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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对阵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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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少城主,这些对弑缺而言曾经铭刻于心高于生命的词汇,在十年前失去了其在弑缺心中原本的意义。

    若是胥泽不是在锦龄城易主后两年才来,或许弑缺对胥泽除了敌意不再会有其他。毕竟锦龄城易主时的弑缺,仇恨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直到数次尝试报仇未果,弑缺才清楚,隐忍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胥陵将夫人们接来的时候,胥渡四岁,胥泽八岁。虽然那是弑缺将复仇的种子埋在心中仅一年的时间,但他们的到来,并未让弑缺将仇恨转移。

    他的目标从来只有胥陵,他做不出来拿无辜之人泄愤的事情。弑缺也庆幸自己没有这样做,因为如果他这样做了,或许伤害的也不过是除胥陵之外的那些无辜的人们。

    在弑缺渐渐了解胥陵之后,便更加的确定了这个想法,胥陵的心中,任何人都是他人。

    将胥陵与其他人剥离后,弑缺也仿佛轻松了少许。至少,曾经全然麻痹的感官,开始恢复了一些对人生的触摸。比如那之后的城主府中,大夫人带来的温暖。

    她养育出来的胥泽,奇迹般的没有染上胥陵的半分浊气。在弑缺看来,胥陵的冷漠对胥泽而言犹如救赎,而那份独有的宽容又让这违和的善良得以留存。

    对比二夫人的阴狠,胥渡的跋扈,胥泽或许也是弑缺能在锦龄城蛰伏下去的原因之一吧。

    再到胥幻出生,老太太给了三夫人名分,原本还算平静的城主府,便不再安宁。

    胥渡比不过胥泽,大夫人的尊位二夫人亦无力撼动,原本不放在眼里的三夫人,却带着那个让二夫人容不下去的胥幻。

    二夫人的刁难甚至于迫害,或许是这一切变故中早已埋下的伏笔。让人诧异之后幡然醒悟,因果难料,福兮祸兮。

    在弑缺心中,或许胥泽比胥幻更接近星夜之于弑缺的感情。胥幻有胥泽与三夫人共同种下的良善,却也有着胥陵的一丝影子。桀骜,果决,孤勇,不似胥泽的柔和,胥幻从小就带着一种让人生惧的硬气。

    胥幻或许,是唯一一个被胥陵“盯”上的孩子吧,弑缺心里清楚,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胥陵杀掉三夫人,在外人看来是胥陵对胥幻的漠视残忍之举,但在弑缺看来,却恰恰相反。

    无论是位尊的大夫人还是得宠的二夫人,对胥陵的影响都是似有若无的,弑缺从未看到过胥陵对胥泽与胥渡丝毫的“培养”痕迹。而对胥幻,弑缺想用“极致”一词来形容。

    失亲之痛,弑兄之罪,抵命之举,哪一个是孩童能承受的?而胥陵却近乎偏执的将胥幻扔进这试炼之路后,又遁入云淡风轻的放任中。

    弑缺坚定的信念第一次产生了动摇,胥陵这个人,真的是他能够对付的吗?

    除开胥陵那让人难以触底的身手,其让人难窥分毫的权谋之心才是更让人生畏的。毕竟对现在的弑缺而言,不再只有报易主之仇的无畏,更多的是护星夜少爷的牵绊。

    胥陵的野心,纵使昭然若揭,可若要相抵,谈何容易。弑缺近十年都难寻破绽,如今更是感觉被胥陵置于棋盘之间。

    胥陵全然在握,弑缺却无力相抗。可这盘棋,弑缺若已身在棋局之中,想要对弈胥龄,谁又能成为那个下棋人呢?

    “副将在城卫营中只受命于将首,职权高于各队首,还能有直属将士,其职之重你当清楚。”弑缺带着笠蔚在前往城主府的路上,“所以除了将首的推荐,还得通过城主府的护院考核。”

    “述策副将也经历过护院的考核吗?”笠蔚印象中听说的是比擂,而后由将首认定。所以最初弑缺说到要提拔笠蔚为副将的时候,笠蔚似乎想的过于简单了,“护院的考核会考些什么?”

    “述策被选为副将时,副将的职权还没有这么高。所以那时的副将选拔,城主全权交由我定夺,未指定参加护院考核。”弑缺现在细细回想,越发觉得有些巧合,过于巧合,“城主府护院,皆是城主直属的近卫队,实力不容小觑,你可不要掉以轻心。”

    近卫队,便是那支传闻中参与十年前锦龄城易主的外来将士。实力深不可测,行踪犹如鬼魅,是胥陵的铠甲,也是弑缺复仇路上的巨大障碍之一。

    对于近卫队,弑缺是一知半解,也可谓是难能有解。十年的调查无果,弑缺始终找不到那个引近卫队出手的机会,如今,弑缺的内心或许比笠蔚还要更加激动。

    “近卫队的传闻我也听过一些,他们只执行城主下达的私密任务,且至今都没有人知道那些任务到底是什么。有人认为是因为能知道的人,都不会活着。”

    “传闻毕竟是传闻,而且这次是副将考核,并不是执行什么私密任务,他们自会有分寸。”弑缺已经可以看到远处城主府的大门,“一会我会去城主那等你的考核结果,切记不要掉以轻心。”

    “笠蔚领命。”

