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忆·完成塞缪尔的精神治疗11
01
第三次治疗。
第五攸：【嚯，看来这些天难熬的不止是塞缪尔，不过这位助理小姐真能忍，天人交战了一路都不说。】
丹妮特丝在第五攸面前真的是每次都有新气象。
虽然对于将宿主扳回正轨已经不抱希望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系统会对能威胁到宿主的问题视而不见：【她不说你就不问吗？第三次的丹妮特丝跟凯瑟琳那次已经很像了，显然是塞缪尔又对她做了什么。】
第五攸：【我都刻意放慢脚步等着她说了，求救也指望别人先伸手？】
系统觉得宿主关注错了重点：【第一次治疗时你就发现了丹妮特丝的问题，这次的变化肯定也瞒不住你的眼睛，这点想必塞缪尔也明白，他是故意的。上一次治疗哪怕被刺激成那样都坚持不懈的伪装，现在又通过助理光明正大的显示自己有问题，你不担心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第五攸笑了一声：【从第一次治疗起，我们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现在不过是换了策略而已。相比起来，我更在意这次的检查结果显示他的“清澈度”上升了这件事。】
系统有点不明白：【你成功对他投放了“精神共鸣”，自然会有相应的效果反馈。】
第五攸：【可是之前的向导也对他投放过精神共鸣，而且，之前的向导可没在报告里提过塞缪尔可以靠自己构筑“精神屏障”。】
第五攸顿了一下，然后说道：【“精神屏障”是哨兵精神稳固的体现，拥有它的却是一个“清澈度”不达标的哨兵，这背后的问题可太大了……】
系统听着宿主的分析，不太赞同。
倒不是宿主分析得不对，而是系统觉得塞缪尔不一定会遵循游戏的逻辑，底层逻辑都不对，分析得越对离事实可能就越远，系统瞅了一眼后台稍微平复一些的报警数据，含糊地对宿主道：【这是个游戏，也不一定那么严谨。】
第五攸真的无语了：【行行好，有什么你就直说，没法直说的也请不要这样暗示我，我才刚过新手任务，很可能理解不了你的暗示。】
第五攸觉得自己已经表达的不能更清楚了，并且也满意的听到系统直接闭麦了。
然而系统想的是：看来我暗示的还不够，虽说这次没什么机会了，但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办法绕过去为下次做准备。
不抱希望之后的系统看事情也变得客观起来，就比如对于宿主目前对塞缪尔的攻略办法，它感觉是有点用力过猛，塞缪尔能够蒙蔽这么多“精神治疗师”，说明他即使不正常也是高级的不正常，宿主以毒攻毒岂不是在对方的领域内作战？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任务本就超过了宿主的能力，不该太过苛求，它帮着记下来当个教训就是了。
02
进门以后，看到摆在座位旁的茶，“黑巫师”平静的坐下，没有问，当然也没有喝，而塞缪尔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那茶不是他安排的一样。
但茶壶就摆放在“黑巫师”身边，热气氤氲，水雾袅娜。
“我这几天过得很不好，”塞缪尔自顾自地开口，声音很轻，脸上是掩饰不了的疲惫，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眼睛却亮的摄人，像是已不再费心掩饰自己。
“黑巫师”看着他，眼神微动，显露出专注的神态来。
“你想驯服我，”塞缪尔像是自言自语：“再多来几次，我就会对这种感觉上吧……哪怕是这样，我也拒绝不了你，”
塞缪尔的身体支持不住似的的微微摇晃：“原来如此，这就是‘黑巫师’……”
他的对面，“黑巫师”的眉小幅度的挑起，配合的露出一个近乎玩味地神情来。
“你真是……性格恶劣，”塞缪尔的目光有些复杂，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心有不甘。
“黑巫师”的唇角也提了起来。
看到他明确的笑意，塞缪尔垂下了目光，似乎是觉得这样“胜利者的微笑”太过刺眼
——又或者是在掩饰什么。
“黑巫师”慢条斯理的侧身端起旁边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啜着笑举到唇边，杯沿已经沾上了唇。
塞缪尔放在身侧的手，小指不自觉微动了一下。
就在将要喝下去时，“黑巫师”的手顿住了，随后，塞缪尔就看到他含着笑，将手中的茶水朝地上倾倒而去：
“这才叫，性格恶劣。”
场面急转直下，塞缪尔怔愣住了。
“黑巫师”翻手将杯子放了回去，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之前的话好像让你产生了误会，不过考虑到你这三年一直跟外界脱节，似乎也情有可原。”
