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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重归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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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羌领兵义救疏勒!

    他告诉耿恭,让他们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出发回国!可把这些守城的将士给激动坏了,一个个眼含热泪打点行装。刚留在金蒲城的时候,还有六百多人呢,不到一年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六人了。跟这些牺牲的将士比,能活着回家那是多么幸运的事儿啊!

    第二天一早,大军从疏勒出发。走了还没到二十里呢,就听身背后人喊马嘶、号角齐鸣!

    “不好,蒲奴狗贼的追兵到了!”范羌让耿恭他们先走,自己带着一千精兵亲自断后!

    蒲奴真的追上来了?还真是!范羌的援军还没到疏勒呢,有人就报给了蒲奴。

    蒲奴一听:“什么?疏勒的援军到了?有多少人马?”

    “回大单于,能有两三千人马?”

    “哎哟……”蒲奴一听就泄了气了:“两三千人马?那可都是生力军呐,我打得了吗?”

    “我还听说,这个……他这个……”

    “有话就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我是听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大单于您要是生气了可别怪我!”

    “嗨!”蒲奴一听:“你怎么这么啰嗦?有话快讲!”

    “是!是这么回事,我听说围攻柳中城的车师前王涿邪反水了,他夜袭右贤王的大营,结果右贤王他……他被大将兰虎尔一棒打落马下,全军覆没了!”

    “什么?哎哟!”气得蒲奴大叫一声:“可恼哇可恼!”“咣!”把桌子掀了!

    “大单于,您别生气啊,还有呢!”

    “报上来!”

    “我听说这焉耆国的王子弥称也被兰虎尔给斩了,焉耆、尉黎、危须三国联军惨败,交河城重回大汉之手,请大单于定夺!”

    “啊!”“咣,哎哟,咕噜咕噜咕噜,叭叽!”怎么这么乱呐?一点儿都不乱。“啊!”是蒲奴怒吼了一声,“咣”蒲奴给了这位一脚,“哎哟”位惨叫一声,“咕噜咕噜咕噜”是这位骨碌出去了,“叭叽”掉沟里了!

    气得蒲奴就要与汉军决战!大将呼屠过来给拦住了:“啊,慢来慢来!大单于,咱们现在不能和汉军正面交锋啊。怎么呢?人家可是生力军,有备而来。咱们呢?咱们是打了半年多的残兵啊,人数也没人家多,战力也没人家强,所以我看还是要以慎重为上!”

    “那你说该怎么办?”

    “末将以为,汉军不是想把城里的耿恭他们救走吗?等他们撤兵的时候,咱们就在后边儿追。一路掩杀,汉军必败!”

    “嗯,好主意。”就这么的,汉军刚刚撤离疏勒,蒲奴就从后边儿追杀上来了。嗬,这通杀呀!汉军是边杀边走,匈奴是边追边杀,从早上一直杀到傍晚,双方都损失惨重!

    这么说吧,蒲奴单于带兵一路追杀,追了两个多月,直追到玉门关,眼瞅着守关的大汉中郞将郑众率大军前来接应,这才长叹了一口气,带着他的千八百人儿回到了匈奴王庭。总的来说,蒲奴这次出兵,先胜后败,可以说损失惨重。损兵折将不说,左贤王须卜和右贤王逢侯都让人家给杀了。这一来,就激起了北匈奴贵族之间的矛盾,另立单于的呼声不绝于耳。浦奴一边儿忙着镇压,一边儿收买人心。他把呼屠封为左贤王、襄知牙斯封为左谷蠡王、大将车别封为右贤王、奥比建封为右谷蠡王,每人官升一级。然后养精蓄锐,以图再战!

    汉军这边儿呢?这两千汉军保着耿恭他们二十六人,一路上爬冰卧雪、艰难跋涉,在击退了北匈奴无数的围追堵截之后,他们终于在东汉建初元年三月到达了玉门关。

    等到玉门关的时候啊,这二十六人只剩下十三人了!哎哟,那叫一个惨呐。是衣屦穿绝、形容枯槁!衣服鞋子全都烂得不成样子了,每个人就如同枯木一样精神萎靡、形容憔悴、面容枯黄、骨瘦如柴!

    当时驻守在玉门关的是中郞将郑众,他一看到这十三个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亲自给他们打来热水,让他们洗澡,然后又给他们置办了新衣,备酒款待!

    这正是:

    范羌舍命救兄弟,十三将士归玉门。

    郑众解衣亲梳洗,阳关未必无故人!

