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算卦
意识朦胧中，林小白睁开了眼睛。
周边清雾笼罩，连树木都若隐若现。
这是？……梦。
林小白了然。
怎么这次没看见林知落？
林小白伸出手仔细打量，细声道：“这是我原来的身体，那林知落在哪里？”
再抬头时，清雾早已散去，林中隐隐传来乐器声。
林小白不懂音乐，听不出来是什么乐器，但听着像是弦类的。
难道是琴？
不知怎么，那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原本的大树处，坐了一个粉衣女子，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乐器，手指不停的拨弄，传出悦耳的旋律。
林小白扭头看向身后，原来那大树没有消失，而是在她身后。
一曲毕，女子仰起头，轻快地问道：“怎么样？”
林小白看着她的脸，娇艳柔美，鼻尖小巧，嘴唇极薄。
这是……李……李欣悦？
与林知落有关吗？
还有，她在跟谁说话？难道是我？
“欣悦弹的自然是最好的，这京城又有谁弹箜篌弹得比你好？”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继而一个锦衣男子穿过林小白，缓步走至李欣悦跟前。
“比林知落怎如何？”李欣悦嘴角上扬，又强迫自己抿着嘴问道。
“林二小姐？她又不会弹箜篌，这怎么比？”男子疑惑道。
“我不管！书呆子！她琴弹得好，我要赢过她！”
林小白想起初扇之前说的，李欣悦一直与林知落不大对付，看来这是真的，又或许只是李欣悦单方面的偏见。
“你弹得最好！”男子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算你有眼光！本小姐高兴，那就再弹一曲，你陪我！”
悦耳的箜篌声再次响起，不若先时那般忧伤，反而格外缠绵悱恻。
及筓礼之后没几天，慎王府便遣人送来了聘礼，婚礼定在两月后。
这日期属实有些赶了，倒叫林小白有点不详的预感。
想到《佞王传》里慎王府的那场天火，林小白不禁担忧不已。
就目前来说，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与书中不尽相同。
譬如在书中，这个时间段，林知落已经同慎王府一起被烧成灰烬了。元初扇这个时候也被封为郡主，下月便会去卫国和亲。
可这些都没有发生，甚至一点苗头都没有。
林小白困惑不已。
难道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正想着，灵芝便踏进了房门。
“小姐，初扇小姐遣人送了封信。”灵芝低眉顺眼，弓着腰，递上信封。
林小白惊讶地挑眉。
她怎么还写上信了？
林小白看了眼信封上的字：卿卿亲启。
？
什么鬼。
林小白好笑地接过信，拆开快速地扫视完。
“不就是去个寺庙祈福嘛，还搞的花里胡哨的。”林小白把信放在桌子上，吩咐了青烟几句。
“小姐，初扇小姐怎么写的？”青黛好奇地问道。
林小白指了指信纸，“喏，你看！也不知她最近怎么了，奇奇怪怪。”
“奴婢听闻，初扇小姐近日在学箜篌呢！”
“箜篌？她不是向来不喜声乐吗？怎么还自己学上了？”林小白想起前几日子做的梦，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念头。
初扇是在跟李欣悦比？
可也不应该啊，要比的话，早几年她就该学了啊，不至于现在突然学。
“小姐，依奴婢看，定是前些日子，李小姐与陈公子成亲了，初扇小姐气不过李小姐这么快便成亲，而她连心上人都没有，所以受了打击了！”青黛语气肯定地说道。
是了，李欣悦与陈琭玉成亲那天，初扇还来找了她，骂了李欣悦半天。
“这该死的胜负欲啊！”林小白撑着额头感叹道。
“对了，昨晚你带香荷去哪里了？”
香荷性格温和，极会看人脸色，自来了夙月阁，她的待遇就与灵芝她们等同。不过她仍是如初见那般，恭敬而不胆怯。
青黛虽活泼开朗，可到底有时太尖利了些，说话不中听，容易得罪人。
两人刚好性格互补，是以，相处得极好。
“奴婢带香荷去了城东那边看烟花，小姐，可惜，昨晚你不在！那满天的烟花可好看了！”说道这里，青黛啧啧出声，“世子约您出去，您还不去，错过了吧！”
“是，错过了，我好后悔。”林小白眨巴着眼睛，见青黛神色得意，她又补充道：“也不知是哪个小孩儿，人家香荷才来时，说这说那的，如今倒好，天天香荷长香荷短的。”
“小姐！你才是小孩儿呢！”青黛气呼呼地说道。
“我都还没说是谁呢？怎么就是你了？”林小白经常这样逗她，而她也次次都中招。
“噗！”一旁的青烟笑了一声。
到了午休时间，二人退了出去。
“拟新！”
“属下在。”
“去查查初……算了，她不想说就算了。”林小白止住话头。
“……小姐，香荷的事为何不告诉青烟？”拟新声音轻柔，说出早有的疑问。
林小白诧异地看向她，解释到：“过去了这么多年，既然已经忘记了，又何必再让她想起？”
“少主说的有理，是属下愚钝了。”
林小白摇摇头，“这只是我的想法，青烟可能不这样认为。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上午林小白便准备妥当，带上青烟青黛便去了清风寺。
等了不过半刻，元初扇便也来了。
“知落姐姐！”隔着浓雾，林小白就听见元初扇欣喜的声音。
待她行至跟前，林小白调笑道：“这次又是求的什么姻缘？”
元初扇哼声道：“上次求的是细水长流的姻缘，这次我要轰轰烈烈的！我要红妆十里，人人羡慕、风风光光地出嫁！”
