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四十章
直升机落下，草草包扎止血的人奄奄一息。
同时被送来的，还有待解剖的变异鹰和重伤的程诺。
一行专家迎接了他们，担架车快速地被推往手术室，手术台上方的无影灯打开，女孩身上的衣服被用剪刀剪掉。
渗出血迹的纱布被剥离，左臂到前胸几乎没有一处肌肤完好，俱是划过的刀痕。
伤势惨不忍睹，几乎能让人从中窥到战斗的惨烈，而她还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
一旁的护士偏了偏头，连忙整理手中仪器，递给医生。
手术紧急地进行中。
另一边，会议室里，有人按下暂停键，专家组仔细观察来自直升机上的监控录像。
有人整理手中文件，有人扣上笔帽。
画面停留在许愿趴着去拉悬崖边的护士。
“学校传达的资料很少，只有地震前的部分，通过她舍友言论可以了解到三号是名性格内向但很有原则的女孩，看似好说话其实内心有自己的坚持，性格执拗，平日不与众人过多接触，公共活动也鲜少参与，知心的朋友只有一两个，这也符合她冷清的性格。”
有人趁机插话。
“会不会是病毒让她失去感情？”
“应该不会，一号已经清醒，感情和回忆都存留。”
他们按照成功变异顺序进行编号，王灿是二号，许愿是三号。
他找了下手中资料，向众人讲解。
“我们往回追溯，她的第一个临时任务起点在东山监狱，由杨旭中尉带领。在部队到达学校前，杨队长已与我们进行通话，说他是受运水车队赵忠勇队长委托。赵队长向我们提供了信息，虽然在混乱中无法找到她的家人，但她遭受重男轻女，险些在高温中失去性命，我猜测这是她冷漠的源头。”
讲完他把视线投向大屏幕，看着许愿救人的瞬间。
“但我不认为她真的失去感情，她内心深处，还留存着善意。”
众人点头应和，赞同这句话。
录像被点开继续播放，人们重新观看了许愿跟变异鹰的战斗。
又或者，该叫它为变异金雕，它从南江野生动物园逃出，整具身体膨胀至原来两倍大小，羽毛坚硬无比，绕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也奈它无何。
“已知她之前虚弱晕厥，但要紧关头她还是能激发潜力。在进攻变异金雕时，我们驱赶变异蝙蝠的超声波仪明显有几秒的失常，显然她同时携带着超声波进攻，我倾向于她无法控制自己能力，不然她的敌人只是异兽，不应该在已经虚弱的时候还浪费精力波及到机器。”
另一个专家点头：“所以地震后的大范围精神攻击事件，不应该判定她的罪过，更不该让她上军事法庭，这件事就此揭过吧，我们联合署名为她上报免罪申请。”
其余专家皆点头同意。
“是啊，她能自己解决变异金雕这种异兽，不可小觑，这种人才，也许以后会是部队一把光亮的刀……”
有人打断他。
“注意你的言辞，她是我们的同胞，不是机器！”
刚才用词不当的人立刻道歉：“抱歉，只是比喻。”
忽然有人提出疑问。
“但……她能为部队效力吗？她不同于二号三号，并非联邦军部系统人员。”
众人沉默下来。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我现在立刻上报联邦，召开紧急会议，商讨非联邦军部系统人员成功变异后的处理问题。”
“好，我们先静待观察她术后情况。另外，她信赖的那名同校同学也已被施以救援，暂时没有变异，也许，我们能从感情上下手，招募她加入部队。”
毕竟三号唤醒赤瞳是从那名男同学下坠后开始。
有时候，打感情牌其实很有效果。
众人相视一点头，迅速结束了这场会议。
真的很痛。
那种感觉。
好像整个人都被从身后撕碎。
但程诺不敢松手，要是他躲开，这种痛，就要落在怀里那个柔软的女孩身上。
说也奇怪，即便许愿再强大，但程诺总觉得她值得被呵护。
他们悬在高空之上，因为攻击打着旋儿，孤立无援。
他们脚下，死亡遍布，每一秒钟都有许多条生命逝去。
程诺好像明白了，女生在医学院地下走廊平淡的话语。
‘死去只能代表能力不够。’
是啊，他没有能力，所以他现在要死亡。
她是不是，曾经经历过这些，所以才说得出那样的话？
察觉到自己只能拖累她，程诺松开手，看着许愿伸手想要拉住他。
他们指尖相擦而过，他在她注视下跌落。
那瞬间，程诺却忽然感觉到开心。
看，她也不是真绝情的人，说着‘要没能力的人做什么’，却还是会对已经变成累赘的他伸出双手。
许愿啊许愿，你怎么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
你不是自己口中极致冷漠的人。
程诺看着那双惊慌担忧的双眼，忽然想要扯起唇角。
要是他会飞就好了，要是他有能力就好了……
重重地坠落在地，好像五脏六腑都震碎，背上被利爪撕扯掉的肌肤，已经痛到麻木，五感都失去了感知。
程诺半睁着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耳旁。
头顶上方战斗还在继续，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许愿还是那样强，无论怎样，她都不会有事，都不会牺牲。
奇怪，程诺就是这样坚信的，就像之前在医学楼里一样。
直升机带着一人一异兽飞远，程诺看着远去的人影连闭上眼睛都困难。
要是，他会飞就好了，他就能赶上去。
要是，他有能力就好了，就不会成为累赘。
要是……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