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主线任务·摆脱困境4
01
第二天上午，“银翼”所在的房子响起了装修拆卸的噪音。
忍无可忍的诺曼“砰”得一声打开房门，仿佛一头暴躁的野兽。
站在门外的安德森吓了一跳。
安德森：“抱、抱歉，他们说要尽快完成房间的改造，但我还没能拿走所有的东西，所、所以……我我我这就弄好！”
诺曼皱着眉看了抱着杂物手足无措的安德森一眼，不善的目光看向噪音出处：“那向导要住你的房间？”
安德森怕诺曼生气，回答的都不连贯：“是、是的。”
诺曼闭上眼，胸腔起伏着，仿佛废了很大劲儿才压抑住某种暴力冲动，转头披了一件夹克就出门了。
安德森：“呃……”想问他去哪但又不敢。
为了避开装修的噪音，“银翼”众人的早饭是在外面的露台吃的。
阿瑟：“所以，他去哪了？酒吧？”
艾米丽：“他现在这样还能去酒吧吗？”
众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一方面担心酒吧那种环境会更刺激到诺曼，一方面如果诺曼平安无事的回来，是不是也证明他的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
多想也没用，他们也不能代替诺曼做决定，于是换了话题。
艾米丽：“《向导保护法》实在太多了，我用抓取软件把涉及到哨兵和行为规定方面的内容都抓取了出来，我还没来得及筛选，不过，我发了一部分到你们的手机上，你们可以先看看，怎么说呢，一言难尽。”
众人被挑起了好奇心，闻言纷纷拿出手机查看艾米丽发给他们的文档。
可能是因为被抓取了一遍的缘故，排版很乱，不过不影响阅读。
阿瑟念道：“哨兵不得在向导面前赤身果体，不得有以下侮辱姓行为：嗅闻向导素的气味，长时间注视，侮辱性手势等，时刻关注向导的反应，如果向导表现不自在，哨兵应及时回避——我怎么能既不看他又时刻关注他的反应？而且，向导素又不是受我们控制，向导散发出了向导素，我除非不喘气了才能不闻，这都是什么东西？”
艾米丽无奈地道：“我刚看到时也觉得很离谱，上论坛逛了一圈，有人爆料说《向导保护法》是为了安抚游行的向导家属和人权人士推出的，当时政府说他们在‘强制要求未成年向导在向导塔居住’这项规定之前就已经筹备好了这部《向导保护法》，但其实根本不是，而是在大游行爆发之后那一周匆忙完成的，所以根本没有严谨性和可行性可言。”
阿瑟“呵”了一声：“可它还是一部需要遵守的法律。”
阿瑟这句话完全是嘲讽，因为战后秩序还未完全恢复的现在，很多律法都是名存实亡，因为政府没有能力保证实行。
安德森问：“那我们还要看吗？”
阿瑟耸了一下肩：“有意义吗，这里面的规定很多都是靠向导的主观想法来判断，只要他说你让他感到威胁了，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艾米丽也道：“要不行为准则就算了，我们把规定的器械物品都准备好，至少明面上挑不出错，行为方面大家就自己多注意点好了。”
阿瑟翻着文档，闻言出声道：“呵，这也不容易办到，你们听这条：哨兵与向导共处的空间内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必须有向导素中和剂。”
念完阿瑟展开双臂感受了一下左右距离：“要做到这一点怕是要隔一段距离就放一瓶喷雾，不说需要买多少，如果是一块空地呢？放在地上？拿线吊在半空？那咱们就可以日常练习躲避障碍物了。”
安德森突发奇想：“或者让向导随身带着呢？”
“你认真的吗？”阿瑟清了清嗓子，作出一幅义愤填膺的样子：“你们居然让向导随身携带中和剂，这是歧视！这是对向导的压迫！你们应该要为向导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如果向导感受到威胁，你们这些威胁的源头就该把自己清除出去……懂了吗，别说是让向导带中和剂，真的需要用到中和剂的时候你都得喷自己而不是喷向导，哪怕向导素是他们散发的——欸，等等，那是不是可以我们自己随身带着？”
梅尔维尔想了想：“我觉得可以，我们把显眼的地方都摆上中和剂喷雾，然后再每人带一罐，不过向导也会佩戴‘向导素中和仪’，其实一般也用不到。”
阿瑟“哼哼”两声：“就怕他自己不肯戴，又控制不好，最后还怪我们。”
阿瑟这个想法并不完全是偏见，自从昨天知道来的是“黑巫师”后，他们或多或少都上论坛看了些“黑巫师”的帖子，一个强势、霸道还恶趣味的向导，做出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于是几人不说话了，衬着装修的背景音，都感觉有些头大，昨天的喜悦都消散了不少。
