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京都述职
放下他们二人去书肆不说，单说慌慌张张地楚思遥，就见她三两步已跑去了饶文元的家宅，此刻正单手扶着门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饶家院内，饶老夫人正和陈贞娥七手八脚地忙活着，张罗着仆人们利索地收拾着不少的行李，看他们样子，是准备离开泰和回西南陵州了。陈贞娥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看见楚思遥那气喘吁吁的样子，连忙上前招呼她进屋坐下，吩咐下人去上些温热的清茶。
楚思遥此时是真的口干舌燥，不管不顾地大口喝着茶水，陈贞娥在旁边看的乐呵，关切地说着：“慢点喝，你现在是水分缺失，喝的快了反而会腹痛，你喝慢一些……”这些日子的相处，对于楚思遥这个人，聪慧的陈贞娥早已发现她是女儿身，对思遥女扮男装，在衙门里谋生这件事，既是信任的，也是羡慕的。信任她的品行和能力，更是羡慕她瘦小身躯里迸发的能量和勇气，她时常想着，若当初自己也能摒弃世俗，跟随饶文元来泰和上任，或许就能助他躲过这无妄之灾……想着如今自己的爱人居然变成一副白骨，又眼眶湿润，难过地低下了头。
楚思遥见状，还以为她是为离开此地而不舍，安慰地说道：“夫人，你莫难过，我见饶家二老身体甚是康健，定不会留你一人孤苦的生活。且你父母也都还在陵州，回去的话你也可以陪他们颐养天年。”陈贞娥笑着摆摆手：“我并非不愿回去，此处，是我夫君葬身之地，还有何值得我留恋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只会让我厌倦恶心。不过新县令仁慈，已经帮我们寻了个好买主，家产也不至于贱卖，可如今杀害我夫的凶手已成一具焦尸。当年的真相如何，怕是无从再查证了……”说罢她就伏下身子，紧紧抓住楚思遥的手说：“妹妹，我知你能力通天，若有一日，我夫君惨死的真相水落石出，你定要书信于我，好让我去夫君坟前告慰亡灵！算是我求你了！”楚思遥愣了一下，诧异的盯着陈贞娥，眼神慌乱：“夫人，你……你叫我妹妹？你怎知我是女儿身……”
陈贞娥无奈地笑笑，转身端坐着说：“这有何难，天下间哪会有如此俊俏的小生？定是谁家的仙女下了凡才是！哈哈……”二人开心的打趣着。聊了一会儿，楚思遥才记起自己是有正事而来，连忙掏出怀里塞着的小木盒，抽开盖子递给陈贞娥查看，盒里装着的，正是那条杀死了薛惟庸和刘春苗的小白虫。“夫人博学古今，劳烦您帮我看看，您可识得此物？”楚思遥将手里的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拿到陈贞娥的眼前，刚刚还在衙门里蠕动的小虫，此时像是已经奄奄一息了，陈贞娥刚想伸出手，把盒中乘放的白虫捏起来，“夫人，不可！”楚思遥厉声惊叫。
万幸，她推掉了陈贞娥即将放上的手，思遥战战兢兢地收起盒里的小虫，长舒一口气：“夫人勿怪，方才并非有意冒犯，是这小白虫邪性的狠啊，已经有两位遇害者惨死于它手，且他们身上都没有任何抓痕。像是把这虫扔到皮肤上，它便会迅速的钻入体内，使人毫无察觉！而这种虫又能准确无误的侵蚀到人的心管之中，使人突然丧命，毫无营救的生机可言。而且不管它是从身体的哪里钻进去，就像是识路一般，直击体腔要害，唉！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陈贞娥也是被吓得一愣，远远的看着小木盒，心有余悸，低头沉思了片刻，对楚思遥说：“楚作，我确实见过一则古籍，上面说是‘安州水蛭，通白萤亮，善化动物皮肤，入皮后不觉痛痒。若至脏腑，则人亡矣。’可书上只说是白虫，却是不会直钻心管之中的！怕是与你盒子里这虫，也仅仅单是相似而不同吧。”思遥急切追问：“那书上可有说这虫的破解之法？”陈贞娥摇摇头，“我记得是没有，那种野书古籍上写的，通常也是荒诞离奇，不一定可信啊！”她的好心规劝，楚思遥却听不进心里，低头喃喃着：“安州……莫非是那个京都之北的安州？”陈贞娥微微点头：“嗯，正是！你……你莫不是想要前去安州吧？”楚思遥看着手里的虫，犹豫地说道：“这白蛭虽能杀人，可毕竟只是个畜生，不会去听命于谁的。若是凶手不小心触碰，也一样的会让他丧命！他既然敢如此频繁的使用这虫，定是早就有了破解之法。也许，一切的谜底只有去安州探查了……”她虽然说是这样说，可思遥前后想想也是犯了难，安州与京都搭界，即便马不停歇，来回也要半年有余，况且如今世道混乱，盗匪出没，只怕自己去了也定是回不来的……
