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主线任务·摆脱困境3
01
梅尔维尔进去的时候没有遇到游行示威的人，出来的时候却碰上了。
大约有五十多个年轻人，在首都塔护院围墙喷上涂鸦，举着牌子静坐示威，不远处是推着小推车买冰镇饮料的小贩。
他们举着的牌子上的标语是“拒绝精神病担任公职”、“我们不需要这样的进化方向”“向导没有义务为哨兵服务”以及“拒绝蒲公英”
梅尔维尔开车经过的时候，一枚彩弹砸在了车上，梅尔维尔戴上墨镜升上车窗，沉默的离开，没有做出任何应对。
正在对梅尔维尔使用“观测”的第五攸看到那些示威者的牌子，好奇地问道：
【“拒绝蒲公英”是什么意思？“蒲公英”是什么？】
系统回答道：【你应该能想到，向导塔之所以会对向导的管控这么严格，主要还是因为向导的数量比哨兵要少太多，而向导的帮助又几乎是哨兵能够控制住自己“精神触梢”的唯一方法，没有向导安抚的哨兵“精神图景”会逐渐恶化，最后滑向自我毁灭的深渊。】
系统：【得益于向导塔的强制管控，至少哨兵塔注册登记过的哨兵们每个月可以得到一次向导的“精神梳理”，向导塔给每个掌握了“精神梳理”技巧的向导分派了每个月至少为三十个哨兵提供“精神梳理”的任务，但许多向导消极怠工，任务都是糊弄过去的，因此哨兵们普遍要靠药物来维持精神状态，药物滥用的问题非常常见。】
系统：【在这种夸张的供需不平衡下，外界形容哨兵与向导的关系为“蒲公英”——能插入的地方都插满了。】
第五攸：【……我总感觉你最后那句话有“那方面”的暗示，是我的错觉吗？】
系统：【未结合的哨兵们主要是追求在向导身边的安宁感，亲近向导是哨兵的本能。】
第五攸：【哦，所以——】
系统：【不过你的感觉也没有错，精神方面的依赖往往也会反映在身体层面。】
第五攸：【……我该为自己感到担心吗？】
系统：【怕什么，舆论和律法把哨兵限制得死死的，如果有哨兵向你流露出这个意思，直接弄死他都不用负责。哪怕当时是你情我愿，事后反悔提起诉讼也是一告一个准。】
第五攸中肯地评价道：【听上去哨兵好像很可怜。】
系统“呵”了一声：【那些因哨兵失控而受伤甚至失去生命的人可不这么想，这是他们天生的缺陷，怪不得谁。】
第五攸微挑了一下眉，没再说什么。
02
首都塔位于首都一区，“银翼”小队的住处在首都四区，驱车单程需要两个多小时，天空愈加黑沉，但是雨却迟迟没有降下来。
待梅尔维尔开车回到“银翼”小队分得的那套独栋别墅，他的脸上已经不复之前的喜悦，半是因为“黑巫师”助理糟糕的态度，半是因为韦伯斯特最后那暗示性的话语。
梅尔维尔心事重重的进门登上二楼，看到自己的妹妹，同时也是战队唯一的女性成员艾米丽·所罗门也在，看到他回来，低声打了个招呼：
“哥。”
梅尔维尔：“今天怎么样？”
艾米丽摇了摇头：“很糟，他一天没有出过房门了。”
两人看着那扇紧闭的、略有破损的房门，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艾米丽问道：“……今天找你去是有什么事？”
梅尔维尔略叹了口气：“我们要有向导了。”
艾米丽看向梅尔维尔：“这是一件好事……不太好吗？”
梅尔维尔：“一言难尽。”
艾米丽转过头继续看着诺曼的房门：“上帝保佑，总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梅尔维尔只能说道：“但愿如此。”
他有一双明亮的蓝眼睛，皱眉担忧的表情十分恳切。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有点迟疑的声音：“呃……抱歉，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
梅尔维尔和艾米丽都转头看向声音来的方向，战队的编外成员，才刚十八岁的安德森·米勒正站在那里，他似乎有点不自在和紧张，语速都加快了：
“刚在外面看到队长的车上被人砸了彩弹，不放心所以上来……呃……要不我还是下去吧……”
梅尔维尔喊住了转身欲走的安德森：“帮我喊一下阿瑟，我有事要说。”
安德森：“哦，好的，我马上就去，那……”
他看向诺曼的房门。
梅尔维尔：“我们会喊他的。”
