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赎身
喧闹的街道上，灯火通明。
隔着老远，林小白就看到一幢高大的阁楼，是与周边杂乱景象截然相反的井然有序。
门上赫然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篆体的“醉仙楼”三个大字。痕迹尚新，就连木窗、栏杆、屋顶等设施都仿佛透出一股木香。
“醉……仙……楼。”林小白仰着头，辨认着匾额上的字，“这就是那家新开的酒楼？”
“是啊，落落，这儿不止宫保鸡丁好吃，那烤鸭也是一绝呢！还有你最爱吃的荷叶熏鸡！”朱佞拉着林小白朝酒楼走去。
林小白环顾四周，又看了看酒楼外站着的客人，疑惑道：“既然是酒楼，又怎么会这么安静呢？更何况今天是元旦，客人应该更多才是啊！”
“这酒楼全是包间，一楼并没有安置桌椅，菜价又十分昂贵。是以除了世家子弟，少有布衣百姓，人少了，自然就显得清净了。”说完，朱佞便踏进酒楼。
掌柜躬着身子，热情地说道：“世子爷，您订的包间在楼上，菜已经上全了。”
说完，店小二便带着二人来到了二楼的房间。
走过几间包间，隔着木门，林小白隐隐听见丝竹管弦之声，悦耳悠扬，令人听之心静。
“还挺会享受的嘛！”
朱佞侧头看向林小白，道：“落落也想听吗？小二，叫几个歌女过来！”
“好的嘞！世子爷，小人这就去。”
进了房间，林小白吃着荷叶熏鸡，砸吧着赞叹：“这个是真的好吃诶！”
朱佞用手帕轻轻擦拭她沾在脸上的油渍，“之前茴香楼的荷叶熏鸡你就老叫我去给你买，后来它倒闭了，落落你还惋惜了好久。”
“怎么样？味道没什么不一样吧？”朱佞期待地看着林小白。
林小白吞下口中的鸡肉，闷闷地说道：“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朱佞咧嘴一笑，“那肯定啦！因为这是一个厨子做的。怎么样？落落，开不开心？以后我就常给你买了送府上去。我本来想把这个厨子雇佣了放你府里的，可她不愿意，说想要更多人尝尝她的手艺，不想拘泥在大臣府中。我看她一介女流之辈，也不容易，便没有强求她。”
林小白静静地听着，待他说完，才重新用荷叶包住鸡肉，“朱佞……”
“嗯？落落，你说。”朱佞夹了几块牛肉放进嘴里。
“你……很喜欢很喜欢我吗？”林小白紧张地戳了戳荷叶。
“这……”朱佞吞下口中的牛肉，抿了抿嘴，肯定地说道：“嗯，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那……那你……”林小白眼神躲闪地看着朱佞，又继续说道：“你喜欢从前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啊？”
闻言，朱佞愣了愣，多情的桃花眼眨了眨，板着她的肩膀说道：“林知落，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我都喜欢你，永远不会变。”声音坚定。
一瞬之间，林小白仿佛看到朱佞眼里闪过水光。
一定是错觉。林小白心想。
“那你没觉得我与从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林小白含糊地说道。
如果朱佞真的喜欢原主，会分不清她们的区别吗？
“不一样？”朱佞笑了一声，眉头却是极快地皱了一下，“什么不一样，落落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啊，你，林知落，我不会认错的，永远不会。”
说完他便紧紧抱住林小白。
“可是我不是林知落啊，我叫林小白。”这句话林小白只敢在心里说出来。
林小白手指攥紧朱佞的衣袖。
我这样算不算第三者？
我为什么会喜欢朱佞？
林知落去了哪里？
察觉到林小白的情绪波动，朱佞轻声道：“落落，我更喜欢现在的你，真的。”
闻言林小白止住了乱飞的思绪。
如果朱佞是真的喜欢林知落，那又如何会分辨不出区别呢？只是不够喜欢罢了。
良久，林小白拍了拍朱佞的背，调侃道：“好了，再抱下去菜就凉了。”
朱佞松开林小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耳朵泛红。
“幸好你没点太多菜，不然全浪费了，只吃这荷叶熏鸡我就有点饱了。”林小白扒开荷叶撕了一只鸡腿递给朱佞。
“吃完了我们就去街上吧，正好散步，消消食。”朱佞提议道。
敲门声响起，是店小二的声音，“世子爷，歌姬到了。”
“进来吧。”
十来个歌女相继进来，尽态极妍，面容姣好，身姿绰约。
