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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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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旗猎猎,赤雁军与云枭的兵终于会合。

    “真威风啊,还有女将军!”御小龙叹道,“还是云枭国的嫡长公主”。

    他这回属实吃惊,自打云枭主将摘掉头盔,露出一张凌厉英武却又姿容出挑的脸后,他嘴就没合拢过。

    陆行风不甚讲究的坐在土坝上,长腿一踢抖落了靴子,颠出一股裹携着沙尘和汗馊味儿的热浪。

    女的不稀奇,公主也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么年轻。

    天刚擦黑,星子已冒出几个,挂在树梢上摇摇欲坠。

    主帐外,四人围坐成团。

    “这仗可他妈不好打。”秦邵先开口:“游牧贼和咱们不一样,他们天性好战,也善战。随便点个牧羊的小子,上了战场都是个顶个的难缠。”

    “这么凶!”御小龙两眼放光,抢着说:“二少,咱们要以奇制胜!”

    还是个小孩子,几人被逗笑了。

    陆行风把玩着捡来的石子,磨得指间作响:“突厥兵也有弱点,他们是快,但是不耐久战。若有足够的粮草兵马,重骑突破,轻骑连击,步兵包抄。也不是赢不了。”

    “二公子说的不错,”秦邵有些惊讶,暗自对他高看一眼,“突厥往年起兵多是突袭,抢了就跑,因为他们粮草辎重都消耗不起。”

    又叹,“但这回不一样,咱们是主动上贼窝,赤雁军的重骑耗损过大,不利的是咱们。”

    说到辎重,陆行风忍不住挑高眉梢:“这云枭挨着匈奴兵,怎么全是轻骑。要是打来了,不是裸着身子让人砍么?”

    “二公子,这不是等着咱们来供么。”白岚讪讪道:“这回南陆辎重里的铁甲钢盔等重骑用具,得拨出来小一半匀给云枭的兵马。”

    陆行风啧了声,本能应声:“这么穷?”

    仇明月还维持着掀帘的姿势,她站了有一会,听到这里忍不住将云鞭挥的轰一声响,讽道:“是穷啊。”

    四人闻声回首,仇明月最先注意到陆行风。

    少年未着盔甲,玄玉束冠,眉目俊朗,一身广袖暗袍衬得倜傥风流,不笑时冷冽肃杀之气很浓。

    陆喻之也出来了,睨他一眼,抱拳道:“愚弟让将军见笑了。”

    “哦,陆将军的弟弟。”仇明月挑挑眉,每个字念得抑扬顿挫十八般滋味,道:“莒城火事一战成名,久仰了。”

    陆行风脸上阴霾的可怕,仇明月余光都没给他,甩鞭走了。

    月色稠白,扫过她玄色战甲,在夏末昏暗的热浪中映出零丁冷意。

    她眼底的落魄一闪而过。

    云枭不是没有铁甲重骑,但那是早几年。且不论甲骑具装全套造价不菲,光铠甲养护与骑兵选拔就能压死人。

    不夸张地说,三千重骑所费直抵十万步兵。云枭是实在养不起了。

    想到这里,仇明月更是如鲠在喉,平陆国一派承平盛世民安物阜,却把着云枭互市命脉,私税克扣重重。

    云枭的战马出挑,平陆每年买多少欠条就有多少,这烂债年年累,已堆成一座雪山。

    雪山高度只增不减,还他妈的绝不能塌。

    他们还好意思站在这里讽刺她穷?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此次深入敌境,为求隐蔽,走的多是崎岖山路。

