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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为张巴山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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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啊各位,周围全是坟,这大冷的天儿猫头鹰都不叫了。三人正在那儿聚精会神听墙根儿呐,身背后这一声吆喝,是划破了肝胆!三人就像瞬间被怪兽吞进去了一样,耳朵里都是嗡嗡的!楚思遥和白瑛吓得两片嘴皮子都嗦成一片了,秦君明也是脸青唇白一身的冷汗,胸前的护心毛都支棱起来了!三人回头,看见身背后一男人浓眉方脸,虽已过了不惑之年,却是相貌威武,古铜色的皮肤勾勒出浩瀚深邃的轮廓。头戴一顶钟形羊皮帽子,帽沿儿压的低低的,看不清来人长相,却也是能感觉到,一双眼光射寒星!

    屋内的俩人也听到了动静,巴山媳妇先是拉开一个门缝儿,趴着往外看,一看来的是这男人,就打开门走了出来:“宋叔,这么晚您……呀!这儿怎么还蹲着人呢!”她刚从屋里迈步出来,就瞅见蹲在墙边角的三个人,也是吓了一个激灵。俯身一看,俩她都认识,正是白天到自己家里那些吃官饭的人。“你们……”思遥一看,也瞒不过去了,索性扶着白瑛三人都站了起来。“屋内的可是月容?”巴山媳妇听后,不知所措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思遥接着道:“你可知,若她不上堂作证,张巴山性命忧矣啊!”刚走到门口的月容,听见这话咕咚一声,倚着门框就瘫软在地。几人赶紧上去搀扶着进屋。巴山媳妇一看,这事也算是瞒不住了,就将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都给说明白了。

    原来当日月容确实是走下了河,水没到胸口之时,可能是凉气给激了一下,腹中的孩子就开始动了。月容顿时悲从中来,心说:儿啊儿啊,是不是怪娘害了你啊!你爹要逼死我,可我不该害你啊!我就是死,也该先让你活下来,我今日若是带你去了,黄泉路上你岂不是要怨恨我?她心里想着,就转过身又从河里走回来了。一屁股坐在岸上喃喃自语:“我儿,你要好好活下去,但不能是他尹川的儿!娘不能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看着手中嫂子给做的虎头鞋,伸手就扔河里了一只,心说:若哥嫂能发现,就知我今后是已死之人了!此刻娘家是不能回了,该去哪呢?去庙里?可万一遇上逃犯,只怕去了也是一死。宁宿荒坟不住古庙,我还是去找片坟吧!心里想到这些,月容顺着河沿儿就去了坟地。

    走走转转就找了块儿坟,白天她就坟地里躺着,趁着夜里出去找点吃的垫吧垫吧。那时候家家门口都放着个小木桶,白天的剩菜剩饭都往里头倒,清晨有那些养猪的,喂鸡的,推着独轮车来收,一家儿按月多少给俩钱儿。月容也就靠着这些残羹剩饭果腹,勉强算是能活下去……后来却听说自己的哥哥提刀要杀了尹川,心想坏了!自己哥哥的脾气自己最是清楚,若哥哥因为自己犯了人命官司,嫂子一人可怎么活呢!于是当天夜里就悄悄来到了哥哥门前,看着熟悉的院子,听见哥哥在屋里唉声叹气,嫂子也是嘤嘤嘤的哭,月容捂着胸口那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她轻轻敲了敲门,放下仅剩的那一只虎头鞋转身就跑。

    日子也就这样过了一个来月,天气慢慢的变冷了,月容整日吃不饱穿不暖,加上喝的都是脏水,有天走着走着就晕倒在坟地边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个砖砌的房子里,门外走进来一个大汉说:“醒了?”月容支棱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大汉连忙解释:“姑娘你别怕!我不是坏人,这也不是远地儿,就是个看坟的屋子,离你晕倒的那片坟也不远。”月容一听也就放下心来,接下大汉递过来的热粥,俩人边吃边聊。