安德森：“好的，注意安全……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呃……请注意安全。”
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措辞的安德森懊恼的离开了。
梅尔维尔和艾米丽对视一眼。
艾米丽：“还是我来吧。”
艾米丽将耳朵凑近门板，轻轻敲了敲门：“嘿，诺曼，队长有事要宣布，喊我们全员到会议室——”
话音未落，门忽然朝里打开了。
诺曼赤果着上身，一边套t恤一边看着他们，略带揶揄地说道：“你们就差在我门外开茶欢会了，以为哨兵的感知是摆设吗？”
诺曼一段时间没有打理过的头发凌乱的散在额前，肌肉线条流畅结实带着伤疤的上身被t恤盖住，全身散发着危险的进攻气息。他随手捋了一下头发，露出一双黑沉的、压抑着破碎的火光的眼眸，仿佛空气里布满看不见的火药，在他的眼眸深处点燃。
诺曼的状态肉眼可见的糟糕，但也比梅尔维尔和艾米丽预想的要好，至少他看上去还能自控。
因为过度敏感的五感和不受控制的“精神触梢”，哨兵普遍都有精神躁郁问题，需要定期找向导进行“精神梳理”，而诺曼已经连着六个月没有“精神梳理”过了，现在他的精神状况，形象一点说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艾米丽回了一句调侃：“这也难说，看你这么欲求不满的样子，谁知道你的感知都用在哪了。”
梅尔维尔笑了，诺曼也扯动了一下嘴角。
一楼会议室内，阿瑟和安德森先到了，另外三人也很快下来。
脱下了作战服的阿瑟从外表看上去是个细长卷发的浪荡子，看到诺曼下来表情夸张的说：“喔~~诺曼，你终于开始嫉妒起我在酒吧的战绩了吗？都开始学我的头发了。”
诺曼哼了一声，接过他递来的一杯酒：“这话反过来说还差不多。”
为了减少对哨兵五感的刺激，保持哨兵的精神状态，官方建议对哨兵进行食品管制，专为哨兵制作的食物都是寡淡无味的。此外，烟哨兵也是普遍不碰的，就算要抽也是抽特制的加了镇定成分的电子烟，或是最近上市的一种看着像普通香烟但实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的东西。
不过有一样是例外，那就是酒，倒不是不想限制，而是完全管不住，管不住就干脆规范起来，规定哨兵只能去少数几家酒吧，也算是给哨兵留了一点正常放松发泄的渠道。
安德森看到诺曼十分惊喜：“哦！你终于出来了，我一直很担心你，我还以为……呃……”
他发现自己有些不合时宜：“抱歉……”
一天没出房间的诺曼灌了一口酒，冲着安德森挑了一下眉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
梅尔维尔站在会议室的前方，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伙计们，有个好消息，我们要有向导了。”
诺曼把杯子放回了桌上，杯底和桌面相碰发出了“喀”得一声。
03
会议室的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
阿瑟看了一眼梅尔维尔又看了一眼诺曼，讲话都有点结巴：
“哦，呃，这、这是件好事……”
诺曼一言不发，起身准备上楼。
梅尔维尔神情焦急的开口喊住了他：“诺曼！”
诺曼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一双压抑的眼眸看着梅尔维尔：“我不会再接受向导的精神触梢。”
梅尔维尔：“你不可能一辈子不需要‘精神梳理’。”
诺曼扯了一下唇角：“tryme。”
他离开前留下一句话：“别让那向导出现在我面前。”
诺曼离开之后，会议室内的气氛更加压抑。虽然众人都能理解他，但是自制力和药物显然都不能维持他的精神状况，这种情况下再由着他这么下去，就不是他们瞒不满的住他真实精神状况的问题，而是诺曼精神失控之后能不能救回来的问题了。
过了一会儿，安德森小心翼翼地开口：“呃，所以，我们……要有向导了？”
梅尔维尔打起精神：“……是的，今天去哨兵塔就是说这件事。”
阿瑟：“还……挺快的。”
这个消息之前大家都不知道，艾米丽也才比其他人早知道一刻钟。
