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杨旭太熟悉了，这双眼睛跟曾经见过的一模一样，充斥着愤怒和仇恨。
“滚——”
许愿骂出声。
上一次她没有叫喊，但现在她感染病毒，自制力下降。
杨旭想起在远远长廊见到队友被骨刺贯穿的那幕，当下抱头蹲往地上。
一根长长的骨刺从他头上飞过，穿进墙壁。
床上的人在疯狂挣扎，身体撞在铁指圆环上，铁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放开我——滚开——”
她的声音往日清凌凌，如今叫起来也格外尖锐。
杨旭在骨刺拔-出的时候，向前扑滚，远离床位。
就见王灿双臂变为骨刺，撑破白大褂，整个人横在床前，龇牙怒目对视已经跟众人汇合的杨旭，想要威慑他们退得远些。
“滚……”他发出模糊不清的人声。
“他们变异者是天然一个集体吗？”肖然扶起脏污的眼镜。
病床上那具身体没停，但无论她怎样扑腾扭动，都逃离不了那禁锢。
于是那些只言片语最终汇集成了尖叫。
这尖叫从开始的人声，不断地升频，声调越来越高，直到变成一种只有机器才能发出的持平电子音，刺得人们捂住耳朵。
再然后，人们听不见了。
“超出人能听到的赫兹了！”人群中有位物理老师脸色发白，“这绝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什么意思？”有名学生不懂。
“人能听到的声音频率范围为20～20000赫兹，而动物则因物种不同有所区别，比如知更鸟、鳄鱼、猫都能听到超声波，狗能听到次声波，而人这两种都听不到……”
他话音未落，就见守在病床前的王灿突然膝盖一软，跪倒在床前，弯起背部，两只骨刺也变回人类的形态，紧紧捂住耳朵。
同时身旁有人开始摇摇欲倒。
“快给她注射……”肖然医生脸色一变。
杨旭见王灿失去攻击性，看准床旁准备好的安定，冲过去。
他感觉到一股无声的压力包裹住他，头部从眩晕变为阵痛，再到仿佛炸裂，离床越近就越严重。
耳朵好像什么破掉了，紧接着鼻腔也开始痛楚。
怪不得王灿倒地不起。
杨旭坚持着抓起针，针孔摇摆着，终于对准端口。
血从鼻腔里滑落掉在白色床单上，染上鲜红。
一支药推进，杨旭扑在许愿的身上，接近失去意识。
然而就像真空忽然灌入空气，鱼儿重归水源，杨旭忽然感觉压力全无，他恢复行动撑起身体，大口呼吸着看向眼前晕过去的女孩。
他的血落在她白色背心的胸前，跟旧的血迹在一起。
杨旭捂住鼻子，耳朵上的却止不住。
他后退两步撞在课桌椅上，一头栽倒在地上。
程诺从眩晕中清醒，身体有些歪地往杨旭方向走，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然后将杨旭一把搀扶在自己肩上，撑着他远离床位。
失去压制的王灿，重新从地上缓缓爬起来，带有敌意地打量着他们。
众人退到了房间外，脸色看起来都不好。
“她身体没有什么变异。”
“人声在80到1280赫兹，不可能发出超声波。”
“这种进攻是无形的，也无法用蛮力控制，赶紧上报。”
一名老师连忙去一楼，其余人心有余悸。
“人类对自然界本来了解就有限，每年都能发现一些新的物种，而病毒带来的基因突变更加不可控，谁也无法预测会变成什么模样。”
肖然边说边被扶着在走廊椅子上坐下。
“据军方传来的信息，还有人身体变为液质，仿若水母，先不论这些，杨队长怎么样？”
杨旭依靠在墙边，春虹仔细给他擦掉耳朵和鼻孔流出的血。
湿毛巾滑过脸庞，他好像恢复了些，半清醒着却还是凝聚不起意识，昏昏沉沉，只勉强对擦拭有些眨眼睛的自然反应。
春虹叠起毛巾，想起什么，回头对肖然道。
“我们有名队友好像植物化了。”
“噢？他最后怎样了？是怎样伤人的？”
“还没来得及伤人就被许愿开枪射杀了，那时候它刚张开类似血肉的花瓣，可能是采取吞噬的方法。”
提到许愿，大家又看向敞开门的教室。
“希望她也能像王灿一样，战胜病毒。”瘦高的校卫队男生低声祝福。
“可是王灿他……”
他似乎并没有完全回归人的模样啊。
这点疑问回荡在每个人心中。
这时候，去楼下传信的老师气喘吁吁跑上来。
“肖教授，军方也有一例成功案例了！”他眼睛染上喜悦，“是在边境那边，一名联邦少校，身体虽产生突变，但跟王灿一样能自己控制着恢复人体。”
肖然激动起来，连珠炮一样发问。
“他多大年龄？军方用了什么治疗方案？他的情况跟王灿一样吗？能不能记得之前的事？”
那名老师深呼吸几口，缓过来。
“只知道他三十一岁，身强体壮，意志坚定，目前尚在昏迷中，不确定记忆丢失问题，但在反复挣扎过程中，人们向他出示过家庭的信息，在看到女儿照片时他变回去了，那边说可以从这点入手。另外，今晚南江部队会赶来学校，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将他们转移，学校师生们有保障了。”
这话说完，不等人们放下一颗心，另一间教室发出尖叫声。
房门被撞开，有医学生跑出来，摔倒在走廊上，被旁边人搀扶起继续逃窜。
春虹身边的男战士猛然站起来，握住了武器。
就见本该躺着接受治疗的男战士走了出来。
他的头颅没有一丝血色，好像被斩断一样向后倒去，腹部中间的洞口中长出一圈又一圈的利牙，随着他的呼吸而不断收缩着。
里面正有一截咬断的手臂，正在被食用。
走廊上休息的人们炸了锅一样散开，程诺喊过同学抬起杨旭。
带着铁环的病床给了许愿，而这个被杨旭刺穿的战士因为伤势过重，当时没人想到他会这么快变成威胁，所以没做任何措施。
于是迅速变异的他，第一瞬间就进行了攻击。
他似乎还在变异中，赤衤果的肩头皮肤开始变色，突起纹理。
就像是变色龙的脊背，离人形越来越远。
谁都知道，成功克制病毒的几率有多低。
“重伤后体弱，精神力不敌突变过程中的野性，他可能变不回来了。”肖然边撤离边分析，他发现什么，“陈翔还在房间里没出来，是他被咬掉了手臂吗？”
那是他的得意门生。
旁边一个学生惊魂未定地应着，证实了他的猜想。
肖然悲愤地闭上眼睛。
变异的战士缓步朝着众人走来，他们撤一步，他就前进一步。
直到他停在许愿房间门口。
房间里的王灿看向这个异兽，没什么反应，毫不警惕，就仿佛他跟自己是同类。
异兽嗅了嗅，对房间内两人也不感兴趣，转头看向众人。
就在这时，他最初所在的教室有个人颤抖地爬出来，正是被咬掉手臂的陈翔！
不知道陈翔一开始躲在教室哪里，他用白大褂缠住了失去的手臂，阻止鲜血四处滴落。
在看到异兽横在走廊后，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门框站起来，忍痛朝另一个方向撤离逃生。
然而这时，变异的战士却听到了动静，他回过头看向陈翔的身影，转身朝着他而去。
异兽竟然也会欺软怕硬，知道挑弱的下手。
“春虹，你照顾好杨队！”男战士红着眼睛说完这句话，拿起武器冲向曾经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