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埋着的秘密
张巴山死了!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月容,脑子里都懵了。巴山媳妇怀里正抱着孩子呐,听到这话膝盖像是突然被抽掉了一样,一下子就靠到了月容身上:“我的老天爷啊!这俩孩子……孩子们以后可怎么活呀……”俩人是抱头痛哭。楚思遥和秦君明也傻了,即便是饶文元为逼供打了板子,可也不至于丧命啊,二人转身就跑出去,找了牢头确认去了。
前面提过,楚思遥的爹爹楚老汉,之前也是这里的仵作,他跟牢头曹锦生,那是一个头磕地上过命的交情!思遥找到他,委屈地带着哭腔追问:“曹叔,张巴山呢?”“唉……跟着我吧!”曹锦生叹了口气就领着二人进了大牢,抹脚拐弯的来到了天甲号牢房。
阴暗潮湿的墙面后头,开了一扇小窗户,地上胡乱铺放几块儿已经不成形的草席。张巴山就那么背面朝上的蜷缩着,后腰到大腿根的皮骨都碎了,浑身的血!十根手指挣扎在地上几乎磨平,一道道抓痕还渗着未干的血。思遥生生盯着不敢眨眼,她怕一眨眼泪水就会流出来,硬是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曹叔……大人为何要下黑手?”曹锦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倔呀,还不是为着他妹子的事儿,生衙门的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大堂上骂了县令两句,这不遭了罪了!”“……打了多少板子?”“哪是板子啊,整整八十杀威棒!他也是条硬汉了,抬进来的时候愣是一声儿都没吭,前半夜我看他可怜,喂了几口水都还喝下去了,后半夜我再一看,人都凉了!”
楚思遥愣愣的半晌没说话,秦君明拍了拍她的肩膀:“师父……”叫了声师父却又不知道后面该说点什么。思遥微微仰了一下头说:“君明,你还记得我劝她媳妇的话吗?”“什么?”“我说……脸面再重要也大不过人命,可在有的人那……却是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师父……”“君明,你速去打盆清水,拿个布帕,再帮他找一身儿体面的衣服!”“好,我这就去!师父,你心里别急啊,千万别急!”“我没事,快去吧!”秦君明一走,楚思遥就弯下了头,轻抖着肩膀,痛苦地低声抽噎着:“曹叔,就差一步……我只差一步了……”曹叔轻轻拍着思遥的肩膀:“儿啊,咱俩都是在他手底下张嘴等着要饭的人。就算当时你在场又如何,你能挡的住一个县令吗?这种事儿多了,哪一次是我们能做主的?事已至此,还是让他们家人抬走早些入土为安吧,下辈子去投个好胎!”思遥听后,起身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秦君明也刚好回来,他和思遥一起将张巴山的尸体擦拭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点的衣服,就抬出去交给了张家姑嫂二人。外面等候的姑嫂俩人,哭的都不成人形了,楚思遥和君明也是相向无语,不知如何张口安慰,只得找了几个衙役,帮着忙把尸体给送了回去。
曹锦生从旁边走过来,对神情恍惚的二人说:“我知道你俩都是好孩子,可现在还不是你们悲伤的时候啊!思遥,我听说你可是立下军令状的,案子还要抓紧查下去。张巴山是死了,可他的家人还都得活着,你得让他们清白的活着!”思遥听后,默默点了点头,强忍悲痛,快步和秦君明走出了衙门。
此时正值晌午头,冬日的太阳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却刺的人眼生疼,阳光洒满大地,也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还是刺骨的冰冷。只有呐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的炊烟袅袅,尚能感觉自己还在人间。“师父,我们现在去哪?”“你饿么?”秦君明摇摇头:“不饿!”思遥淡淡的看了看君明,略显无力地说:“我也吃不下,我们去找白薇吧,货郎不是说尹川出去了两天吗?我们去问问她,那两天尹川去哪了。”“好。”说话间二人就来到了尹川家中,此刻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却见他家大门被挂上了锁。“师父,白薇不会是跑了吧?”思遥一掌拍在了秦君明肩膀上:“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是仵作,没有证据的话千万不可乱讲,讲出的话就一定要有证据,莫害的别人因此丢了性命!”“是,我记住了。不如师父,我们……翻进去吧!”于是当时货郎扒墙头的那堆木柴就开启了二人新的模式。秦君明先把思遥托上了墙,墙外有木柴能踩着,墙里可是空的,思遥扒着墙边,把身体慢慢地往下顺,双手实在撑不住自己的体重时,就索性一放手。离地也不高了,但落地的时候脚还是在地上呲了一下,问题不大。秦君明这边就惨了,他仗着自己腿长,直接就从墙头跳下去了,结果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生生滑出去一丈多远!“哎呦哎呦,这踩的都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滑!”思遥扒开一看,地上是几块儿没有烧干净的油纸,看着一大堆灰烬,“这油纸……怕是数量还不少呢!”思遥说着,又把旁边的墙角也扒开了,“快看,还有药渣!”秦君明听后,赶紧把脸凑过来瞧,“还真是,这么多!”二人把能捡起来的油纸块儿,装进了衣袖。又拿出随身的棉布手帕,挑了几种不同的药渣包裹好,放到身上。接着到处看了看,其他的地方跟之前都没什么不同,“君明,把土埋好,先别让她看出来我们来过。”“好”。
二人翻出去之后,直接就去了秦君明家的药铺,玄安堂。“爹,爹,在哪呢?”一进门秦君明扯着嗓子就开始喊,管家从后面跑出来说:“少爷,老爷在正厅用膳。”二人听后,连忙向后院跑去。见到秦玄安之后就直奔主题,思遥掏出刚才挖的药渣请他看,“川穹,当归,桃仁,红花,姜炭,这是……避子汤!”秦爷看明白后,一巴掌拍秦君明脑门上,“你个小崽子!这又是祸害了哪家姑娘你,非打死你不可!”抬手就要抄家伙,思遥赶紧上前拦着,“秦伯伯,您误会了,不是君明,这是案子!查案子的药渣!”秦爷听后,放下抬起的手说:“好家伙,刚说这臭小子现在不惹祸了,可别给我整这幺蛾子!”“是是是,秦伯伯,君明现在忙的都是正事,您刚刚说这是避子汤?”秦玄堂指着药渣说:“这几味药确实是避子汤,只不过长期服用的话,可能会让女子终身不孕,还会影响女子的寿命。”“哦,好,秦伯伯多谢,我知道了,那我们就告辞了!”“留下吃饭吧,正晌午呢!”“不吃了不吃了,秦伯伯告辞。”楚思遥客气着,秦君明顶了一下自己的爹就跑了出去,只听秦玄明在身后跺着脚的骂:“兔崽子!”
从药铺出来,秦君明的嘴都闲不住了,“师父,张月容不可能喝避子汤,这肯定是白薇的!可她是跟尹川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寿命都不顾的去喝这避子汤!若是真的有仇,为何又要委身嫁给他?刚刚我们去的时候正是饭晌,她不在家又能去哪?”楚思遥停下了脚步,抬起头微笑着说:“我们确实不知道白薇去哪了,可有一个人肯定知道!”二人相视一笑,向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