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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揭秘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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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思遥看着眼前一桌子的素食,一整日的饥肠辘辘,顾不得形象也是大口往肚子里扒拉着,边吃边抬眼看着苏家二人问道:“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怎么会有一年多的瘟疫,不可能传播的如此之慢啊!若真是瘟疫,只怕俩月不出,千口村中的人便无生还了,保长,咱们这一直都没有大夫前来吗?”苏淮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这事儿怨我了呀,若当初我不说是瘟疫,这县令也定不会将我们困于这山林之中!可村里的人都死状如一,且多为年长体弱者,怎会不是瘟疫呢?”楚思遥和萧牧云对视一眼,萧牧云明白她意思,这事儿怕是真有蹊跷。略带命令的语气说道:“苏保长,明日请带我们前去查看那野人的尸体,他既然是最先出事的,若这事儿真有隐情,在他身上定能查出一二!”苏淮安和余秋瑞虽然面露难色,可也没多说什么。

    一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之后,苏淮安提出将西侧主卧让给三人,夫妻俩则转身回了东卧休息。主卧里一个垒砌的泥炕,又长又宽,三人合衣横排躺下,倒也还算宽敞。楚思遥原本还有些羞涩,将自己蜷缩在炕边,生怕与萧牧云贴的太近。许是白日里奔波疲倦,夜里她感觉到被自己的呼噜声惊醒了好几次,却也懒得在意形象了,翻个身继续蒙头大睡,直到天光大亮,窗口的阳光已经刺痛了双眼,思遥才缓缓睁开眼一看,自己不知何时竟缠抱到萧牧云的腰上,温热的体温带来的安心让她不想挪动,萧牧云像是洞察了她的小心思,伸手将她轻轻推开说:“醒了?那就起吧!”仿佛被看透的楚思遥,臊得两颊通红。

    早膳后,苏淮安为了安全起见,贴心给众人准备了遮面的方巾,从村里叫上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带着铁锨和撬棍就向山林中走去。楚思遥也是这时才看清,千口山可真是座宝山,山中的飞禽走兽数不胜数,植被也多是草药,可惜就这样被封在了世俗凡尘之外。一路上兜兜转转就来到了一片坟冢前,苏淮安对村里的几个人说了声挖,不出两刻的功夫,一个坟冢就被挖了出来,棺材被打开之后,里面居然并排躺着两具尸骨,苏淮安赶紧跟众人解释说道:“这是老汉死了之后,无人发丧,村里人只得将他埋在野人的棺木之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楚思遥上前查看,见棺木内一副尸骨佝偻蜷曲,骨骼稀疏,这应该是那老汉无疑了。压在下面的那一副尸骨取出,看骨骼强健,脊柱却有很深的刀伤旧痕,胸口上还放着一块污渍斑斑的铜牌,看不清楚字迹,可身在衙门的思遥却能认出,这铜牌可不是寻常人家的,乃是官牌!楚思遥赶紧拿起,上前递给萧牧云查看,萧牧云看后也微微吃惊,他们这些人对官牌是在熟悉不过了,可怎会出现在这山里一个野人身上……

    萧牧云拿出随手的手帕擦拭着,楚思遥转身回到棺木前,发现两具尸体舌骨处,都微微发灰色,颈骨上也隐约出现绿色颗粒晶体,俯身上前问了一下,心中思虑这两副尸骨却像是中毒所致。转身如实禀报萧牧云,周围的人听后也都惊住了,纷纷说着这不可能,一个老汉,一个野人,他俩无权无势,谁会去毒杀他们,且村中其余人也都相继死亡,死状皆如此!中毒之说,的确不能让大家信服,反而觉得荒诞离奇。

    萧牧云听着周围的议论,也不做声,默默看着手中擦干净的铜牌,眉头紧皱。楚思遥也踮脚凑上去看,萧牧云见状赶紧将牌子揣入怀里,询问思遥验尸的结果。楚思遥无奈,原来刚才说了半天,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得又把刚才讲的重新复述了一遍。几人商议之后,决定再去查看一下,其余身亡村民的尸骨,结果竟是惊人的一致!这下村民们都不淡定了,纷纷将下毒的矛头指向苏淮安,因为千口村中,仅他家的夫妇二人从无任何症状,苏淮安也是手足无措,欲哭无泪。在山林中争辩无果,大家也只得先回去。

    等回到村里之时,家家户户已是飘起了袅袅炊烟,思遥边走边跟苏淮安说:“保长,此症状绝非剧毒所致,更像是一种慢性毒药!我看此时各家都在生火做饭,烦劳你带领,我想去查勘一下他们的膳食和水源!”“好!”

