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夏加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的懒觉了。没有噩梦，没有失眠。
杰米还在甲板上吵吵，也不怕火热的太阳把他烤熟。这里的人当然不会在大白天出门了，这不是用膝盖都能想来的事情嘛！
夏加慢悠悠起了床，伸个懒腰，才走出船舱。
见着杰米蹲在船沿的阴影下，噘着嘴，气鼓鼓的样子，全身上下包着一身黑色斗篷，露出的一点额头，在火热的天气下汗水涔涔直流。
“这么热，紫外线这么强还待在外面干什么，”夏加看着自作自受的杰米无奈道。
杰米赌气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我就看看你们今天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来关心我。”
夏加失笑道：“就为了这个，把自己晒中暑？你就这一天不睡懒觉，还不让别人睡。”
杰米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好无聊啊，好想快点见识一下这个新奇的地方。没想到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你们还在睡觉，没人给我讲讲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人好寂寞啊……”
夏加看着他蹲在那，手指在地方画圈圈，好像一只耷拉着尾巴的小狗。
“好吧，说说你出去都干了些什么。”
杰米一说起今早的遭遇来劲了，夏加赶紧打住，先回船舱再说啊。
“不想咱俩都中暑就先回船舱吧。”
“等等，还有那个东西……”
杰米指着甲板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张包裹着小石块的纸张，被揉得皱巴巴扔在那里。
这该不会就是那个鸡尾头小哥扔上来的账单吧。
夏加连忙捡起来，她瞅了一眼杰米，他还洋洋得意，像等待夸奖的小孩。
“真棒！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杰米满意地点点头。
他俩回到了船舱，杰米从厨房抱来好多零食，好像要开个故事会。
“我今早出门后，先在周围转了一圈，昨天傍晚出海的船大部分都回来了，我仔细观察过，他们的船太小太破，出海是走不了太远的，也经受不了太大的风浪。”
夏加有些不解，“那他们在靠近海岸线的浅海区能寻到什么宝贝。”
“什么寻宝？”
“我还不太清楚，你接着往下说，”夏加催促着。
“哦，我确实看到他们船上一堆破烂。然后我沿着砾石路面往里走，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废弃的建筑物，不过稍微好点的屋子应该是有人居住的，完整的大楼就几座，一个是白川大厦，一个是教堂，还有个好像是废弃工厂。”
杰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得乱七八糟的，说：“这是我画的地图。”
夏加努力看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这也看不懂啊。”
“什么，这么清楚，你是笨蛋吗？你看这个星星是教堂，这个苹果是白川大厦，还有这个最神秘的工厂，用匕首代表。”
“额，那你自己能看得懂就好。”
“对了，你今天出去晃荡了一圈，该不会被这儿的人躲在房间内暗中观察了一上午吧”
“额，他们是可以看到我，不过我用这块黑袍子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出我是谁，况且，昨夜当地居民也有人裹着一件黑袍子，差不多的。”
但愿吧，夏加想象着，一个黑衣人在众目睽睽下转来转去，这画面真是诡异。
夏加听完杰米的事，才展开那张包裹着小石块的纸，果然是账单。
上面写着停船费用：五天一千森（备注：森需要去教堂交换稀有物，兑换森后将凭证交给马索里公司。）
这森是什么计量单位，夏加和杰米对着这账单苦恼着。这实质也算是一种货币，或是积分制？不过全权被教堂把控，谁也赚不了中间差价。
维克多终于起来了，刚睡醒的嗓音低沉沙哑。
“杰米你大早上叫什么，找死。”
杰米瞪了他一眼，说了句“我一到早上做的事可多了，你看！”
他把那张地图和账单都伸给维克多看。
“不错，有了地图就会方便很多，这个…那个…”维克多看着那张地图说得头头是道。
不是吧，夏加以为维克多会和她一样发出质疑，没想到工厂，白川大厦、教堂都认得出来。
“不是吧，你认得出这张画得乱七八糟的地图？”夏加惊讶地问道。
维克多淡定地点点头，继续讨论起账单的事情。
难道是我的问题？夏加又一次拿起那张地图，确实和鬼画符一样，难道这就是杰米和维克多多年的默契？
维克多看到夏加持续疑惑不解的样子，轻轻笑道：“杰米每次任务都是做暗中查探的先锋，地图也是加密过的，如果落入其他人手里，这就是一张废纸，你看不懂也正常。”
夏加一听，怒视着杰米。
“你故意的？！还说我是笨蛋！”