“这也太多了吧，你……”林小白看着后面的粉衣歌女，“留下吧！”
“是。”
粉衣歌女坐到一侧的矮凳上，细声询问：“两位客官要听什么曲子？”
林小白摇摇头，“我不懂音乐，随意吧！”
歌女又询问地看向朱佞，只一眼就低下头。
“你随便弹吧！别出声，只弹便好。”
“那奴家就先弹一曲《阳春白雪》吧！”语毕，琵琶声响起。
轻拢慢捻抹复挑，声音悦耳动听，真如珠落玉盘般，令人心情喜悦。
林小白撑着下巴听着，一时沉浸其中，笑着说道：“你知道吗？我之前背《琵琶行》时，就在想那琵琶声真的有这么好听吗？那时我还被老师抽背了，我站了好久，才背出两段……”
“嗯，我知道。”朱佞语气温柔。
林小白反应过来，睁开眼睛，扭头看向朱佞，只见他双眼含笑，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你知道什么……”林小白不禁感到好笑，自己竟然跟他说起高中的事了。
饭菜吃得七七八八了，曲子也不知换了几首。
林小白见面前歌女面容稚嫩，身形纤瘦，便猜测道：“你还没及筓吧？”
“小姐，奴家年芳十二。”粉衣歌女停下手指，细声回答。
“十二？这么小？！”林小白差点被口水呛到。
越看女孩的脸，林小白越觉得熟悉，索性跟她说道：“你可愿意跟着我？”
女孩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小白。
“我为你赎身。”林小白见女孩不回答，继续说道。
“奴家……奴家愿意跟着小姐。”女孩放下琵琶，跪在地上，颤抖着回答。
“起来吧！”林小白扶起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香荷。”
“我要的是真名，可不是这种。”林小白一听这名字，便觉得不对。
“奴家姓陈，名彩莲。”
“彩莲？这名字太俗了，不好听。不过我也不会起名，朱佞，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
“我觉得香荷就很不错，荷花清香淡雅，也好听。”朱佞倒是很意外林小白会为一个素昧平生的歌女赎身。
林小白念了两声，点点头，“是挺好听的，你这艺名儿起得不错嘛！”
“啊？”香荷疑惑地看着林小白。
“没事没事。”林小白摆摆手，继续问道：“你家中还有人吗？”
香荷犹豫地摇了摇头，“听婶婶说有个姐姐的，可是五年前被阿爹卖给人牙子了。两年前闹饥荒阿爹饿死了，现在没有亲人了。”
与掌柜谈妥了价钱，林小白没带丫鬟侍从，又不想香荷跟着她逛街，便写了张纸条递给他，“掌柜，我没带什么银子，你就拿着这个去相府给吴伯，他自会付你银钱。还请把派几个武功底子好点的把香荷护送至相府，这护送的钱另外结算。”
“好嘞好嘞，林二小姐，小民明白。”看着学成才艺，才接客就被赎走，掌柜自然笑得合不拢嘴。又加上一笔锦上添花的护送钱，他更是连连应好。
林小白与朱佞前脚刚出酒楼，后脚掌柜便遣了人送香荷去相府。
“知落姐姐！知落姐姐！”身后传来元初扇的声音。
林小白转身一看，还真是她。
只见她松开元应词的衣袖，朝林小白跑了过来。
“你这小细腿跑得倒挺快的啊！”林小白瞅着元初扇通红的脸，玩笑着说道。
“讨厌！我喊了你十来声，你全没听见，就见你们俩手拉着手好不甜蜜！”说这话的功夫，元应词也慢慢走了过来。
元应词不动声色地看了几眼二人相连的衣袖，眼眸一闪，继而淡淡一笑：“知落，世子。我们方才正要去醉仙楼，就见你们二人走了出来，初扇便拉着我追了上来。”
朱佞侧眸看向元应词，“看来元公子如今身体大好了？都能上街游玩了。”
元应词嘴角微勾，笑意浅淡：“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好不了几日的。”
闻言，元初扇侧头看向他，嘟着嘴不满道：“兄长，快别这么说，会好起来的。”
元应词看着胞妹，朝她安抚一笑。
林小白才知道，《佞王传》中那个病秧子男n号竟然是元初扇的哥哥，书中他可是娇弱得很啊，连上街都要戴帷帽幂篱之类的，免得吹了冷风，受了寒。
怎么现在看着与常人并无两样，难道说他的病已痊愈，不会英年早逝了？
“知落，你何故这样看我？”元应词疑惑道。
“呃，不是，我是看你身体好了，替你高兴！”林小白收住困惑的眼神，看向前方。
朱佞眼含怨念地看了眼林小白，朝元初扇说道：“没见我们连丫鬟侍从都没带，你还来打扰我们。元初扇，你快些带着你兄长去别处玩！”
听到这话，登时元初扇便跨到他们中间，掰开朱佞紧握着林小白的手，“哼，我就不走！我就要跟在你们后面，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