怎么没来？我还是头一次在明处见到你呢！”
晨风面无表情地回道：“回林小姐，他去探亲了。”
说完抱拳行礼就飞出了院子。
“诶！”青黛朝着他飞去的方向看去。
“习惯就好了，晨风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第一次见吧？”
青黛点点头。
“刚刚在跟他说些什么？他又不回答，你一个人说有什么意思？”
“才不是这样子的，小姐！”青黛跺跺脚，“是他话也不说，直接飞到了门口，奴婢问他是不是世子派来的他也不回答，简直是块石头！小姐你说他是不是瞧不起我！”
“怎么会？以前我跟他说话他也爱搭不理的呢！只是朱佞说了他几次才这样，他啊，是谁也瞧不起，只听他家主子的。”林知落抱着食盒走进闺房。
闻言，青黛脸色恢复平常，又开始八卦，“小姐你知道吗！”
听到这个开头，林小白就知道青黛又到哪里听到了什么消息。
“太子要纳侧妃了！”
“什么？”太子近月以来，一直卧病在床，恐怕这侧妃也只是为着冲喜。
似是猜到林知落的想法，青黛点点头，说道：“不说太子病重，就说这太子妃尚在，且诞有一子，已然到了记事的年纪。这要是过去了能落得个什么好？”
青烟忙轻声制止，“青黛，慎言！”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更何况在我们夙月阁有什么可避讳的！”
“还有其他事吧？”若是些不相关的人，青黛最多说两句，感叹一番。
“小姐，老爷把大小姐的画像送至东宫了！”青黛想着数月以来，林知落都与林未语颇为亲近，又担忧道：“今日上午送过去的，现在天都黑了，还没退回来呢！”
丞相府离东宫不远，往返也不过半个时辰，这样看来，八成是被看上了。
也是，不管长相、性情、才学还是风评，林未语都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