    第二天,他就给汉章帝刘炟上了一份奏疏,说:“耿恭以单兵固守孤城,当匈奴之冲,对数万之众,连月踰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丑虏数千百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恥。恭之节义,古今未有。宜蒙显爵,以励将帅。”什么意思啊?就是说耿恭仅凭少数人驻守西域,对抗匈奴的数万大军,历经千难万险,坚守孤城将近一年,杀敌无数。他的忠义和英勇为大汉挣得了无上的荣耀,这是古今中外都没有的呀,陛下应该好好奖赏他,以便更好地激励将士们的杀敌报国之心。

    等到耿恭一行回到了洛阳,司徒鲍昱上疏,说是耿恭的气节超过了苏武,应该得到奖赏。于是汉章帝刘炟拜耿恭为骑都尉,相当于现在的中央警备区副司令吧。范羌为共丞,也就是共县的副县长。石修为洛阳市丞,就是管理洛阳市场的这么个官儿,相当于北京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局长?张封为雍营司马,相当于省军区的一个参谋长吧。其余的九人皆封为羽林郞。

    《后汉书》的作者范晔对耿恭守疏勒的事迹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他说:“我刚读苏武传的时候,感觉他茹毛穷海,没有让大汉蒙羞,已经是很荣耀的事了。后来我看到耿恭守疏勒的事迹后,感慨的竟然是涕泪俱下。这不就是把忠义节操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吗?”

    说了半天这苏武是谁呀?苏武,字子卿,京兆杜陵人。他的父亲苏建曾经三次跟着卫青讨伐匈奴,立下了赫赫战功,于是苏武就被荫封为了郞官。

    西汉天汉元年,也就是公元前100年,汉武帝刘彻派当时已经四十岁的苏武以中郞将的身份出使匈奴。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等快要回国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儿。什么事儿?哼,他的副使张胜竟然参与了匈奴内部的叛乱。

    匈奴单于手下有一个叫虞常的人。这个虞常以前是汉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投降了匈奴。没过几年,他觉得在匈奴的生活还不如大汉呢,他又想回去了。可是以什么名义回去呢?他投降匈奴做的就不对,要是这么的就回去了,汉武帝刘彻非杀了他不可。那怎么办呢?得立个功再回去,这样说不定汉武帝还能奖赏他呢。想到这,他就与缑王暗中勾结,想把单于的母亲和妻子给劫走,送给汉武帝!

    这事儿谈何容易,要是劫不走呢?虞常眼珠儿一转,有了!汉武帝最恨的是谁呀?单于手下第一大谋士卫律啊。这个卫律本就是个胡人,早年间跟着他的父亲来到了长安,学习了很多的知识,可以说是饱读诗书。后来,他深得汉武帝重用,让他出使匈奴。等卫律事儿办完了回来一看呐,哎哟,他最要好的朋友李延年被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了。他害怕受到牵连,就逃到了匈奴,投在了单于的帐下。卫律给单于出了不少的主意,单于也非常器重他,还封他为丁灵王啊。我要是把卫律给杀了,那在汉武帝面前可是奇功一件呐!可是我杀他的消息谁能帮我带到汉朝呢?哎,对了,找张胜啊。我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就跟他认识。对,我去跟他说说。

    就这么的,虞常找苏武的副使张胜来了。他把情况跟张胜这么一说,可把张胜高兴坏了。怎么呢?这事儿要是成了,那可就立了大功了!这个张胜就给了虞常不少的财物,告诉他一定要谨慎行事!

    还谨慎行事呢?没几天的功夫,这件事儿就被人给告发了。可把单于气坏了,他派兵就把缑王和虞常都给抓来了!缑王奋战而死,虞常呢?嗨,成了阶下之囚了呗!

    虞常这一被抓,可把张胜给吓坏了!他担心虞常把他给供出来,说曾与汉使密谋,那不完了吗?他赶紧找到了苏武,就把怎么和虞常密谋的事儿一五一十的都跟苏武说了。

    苏武一听这气,我这不是躺枪吗?你说你张胜干的这叫什么事儿?背着我跟虞常在人家的地界搞谋反,这胆子也太大了吧!这可怎么办?苏武也没辙了,他叹了口气:“哎,此事必将牵连到我呀。如果我因为这件事儿被匈奴杀害,那我大汉颜面何存?天子威仪何在?”想到这儿,他“呛啷啷”抽出宝剑,要横剑自刎!

    可把他手下这些人给吓坏了,赶紧过来抱住苏武:“苏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哇!”

    大伙儿正在那夺剑呢,就听大帐外人喊马嘶,“哗啦”一下就闯进来无数的匈奴军校。他们二话不说,将苏武等人绳捆索绑,就压入了大牢。

    果然不出张胜所料,虞常这个软骨头,还没等人家问呢,他全招了!