    队伍兵分几路,护卫的兵马配置不敢多,但辎重对于铁骑太重要了,押送的将领都是百里挑一的猛人,比如鲁士璋。

    陆行风眼下就归鲁士璋管。

    此人从前是陆渊底下的强将,攫戾执猛,臂力骇人。

    调给陆喻之后不服管,对秦邵白岚这等年轻将领也看不上,成日搞内斗,这两年就被塞到了后备部队当个晒粮擦枪的闲野将军。

    他知道陆行风,早年跟着陆渊去乌京时还见过。

    彼时陆行风还小,奶娃娃一个,却已初显顽劣本色,他刚进门,才伸出手打算抱抱这个长得年画娃娃一样的小肉球,陆行风便将用尿和的泥劈头甩了他满脸。

    那腥臊味,至今难忘。

    这会儿鲁士璋打眼一看,除了个儿高了不少,觉得也还是那个鸟样子。要不是陆渊的面子在,他根本不会要这个货。

    陆行风此时无暇管顾他人,系统昨日大驾光临,已剧透了下一关,狄桥夜袭。

    他如今愈发觉得这高科技的小东西有些可爱了,虽然剧透的细节不够详实,但好在提醒的时机恰到好处。

    天光渐暗,闷得人像在蒸笼暗格里爬行。

    前方主力部队已战数日,身披烂甲残戟望眼欲穿的等着新装备。

    御小龙如今在押运队负责辎重装卸巡逻等杂事,矜矜业业。而陆行风则满场兜着跑,运送粮草战马,盘点软甲钢戟,比御小龙还要忙。

    行程很紧,鲁士璋拿帕子胡抹掉脸上的汗,看了一眼乌压压的天,沉声问:“探路的斥候还没回?”

    亲兵才巡视回来,答道:“山间路绕,看时辰,应该快了。”

    鲁士璋略一沉吟,已翻身策马,冷声令道:“让弟兄们都紧着心,战甲穿好,今晚就地扎营。”

    天暗的很快,密封的蒸笼像破了口子,夜风来的又急又凶。

    陆行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远处的长坡暗影急动,片刻后奔来几匹战马。

    御小龙眼尖,嚷道:“少爷,探路的回来了!”

    强风刮来一股新鲜的血腥味,陆行风当即起身,将御小龙按到马肚子下,眼神凌厉:“你他么眼瘸了!”

    御小龙钻了出来,这才看清马上的人恹着脖子,是个死人。

    死掉的兵迅速被匈奴兵丢牲口般抛入乱石,敌军冲锋的队伍顷刻已奔至跟前。

    是敌袭!

    陆行风横刀上马,风吹得他汗一阵冷一阵,清醒的像头刚苏醒过来的猛狮。

    猛狮磨爪,虎豹绕行。

    片刻后,营帐处战鼓轰隆,显然已陷入刀光箭影。

    鲁士璋很谨慎,白日斥候探路迟迟不归就上了心,早早命人将粮草战马兵甲分成数队先行。他自己则按兵不动,假布迷障守在这里等人来投网。

    “狗日的,来你爷爷手里抢食,老子饿不死你!”鲁士璋握着刀,眼色猩红。

    铁骑数营在前勇战,匈奴兵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绕了这么大一圈来袭,他笃定来人不多,且非主力。

    匈奴兵悍不畏死,押运兵也能打,但强兵猛将太少。

    白日闷笼里蒸了一天又赶行程已是精疲力尽,此刻根本抵不住匈奴兵的强袭。

    更糟糕的是,敌军劫掠一圈无果,杀伐却愈发狠厉,根本没有退。

    “妈了个巴子。”鲁士璋被围如困兽,啐了一口血水。

    他不能死,押送的队伍还未到前线,他不能千里迢迢给豺狗送食,却饿死了南陆的兵。

    远征最怕辎重粮草被卡,他死了不要紧,前线两军十万将士绝不能因他裹尸狄桥道。

    “将军!小心!”

    亲军话音未落,鲁士璋只觉后颈数股疾风,数只半臂粗细的铁箭以破云之势从天而降,押运的兵帐瞬间轰塌一片。

    是床子弩!

    妈的,难怪不撤,居然有备而来。

    “敢使诈!今日你活不了!”耳边刀斧之声霍霍,来人势大无比鲁士璋避之不及。

    头盔被砸出凹陷,震得他头昏耳鸣,他屈身滚地翻出两米远,一抬头,倒吸一口凉气。

    是呼延日森!敌军主帅帐下的大将之一。

    鲁士璋浑身一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三营的人呢?

