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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称重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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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西风此时虽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一头愤怒的黑熊,崩出血丝的瞳仁恶狠狠地盯着萧牧云。但楚思遥一听他这话,竟还有脸提千口村的事儿,顿时怒火从胸中点燃,耸起眉毛,瞪大了双眼冲他喝道:“凌大人!千口村的事儿,你只听闻村中人来报有恶疾,却不曾派医师前去诊治确认,就草草的挖断了进出山林的必经之路!此后便不闻不问,全当他们不是你的百姓!一年多的时间啊,凌大人!你就从未曾疑惑过,瘟疫为何致死如此之慢吗?村民们在山里缺医少药你不管,没米没盐你也不管!幸好山中从未燃起过大火,否则千口村怕是烧绝了你也不会去打通山路救人!正是你这位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害得村里人隔绝于山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些年你可知冤死了多少亡灵?呵,实则全都是一块生姜,一把绿豆便能救活的性命!村中无一人死于瘟疫,全丧于你的懒惰代政!你身为一方父母,只顾自己头顶上的官帽,可听过子民的临终呐喊?可曾有死去的亡灵入梦?如今你依旧执迷不悟,苏荷儿死的如此蹊跷,你不想着为她昭雪,却担心翻案影响你的仕途,你凌西风究竟何德何能,坐在这定阳县的人上人!”

    凌西风被她气的是步步后退,可楚思遥不甘示弱,浑身的血液此刻就如沸腾的水,一直向前紧逼!只见凌西风颤抖的伸出手,指着楚思遥的鼻子,脸色铁青的吐出:“你竟敢……竟敢污蔑朝廷命官……来人呀……来人呀!”师爷一直在门外竖耳朵听着呢,见老爷要撕破脸了,慌忙带着几个衙役们就冲了进来,“动不了他萧牧云,我还动不了你吗?你们……快,把这个……东西……给我拖出去……拖出去打!打死!打死他!”定阳县的几人,伸手就要上前抓住楚思遥,裴奕呵琅琅拔出宝剑,将楚思遥护与身后,锋利的双刃矫若飞龙,瞬间一道寒光闪过众人的眉目,瞧那几人跃跃欲试,却都不敢在上前一步。

    凌西风看到这场景,挣扎着站直身子,胡子气的都直上云霄:“你们……你们泰和县是要……是要造反……”凌西风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惶恐地闭上了嘴。因为此时萧牧云手里的精钢锏正明晃晃地抵住他的咽喉,只见萧牧云又是一个反手直击,将手中的精钢锏深深插入凌西风的脚尖,却只是刺进脚边的空地上,并未伤他分毫,但还是吓得他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

    萧牧云冷冷地伏身上前,盯着他的眼睛,轻蔑的说:“凌西风,你居然敢动我的人?我看你这个县令,也是做到头了!”这定阳县的师爷阅人无数,心有七窍。他听萧牧云说出这话,就知道他必定是有些本事的,否则断然不敢如此造次。就歪着头去查看着地上杵着的精钢锏,待他眯眼儿看清楚之后,神色猛然一惊,猫腰上前一把拉住凌西风,伏在他耳边小声喃喃几句。凌西风起初还是怒火中烧,横眉冷对。但听他说着说着,逐渐吓得脸颜变色,脖子上的血脉都充血肿胀。随后二人哆嗦着连忙跪下身,对着萧牧云一个劲儿的磕头,嘴里还哭喊着:“大人,小的该死,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狗眼看人低,竟不知您是萧太师的儿子!该死该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口村的人我一定重金安抚,重金安抚!还望您在太师面前,莫要提及此事啊萧大人!咱……咱这就去验尸,立刻马上!现在就去……”

    楚思遥听得是一头雾水,怎么就成太师儿子了!也伸出头去查看地上的精钢锏,上面果然刻有一行小字,‘御赐 德重勋贵萧氏齐鲁之子 萧牧云’。太师萧齐鲁?莫非是他的……父亲?楚思遥看清楚后,心里也是震动了不小,只觉得身上的肉都在微微跳动,不过更多的却是疑惑不解,她不明白萧牧云若真是太师儿子,为何要委身求全于这小小的泰和县令……

    不过此时却容不得她多想,因为还有一件比这更重要的事,为苏家翻案!