林小白点点她的额头，“你呀你，还这么小，就天天将姻缘挂在嘴边。”
“知落姐姐自然不急，从小到大，世子便一直守着你。我可没有这样的青梅竹马！”元初扇语气酸酸的。
“哦？那陈琭玉难道不是？你还看不上人家。”这人林小白从未见过，但扛不住元初扇总说，便也记住了这号人。
从他们口中，林小白猜测，这陈琭玉应该是一个性格温吞，甚至还有点古板的人。
“陈珞石？他哪是我的青梅竹马，他可是李大小姐的。”说着，元初扇便拉着林小白往寺里跑去，“我才不稀罕呢！”
今日的清风寺香客一如往常，可小沙弥倒是少了许多。
元初扇自然也发现了，随口问门口的小沙弥。
“施主，这是因着慧明师叔云游归来，他们都休息了。”
“慧明大师？”
“正是。”
元初扇拉着林小白说道：“那我还求什么姻缘，还不如求他老人家给我算一卦！”
说完，元初扇便激动地问小沙弥：“慧明大师现在在哪里？可方便见客？”
小沙弥点点头，道：“师叔正与慧灵对弈，已有小半个时辰，施主可在一旁等候。”
说完，便带着二人来到了后院。
走至池塘边，就见前方不远处正坐了两个人。
其中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想必就是初扇说的慧明大师了，只是与他对弈的女子是谁？
慧灵，听着倒像是个法号，还是与慧明同一个辈分。
一身灰色僧服，却仍不掩其矜贵。
“她出家前定是个富家千金。”林小白心想。
“慧明，我说会有人来找你的吧，还是两个小丫头。”声音空灵，似乎还带着回音。
说完，慧灵就扭过头来，看向二人。
眉如远山，眼若秋风，鼻尖微翘，下巴尖尖。上半张脸的柔和与下半张脸的锐利完美地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
又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不染红尘。
“二位小姐可是要老衲算一卦？”慧明也跟着看过来。
元初扇连连点头，“正是正是！”说着便拉着林小白走上前去。
慧明摆足了架势，掐指算了算，道：“若只是姻缘，施主必能如愿。”
“真的吗？！”元初扇开心地说道：“那就足够了。”
见慧明看向自己，林小白连忙摇头，“大师，我不用。”
慧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道：“看来林二小姐又忘记老衲了。”
林小白着实不记得这号人，却也装作记得的样子，哦了两声。
一侧传来短促的笑声。
慧灵捏着黑棋看着林小白，神情散漫。
慧明似是了然，又补充道：“老衲曾为林二小姐算过一卦，多年未见，林二小姐的卦象却未变分毫。”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慧明感叹道：“当年，林二小姐还问我这卦象有何解法，如今再次相见，卦象未曾变化，她却并未多问。”
“许是认命了吧！”慧灵望着棋盘上的棋子，轻声回答。
慧明摇摇头，道：“大概是找到了新的解法。”
说完二人又接着下棋，慧明落下一颗白子，“昨日夜观天象，与我数年前所看到的大不一样。”
“愿闻其详。”慧灵语气冷淡，似乎什么都不关心。
“数年前，我观天象，帝星陨落，群王纷起，贪狼破军不稳，分明就是亡国之兆，可昨日……彗星滑落，怕是……新皇登基不远了。”慧明感叹道。
“这天下，自古以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更何况只是朝代更迭。”慧灵似是不想多言，“我们又如何能够左右呢？”
“不是说请慧明大师算一卦，就可以不求姻缘了吗？”林小白看着元初扇蹦哒着揣着香囊跑向姻缘树。
“我这叫双管齐下！”元初扇扭头一笑：“知落姐姐，你不写吗？”
林小白摇摇头。
早春的风，带着些微凉意，林小白搓着手臂，再一旁看着元初扇踮起脚尖，正要系上绳子。
突然，腿撑不住一放松，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
林小白一个飞身便扶住了她，可她手上的香囊还是滚到了树下的荆棘丛里。
“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捡。”说完，林小白便走了下去。
“哎呀，真是倒霉！差点把牙给磕掉！知落姐姐，幸好你会轻功。”听到元初扇的话，林小白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竟是用了轻功。
“这姻缘树我来了这么多次，都没见过这里有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说着元初扇便使劲踩着枯草泄愤，“咦？知落姐姐，这不是你之前的香囊吗？居然掉在这里了！”
林小白捡到元初扇的香囊，正走过来，闻言，看向她的手心。
雪白的狐狸，半褪的颜色。
是林知落的。
林小白伸手接过，用手帕包着，踹进怀里。
“知落姐姐，不再挂上去？”元初扇拿过林小白手上的香囊，挂在就近的枝头。
“既然掉了，再挂上去也不会管用了。”
夜半时分，林小白着寝衣，赤着脚走向屏风，从衣兜里掏出白天的香囊。
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因为用墨珍奇，不曾被雨水浸染。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