    这下可把单于气个半死儿,下令将苏武以下所有汉使,全部斩杀!

    “大单于且慢!”左伊秩訾过来给拦住了:“啊,大单于,现在有人想杀卫律,您就要斩了他。那如果以后有人想杀大单于您,您还能用什么刑罚呀?”

    “啊,他这个……”

    “要我说,应该招降他们!让他们为咱们大匈奴出力,这不比杀了他们好多了吗?”

    “你说的有道理!卫律何在?”

    “小王在!”

    “你去把苏武这帮汉使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遵命!”

    卫律就到了牢房要提审苏武。苏武惨笑一声,对他的另一个副使常惠说:“我苏武如今屈节辱命,即使活着,又有什么面目回到大汉,又有什么面目来见陛下!”说到这儿,他趁卫律没留神,“呛啷啷”将他的宝剑抽出,调转剑柄,对着自已的前胸“噗呲”,扎了一个透心凉!

    “哎哟”把卫律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他一下子抱住了苏武,命人:“骑快马,请医官!”

    等医官过来的时候,苏武都没气儿了。好家伙,常惠等一干汉使哭得跟泪人儿一样啊。

    要说这个医官还真有办法,他命人挖了个大坑,在坑里点了一把火,再把苏武往坑上一放,就拍打他的后背,“噼里啪擦,噼里啪擦”拍了按目下钟点儿能有两个多钟头,苏武这才有了气息。医官看他醒过来了,也松了口气:“好了先生,看下手牌!”

    “滚!”叫卫律给撵出来了。

    卫律命人用车将苏武送回了他的营帐,然后飞马禀报给了单于。

    单于一听,嘿嘿,苏武这人挺有气节啊!哼,我说什么也要把他给招降喽。他派人每天早晚都到苏武的营帐前去探视,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往里边儿送。

    有人问了:“大单于,那张胜怎么办呢?”

    “张胜啊?”

    “啊!”

    “关着他!”

    “哎,好嘞!”

    你说张胜这不是自找的吗?

    就在大单于的悉心照料之下,苏武的伤势渐渐好转了。卫律一看,噢,你伤好了?那咱们就开始吧!他把苏武、常惠等一百多汉朝使臣全都找来了。

    等大家都坐好了,卫律“叭”一拍桌案:“将虞常带进帐来!”

    话音刚落,就见帐外有几名武士拖着一个人走进了大帐。然后把这个人“叭叽”往地上一扔,众人一看果然是虞常。

    卫律站起身来,走到了虞常的跟前:“虞常,单于平时待你不薄,你因何反他?”

    虞常在地上都抖成筛糠了:“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都是我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还请大王看在同帐为臣的份儿上,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哼,你欲劫掠阏氏、杀害本王,罪不容诛!来呀,将虞常押出帐外,斩首!”

    “呼啦”一下,这几个武士过来拖着虞常就走,刚走出帐外,就听一声炮响,虞常人头落地!

    卫律扫视了一下众人,他见苏武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在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还真稳当!

    “哼!”卫律心想:“你倒是挺稳当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稳到何时?”想到这儿,他一声令下:“带汉使张胜!”

    功夫不大,就见有几个武士推着张胜就进得了大帐。哎?这几个武士怎么没拖着他呀?怎么说人家也是汉朝的使臣,身份在那摆着呢,得给人家留点面子不是?

    张胜进得帐来,也不行礼、也不下跪,昂首而立!苏武一看点了点头:“嗯,不错,不愧我大汉的使臣!”

    卫律冷笑了一声:“张胜,你可知罪?”

    张胜小胸脯这么一挺:“我有何罪?”哎哟,他还挺横!

    “哼,你与虞常密谋劫我阏氏、害我性命,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虞常已经伏法,你还有何话说?”

    “嘿嘿,我乃大汉天使,难道说你要杀我不成?”

    “张胜,你与虞常密谋造反,罪不容诛!你是汉使那又如何?孰不知有多少汉使成了我卫律的刀下之鬼!来人,将张胜押出帐外,斩首示众!”

    “是!”“呼啦”一下,这几个武士过来就把张胜给按在地上了,然后是绳捆索绑,就要押往帐外!

    卫律偷眼儿又看了苏武一眼。心说,苏武喂,我看你怎么说?

    他不看还好,这一看呐,鼻子差点儿没气歪喽。怎么呢?苏武坐在那“吸溜吸溜” 地喝上茶了!卫律心说:“你可真稳当啊!”

    苏武稳当了,张胜不干了!他一看卫律真要宰他,吓得他好悬尿了裤子:“哎?你们不能杀我呀,我是大汉天使!”

