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火山地狱
楚思遥手握金条翻起来一看,下面赫然刻着一行小字,“庆帝七年四月,九成色金锭,五十两重。”如今天朝庆帝二十四年,也就是说,这金条是将满十七年前所制,若每根如重五十两,那这一包袱四根,便是二十斤足重了。
楚思遥快速的将金条重新放进去摆好,又紧紧的把包裹系紧,一切还原成最初的模样,快步走了出去,蹑手蹑脚的重新上了锁。来到旁边的茅厕,将刚才拿的两个厕筹顺手扔进去一个,揉着肚子就来到了门房。王四海还在那盯着书嘿嘿的乐,就差把手伸裤裆里了,思遥看他这样也懒得多和他搭话,打了声招呼说:“舒服了,王哥!剩了一个厕筹,给你扔桌子上了!”看着头也不回的王四海,思遥扔厕筹的时候,顺手就悄悄的把钥匙溜回了原位。
从衙门出来,看着外面的天儿,她长舒了一口气,如今一切已了然于胸,转身就快步奔向茶摊,找秦君明去了。秦君明在这摊上等着,也是坐的六神无主,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县衙的方向,等着的人怕最是煎熬,他还偏爱胡思乱想,总害怕师父会被抓住,再也出不来了。大老远看到楚思遥的身影,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茶碗,一个大跨步就从茶摊上迈了出去。俩人悄悄来到一个无人巷口,楚思遥看着君明担忧的神情,赶紧安慰到:“我没事……找到了,足足二十斤黄金!还是九成的纯金!”秦君明最近的信息量有点大了,木木的说了一句:“不会是牢头放的吧?”
思遥听后撇了他一眼说:“曹叔都无家眷,孑然一人,若是想藏,放家里不是更好?何须冒着风险藏在这大牢内,况且我听如婶说,这人戊号从来没有住过人!你想想,谁能让人戊号一直空着?曹叔虽是牢头,牢房可不是他分配的!”秦君明听的哦哦哦,是是是,却一句有用的都说不出来。二人都沉思着,秦君明想的是,会是谁呢?楚思遥则在想,如何让那人自己暴露,才能不牵连曹锦生。
突然秦君明一拍脑袋瓜子,惊呼:“我知道了,是饶……”楚思遥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向四周看了一下,庆幸四下里无人,秦君明压低了声音说:“是咱们县令!他家宅人数众多,肯定不能放家里,且牢房一直都是他分配的,人戊号一直空着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走!我们现在就去都州,找白都牧说这个事儿。”说完拉着楚思遥就要走,思遥甩开了他的手,一掌就拍他脑门上了:“傻啊?那金条上可没有饶文元的名字!他直接往牢头身上一推,可还有曹叔的活路?”
秦君明听罢叹了口气,蹲下去无奈的看着脚下,思遥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只有让饶文元自己走出来,才能保曹叔他们清白!今日先回家去吧,容我在好好想想……”二人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土,抬脚就准备回家,刚走到衙门的正门口,看着新刷的红墙,楚思遥灵光一现,心里也有了主意,嘿嘿的乐。“师父,你偷偷乐什么呢?”思遥指着新刷的墙壁问他:“君明,你还记得之前墙上的那首诗吗?”秦君明一脸疑惑的点了点头,“记得,可是已经解开了不是,那诗还有什么用?”思遥看着他说:“佛祖能写,我们也能写!”这次轮到秦君明乐了,秦君明不屑的嘲笑着:“师父,这饶文元的县令生生就像是买来的!除了会工于心计,其余不通狗屁,如今师爷又不在泰和,你确定,这种诗他能看懂?再说,你能像佛祖那样,凭空变出来那些字吗?”思遥看此处人多口杂,无法给他解释,找了个其他的话题,二人聊着笑着就各自回家去了。
次日三更不到,楚思遥便举着烛台起床,捏着脚去灶台,叮叮咣咣的在里面忙活半天,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微微发亮了,只见她提着个小木桶,拿了根毛笔就向县衙走去……
待到天光大亮之时,衙门再次人声鼎沸,墙边又是挤满了围观议论的人群,只见那墙壁,如上次一般,凭空出现了一首小诗:
管领占四条,
三五拆南角。
清宫锁金锭,
眯眼享太平。
人群中就站着楚思遥和秦君明,二人笑着对视一眼,默默从人群里退了出去,思遥领着,二人径直来到县衙的偏门,偏门正对着一个规模不小的钱庄,平日用于兑换银钱货币,可存可借,因往返人多,就用几块半人高的隔板,在门前做出了一进一出的两个通道,不过此时年下休假,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刚好让楚思遥他俩可以蹲藏在这隔板之下,思遥掏出秦君明怀里的防身匕首,在隔板上挖出一个小洞,透过小洞向外观瞧,生生的等着看,看是否会有来人去大牢查看那些金条。
秦君明压低身子蹲着,给楚思遥竖起大拇哥,悄悄地奉承着:“师父,你可真牛,这末尾处的四条,南角,金锭,饶文元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了!不过你是怎么写墙上去的,我分明看着那字像是自己从缝里蹦出来的?”思遥伸出手指,放到秦君明的嘴边说:“舔舔!”君明也是听话,伸出舌头就舔,只一下就呸呸的扭头吐着,压低声音喊:“呸呸!怎么是盐啊……”楚思遥看他那样儿也乐了:“哈哈!是浓盐水,用这个写在墙上,等太阳晒去了水分,就只剩下盐了,字体自然是白色的!哈哈……”二人小声聊着笑着,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思遥喃喃自语,这样干等下去可不行,知会秦君明去买些蜜饯果子,“找几个孩子分给他们,让他们去饶文元家门口喊唱出来,声音一定要大!若是有人问,就说是在县衙墙上看到的。”“好,我这就去安排!”秦君明说罢便匆匆离去。
还别说,思遥的这个方法还真是见效显著,没过两刻,秦君明还没回来,就见远处身着便服的饶文元,掂拿着裤脚,从街口一路小跑过来,推开偏门就拐进了大牢方向。进去一会儿,却又两手空空的从里面出来了,思遥有些纳闷,可转念一想,也对,饶文元家有贤妻,他怎敢把这种横事带回家,想来,还是要等天黑了,这金条价值不菲,今夜必取!
