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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千金圣手陆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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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善方丈刚刚被萧牧云横击的那一下,此时身体痛苦的倒在地上扭动着,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我……我本是一片善心,不知救助了多少濒临绝境的妇人,你们……你们竟设下圈套害我……”萧牧云心疼地看着瘫软在怀中的思遥,神情狠裂的对和尚吼道:“救助?你就是这样同床救助的?”凡是关于楚思遥的事情,总能瞬间让他失去理智和清醒。那修善听了这话,气的双臂颤抖,挣扎着起身却又浑身疼痛,重重地摔了下去,气喘吁吁地喃喃着:“你……你……我乃是千金圣手!若不是我医治好她们,怕早已或休或废了,只因男女有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们竟冤我为污秽之人……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萧牧云听后猛地一愣,晃动的烛火下眯着眼仔细观瞧了方丈,放下怀里的思遥,连忙上前为他松绑,俯下身急切地问道:“您……您真是千金圣手……陆修南?”修善方丈听罢,也是神情一惊,死死抓住萧牧云的手:“你……你怎知陆修南这个名字……”“您……您居然还活着?”修善方丈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张俊秀年幼的脸,自己在此隐姓埋名十六年了,这个年岁的人怎会知晓自己的真名,又想到自己出家之前的那些故人,顿时老泪纵横,悲痛地与众人说出自己这些年的遭遇……

    修善方丈本不是和尚,他真的就是千金圣手陆修南!年幼时就跟随师父行医,专治妇人不孕之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勤于钻研,医术精湛,后来甚至高出自己师父许多,师父看他成才,就将青梅足马的师妹,也就是师父的独女舞阳,许配给他为妻。二人成亲之后,便自立门户,游走于江湖,专为妇人医治不孕不育。可是男女有别,也多为舞阳出手望诊,随后再将症状告与陆修南,陆修南为其开方抓药,解决了不少女子无后的苦楚,慢慢地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声望。只是世人只知千金圣手舞阳,不知她身背后的陆修南,才是真正的行医之人。陆修南本来也就淡泊名利,他只是单纯地想助这世间女子活的容易一些,至于世人眼中到底谁才是圣手,他也从未在意过。

    而就在十六年前,二人途经任宁县的时候,被当地有名的富户王家请去医治,那王夫人婚后一直无孕,还听信算命的所言,从外面过继了一个女孩儿,可肚子还是始终不见动静。听得千金圣手的名声,便以重金相邀,将二人请入府内。夫妇二人为她诊断过后,发现夫人原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平日里贪甜喜凉,造成宫虚体寒,还有一些妇人炎症。二人便从此住入王府内,为王夫人熬药,针灸,艾熏,坐浴。不出三月,就使她有了身孕。

    而就在此时,舞阳也诊出有孕两月有余,陆修南见王家夫人胎气已稳,本想带着舞阳离去,怎奈王夫人与舞阳兴致极为相投,且她看舞阳身怀有孕,不易奔波,相邀他们继续留在府中,待二人都平安产子后在离开。那王大人也是为人正直明朗,忠肝义胆,与陆修南志同道合,两个男人常在一起谈天说地,彻夜畅谈,彼此都愿开辟出一片清朗盛世。四人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相处甚为融洽。舞阳先产下一女,之后她为了安心照顾王夫人生产,便让陆修南起身先行,将女儿带回师父身边照顾,怎料他这一去,二人竟是永别!