    一行人跟着凌西风来到了赵家陵墓,师爷上前很快就找到了苏荷儿的坟冢,招呼着衙差们前去挖掘开棺。大家刚把棺材从坟墓里起出来,赵家员外就带着赵山一行人也风风火火地赶来。哼,来的这么快,看来是有人去通风报信了!楚思遥心里想着,眼见那赵员外,偷摸拉着凌西风的手,就要到一旁悄悄说话。却被凌西风啪的一声,打开了赵员外的手,牙缝里低声挤出一句话:“这来的可是萧太师的人,如今就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了,你就自求多福吧!”那赵家人哆哆嗦嗦地面面相看,楚思遥瞅着那家人鬼鬼祟祟的神情,眼神愤恨,咬的牙根咯吱咯吱的响。心说,苏荷儿之死,果然与这赵家脱不了干系!

    可尸骨抬出来之后,楚思遥傻了眼了。细致入微的勘验完,整副白骨自上而下毫无半分伤痕,也不曾有中毒的迹象。看着苏荷儿的尸骨,她心中满是不解,到底忽略了哪里?随即她猛的抬头瞪着凌西风,凌西风心中有鬼,不知她是不是在尸体上验出了什么,也被楚思遥这突然一瞥看慌了神,连忙将目光转向别处。若这案子无反常,凌西风为何也是这般心虚?那苏荷儿画上的舐犊情深,画的分明就是为了孩童,会豁出性命的母亲,她又怎会带着胎儿郁郁而终,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思遥眉头紧皱,反复勘验着白骨,百思不得其解。眼看着实在毫无头绪,只能向凌西风提出要蒸骨验伤,看能不能查出隐秘的伤痕。两个衙差提来一桶清水,楚思遥吩咐其他人去挖坑生火,准备了一面红绸。转身就去水桶里小心翼翼地清洗着白骨,可拿起颈骨的时候,却明显的感到有些不对劲。众人站在远处,只见思遥反复将那块颈骨,置于水面沉下去,捞出后又重新投入,反复如是。可此时,凌西风和赵员外的脸,已经吓得铁青了。

    “这尸骨有问题!快去取来秤杆!”楚思遥冲身后大喊一声,拿着颈骨呈到萧牧云的面前,激动地说着:“大人,苏荷儿年轻身强,骨骼坚硬,尸骨是她的不错!可这块儿颈骨,却骨质疏松,下水缓慢,不像是年轻人的尸骨,我需要用秤杆来确认一下!”萧牧云听后默不作声,只轻撇了一眼凌西风,那凌西风吓得一个腿软,本能地想伸出手扶一下,却发现身旁站着的赵家人,竟早已默默退了出去。赶紧找衙役们来说:“快,去把赵家员外拿下,快!他若跑了,你们都得陪葬!”几个衙役快奔上前,将逃跑的赵员外扑倒在地,凌西风随后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子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对他说道:“赵员外,你可莫要怪我啊,如今东窗事发你就放心的去吧!家中小儿我定会替你照拂!”赵员外惊恐的抬起头,惶惶不安地看着凌西风离开的背影……

    衙役们很快就拿来了一个秤杆,楚思遥将那块颈骨置于秤盘上,挂上秤砣移动砣绳承重,又掐着手指,心中默默算了一会儿。对身旁观望的萧牧云说:“大人,这块颈骨应该是从一位五十上下妇人尸体上取下的,偷梁换柱绝非苏荷儿的颈骨!之所以被他们调换,怕是因颈骨有伤吧!”听楚思遥这话,凌西风飞身一脚,就把跪着的赵员外给踢倒在地上,戳着他的头顶呵斥道:“赵员外,如今在不招认,连我都保不住你的一家老小!你可想给我想明白点儿!”赵员外目光呆滞的跪在地上,麻木地说着:“是我,是我换了尸骨,苏荷儿是我杀的,都是我一人所为……”说罢便掩面失声哭泣。