    苏淮安带领他们三人,沿街一一查勘村民家中伙食,发现几乎家家烹煮的都是一些新鲜的飞禽,村中人极擅于捕兽,吃的都是一些活捉的猎物,并无毒杀迹象。水源也多是引入的山中清泉,口感柔软甘甜。楚思遥注意到每家院子里都堆放着新鲜草药,多是半夏,桔梗和甘草,也都是生津止咳的药物,围着村子转了整整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几人回到苏淮安的家中,楚思遥坐在小木桌前苦思冥想,到底是哪里来的慢性毒物,除了保长家,其他人都在服用?想着夫人余秋瑞就从外面端着几碟菜,进来招呼众人用膳,楚思遥一看也有点没了胃口,同昨晚一样的一桌子素食,顿顿吃菜,一点荤腥都没有!苏淮安看出她的心思,满脸歉意的说着:“各位勿怪,我夫人自幼信佛,连晨接昏,心地虔诚……所以我家从不杀生,顿顿食素……真是怠慢各位了!”三人看着一桌子的菜,这话倒是让楚思遥眉头一皱,萧牧云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站起身说:“苏保长,能否方便再带我们去别家查勘一下他们的膳食,也许问题就出在这儿!”“好!”

    几人放下手中的碗筷,就近来到了隔壁一处住户,楚思遥之前查勘过这里,他家炖炒的是一只肥美的野鸡。开门出来的还是之前的那位壮汉,他家中也只有夫妇二人,和一个七八岁的顽童。楚思遥上前询问道:“敢问家中,可是顿顿食用这山中飞禽?”壮汉招呼众人坐下,掩口咳嗽着说:“咳……咳咳……之前还会在县城里买些别的换换口味,可自从县令挖断了山路,我们也只得顿顿如此了……唉!一家人整夜的咳嗽,熬煮草药,点熏艾叶也都是无济于事,如今我家小儿更是失了声……咳咳……活脱脱的在这山中等死……咳,咳咳……”楚思遥听后,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块他们吃剩的野鸡放在嘴里,站在一旁的苏淮安赶紧上前阻止道:“大人不可!若是瘟疫,定会口沫相传……”萧牧云摆摆手阻止他上前,说:“无妨,她定是心中有了主意,我信她!”

    那野鸡味道的确与平时吃的家禽不同,肉质紧实,口感劲道,入喉却多有一丝辛辣,食后舌根还明显泛苦,“这味道……像是……”思遥诧异地说着,又扭头看向门口晾晒的草药,像是心中明白了什么,站起身微微一笑。

    此时,那家中的顽童却突然呕吐不止,面色呈青紫状,楚思遥赶紧招呼他家的人:“你们去取生姜,剁碎,快!要快!”几人将顽童扶到床上,一妇人小跑过来,手里端着一碟剁碎的姜末。“凉水让他全部服下,要快一些!”妇人听后,慌忙扶起孩童,混着凉水向他口中灌送着生姜,众人都被叫来了院中,楚思遥没时间跟他们细细解释,只吩咐苏淮安支起一口大锅,熬煮出浓浓的绿豆水,分发给村民服用。并叮嘱他们停食飞禽以及药汤,只食用素食,生姜和绿豆。众人听后心中虽有疑惑,可也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其他村民也都被聚集到这个小院中,等候领取绿豆水。

    院子里刚分发完毕,屋内躺着的小儿竟自己走了出来,虚弱地扶着门框,轻轻叫了一声:“娘!”那妇人听后赶忙上前抱住孩童痛哭流涕,哭喊着:“我儿,我的好孩子,你……你又能说话了……”众人看后也是感激涕零,纷纷上前请楚思遥救救千口村的人。

    楚思遥受宠若惊,站到井台子上对众人喊道:“各位,请听我说!此病并非瘟疫,各位实际上都是中毒所致,这罪魁祸首便是你们院子里的半夏!”说罢,指向墙角晾晒的草药,众人都傻了,苏淮安上前不解地问道:“大人,这半夏可是止咳的药材,怎会越喝越咳!还喝死了人?”