02
不愧是主线涉及到的人物，剧情cg超长，第五攸还是第一次遇到需要使用两次“观测”还没看完的情况。
在第二次使用“观测”的时候，第五攸警觉地说道：【当初介绍这项功能的时候，你可没说它有次数限制。】
还没开口就被堵回去的系统：【……这是隐藏设定。】
第五攸：【……在正好需要用的时候追加条件，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系统假装没听见：【每日对同一对象使用“观测”最多不超过三次。】
第五攸：【……】
宿主用沉默表达着他的无语和控诉，系统尴尬得后台数据差点扣出了乱码。
而实际上第五攸想的却是：会觉得尴尬说明是个人行为，系统在游戏那里的自主权似乎比我想得要大啊。
这件事细究起来没什么好尴尬的，发现了设定漏洞，于是把它补上，这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也只有系统对第五攸不设防，才这么容易被带着走。
作为打工人目前为止唯一可交流的“伙伴”，第五攸从未放弃对系统的观察和界定，从最初的“工作失误”竟然闹情绪，到塞缪尔那个任务里明里暗里跟游戏唱反调，再到现在为“功能”追加设定，第五攸发现自己的小伙伴在游戏里的地位可能挺高的。
第五攸：惨的只有我自己。
第五攸演戏做全套：【唉，希望三次够我看完……话说这第三位攻略对象都出场了，游戏的节奏还挺快的。】
发现换话题了的系统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多说了一点：【你应该发现了，这六名攻略对象，有的初始就有攻略值，有的没有。】
第五攸：【有攻略值的意味着是“我”之前就认识的，对吧？】
这么一算，塞缪尔、兰斯和安斯艾尔有攻略值，诺曼、克洛维和丹尼尔攻略值为零，三对三，还挺平衡。
系统：【没错，相对而言没有初始攻略值的可以自由一点。】
第五攸：【嗯……可是诺曼看起来非常排斥向导，就这个设定的攻略难度而言，一点也不比塞缪尔低啊。】
第五攸又问道：【提高攻略值有什么具体的用处？我是指会不会加点数什么的？】
系统淡淡地道：【能获得攻略对象的好感，间接使用攻略对象拥有的资源，你不是才刚让兰斯帮你打听消息嘛？不过，一旦建立了联系，对方的麻烦也可能顺着联系传导过来。相反的，攻略值过低，对方也可能会用自己的资源找你麻烦，所以尽量还是不要交恶。没有其他的用处。】
第五攸立刻想起了塞缪尔和那位凯瑟琳向导，决定要定期视察。
听系统说的似乎不走攻略线也没什么坏处，但显然游戏设定这一项就不会由着玩家绕过去，像之前的回忆任务，攻略对象干脆就是任务目标，又或者之后有些任务的内容就是提高攻略值，再比如某几位攻略对象手里掌握着解谜的关键线索，这些还都算是基本手段，所以知道攻略值没什么直截了当的好处，第五攸还是挺失望的。
这个话题结束后，第五攸又想起了从刚才那段cg里得到的一个重要情报。
第五攸：【“向导素”是什么？】
系统：【“向导素”即向导自然状态下散发出的信息素，是只有哨兵和向导能够嗅到的气味，一般认为是费洛蒙的一种。研究发现向导散发出的信息素有安抚哨兵的作用，于是研发出了人工“向导素”，作为哨兵日常保持精神状态的必备用品之一，有吸入剂、口服式药剂、注射剂等多种产品。】
一般出现新名词系统都会主动解释，但这次没有，第五攸也察觉到了，但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多问了一句：【烟味可以掩盖掉向导素的味道吗？】
系统：【理论上可以，向导素是真实存在的气体物质。】
系统顿了顿，又道：【因为哨兵天性亲近向导，故而向导素有时也可能刺激哨兵产生占有欲从而引发不必要的冲突，很多向导也并不喜欢被哨兵嗅闻，故而也研发出了用以掩盖向导素气味的中和剂，同样的也有佩戴式中和仪，中和药和注射剂等多种产品，使用较多的是向导素中和仪。】
这几乎算是明示了，第五攸开口道：【所以我看似使用烟味掩盖向导素，实际上是在用烟味掩饰自己没有向导素。】
视野左上角的【解谜进度：35％】闪了闪，变成了【解谜进度：5％】，右上角的【系统（中级）：0/500】变成了【系统（中级）：15/500】。
系统：【希望玩家再接再厉。】
传说中的“第一向导”竟然没有向导素……
第五攸目前已经知道了关于角色的不少情况，但还缺一个能够串联起来的线索，解谜出来的也仅是零碎的信息而已，也只能暂时听过就算，继续看“观测”cg。
