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电子锁滴滴两声打开，口罩与眼罩被身旁人摘除，许愿隔着眼帘都能感觉到刺眼的白色光线。
她缓缓睁开黑色的眼眸。
开锁的少校穿着联邦制服，正俯身看她。
“我是曾黎，能否将危险详细告诉我们？”
许愿没理他，先看向天花板，绕了一圈将房间看清，又看了眼胳膊上的确在输的血袋，这才开口。
“刚才虽然只有一瞬间……”
那时她刚醒来，拼命想要探清周边情况，所以并没有节制，导致为数不多的精神力一下铺及到很远的地方，然后迅速用竭。
“但能察觉到许多生命体在校外不远，这个方向。”许愿指了下学校后山的位置，“明显不是人类，但不知道行进速度。”
毕竟只有一瞬间，太短暂，无法观察。
曾黎倒吸一口气：“很可能地震惊动得它们都从洞穴中出来了，而学生人群又太过密集，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所以吸引它们外出觅食。”
他回过身：“传我的命令，再次向上请求支援，不要再顾及节能，打开所有强光灯，启动无人机和热感仪侦查，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
说完问向许愿。
“你能区分人和异兽？”
许愿看着他，对方轻易能从她的话里捕捉到重点，她不打算全部告知。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藏着很深的敌意，虽然他掩饰得很好。
“我猜的。”她道。
曾黎想要从她眼中窥探到有效信息，但失败了，他不再坚持。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能走？”
“军方直升机会来接你，这次紧急调动了一架新研制的超声波驱赶仪，应该可以大幅度抵制变异蝙蝠的进攻，你和王灿等伤员优先运送。”曾黎回答完她的问题，“异兽很多是吗？”
能让许愿关心走的问题，一定是很严重的威胁。
“倒汽油划定安全圈吧，应该不会全军覆没。”许愿平静地回完他，放松肩颈向后靠在程诺身上，她有些撑不住了。
身后这个男生纯挚善良，他能来到她身边，说明她没被当成实验体一样对待。
如果真进行残酷的实验，一定不会让程诺知道。
许愿知道身后人的固执和坚持，有时候是很麻烦的存在。
军方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诺暂时在，就代表暂时安全。
曾黎听完她的话脸色很黑，对着她致谢一样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一旁的医护人员看他彻底走远，回头跟许愿小声说道：“曾黎少校脸色可能不太好看，但你别往心里去，他的妻子正在抢救，情况有些糟糕。”
许愿歪头打量着这名护士，又扫了眼头顶的监控。
她第一反应对方同她讲这句话做什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后来转瞬想明白，曾黎少校的妻子，怕不就是刚才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女军医。
女军医是除了王灿外离许愿最近的人，受伤最重倒也能理解。
“是吗？她什么情况。”许愿神情淡淡。
想必她现在的全部反应都被摄像头另一边的人注视着，然后迅速分析她当前状态和心理。
“她脑部受损，很可能永久醒不来。”
始作俑者许愿毫无愧疚的心理，只是比刚才更加用不上力，在程诺的怀中滑落。
“很累吗？”男生问她。
身心俱疲，甚至更多来自心理。
她打不起精神维持意识，刚才进行完对话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来不及回答程诺的话，许愿直接阖上了眼睛，回到了她的沉睡中。
这一觉很沉，完全进入了深度睡眠，再次醒来是冥冥之中突然惊醒。
许愿睁开眼睛，一只异兽的血盆大口在她面前垂下，落在地上，她一个激灵从担架车上坐起来。
仿佛打开开关，周遭世界的一切这才传入她的耳中。
枪声，杀声，惨叫声，嘶鸣声。
云层藏匿月亮，漆黑的夜里，到处火光冲天。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许愿翻身下车，身后的医护人员上前搀扶起她。
不知道是深度睡眠的功劳，还是危险来临身体激发出的潜能，许愿有了站起的力气。
耳边响起一串枪声，又一只异兽倒在她脚下。
“快！上吊篮！”身后的医务人员在许愿身后大喊。
头顶的直升机螺旋桨带来巨大的噪音，它悬空在不远处，正在下垂一只吊篮。
来了两架直升机，其中一只已经收起吊篮，似乎接上了目标，正在准备撤离。
王灿很有可能就在那一家。
许愿点头在身后人带动下往那个方向跑去。
没两步就被一具尸体绊倒，踉跄着两个人栽倒在地上。
士兵好像全部投入到战斗中，她身旁只有医护人员。
所幸身后有人跟着，有力的胳膊捞起许愿，三个人一起往吊篮走。
“那个学生呢？！”这两个人用喊的声音交流，“他必须跟着撤退！”
“他刚才说回去帮同学了，说撤离时就跟过来！”
许愿猜他们说的应该是程诺，她到目前只对他没有表现出敌意，带上他能安抚她的情绪。
“噗呲”一声，右边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刺入胸腔，一口血喷在许愿的脖颈，身体软下去。
远处架设的机枪疯狂扫射，加大火力掩护许愿。
许愿还没看清右边的异兽是什么，它就被射成筛子。
另一个医护人员拖住许愿的胳膊，连看都没看刚才还跟自己正常交流的同事，带着她继续前行。
许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侧过头，视线一寸寸从眼前世界扫过。
她看到远处架设机枪处的战士被身后跳上的异兽咬住脖颈，鲜血好像一片雾气喷撒在空中，然后随风消散了。
枪-火集中在那处，消灭掉异兽，新的战士上到了那个位置。
她看到有一小搓学生被逼到裂谷崖边，用火把驱赶异兽，拎着钢管的校卫队成员刺入异兽身体，却同时被咬断一只胳膊。
下一秒，他嘶吼着推着异兽一同坠落，消失在眼前。
……
她好像，终于有种，大难面前，共命运的，渺小感。
人类这时候，是一个整体。
没有人有额外的生存机会，就连平日优先保护的学生，这时候都没有权利先撤离。
但她有。
为数不多仅存的生命优先权，给了她这个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的陌生人。
他们付出性命，保护着她离开。
空中的吊篮上落下一只模样似鹰的巨型异兽，这种顶级猎食者变异后似乎更加恐怖。
直升机上洒下无数枪弹，从它身上的羽毛划过，只溅起几道火星。
被激怒的变异鹰怪叫着扇动翅膀，吊篮因它的存在摇摇晃晃。
直升机上的士兵当机立断，立刻解除吊篮，长长的锁链坠落，这只变异鹰才飞离。
随着一声巨响，沉重的钢铁吊篮跌落在地面。
地面裂开几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