“没有，我忘了你看不懂，真的忘了，”杰米一脸无辜。
装吧，你就是个小恶魔，夏加总算看清杰米的真面目了。
维克多不理他俩人的吵闹，宣布道：“今晚我们就去教堂，两个目的，一是治疗马叔的方法，不管是所谓的治疗芯片，还是医院，二是兑换森的方法。”
“我也要去！”杰米一听可以下船了，积极地叫道。
维克多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夏加。
“不行，夏加昨晚去过了，今天该轮到我了，”杰米还在反抗着。
“夏加守不了船，什么时候马叔好了，你就可以下船了。”维克多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留杰米一人哀嚎。
夜幕再次降临，随着教堂的一声钟响，北森尼亚苏醒了。
这次为了掩人耳目，维克多和夏加伪装了一下。
维克多穿了一身破旧的衣服，据说是夏海言船长之前留下的老年衫。身材差不多，不过维克多也穿得气质不凡。
夏加则是扭扭捏捏地穿上了昨夜从婆婆那换来的裙装。繁杂的装饰，一层又一层的裙摆，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胸口，洁白似雪。这，似乎更加引人注目了。
维克多不知从哪找来一块奶黄色的披肩盖在夏加身上，正好和裙子相得益彰。
夏加还想再戴她的面罩，维克多阻止道：“昨夜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么明显的标志，你觉得我们今天再伪装还有意义吗？”
可是，这个可怕的骷髅是为了让其他人见了害怕，让她看起来能够凶狠一些。
夏加不舍地放下，她只能给自己又包了一块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走吧，”维克多说道。
夏加和他一起穿过人群，径直地走到教堂面前。
这是一座古老的哥特风格建筑，也是北森尼亚最高的建筑，它像一座塔一样，越往上越窄，最高层是一个巨大的铜绿色钟。
窄窄的窗户透着暗淡的灯光，像一座阴森的城堡，异常安静，与喧闹的街区完全不同。
门口有两个身披黑袍极高的男子，一张脸在黑色的映衬下，苍白无光，仿佛是守着地狱入口的使者。
维克多和夏加还没走近，便被他俩厉声斥责。
“让开，走远点。”
维克多刚想说明来意，便被他俩手上的三叉戟击退。
夏加看着这两个阴森的门卫，暗暗心惊。不过考虑到马叔的病情，不得不鼓起勇气。
夏加故意装作柔弱地说着：“两位先生，我家叔伯生了急病，求求你们救救他。你们要稀奇宝贝，我有，求能换叔伯的一条命。”
夏加边说边绕过门卫的三叉戟，望向紧闭的门里，门后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两个高大的门卫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衣着粗麻，头上包着一块方巾，似乎是当地某一民族的服饰。
头巾下露出的面庞白净秀丽，一双眼睛似是勾人魂魄，再往下，露出一小截纤细雪白的脖颈。
在北森尼亚这么久，竟没见过如此动人的姑娘。
一个门卫放松了警惕，打趣道：“小姑娘，我没见过你啊？”
夏加有些慌神，一双细眉紧蹙，抬头可怜巴巴地望向门卫。
“我刚来不久，你没见过也是应该的。”
“是吗？我说呢，不过现在吉辉老大没在，芯片都由他管，你这事我还真帮不上忙。”
夏加还想再打探一下消息，另一名门卫冷冷开口道：“请不要再打扰我们执勤。”
“这么凶干什么？”前一个门卫瞅了眼他的同伴，向夏加解释说，“今天中午北森出现了个古怪的黑衣人，还有昨夜发生了一些骚乱。这两天不太平，老大让我们仔细点，认真执勤。”
黑衣人？该不会是杰米吧。
夏加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脸上还得继续赔笑。
“那这里没有其他的治病方法了吗？比如有没有医院，医生？”
“那是什么，不只有芯片可以治疗吗？”
夏加无奈地回头看向维克多，却发现他正怀抱着双臂，一副看戏的表情，还看得津津有味。
夏加直接给维克多甩去一个白眼。
“哎，妹妹，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赶紧离开这吧”
夏加赶紧说出另一个目的。
“森怎么兑换啊，我想换些森。”
“森？这得每个九号换，今天是十六号，再过三天吧。你寻了多少宝贝，打算换多啊？”
“一千？”
“奥，那等十九号再来。”
看来夏加和维克多今天是一件事都办不成了，只能离开，没想到他们连这个门都没能进去。
在他俩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咣当”一声，那扇紧闭的门开了。
高大的两扇门里站着一个高个男子，光头，戴着一个圆框眼镜，圆圆的脸蛋挤得本来就小的眼睛只剩两条缝，仅剩的眼里透出着狡诈。
他笑眯眯地跨出门槛，两手挥舞着让两边的门卫，赶紧关门。
“你们继续守着，认真点”
然后朝夏加和维克多走来，“我和你们说点事，不要紧张，虽然我长得像坏人，但我其实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