    据赵家人所述,自打苏荷儿嫁入赵府,赵员外就觉得,像她这种貌美多才的女人定是不守妇道的。对苏荷儿处处监视,疑神疑鬼。苏荷儿也不愿多言,怕家中不睦,使得夫君赵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便忍气吞声,小心谨慎,就连家里的男仆,她都不曾有过交谈。整日只在自己房中作画,时间长了,赵员外也就慢慢的放下心来,对苏荷儿态度也缓和了一些。原本苏荷儿从娘家归来,没多久就有了身孕,母凭子贵,日子过的也很舒心,赵家上下也是一片喜气洋洋。不想赵员外竟从丫头口中得知,苏荷儿去小法寺求子之事。赵员外暗中派出人手,查出苏荷儿也的确曾在寺中借宿一晚,他就怀疑苏荷儿腹中的孩子不是赵家之子。疑心越重人越是变得凉薄,他虽无实证可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冒险,万一让赵家诺大的产业,落入一个外姓血脉的孩子身上,自己才是愧对列祖列宗了。于是就威逼丫鬟,对苏荷儿暗投堕胎药,怎料苏荷儿机智聪慧,竟被她躲过去了。还口口声声跟赵家提出了和离,赵员外怎肯丢这脸面,在他们赵家,只有休妻,没有和离!一日趁着赵山不在家,赵员外就想将苏荷儿赶出家门,怎料苏荷儿性格刚烈,绝不肯以弃妇之名离去,她怕自己腹中的孩子,不能抬起头做人。二人争执间,赵员外气急败坏,随手拿起桌上的裁纸刀,割破了苏荷儿的咽喉……

    楚思遥悲痛不已,她双眼发红,上前用力揪起赵员外的衣领问道:“你说!苏荷儿的颈骨,到底是何人所换?”赵员外惊恐的看了一眼凌西风,不停地抖动着双唇:“是我……是我怕仵作验出伤来,在荒坟岗子上捡了一块颈骨……”“荒坟岗上男女不辩!尸骨不明!你怎知哪块是女人颈骨?说!到底是谁……”萧牧云将楚思遥掐着赵员外的双手拉开,抱着她柔弱的身躯,轻轻锁在怀中,扭头对旁边紧张搓手的凌西风说:“凌大人,案件既然已经水落石出,还望你能秉公执法。也请将苏荷儿的尸骨找寻齐全,还与千口村安葬!”凌西风一听这话,心下稍稍舒了口气,赶紧点头哈腰的是是是的应答着,招呼衙役们急切地将赵员外带下去了。

    楚思遥还想在出口阻止,却被萧牧云瞪了一眼,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气呼呼的走了。三人回到馆驿之中,楚思遥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回到自己屋里,啪的一声关上房门,靠着墙边绝望地看着窗外,而听到有人跟着进来,她心里明白,此时只会是萧牧云,头都没回地说着:“你明知那尸骨并非赵员外所换,且我们前脚刚到赵家坟,他们后脚就赶过来了,定是凌西风在通风报信,你为何不让我追问?”萧牧云从身后走过来,将手轻轻拂在她的肩膀上,无奈地说道:“我们知道是凌西风又如何,调换尸骨,他定会往仵作身上推的干干净净,只会又多出一状冤案!苏荷儿的案子重审,本就是过失,那凌西风为了给自己表功,案卷上自然不会提我们的行踪,他必定会说是他明察秋毫,案情才得以水落石出。可此事若查到凌西风身上,定是要上报都州的,被白仁寿知道我们身处定阳县,此行怕是会平添许多麻烦。如今左右那赵员外已经免不了一死了,姑且让凌西风多活些时日吧!”

    窗外哄地一声闷雷,吓得楚思遥激灵一抖,萧牧云轻柔的将她转过身来,二人四目相对,他满眼疼惜地看着思遥,温和安抚着:“思遥,不要在畏惧这世间的雷雨,我萧牧云会护你一生一世。你也要信我,我定会让黑暗结束,盛世清明!”他伏在她肩头的手微微用力,想要将思遥拥入怀中。却被她一个弯身避开了,喉头微动却没有说话,俩人就那么怅然的,盯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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