    再次进入城主府,笠蔚已经可以感受到不一样的氛围。

    之前府中忙碌奔走的家仆这次并未看到,整个前院都是寂静的,只有一个前来通报的将士,“弑缺将首,城主在城主室,请随我来。”

    弑缺最后看了一眼笠蔚,未再说些什么。弑缺转身与那将士离开后,整个前院此刻便仅剩笠蔚一人。

    笠蔚目视着弑缺的身影消失在左侧回廊的拐角后,才收回目光静静的在前院小道上等候着来带他前去考核的人。

    过了片刻,前院未再有人来,四周静的有些出奇,好似这城主府今日无人似的。

    难道要我自己去?笠蔚在心中疑惑着,可是该往哪儿去呢?笠蔚开始微微转头四处打量。

    身后是早已关上的城主府大门,左侧是弑缺离开的回廊入口,应该可以去往城主室。

    不过此前笠蔚随弑缺等人去城主室复命时走的是右侧的回廊,难道左右回廊是对称结构,都可通往城主室?

    笠蔚的目光看向了正前方,是一座石亭。石亭后是一座小拱桥,拱桥过后应该可以通向中庭后院。

    笠蔚动身向前。

    除了右侧回廊,这城主府的其他地方笠蔚都还未曾去过,这也是为什么笠蔚决定在这等候的原因。

    可如今看来,若考核第一项是寻找考核之地,自己好像不应该长时间呆在原地。

    笠蔚已经到达石亭,石亭里的石桌上,摆着少许棋子。笠蔚认真琢磨起来,担心错过任何可能出现的考题。

    观察了一会后,发现并非残局,想来是自己想多了。笠蔚松了一口气,继续往拱桥走去。

    刚行至拱桥,笠蔚便发现拱桥对边的石墩旁,倚靠着一个双手被束的昏迷状的人,且与方才前来传话给弑缺的那将士一样的着装。

    笠蔚眉头微皱,左侧回廊?

    笠蔚上前查看,此人并无大碍。摇了摇,也并不见醒,想来是叫人迷晕倚靠于此的。

    笠蔚起身,难道城主府里还能出事?笠蔚虽心生疑虑,但也并未慌乱。他并不太相信传闻中比锦龄城还要牢固的城主府会出现此等异况,唯一能让笠蔚推想的便是这是对他的考核。

    可是究竟要考什么呢?笠蔚自认便是换作其他人也不太会相信将首有危险需要他去营救。可若不是为了引他前去营救,又何须整出这样一副煞有其事的戏码呢?

    笠蔚思索着继续向前走,过石拱门便至中庭。中庭正中是一屏风石像,左右两侧皆有偏门通向不同的别院。

    屏风后是内院,内院应当是城主家眷居住的私院,一般不经传令不得擅入。

    可无人带领,笠蔚也不太清楚护院所在是位于左右哪一侧。

    正在思虑间,左侧偏门突然有一家仆模样的人跑了过来,“是将士笠蔚吗?护院考核在‘戊思院’,你怎么还在这瞎转悠?”

    “方才我在拱桥那……”

    “快随我来吧,考核完还要去城主室复命呢。”那人说完转身便走,笠蔚本还想再继续追问,但看那人已渐走远,笠蔚只能跟上。

    通过左侧偏门,是一条廊间小道,路边竹群护路,竹后高墙耸立,环境虽然清幽,行于其中却也颇让人觉得压抑。

    前面那人速度很快,一路小跑,笠蔚也只得紧随其后,只怕一个拐角那人就把他甩下。

    笠蔚一边跟着,也一边观察着四周,在脑中规整着这城主府的方位与距离。

    跑了很长一段后,终于从一石门而出,笠蔚刚想松口气,却本能的迅速捕捉到从两侧刺过来的长剑,一个侧身后弯腰旋腿躲了过去。

    笠蔚刚站定,便发现自己已经被数十名护院家丁模样的人给团团围住,方才带路之人也已然转身举剑加入合围。

    “这也是考核之一?”笠蔚想过考核中会有对阵之势,可未想过是这般突然,“偷袭可不怎么磊落。”

    “说,小少爷藏在哪?”笠蔚正前方是唯一一个未出剑之人,“还有那些术法弟子,是不是你给放的?”

    “笠蔚不明,这些事我已向城主禀告过,就算城主质疑,应该也不会以这种方式再来逼问吧?”笠蔚粗略观察了一下,出剑摆阵的有十人,各个都不似寻常家丁,看起来亦不比城卫营中训练有素的将士身手差,“敢问支走将首,又对我群起攻之究竟为何?”

    “别装了,我已经调查过你。你入营时间不长,先是速被提为副将直属参与医丘山的任务,而后副将述策被调查,述策与术法弟子一同消失,你却能全身而退,还被提为将首直属,奉命去医丘山带回小少爷。”

    那人说完突然激动起来,“生未见人死未见尸,你竟然敢胁迫驻卫队队首与你一同骗城主,说小少爷意外死于那鹭养府密室。你的身份,和你身后的靠山,究竟还有什么大的阴谋?”

    笠蔚有些无奈,这人说的这些中有很多是笠蔚自己都想知道的。

    见笠蔚并未立刻回应,那人倒也平静了下来,“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便可在这锦龄城为所欲为,今日就算借考核之际伤你甚至杀你,你觉得城主会有分毫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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