    云枭平陆两军主力兵分六营,此次攻打匈奴策略是四面合围,分而逐之,依次击破。

    陆喻之麾下的三个营均是铁盔重骑,冲阵的不二杀器。

    他们要将这匈奴匪窝撕开一个豁口,再由敏捷且兼具速度的云枭轻骑左右包抄,多次围袭。

    匈奴兵是天生的战士,但正因为人人能打,造就了他们易怒不恒又心志不齐的战性。

    赤雁军的铜墙铁壁能压住他们的速度,而轻骑和步兵变化莫测,则会耗尽他们的耐心。

    鲁士璋不会记错,白岚领军的三营,对战的正是呼延日森才对。

    此时他们应该在草原海野鏖兵大战,怎么杀到他这里来了?

    鲁士璋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握刀的手颤抖的厉害,只能赤目圆蹬高声骂:“狗日的,有本事跟老子杀一场!”

    呼延日森坐在马上,与平陆人不同,他一头割短的棕卷发梳成几排小辫,圆膀阔背,鸱目虎吻,气势骇人。

    此时见鲁士璋神态肃穆已心神不稳,遂大笑道:“成王败寇!你们的兵都死完了,粮草兵马不如送给我天家可汗,用来抵你们的脑袋!?”

    鲁士璋还未从刚刚的重击中回过神来,喘着粗气,没有答话。

    呼延日森耐心有限,他背上刀斧锋利,杀人的欲望已很蓬勃。重斧落地的瞬间,鲁士璋在肃杀声中闭上了眼。

    “抵你妈啊!”暴怒的骂声滚雷一样落在耳侧。

    惊雷突起,滚雨瓢泼。

    陆行风脚踏飞云一般疾冲而来,凭空挡住了呼延日森的重斧,硬是在刀锋下将鲁士璋轻松的架走。

    呼延日森震虎口一痛,百斤重斧几乎断头。

    还是单手,这他妈是人?

    鲁士璋头盔被人扯丢在雨中,他眼前是陆行风那双被煞气遮蔽的琥珀色瞳仁:“将军,你他妈是南陆的将。居然信这秃鹫?”

    平野之上,整队重骑一旦冲出,对于匈奴兵而言就是末日降临。南陆的重骑不会败,即便败,也不会败的这样快。

    攻心计!鲁士璋这才醒过来。

    白岚没有败,呼延日森根本没有去正面战场,他养精蓄锐,带着主力来此就是为了截掉前线的兵马粮草。

    鲁士璋以为自己布下迷障,却反被人捂了眼。

    呼延日森不认识陆行风,两阵前也不曾听闻身手如此可怖的将,却又本能觉得不可小觑,往后急撤,令道:“放箭!”

    床子弩应声前置,铁箭瞬间滚筒般在雨间密布。御小龙抱着厚盾,滚到陆行风面前:“少爷,盾!”

    乱箭穿云直坠,擦着御小龙的后脑,陆行风急的用手去捉,却抓了满手的血。

    妈的,居然有倒刺。

    他将御小龙的头胡乱压到身侧已被击杀的战马下,暴喝道:“不想死,就给我滚到马底下藏好!”

    鲁士璋已杀出重围,队伍士气重整,先前挖的埋伏因这场及时雨终于发挥出色。

    狂风乱眼,泥坑湿滑,步兵冒雨诱敌深入,匈奴兵陷入深坑一片人仰马翻。

    夜已过半,床子弩的铁箭数量有限,已射的不勤。

    陆行风却愈战愈勇犹如暗夜修罗,手持长刀身背□□,在雨中左突右攻杀出一条血路。但凡来人,无不一刀毙命。

    今夜突袭不顺,呼延日森没有料到押运军里有这么一个狠人。

    突厥人不恋战,没有物资仗就是白打,他很快退回近卫圈,下令撤退。

    “你他妈想跑?”陆行风猝然蹲身。

    大手覆住脚下死兵年轻而狰狞的脸,拂闭他的眼。然后拿了地上散落的兵刃,大刀阔斧双器并进。

    不过须臾,他就已猛兽一般冲到呼延日森面前。

    四目相对,寒光乍起。

    呼延日森一侧的几个副将持斧来攻,被却陆行风长刀一绕撞出响雷,震的双臂发麻。

    长刀不耐斧砍,刀头断成两半,但陆行风的手稳如泰山,断刀直劈呼延日森面门。

    呼延日森侧身迅速躲开,但他的马受了惊翻倒在泥洼中。

    “想杀我?”呼延日森翻身抡起重锤,强臂出击,砸的空中一阵浑风刀雨,“嫩了点!”