其实“观测”自带一个隐藏的限制，那就是时间。虽然“观测”会跳过没有剧情的部分，但是一段cg的播放本身也是需要时间的，看cg时第五攸也干不了别的，他也不可能从早到晚什么事都不干一直看。目前因为是处在“休假”又或者说是“准备”状态，第五攸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呆在公寓里，因此还比较好安排不被打扰的“观测”时间，等到正式搬进“银翼”的房子里，第五攸大概只有晚上才能使用这个功能了。
03
早餐的气氛变得沉闷，梅尔维尔觉得自己得提高一下士气：
“别那么担心，‘黑巫师’跟我们相处不了太久，就算是在‘银翼’的这段时间，他也要处理很多事务。”
阿瑟幽幽的开口道：“所以，如果他出门，我们还得负责接送和安全问题是吗？”
安德森被他说的开始焦虑：“他为什么一定要住过来呢？不能‘黑巫师’住在向导塔，有事情我们去找他吗？”
梅尔维尔也有点双目无神：“……就是因为要离开向导塔‘黑巫师’才会来当专属向导的。”
众人都在心里叹了口气，本以为“黑巫师”来了就能解决很多问题，现在看来没准他制造的“问题”更多。
“至少把我们的‘清澈度’都拉上4吧，不然好亏啊，这么麻烦……”安德森喃喃自语。
“啪啪！”梅尔维尔拍了拍手，没有放任队员们消沉下去：“好了，事已至此，总会有办法的。今天的事还有很多，大家吃完就干活吧。”
队长发话，众人都加快了吃早饭的速度。
“哦对了，”阿瑟突然想起什么：“我明天下午去做‘精神梳理’，谁要跟我一起去？”
如“银翼”战队这样在哨兵塔注册过又有正式工作的哨兵，每月都有一次申请“精神梳理”的机会，同时每年会有一次强制的检查确保他们还能胜任工作。
安德森疑惑：“为什么？‘黑巫师’不是就要来了吗？”
阿瑟无奈的一耸肩：“明天我妹妹轮值，给我发了短信想见我。”
住在向导塔的向导们每个月固定有一天可以让家人来看自己，算下来一年也就12次机会，在家庭成员是哨兵的前提下，“精神梳理”确实是见面的好机会。
不过阿瑟妹妹发来的短信远没有他说的这么温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威胁：
[杰西卡：你敢不来试试！]
“祝你好运，”艾米丽摆了摆手。
“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阿瑟嘟囔着，只能自己去。
按向导塔下发的任务要求，每位掌握了“精神梳理”技巧的向导每个月至少要为三十名哨兵提供治疗，向导的“工作时间”为上午9-11点和下午的3-5点两个时间段，每日治疗的哨兵人数不多于八人。
提交申请的哨兵名字会传到轮值的向导那里，再由向导从中抽取安排次序，按人数最多的八人来算，平均每半个小时一人，次序也能反映轮到自己的大致时间，这是为了防止哨兵聚集减少发生冲突的可能性
——在向导数量严重不足，“精神梳理”质量普遍不高的大环境下，这套规则被人嘲讽是把心思都花在没用的地方。
04
夜晚，黑暗的银翼住房，一天未归的诺曼走上二楼回自己的房间，一抬头就看到梅尔维尔站在扶梯上等他。
梅尔维尔：“你去哪了？安德森担心了一天，怪自己没有问你一句。”
诺曼：“只是去酒吧了。”
梅尔维尔微微抽动鼻子，明确闻到了血腥味：“等等，你身上这是血吗？”
诺曼：“只是教训了两个杂碎，没惹事。”
话里不耐烦的意味很重。
梅尔维尔皱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梅尔维尔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里是非常明显的担心，而阿瑟只是在黑暗里沉默着，颓废压抑。
梅尔维尔：“你知道，之后‘黑巫师’会搬到你隔壁。”
诺曼嗤笑了一声：“希望那孩子住得惯阁楼。”
诺曼这样的态度，让梅尔维尔暗叹了口气：“那可是‘黑巫师’，之前我们想申请一次治疗都没能……”
诺曼打断了他：“我说了不会再做‘精神梳理’，可以让开吗？”
诺曼的状态明显不对，紧绷如黑暗里蛰伏的野兽。
沉默片刻，梅尔维尔让开了路。
诺曼回到房间，没有开灯，一片黑暗里，他的轮廓微微起伏着，刚才那一场打斗的余韵还在影响着他，伤口的疼痛和鲜血的气味也是一样，极力克制才能在梅尔维尔面前保持正常。
平复了片刻，他开始处理伤口，脱下黏在伤口上的衣物时牵扯的剧痛又给他带来了一阵精神上的躁郁风暴，他嘴里咬着毛巾忍耐着，肌理线条紧绷的快要断掉。
勉强平息下来，诺曼疲惫的站起来去盥洗室用冷水冲掉了脸上的冷汗，他抬头看着镜子里颓废又陌生的自己，低下头喘了一口气，忽然一拳击碎了镜子。
05