白日无话,转眼就到了深夜,楚思遥和秦君明二人再次潜伏到钱庄门前的隔板下面,刚入二更,就见贴着墙边走过来一个黑影,看脚步身形正是饶文元,却不料他竟没进偏门,在墙角处一个起身就跳上了大牢的房顶,顶上的细瓦虽光滑,竟不料他身轻如燕,踏雪无痕,躲在暗处的二人面面相觑,不想亲近多年的县令,居然还有这一身的江湖功夫!藏的真够深的……
眼瞧着饶文元进去没多久,就又从里面飞了出来,怀里正抱着那个装金条的包裹,那布面上的花纹,思遥在熟悉不过了。秦君明刚准备起身去抓他个现行,被楚思遥一把摁住,瞪了一眼,示意他不要乱动。眼巴巴的看着,饶文元将包裹系在肩上,扭身要走,楚思遥拉着君明便在他的后面悄悄跟上,轻声说着:“别惊动他,他是不敢回家的,我们且先跟着,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共犯!”秦君明点了点头,紧盯着前方的黑影,不远不近的跟着。
没走多远,楚思遥看到前面的永泰河,喊了一声:“坏了!”“怎么,师父?”二人奋力的向前追赶,“他一定是事先准备了篷船,要去渡河,快追!一定要在他上船前拦住他,金锭一旦跟丢,在想抓他便难如登天!”秦君明一听这话,向前方飞奔而去,“不能让他上船!”一声怒喝,饶文元回头眼露凶光,这么大动静,他已然发现自己被跟踪,此时正是月上正空,皎洁的月光下,饶文元那张脸上的狠毒,楚思遥是看的清清楚楚,此时也不再隐藏,大喝一声:“饶文元,站住!你那金条早被我换成假的了!”思遥的诈唬也许有效,饶文元听罢一愣,慌忙低头查看怀中的包袱,就见秦君明一个飞身扑了过去,可不想那饶文元竟有格斗防身之术,双手拧紧秦君明的衣领,上下翻飞,眨眼的功夫就把他给甩出去一丈多远,只见那饶文元脚掌一抬,身子便腾空而起,瞬间拔高数尺,轻盈的落在不远处的船上,稳稳而立,随即一刀斩断了缆绳,向河心划去……
楚思遥连忙搀扶起受伤的秦君明,二人看着远处的行船也傻了,如今没了金条,怎可能在定饶文元的罪,二人的跟踪也被他发现了,看饶文元今日这身手,被灭口怕也是早晚的事情!思遥踉跄的跑到河边,原想着找找有没有可用的行船,去继续追赶,突然眼前猛的刺眼一亮,只看见饶文元刚刚行出不远的篷船,瞬间火光冲天,硕大的火焰腾空而起,眨眼工夫便吞没了整条船,隐约看见一个着烧的人性火团在船上挣扎,嘶喊!正是那饶文元的惨叫声!二人从岸上看去,河面上仿若一座从天而降的火山,将饶文元包裹着,压倒,踩扁!楚思遥想救,可这火遇水不灭,一定是猛火油!猛火油若是沾身,只怕自身难保,二人也只能这么看着烈火灼烧,直至连船,也烧的消失不见……
二人愣愣的看着,半晌秦君明问出一句:“师父,这怎么可能?水里怎么会,冒出这么大团的火焰!”思遥忧心忡忡的看向远方还未燃尽的火苗,说着:“这火,遇水不灭,只有可能是猛火油了。”“可猛火油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们这?这猛火油可是官油,我们北都并无军火库,这油是哪来的?”思遥只觉得此刻心口直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心里明白,这北都,只怕是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