    陆行风蹚在泥里与对面这颗鬃毛脑袋疯狂对砍,他身后电光雷鸣的一片焦灼中,还在不断冒出敌兵。

    两面夹击下,他躲避不及,被呼延日森一记猛锤砸破了肩上铁甲。

    鲜血崩出,陆行风却浑然不觉疼痛,他兴奋的牙齿打颤血液沸腾,只想横刀削了这个让人脑子发麻的大丑逼。

    鲁士璋追在陆行风屁股后头替他挡着偷袭,心里恨得要死。

    他们的任务是辎重运输,不是作战。

    再打下去他的押运队恐怕要就地解散,在阎王殿里整装重组。

    但是这混小子能听人话?

    鲁士璋一边打,一边咬牙:“再不能打了,再打交不了差,你我都担待不起!”

    陆行风头也不回,啐出一口腥血:“妈的,你不想打别妨碍老子。老子打仗,要你担待个屁!”

    这孙子!

    鲁士璋头一次在匈奴面前却想砍了自己的兵。

    他已很久未上前线的作战主营。战马还在,钢甲铁盔也在,可他的战性却被扔在逼仄的角落里,蒙了灰。

    角逐还在继续。

    两个副将已经身首异处,呼延日森决定急撤,他还有兵,还有机会,不能把命丢在这里。

    用兵上神,战贵其速。

    突厥人不止来的快,撤的也快。陆行风撵都撵不赢,冲着身后大吼一声:“杀啊!”

    长夜风雨寂寥,无人应他。

    他不是将,是兵。陆行风这一刻才清晰意识到横亘在二者之间的巨墙。

    他躁动地盯住鲁士璋,嘴角笑意全无:“将军,就这么当个缩头乌龟,好他妈爽啊!”

    突厥军失了两个副将,如同猎鹰被砍掉两翼,变成了无头苍蝇。可是南陆的兵,居然连苍蝇都不敢追。

    鲁士璋在他的目光里感到羞耻和愤怒,他不是不想打,但他不能打。

    如他所料,这人空有一身力气,却是个不懂兵的。他不再理会,命人收拾战场,并余出一小队兵马前去向三营送信。

    陆行风扔了断刀,眼色猩红。

    刀锋蒙尘,需以血拭之。

    每一场恶战都是试炼,只要他不死,刀锋就只会被磨得更快。

    在此刻令人血液沸腾的挫败里,他抬起头,感觉周身的灰尘都被擦干净了。

    夜上三更,骤雨初歇。

    御小龙从马腿中露出脑袋,却找不到陆行风。

    车里没有,野地没有,营帐里也没有。他暗叫一声不好,急奔到帐前,滚下马叫到:“鲁将军,二少不见了!”

    营帐内跑出的亲兵比他更慌张,也一头栽出来:“将军,将军也不见了!”

    “辎重押运何其重要,主将居然不在!”陆喻之鲜少动怒,策马环视一周。

    见御小龙形单影只,坡上又死兵成堆,顿时勃然色变。

    这个混小子。

    父亲让他历练,可没让他往死里历练。

    不远处的密林,两个人影骑着瘸马,在高低不平的颠簸中奔驰。马蹄飞踏,留下一串长长的血痕。

    鲁士璋的背抵着陆行风透热的胸腔,原就负伤累累的刀口,因这点热度更觉疼的火辣。

    营地已近,陆行风趴在他背上微微一抬眼,忽然道:“太他妈重了,给老子接着。”

    “二少”鲁士璋手里一沉,他盯着断袍内猩红的战利品,忽然有些说不出话。他知道,这是要将功劳让给自己。

    “报!”

    有人从马上滚下,提了重物,一头磕在湿地上,溅起的飞泥和滚落的血珠一滴不落,全洒在陆喻之的深色战靴上。

    是鲁士璋,他带回了呼延日森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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