第二天，装修队继续他们的工作，而诺曼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梅尔维尔也没有什么好消息。
临近“黑巫师”到来的日子，“银翼”战队的房子里摆设变化很大，到了晚上装修队已几乎完成了工作，安德森去自己原来的房间看了一眼，面目全非。
众人都有些焦躁，诺曼又是一天未归，其余人都聚集在了会议室。
梅尔维尔：“明天向导塔会派人过来查验，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后天艾米丽和阿瑟就跟我一起去首都塔接‘黑巫师’。”
跟他初次宣布这个消息相比，才过去两天，众人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梅尔维尔说完，沉默了两秒，艾米丽直接开口道：“诺曼不能住在‘黑巫师’的隔壁……或者说，他最好这段时间出去住。”
“银翼”最初的几名成员之一，现在因为一个向导的到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作为他的战友，这话说出来很艰难，但是艾米丽不得不说。
他们已经停止幻想了，哪怕知道来的向导是“黑巫师”，诺曼也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梅尔维尔也没能劝服他，倒不如说，诺曼现在已经拒绝交流了。
他们清晰的知道这不是诺曼的错，他也曾经相信过。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清晰的知道这不是“黑巫师”的错，一旦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除了他们没有人会站在诺曼这边，就连哨兵塔都不会。
况且，以诺曼现在的状态，可能会发生的事恐怕不只是“不愉快”这么简单。
他们不是热血上头的少年人，得懂得避让。
梅尔维尔脸色也很不好看：“但诺曼如果一直不出现，首先‘黑巫师’就要过问，况且他的问题也不是拖时间就能解决的。”
艾米丽吸了一口气：“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瞒下了诺曼半年没有做‘精神梳理’的事，如果他的状态跟报告差的太多，‘黑巫师’一旦怀疑，向导塔那边查起来……”
艾米丽叹了口气，原本这一点他们是不担心的，因为哨兵的精神状态本身就有起伏，他们还可以谎称是诺曼最近遭遇了些什么，只要诺曼配合，糊弄过去应该不难，但现在，他们甚至都没机会跟诺曼串通这件事。
怎么做好像都不对，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艾米丽忽然发现阿瑟状态似乎不太好，脸色青白，精神萎靡，艾米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刚一触上他的肩膀，阿瑟就“嘶”了一声用力捂住了头：“别碰我，我现在头不能动。”
“你今天不是去找你妹妹做‘精神梳理’了吗？”安德森问。
阿瑟：“别提了，不知道哪句话又惹她不高兴了，给我来了一下狠的，我现在感觉脑浆都跟脑壳分离了，一动就在里面乱晃。”
艾米丽从冰箱找出一瓶冷饮裹上毛巾递给他：“你真的太惯你妹妹了，如果临时要出任务怎么办？”
敷上之后阿瑟感觉好多了：“那我只能说感谢‘黑巫师’了，近几天应该都不会给我们派任务了。”
他叹了一口气：“她一个人被关在向导塔难免不高兴，又没什么朋友，任性也很正常。快了，再有一年她就成年了，到时候离开向导塔会好很多。”
“你可得尽快恢复，后天‘黑巫师’就要来了，要是让他发现队里有两个人都跟病历不符，他怕是要转身就走，”艾米丽半开玩笑半是担忧的说道。
这句话说完，阿瑟还没怎么样，安德森先担心的不行：“可我的数据一直波动很大，那岂不是要有三个人了？”
艾米丽无奈地看了一眼安德森：“我想‘黑巫师’会考虑到你刚成年这一点的。”
恢复了一点的阿瑟开口道：“有什么关系，他可以怀疑，我们不承认就是了，诺曼就是‘精神梳理’效果差，我们有什么办法？况且，这是被谁害的？”
阿瑟因为头部的剧痛导致没有一点耐心，说出来的话也是胡搅蛮缠式的发泄。
而无奈的是，如果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阿瑟所言可能就是他们最后的办法了。
这时他们看见梅尔维尔站起身，离开之前留下一句话：
“不用让诺曼离开，我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