梅尔维尔：“韦伯斯特帮了点忙，也有向导塔那边的原因。”
安德森：“是……哪位向导？”
梅尔维尔：“是‘黑巫师’。”
安德森当场倒抽一口凉气，抽到一半还把自己呛到了，顿时捂住嘴咳嗽起来。
其他人的反应看起来比安德森含蓄很多，但那主要是因为还没反应过来。
艾米丽：“‘黑巫师’？是我们知道的那个‘黑巫师’？上次见过的那位？”
阿瑟面露警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要让我们执行什么自杀任务？死前给我们点甜头？”
喘匀了气的安德森兴奋道：“之前我们想申请一次他的治疗都没有成功，现在‘黑巫师’要直接来当我们的专属向导了？！”
安德森下意识看了一眼诺曼离开的方向，似乎想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阿瑟此时也消化完了这个消息，非常兴奋：“他什么时候来？”
梅尔维尔：“很快，预计就在三天后。对了，安德森，恐怕需要你把你的房间让出来，嗯，不介意的话这段时间就住我的房间吧。”
安德森：“哦！好的、好的！不不不，没关系，我可以搬去阁楼，我喜欢阁楼！”
梅尔维尔：“……恐怕阁楼要被当成储物室，原本的储物室要被改成治疗室。”
安德森顿时有点慌乱，似乎是在为自己居然没想到肯定还需要一间治疗室而尴尬：“没没没关系，阁楼很大，我喜欢睡在杂物堆里，让我有安全感！”
梅尔维尔无奈的看了安德森一眼。
十八岁还处在青春期的安德森总有些他们理解不了的想法，似乎总因为自己不够成熟而尴尬，而后又为了掩饰这一点而更尴尬，很多时候他们都不懂这孩子到底在不好意思些什么。
因为哨兵的五感太过敏感，房间装修时都在隔音上下了功夫，而阁楼上虽然清静，但总比不上专业的隔音设施。
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个人住在同一个房间对彼此的干扰也不会小，因此梅尔维尔也不再坚持，只歉意的冲安德森点了点头。
艾米丽倒不像另外两个人那么兴奋，她还记得梅尔维尔刚刚回来时那有点忧愁的情绪，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梅尔维尔言简意赅的回答道：“上层遇到了一些变故。”
梅尔维尔环顾了一周：“大家，恐怕我们需要做好心理准备。‘黑巫师’似乎并不太情愿这个安排，我刚跟他的助理见了面，对方不太友好。而且，大家也知道‘黑巫师’的那些传闻。”
本来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但是梅尔维尔这么郑重其事的提起来，显然对方的态度过于不友好。
众人兴奋的情绪降了温。
阿瑟故作轻松的开口：“也不算糟，向导嘛，都是这样，我还没有经验吗？自从我妹妹去了向导塔，我才知道生活有多美好。”
阿瑟这几句话说的很及时，看着众人都沉静下来的神情，梅尔维尔开始安排工作：
“因为‘黑巫师’很快就要来，明天就会有装修队上门，安德森，要麻烦你尽快把自己的东西搬去阁楼了，当然，我们也会帮忙。阿瑟，你跟我一起把储物室腾出来。艾米丽，你负责《向导保护法》，把里面需要我们注意的部分摘录出来，然后列一份需要购买物品的清单，当然，我这里也会跟‘黑巫师’的助理联系。”
最后，梅尔维尔揉了一下眉心：“至于诺曼那边……我再跟他谈谈。”
说是谈谈，众人也明白也只能去说服诺曼。
艾米丽皱着眉：“可光是说服诺曼也解决不了问题，‘追逐痛苦的黑巫师’，他的治疗方式本身就不适合诺曼。”
听她这么说，阿瑟也吸了口气：“这么说的话，其实我们也该为此担心。”
众人一时间都没心情再说些什么，默默地都散了，只剩下安德森还坐在那里。
安德森忽然道：“我不在乎他有多恶劣。”
众人抬头看向安德森。
安德森也看向自己的队友们，一双蓝眼睛里，挣扎而又决断情绪在其中拉扯：“只要他能让我像个正常人。”
阿瑟皱眉：“kid，我们不是异类。”
安德森：“我知道，但我希望我的同学也能这么想。”
艾米丽抿了一下唇，神情坚定起来，她看着安德森的眼睛，仿佛在承诺什么：“‘黑巫师’的到来，会是一件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