    楚思遥走过去抓起一把半夏,来到众人面前说:“这半夏本无毒,可若是被飞禽走兽长期服食,就会跟着你们的碗筷,进入你们的腹中。那野人常年都在山中,只得顿顿食用这飞禽,加之老汉又采摘半夏为他救治,便会毒上加毒!前期只是口,舌,喉发痒,慢慢的开始全身麻木,抽搐,就像他家小儿一样出现失音,继而昏迷,而死状也正是面色发紫,瞳孔放大,舌骨和颈骨变色……唯有生姜绿豆可解此毒!”

    周围的人听罢一阵唏嘘,她说的确实与村中症状一致,保长苏淮安佩服地看着思遥,说道:“大人,您这么一说,还真是都对上了!我们村里,的确常年服食飞禽,自那野人和老汉离世后,县令凌西风就将我们封闭在这山中,缺盐少药,村里更是顿顿野味,这半夏也是时常来喝,想着预防瘟疫,不料竟成了杀人的汤药!这也难怪,这病也只有我们家的人无症,想来也是因为我们常年食素的缘故,这都怪我这个保长无能啊,白白地死了这么多人……”说罢,苏淮安一脸的自责愧疚,低声抽噎。楚思遥上前劝慰:“保长切勿怪罪自己,这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可山林之人本就闭锁,怎会知晓这中毒的弯弯绕绕!只能怪那县令凌西风,贪恋权财,懒惰代政,费时费力挖断了山路,都不愿请一个大夫前来看诊,但凡有点医术的,都能阻止这场祸事!”村里的人也都是无奈的议论着,哀叹着!

    萧牧云也站到一个石阶上,冲着底下的村民喊:“各位,你们都按照刚才说的方法,先回家中安心解毒,我会去定阳县县衙说明情由,为你们修补好出山的路。只是以后村中不得再如此频繁的猎杀生灵了,大家要拿起你们手中的锄头,去开荒种粮,去饲养家禽!你们纵然机智,可做猎户,却并非这大山唯一的主人!每个活着的,哪怕只是一只飞鸟,都不应成为你们的盘中餐,口中肉!这山林给了你们衣食,你们也要记得回馈才是。贪心不足,必遭反噬!”村民们听后也都面面相觑,有的人已经羞愧地低下了头。楚思遥看着侃侃而谈的萧牧云,他身上仿佛包裹了一层熠熠生辉的光芒,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一只威猛善良的山中野虎,不用再去污秽的朝堂里,扮演一只蠢笨的猪。

    入夜,几人收拾行囊决定明日去定阳县县衙,协调千口山的事情。楚思遥凑过去索要今日野人尸体上的铜牌,萧牧云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中掏出递给她,思遥接过放在烛台下面查看,锈迹斑斑,可依稀还是能看见几行字,“凡……县……衙役随县……带此牌不许借……无牌不许擅入……禁者治罪……天……帝六年……”楚思遥喃喃的念着。

    “从这官牌上看,这野人是庆帝六年的衙役,十几年前定是遭遇变故,才跑入这山林之中,身后的刀伤本应是致命伤,只是他命大,活了下来,可惜看不清楚是哪个县的……”萧牧云低头整理着衣衫,轻声说道。

    楚思遥歪头看着他:“即是活了下来,为何不报官自救?要隐藏于这山林之中,莫不是犯了什么罪过,逃出来的?”萧牧云听后轻蔑的笑了一下,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自言自语:“哼!有罪的,可不一定就是犯人,无罪的也未必无罪……”说罢冲着旁边的思遥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赶紧睡觉!”三人便卧榻而眠,不大一会儿功夫,思遥和裴奕的呼噜声响彻天地,萧牧云夹在中间,双眼盯着屋顶,愣愣的发呆。

    次日一早,三人刚准备提着行囊出门,就见苏淮安夫妇二人推推搡搡的进门,苏淮安紧紧地抓住余秋瑞的双臂,将她往门外推,可她却执拗的弓着腰往屋里挤,像是有话要说,萧牧云走上前去甩开了苏淮安的手,对余秋瑞说:“两日来承蒙夫人关照,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那余秋瑞一听,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看着众人慌忙解释着:“粗茶淡饭,怎好称关照,大人多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见大人们都是神通广大,仿若佛祖在世,还请你们……请你们替我枉死的女儿伸冤啊!”说罢,咚咚的往地上嗑着响头,旁边的苏淮安见此,也是蹲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脸上扇,哭喊着:“夫人你糊涂啊!这事揭起来,以后我们还如何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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