    那么说救了月容的大汉是谁呢,其实白瑛认识,他就是白瑛父亲白仁寿的一个手下,叫宋秀夫!前面我们提到过,白仁寿清剿人间罗刹之后,就将灭门的王家七十二口安葬在这儿,念王家无后,每逢忌日就会让宋秀夫来祭奠一下。赶巧那日恰逢忌日,宋秀夫就在坟边救下了晕倒的张月容。在宋秀夫的劝慰之下,月容也同意与家人相见了。只是那时自己已经怀胎八月,怕家里受人指点,这才有了看坟屋里产子,张巴山夫妇夜行送饭的事情。

    几个人一来二去都说清楚之后,白瑛抬眼一看,还真是家里的宋秀夫:“宋叔,真的是你呀!你刚才可把我的七窍都吓出了五窍!”宋秀夫也略显无奈的说:“其实打你们跟着来这坟,我就看见了,只是看不清楚是什么人,就没惊动你们。姑娘你不该夜里来这儿啊,老爷知道了,带有多担心!”“你不说他不就不知道了吗?”白瑛说着,就跳过去挽住宋秀夫的胳膊,“宋叔你最好了,可千万别告诉我爹!”宋秀夫憨笑着点了点头。众人说着说着天可就蒙蒙亮了,月容跟巴山媳妇说:“嫂子我得出去,上公堂去救我哥!我哥一直都跟我待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杀了尹川!”一时间巴山媳妇也是没了准主意,抬眼看着宋秀夫,又看了看楚思遥。思遥上前说:“张家嫂子,饶县令做的事儿,你没见过应该也是听说过不少!如今若是想让张巴山活,月容就必须上公堂,还得是光明正大的,让乡亲们都看着走进衙门口!脸面再重要,也大不过人命!”巴山媳妇听完,无奈含泪点了点头。大家简单收拾了一番,刚过辰时,楚思遥和秦君明就带着一行人赶赴泰和县衙。

    冬天地里没什么活儿,人本来就闲,这种事儿传的也快,月容没走多远就炸了街了!身后跟着的乡亲们也是越来越多,都想看看这死了的月容怎么还抱着孩子又活了!等他们进了衙门口,乌泱乌泱的围观人群差点把县衙的门房给挤塌!

    饶县令升堂转屏风入座,月容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嫂子,一撩衣裙扑通就跪下了。喊了句青天大老爷,就把自己的事又讲了一遍,饶文元听完,不屑地说:“你与张巴山一母同胞,你的证词岂能做数!况且张巴山昨夜已经认罪,这白纸黑字的认罪书你拿去看看把。”师爷走下来,递给月容一张纸,密密麻麻写的什么月容也不认识,可她看着纸张下面零星的血迹,膝盖一软就坐地上了。

    楚思遥自然知道衙门里的这点儿伎俩,径直从耳房走出来,跪在大堂中央:“大人,即便月容证词不可信,但月容并没有死,且一位大叔可以证明此事张巴山早已知晓。敢问大人,那张巴山为何还要杀了尹川?且张巴山气力大如牛,若真要杀他,一刀劈了就是,又何须生出这许多的弯弯绕绕?”围观的人们听后,也开始纷纷跟着呼喊起哄,饶文元也是纳闷了,一向明白事儿的楚思遥这是准备跟自己对着干呐!其实不是,饶文元之前办的许多冤案都曾让思遥感到失望,只是此时,如今过往种种堆积在一起,就逼得思遥开始挺直腰板去做抗争了,人总归是有绷不住的时候。

    师爷冲着思遥撇了一眼,对着众人说道:“杀人可不一定都要用刀,况且大人清似水,明如镜,还能冤了他不成!即便张月容没死,那尹川抛妻弃子的仇也是不共戴天,张巴山杀了他也是常理之中。况且如今张巴山已经签字画押,此案现在是板上钉钉,莫非你们是要逼他翻供不成?”

    饶文元的这位师爷,名叫薛惟庸!虽已年过半旬,却是筋骨强健,脉络轻奇。他可是已经连续跟了白仁寿和饶文元两任县令,为人奸诈圆滑,诡计多端!饶文元听他说完,在心里给薛师爷暗挑大拇哥。那个时候可以翻供,只要你三次喊冤,案件就能发回重审。可每次喊冤之前,都要先过杖刑,杖打二十大板,那些打板子的衙役手上都是有功夫的。若是肯送点钱,看着打完皮开肉绽,实则根本没有伤筋动骨,两三天就能下床。若是你不愿打点,看着没怎么破皮儿,实际上皮儿里面的肉全烂了,筋骨俱断,若要医治,还需先开皮刮去腐肉。即便是保住了性命,下半辈子也是个废人。这饶文元是狠,可薛惟庸这一招是毒啊!