    陆修南送完了女儿,算着王夫人生产的日子,提前告别了师父和孩子,动身赶赴任宁,接夫人舞阳回家。怎料此去途中,竟听闻路人言,任宁王家惨遭灭门,大火烧死了全家上下七十三口!陆修南旅途奔波劳碌,加之听说自己的妻子惨死,悲痛交加,在雨里茫然的走着,就晕倒在这小法寺的门口,幸而被老方丈发现,抬回寺内悉心照顾,才慢慢的活了过来。

    他原想进城为妻子收尸,到了王家之后才听闻,当时泰和县令白仁寿,已经将王家的尸体,都安葬在一起了,尸骨根本就无法辨别。死者为大,陆修南断然不能去王家坟开坟掘墓,寻找亡妻。可无名的坟地实在分不出哪个是妻子的坟冢,只得站在坟外悲恸祭拜,之后就回头去找师父了。他想着,若能和师父守护女儿平安一生就好,怎料他离去之后,宅院竟莫名燃起了一场大火,等陆修南到家一看,已经满目疮痍,一地的焦土!他师父一生积德行善,邻里们不忍见他曝尸荒野,就凑钱买了几副好棺材,安葬了师父以及家中的奴仆。陆修南赶到时,见到的依旧只有寥寥坟头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悲痛欲绝,本想一死了之,却听邻里们无意说起,安葬那些焦尸时,并未发现孩童的骸骨。

    陆修南听到这件事,尚存一丝活下去的信念。他辗转各县寻找女儿,却如大海捞针皆无音信。绝望的他就来到了此处,当初救护他一命的小法寺,剃度安身,青灯古佛潦草一生。可他本就悲天悯人,眼见求神拜佛的女子,深受婚后不育之苦,实在于心不忍,这才出此下策。将禅房内的佛像,制成活动与地板之上的,自己再伪装成仙人,入夜为她们看诊治病。陆修南都是将写下的药方,留在女子枕边就悄悄离去了,他时常想,若是妻子舞阳还活着,也定不忍心看着她们的悲苦,撒手不管的。

    陆修南怅然地说道:“自女子嫁人之后,本就生存艰难,若再无身孕,那婆家定是或废或休,更甚者被低贱发卖,不论哪一条,都是要了她们的性命!你说我一身的本领,又怎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况且我那刚出生的女儿若还活着,此时也正是到了嫁人的年岁啊……只是可怜我妻舞阳……惨死王府,我当年去看过,诺大的宅院被火烧精光,而那王家坟中,我竟不知哪个坟冢是她的……”

    萧牧云强忍悲痛,将头低低地伏在陆修南的膝上,肩头微微颤抖着,思遥能感受到他此时的痛苦,和他心中的眼泪。不知怎的,这个画面,让自己的心头也像是刀割了一样。

    半晌,萧牧云才轻轻的抬头起,双眼微红,嗓子里像是挤压出来的话:“舞阳……你的妻子舞阳……她还活着……”“什么!”一句话让陆修南腾的一下就从凳子上跳起来,上前伸手死死抓着萧牧云的肩头,指甲仿佛要抠出血来。

    “她在何处?”看着陆修南激动的神情,萧牧云按了按他的肩头,示意他先坐下,环顾四周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你莫要声张,舞阳真的还活着……只是……只是现在她还身处在北都,我会想办法送信与她,告知你的近况。只是暂时还不能让你二人相见,否则舞阳必定会危机四伏,难以自保!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待我将一切事宜处理妥当,定让你们夫妻团圆!不过这仙人望诊之事,不可在做了,既然我们能发现,也定会有旁人生疑!你虽有悬壶济世的心,可为免徒增误会,我会想办法安排一名女医,在城中为妇人诊治,你暗中相助她便可。以后切莫让他人知晓你的身份,你,还是修善方丈!你也莫要打听我的身份,你只需知道,我……我是舞阳的亲人,也是你的亲人……”

    二人眼含热泪,相拥而泣,陆修南,欧不,是修善方丈,喉头不断冒出嘶哑的哽咽声,像是哭尽了这十几年的孤独寂寞,委屈心酸。

    楚思遥此时已经感觉身体不是那么麻木了,她挣扎着起身,有些吃力地伸头去看墙壁上悬挂的一幅水墨画,因为那画的落款正是苏淮安之女,苏荷儿。“苏荷儿,乙亥中秋!”

