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哐当”一声，尖锐的钢管掉落在了地上咕噜滚动着，发出的声音传遍整个走廊。
程诺张开双手，向着王灿示意。
他相信许愿，既然她发了那条短信，说王灿恢复，那就一定是真变好了。
眼前的男人没有攻击他。
“王灿。”程诺轻声开口叫他的名字，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问题。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安静地看着他，在钢管滚到墙边时扫了一眼。
程诺借机稍微挪动脚步，目光错过王灿的身体，看向他身后的方向，在桌椅间隐约看到一个倒地的身影。
那是许愿！
不会错的，那单薄的身量不会是别人。
程诺心中一紧，伸出手指了指那个方向：“我能去看看她吗？”
王灿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忽然再次伸出骨刺。
程诺一动不动，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远处忍不住有人叫喊，像是在让他快些逃跑。
程诺已经无法集中精力去听他们的呼喊，他滚动着喉间，额上淌下汗水，看着那根骨刺慢悠悠伸到他面前，然后刺尖勾住了他肩膀处的衣角。
一声轻微的“呲”声，扎了个小洞，那股力量带动着他向前。
程诺迈开脚步，缓缓走向房间，顺着那股牵引的力道走动。
讲台上，沾染黑紫色血液的绷带乱七八糟地堆着，四五支试管倒在铁盘中，流出大片血迹，使用过的针头掉落在盘外。
无一不在讲述这里曾发生的故事。
直到他走到窗旁，来到那具倒地的身体前，骨刺被收走了。
王灿……是在示意他过来看许愿吗？
许愿怎么了？程诺这时候来不及去想被咬伤后的许愿会不会变成异兽攻击自己，他焦急地半蹲下-身，拥住发丝挡住面颊的女孩，就像他们第一次见的夜晚一样。
许愿毫无意识地被他抱在怀里。
她脸色苍白，浑身滚烫。
这时候的她一点看不出往日那般冰冷和强悍。
程诺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男人。
“我得带她去治疗。”说着轻松横抱起许愿。
她其实，没有多少重量。
程诺试探着在王灿面前走了几步，然后下巴一撇，示意他跟上自己。
就见王灿变成骨刺的手臂在空中一抖，轻松地把它收了回去，变回人类的胳膊。
不必拖着骨刺，这样的确行动更加方便。
程诺看着这一幕心砰砰跳着，许愿说得没错，王灿真的克服了病毒，他别扭的性格，只能往后再论。
只要没有异化成野兽失去人性，就是人类的成功。
这时候其余数人已经赶到，杨旭蹲在门口地上查看自己的队员，随后皱紧眉头望向教室内的情况。
“不要表现出攻击性！”程诺提醒道，“他没有战斗的谷欠望，只在意许愿的身体，我们得把人带下楼治疗！”
众人纷纷解开武器，严阵以待地看向王灿，仔细扫过他的胳膊。
有位老师迟疑。
“楼下还有许多伤者，他明显情况不可控，如果再爆发伤人怎么办？我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杨旭直截了当下了命令，解决争议。
“我的队员也必须进行治疗，他可能被感染了，请让人速去二楼，把讲演厅收拾好的仪器转移至距离较远的两间教室进行安置，我们必须救人。”
他看向还未变化的许愿：“我相信医学院的教授们会很欣慰见到她，她被咬伤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有了军官的命令，人们也不再犹豫，迅速分散开始行动。
“把她给我吧。”杨旭上前。
程诺没动：“为了不刺激王灿，我建议维持现况，他对我没有敌意。”
他的话有道理，杨旭没再坚持。
不等走到楼道尽头，一只受惊的变异兔从拐角蹦出来，身后是追赶它的其他校卫队成员。
不好，他手持了武器！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在空中，来不及做出任何举动。
就见一支骨刺将变异兔扎了个透，然后“嗖”地收回，只留一具尸体倒在地上。
前后不过一秒钟时间，必须众人围剿才能杀死的异兽，就这样简单地被清除掉了。
程诺回过头，赤衤果青年劲瘦的人类胳膊上流下几滴血，就见对方与他对视一会儿，垂下视线落在他怀中的女孩身上。
追赶来的校卫队成员大气不敢喘地站着，楼道里安静异常。
终于，杨旭出声：“走吧。”
队伍这才继续前进，但见过那一幕的所有人，脑海已掀起万丈骇浪。
人，竟然能自由控制这股异兽所拥有的力量！
楼上的事情早一步传下去，还没恢复的的肖然已经守在楼梯口等待，他一双眼睛黏在王灿身上，随后努力控制好自己，转向许愿。
程诺一路走进教室，将许愿放在一张干净的病床上，这才感觉到一直紧绷的双臂发酸。
他抱着她太紧张太小心了。
旁边一位女检验医师已经在等待，她用浸水的毛巾将许愿脏污的脸擦干净，另一名女医学生将手伸进许愿衣中粘心电图仪器。
“还上锁吗？”旁边人看了眼王灿。
这张病床正是王灿当时睡的那张。
“锁。”肖然对他点点头。
必要的防护必须有。
程诺只能看着那单薄的身体被扣上各种圆环。
另一间教室，那位被王灿捅过的战士也得到了抢救，担忧两人变异会否相互影响，只能作了分割。
人们忙碌的脚步匆匆，只剩王灿站在床一旁，仔细盯着他们对许愿做的动作。
程诺接过旁人递过来的医学长卦，试探地帮王灿穿上，对方任他抬自己的手也没有反应，只嗅了嗅鼻子，低下头仔细研究这身衣服，像是感觉新奇。
“等一下。”杨旭看着一名护士手里的针，叫停。
“这是什么？她没变异，不需要注射安定一类的药剂吧？”
“是为消炎和降烧，她烧到四十多度了，这样下去怕身体先垮掉。”肖然推了推眼镜，“镇定剂我们准备好，一旦有需要就打上。”
杨旭看了眼身旁的人。
“她对针头很敏-感，极有可能唤醒她。”
这话引得程诺向这位军官投去目光。
“那……”肖然一停，“为了后续治疗必须注射，这点无法避开，换成留置针吧。”
留置针是一种可长期停留在体内的针，粗针头刺入身体后可以抽出，它所携带的软管则停留在体内，在患者手背粘着一个开关装置。
往后任何注射，都不必再挨针，只需要将针接入端口，打开开关即可。
这种针一般适用于手术患者，方便其术后长期输液。
“把人遣散，我来打吧。”
肖然医生只好让开，其余人也退到教室墙边。
许愿的床边一时间只剩下王灿和杨旭。
杨旭看了眼身旁的青年，取出了针。
王灿眼神紧紧跟随着他，见他把泛光的针贴在许愿手背上时，呼出的气变粗，却没有直接阻止。
他的状态有些焦躁，却不知道做什么，只能厌恶地注视着这一切。
杨旭知道这种操作必须要快，他盯着王灿寻找时机。
下一刻，默契的战友在教室门口制造出一声动静，王灿被吸引得转过头去。
就是这时！杨旭飞快地将针扎进去，然后拔出针头留下软管。
果不其然，如同他想到的一样，床上的人醒了。
他对上一双闪耀着赤色的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