    下面的人群里也站着白瑛和宋秀夫,白瑛早就听的跃跃欲试了,只是一直被宋秀夫压着没冲出去,这会儿她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了,侧着身往前一迈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跳上大堂抓起月容手里的认罪书三两下就给撕了个粉碎!指着饶文元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狗官,你不识证据不听证言,忽而严查忽而错判,人命官司全在你喜怒之间!你如此急于结案,是不是怕查出你些什么,莫不是你才是这背后的真凶?”饶文元听的都站起来了,这场面好像似曾相识啊,这不是张巴山的台词吗?衙役们也偷着乐,跪着的张月容不该是张巴山的妹子啊,这位看着才像,词儿都一样!

    饶文元已经是气急败坏:“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丫头!你可知藐视朝堂的后果,一介女流不在家绣花缝纫,跑到府衙撒泼,今日本官就让你见识见识这杀威棒的厉害!”还没等楚思遥上前阻拦,只听人群中一声怒喝:“放肆!”宋秀夫本不想参与,可眼见白瑛要受酷刑,三两步就跨到了大堂之上。白仁寿是饶文元的直属上官,白瑛常在内宅,所以他不认识。可宋秀夫他是认识的,跟在白仁寿身边十多年的红人。“啊,宋尚史,您来怎么不提前吩咐一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了!”说着就赶紧从条案桌后面小跑下来,唯唯诺诺的弓着腰,抬眼谄媚地看着宋秀夫。“此女名唤白瑛,是都牧家的长女,家中宠溺说话口无遮拦,绝无冒犯之意,还望饶县令莫要见怪!”宋秀夫轻描淡写的说着,县令惊讶的看了一眼白瑛,瞬间惶恐不安:“哪里哪里,是下官狗眼无珠,竟不识白家千金!误会,都是误会!宋尚史,您上座!”说着就要把上位让给宋秀夫。“不用了!饶县令,你我各司其职,我虽隶属都州,却也无权过问你县衙命案。只望你能秉公办理,莫要损了白都牧的英明。若是让冤情传遍都州,怕是都牧想要保你,也是有心无力了!今日就不打扰了,我这就带小姐离开。”说完就抻着白瑛离开了衙门,饶文元也连忙跟着,将二人送出去说点客气话。回到大堂上就开始琢磨了,宋秀夫的这段话说的很明白,案子怕是要翻了,楚思遥现在也成了个祸害,她与白瑛还有这些交情,案子如今不得不查,可再查下去怕是……

    师爷薛惟庸看明白了饶县令的顾虑,趴到饶文元耳朵旁边嘀咕:“老爷,您动不了白瑛,还动不了楚作吗?不如我们……”师爷说完,饶县令顿时茅塞顿开,啪的一声就把惊堂木摔到桌子上:“张月容,你与张巴山有亲属关系,证词不可作数。但本官见此案尚有疑虑,若想翻案,你需找一位官衙中人,为张巴山做担保,人可领回家中,此案也可重新审理!”张月容犯了难了,她一介妇人,又是屠宰出身,他们上哪去找衙内的人担保。楚思遥心里明白,这便是师爷给自己下的套儿,可既然决定反抗这昏庸官道,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楚思遥一躬倒地:“大人,我愿为张巴山担保!”饶文元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好!你既是本衙的仵作,就限你七日内侦破此案,若到时抓不到真凶,大牢里关着的,可就是你了!”众人听完都沉默了,秦君明想起身说些什么,被楚思遥瞥了一眼,生生又给憋回去了。思遥接着说:“是,大人。敢问张巴山是否可以由家人将他领走?”饶文元狡黠一笑:“领你们是领不走了,不过你们倒是可以抬走!”思遥抬头一惊:“大人!怎么……”饶文元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袖:“张巴山,死了!”说罢转身就和薛惟庸回了后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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