思遥与陈贞娥客套了一番之后，起身便告辞了，心事重重地走回到了衙门，见萧牧云和秦君明二人还未归来，她就坐在院中的柳树下，满目愁云地等候，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安州和那条白蛭。
等了不出一刻，萧牧云和秦君明就前后脚的从外面进来了，楚思遥看见就赶紧迎上前去，刚张嘴想说饶家听来的消息，就被萧牧云摆手示意不要在这里说，三人随即便来到了后衙萧牧云的卧房之中，楚思遥将刚才同夫人的所见所闻讲与二人，可说到如何去安州，思遥和秦君明都犯了难。坐在案几后面的萧牧云听罢，轻蔑的撇了一下嘴，说道：“安州的事，你们莫急！如今薛惟庸被杀，那凶手定是早就识破了我给他的假官印，知晓我们对薛惟庸已经有所察觉，所以才不敢让他在活着。若我猜的不错，不出这几日，便会有人想办法请我离开泰和。”楚思遥听的，只忽感背后阵阵寒凉，面露惊恐地说着：“大人，你别忘了那日薛惟庸可是要杀我！你确定是他们会让你离开，而不是离世？”
萧牧云不屑地抬头扫了她一眼：“薛惟庸杀你，不过是一桩夜盗命案，他在背后运作一番，无凶就能结案！可若是朝廷命官死于县衙，怕是要传到京都了！放心吧，即便是要杀我，他们也定会先将我诓出城外。若我所料无误，时至今日我上任刚满一年，且近来连破大案，这会是让我去京都述职最好的理由……也好，顺道可以去安州查问些这白蛭的线索。而且我若是真的走了，这北都以后倒也能太平几日！”
楚思遥听后有些失落，担忧的说道：“那我自己留下岂不是……”“谁说我要将你留下！京都与安州接壤，你可与我同去，这样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我们行程其实是奔着安州的，表面虽看上去是进京述职，实则是去查清这白蛭背后的人！”秦君明连忙兴奋的上前追问：“大人，太好了，终于可以出远门了！我们何时启程？”萧牧云烦躁地瞅了他一眼说：“你留下！”“为什么？那些人会杀了我的，我……”萧牧云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心事重重地说：“君明你放心，那人暂时不会动你！况且我们都走了，衙门里也需要仵作啊，你且好生留下，要时常与我们书信联系，告知这泰和县的近况！”秦君明臊眉搭眼的低着头，思遥看萧牧云不知道在忙忙碌碌的抄写着什么，就拉着君明默默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走出去之后，秦君明一肚子的牢骚发泄给楚思遥：“大人要把我一个人留下，你们俩倒是出去玩的快活！哼！气死我了！”楚思遥笑着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略显无奈地说：“这是去玩吗？没听大人说吗，把人骗出去杀！再说去京都九死一生，有什么可玩的！”说着自己的脸色就默默阴沉下来，严肃的看着秦君明，接着道：“君明，方才大人虽未明言，但你听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要把人支出泰和！你仔细想想，能这样支走大人的，怕是只有都牧白仁寿了！若我们真走了，你自己留在这里，事事定要加倍小心谨慎，切勿盲目出头！我会让白瑛来时常照看你的，她如今身份敏感，实则也是让你替我护她平安！”“嗯，师父我明白，若真是白仁寿作恶，我定不会让他牵连白瑛……”
事情果然不出萧牧云所料，刚过三日，都州便来人下令，命萧牧云前往天朝京都述职，即日启程！萧牧云、楚思遥和裴奕三人整装行囊，于次日清晨，城门刚刚打开之时，就跨上了三匹快马，飞驰而出，行色匆匆地向远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