“黑巫师”礼貌的微微颔首：“我没兴趣陪你玩游戏，希望这次解释以后，你可以专心配合治疗。”
话语里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塞缪尔银白色的眼睫震颤着，似乎在疯狂回想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黑巫师”没去管塞缪尔的表情，继续道：
“我推迟第三次治疗，给你预约检查，就是为了防止你产生依赖。”
塞缪尔的瞳孔骤缩。
——所以，初次“精神共鸣”后的反应都是正常的，不是“黑巫师”有意为之。
——所以，塞缪尔至今为止的行为，都是在自以为是的演小丑戏。
可悲的囚犯在信息不对称的鸿沟前毫无还手之力，巨大的耻辱和恼羞成怒席卷了塞缪尔。
他会是什么反应？
“黑巫师”平静淡漠的说道：“我能理解任何人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但你不是我治疗的第一个哨兵，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请节约一点彼此的时间。”
无论是何种反应，从此在“黑巫师”面前他是永远的败者——在初次见面时“黑巫师”对此就已经表达的很明确，而他的反抗是可以预料且必需的，毕竟，没有努力过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绝望呢？
然而，及至塞缪尔彻底品尝过惨败的滋味，他的反应才让“黑巫师”真正重视起来——
“你怎么会……你竟然以为我跟那些常规手段就能治疗的哨兵一样？”
塞缪尔死死盯着“黑巫师”，冰蓝色的眼眸泡在眉骨遮下的小片阴冷的阴影里，翻涌的恶意就像湖底的淤泥翻搅污染了整片湖水。
明明初次见面你就发现了，现在竟然假装不在乎？！
“你喜欢……追逐痛苦？”
塞缪尔的声音像是恶魔在天使般的皮囊下浮现，他痉挛颤抖着，看上去非常痛苦，唇角却似控制不住的向上扯动，仿佛有第二人格在撕扯着血肉诞生，将苦苦压抑的屏障粉碎殆尽。
极致痛苦而痛快的新生。
攸看着塞缪尔的变化，一直以来有些漫不经心的神情彻底消失了，黑沉的眼眸亮了起来，眉梢略微扬起，眼部周围细小的肌肉一时间都舒展开，精致但缺乏生气的眉眼变得鲜活，唇角上提，这是一个毫不掩饰的感兴趣的神情。
扭曲的神情很快消失，塞缪尔似乎恢复了往日那透着忧伤淡漠的平静，但是那双眼睛，眉骨遮下的小片阴影里，冰蓝色的眼眸透露出某种好奇又残忍、满足又带着恶意的目光，看到“黑巫师”被自己所展现的特质所吸引，流露出一丝得逞般的餍足：
对，就是这个表情，你明明也被我吸引，为什么要掩饰呢？
被塞缪尔“揭穿”的“黑巫师”看上去真的不打算“掩饰”了，他保持着微笑，语调第一次这么温和有礼：
“你觉得自己能够提供让我满意的痛苦吗？”
塞缪尔微微偏过头：“你为什么不自己确认一下呢？”
感受我的痛苦，然后跟我一起堕落。
“黑巫师”脸上的笑容扩大：“deal。”
02
那扇铁门重新打开时，丹妮特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她在外面等待的时间里想明白了一件事：没有足够知识储备的自己，只能在无尽的猜测中煎熬。
她设想了一下如果“黑巫师”因为某种她想象不到的原因暂时没有行动，自己能在这样不正常的塞缪尔面前坚持多久，答案是只要一想起塞缪尔那张天使般的面孔上病态阴郁的神情，她就觉得自己一分钟也坚持不下去。
不能被动等待！好事是不会直接掉在头上的，既然这是自己最好的出路，那么就该为它拼一把！
在外面的这段时间，几乎被辗转反侧的猜测、焦灼、犹豫和恐惧逼得有些神经质的丹妮特丝，下定决心要立刻采取行动：
抓住送“黑巫师”出去的机会向他说明这件事，争取到“黑巫师”的帮助后，尽全力把塞缪尔送进“危险哨兵关押区”，最不济也要把他关进“控制室”。
至于“黑巫师”不愿意配合的情况，丹妮特丝岌岌可危的理智勉强思考了一下，恐惧便在她的脑海里尖叫：辞职就辞职！
于是，在看到“黑巫师”出来时，丹妮特丝几乎按捺不住兴奋的迎了上去：
你肯定发现了吧？
你也很讨厌塞缪尔吧？！
你一定会帮我吧！
——随后，她就愣住了。
她看到“黑巫师”在笑，那个冷酷的“黑巫师”带着浅笑跟塞缪尔交代了几句什么，温和又认真。
塞缪尔也在笑，带着一贯疏离有礼的笑意，但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幽暗晦涩，看着“黑巫师”的神情不加掩饰的病态和阴暗。
丹妮特丝完全无法理解面前的场景。
她看到交谈结束后，那两人转过头看向了自己。
她知道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