    细细观瞧,墙上的这张画画幅不大,却笔势劲媚,超凡脱俗,用色卓然,殊今异古,思遥虽不太懂,也看出此画真称得上挥毫落纸如云烟!构图很是简约,只有一大一小两个半身虎,大虎体态威猛强壮,眼中却浸满了温柔,正伸出舌头,宠溺的舔着怀中的小虎,那小虎萌闭着眼睛,柔软地伸出小爪,搭在大虎的肩头,像是安详的睡着,又像是在佯装困意,贪婪地享受着大虎的母爱。

    楚思遥看的出神,像是看出了什么隐含的深意,用脚踢了踢身旁还在惆怅的萧牧云,示意他看看这幅画,轻柔地提醒他:“大人,您先别顾着悲伤,别忘了还有苏荷儿的案子!”萧牧云也突然记起来此的初衷,收了收自己激动的情绪,起身看着那副画,神色变得有些异样。半晌,他转头问陆修南:“方丈,这作画之人苏荷儿你可认得?”陆修南缓缓站起身,也走到二人身边,看着墙上的画,无奈地说道:“她已经不在了!唉,衙门之前还差人来问过,她婆家居然辱我与她有染……我……我真是有口难辩。不过后来,衙门见在我这儿也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过问。听他们说,这苏荷儿是郁郁而终……”“那你可信?”萧牧云冷哼一声“这……”陆修南顿了顿,神情惋惜道:“自然是不信!与她接触不多,可看得出苏荷儿虽为女子,却刚烈勇敢。当初她来我寺求子,我也是这般的深夜为她诊脉,她脉象虚浮无力,应是平日饮食不均,发育还未完全而已,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当夜已经为她留下滋补的药方,并注明让她房事之后,将自己的双脚抬起,倒立与墙上,就能有孕。没过几个月,她就送此画与我,说自己要去做山中之虎。我见这画丰韵雄厚,一气呵成,甚是喜爱,才将它精心装裱,悬挂这禅房之中。后来就是县衙的人问案,我才听说她去世了,真是可惜了……阿弥陀佛……”

    楚思遥眼神笃定地盯着萧牧云道:“大人,此画分明是舐犊情深,若真是她作,苏荷儿想来已经是有了身孕了!可是这舐犊情深的画多为牛羊,为何她偏偏画出这母虎,莫不是苏荷儿遭遇了什么凶险,要奋力护子?”萧牧云其实心中也有此猜想,眉头紧皱,视线始终不离画作,半晌对思遥点点头说:“嗯!看来明日天亮,我们还是要再去一趟这定阳县衙!”

    几人为了赶路,趁着夜色就匆匆告别了修善方丈,快马加鞭回到了县城馆驿。三人悄么来到后墙处,萧牧云只用一只手臂,就环着楚思遥纤弱的腰身,脚尖轻轻一提,随即带她从后窗飞入房中,转而又翻身落地,飘逸轻盈。与裴奕二人从前门堂堂正正地进入驿馆,守门的小厮看到他俩偷偷地窃笑,小声嘟囔着:“这泰和县的人,可真放荡,愣是玩了一夜……”

    清晨,三人转身下楼,掌柜的看着楚思遥这个瘦弱俊俏的“男人”,压低了身子,偷偷窝在柜台里面奸笑,他想的是那遮面的女人还真是厉害,看把这位大人折腾的,整一天都没起床!思遥也懒得搭理他,几人随便吃了些东西,就急匆匆地赶奔定阳县衙。见到县令凌西风之后,他还以为是为着千口村的事儿来的,忙向众人说千口山的山路已经修补完成。可等楚思遥上前说明苏荷儿一事,请求二次开棺验尸时,怎料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凌西风,一下子脸拉的阴沉,有些忿恨地对萧牧云说:“萧县令,我念你是进京述职,这才好生款待!体谅你也是一方父母,先前冒然插手我千口村的事,我且不与你计较。可你别忘了,你我乃是同职官位,不分高低!如今你又要翻我旧案,插手我县衙事务,可是与我有何冤仇,三番两次要打我凌西风的脸!莫不是你萧大人觉得我正阳好欺不成,还是我凌西风是那熟透的柿子,任你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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