    武士一听:“杀的就是你!别说天使了,耶和华也不行!少哆嗦,走……”嗨,关上帝什么事儿呀?

    张胜一看,急了:“啊卫律……不是,卫大人……也不是,卫大王!卫大王饶命啊!”

    卫律冷笑了一声:“把张胜带回来!”

    武士们又把张胜带回来了。卫律走到张胜跟前:“张胜,你不想死?”

    张胜都哭了:“废话,谁想死呀?”

    “那好,本王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愿意归降我们大匈奴,我不但饶你不死,而且还会重重的封赏你,你看怎么样啊?”

    “啊?这个……”张胜看了一眼苏武,人家苏武根本没理他。张胜一咬牙:“大王,张胜……愿降!”

    “哈哈……”卫律仰天大笑,过来亲自给张胜松了绑绳:“这就对了嘛!你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来,一旁请坐!”

    卫律收伏了张胜,转过头来冲着苏武一笑:“苏君,按我们大匈奴的律法,你的副使有既然有罪,做为主使的您,是要连坐的,你知不知道啊?”

    “哼!”苏武头都不抬:“我苏某本来就没有参与他们的谋反,又不是他的亲属,凭什么连坐?”

    卫律这气,心说,我这么大个丁灵王跟你苏武说话,你到好,眼皮都不抬一下,理都不理我,真是岂有此理了!想到这儿,他右手一握剑柄、左手一按绷簧,“呛啷啷”把宝剑抽出来了。

    苏武,还是坐在那纹丝不动。卫律“哎,哎!”用剑比划了两下,一看苏武连眼皮了都没抬,“唉!”泄了气了,他宝剑入鞘,拉了张胡床过来,坐在了苏武的对面:“苏君呐,律前负汉归匈奴,幸蒙大恩。”我卫律自从归降了匈奴以来,深受单于大恩。“赐号封王,擁众数万,马畜弥山,富贵如此。”给我封了个丁灵王,还拥有数万的精兵,牛马羊漫布山野,谁还能比我富贵了?“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苏武你要是今日归降,明日就会和我一样富贵!“空以身膏草野,谁复知之!”说就算你尽忠而死,那也是白白做了草场的肥料,又有谁能知道呢?

    这番话说完,再一看苏武啊,还是没理他。卫律一咬牙:“你今天归降了我,你我还是兄弟。如若不然,今后你再想见到我,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啊,呸!”苏武轻蔑地看了卫律一眼:“卫律,你为人臣子,不顾恩义,卖主求荣,投降胡虏,谁想跟你做兄弟?你别做梦了!单于既然这么信任你,让你审理此案,你就应该平心持正,公正对待。可你呢,却要想方设法挑拨大汉与匈奴的关系,以谋取你自己的利益。哼哼,南越国杀我汉使,我们把他们给灭了,把他的地盘分成了九个郡;大宛国杀我汉使,我们把他国王的脑袋给砍下来,挂在了北门示众;朝鲜国杀我汉使,怎么样了?还不是被我们给灭国了吗!现在就只有你们匈奴还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下场吧?那没关系呀,你就把我一杀,匈奴之祸从我始矣!”你匈奴灭国,就从我开始吧!

    嗬,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

    “我……你……唉!”卫律是彻底没辙了!你说这个苏武啊,怎么就这么倔呢?我……我是打不得、骂不得,我呀?我拉倒吧我!他派人把苏武送回了营帐,打马就奔单于这儿来了。

    到了这儿把情况跟单于这么一说,“哈哈!”单于笑了:“这个苏武,还真是好样的!”单于也不禁竖起了大指:“此人我必须收伏!来人呐,将苏武给我押到地窖之中,一粒米、一滴水也不给他,等他又渴又饿受不了的时候,他是定来求我啊,那时侯我再让他归降于我,易如反掌!”

    手下人就把苏武押到地窖里了,好几天不给吃喝。过了能有半个多月,单于突然想起来了:“哎哟,我把这哥们儿给忘了!”赶紧吩咐人:“你们快去看看,苏武还活着没有?”

    手下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大单于,他还活着呢。他不但活着,还呗儿精神!”

    “什么?”单于大吃了一惊:“待我来看!”

    他来到地窖口往下这么一看呐,可不是吗?人家苏武正在地窖里走溜儿呢!

    “嘿!这个苏武,十几天不吃不喝,还这么精神,难道说他是神人不成?”

    苏武真的不吃不喝,十多天没事儿?哪儿呀!人家苏武是卧着嚼雪,就着毡毛充饥啊,这才好几天都没死!那怎么还走溜儿呢?嗨,那都是做做样子,给匈奴他们看的。

    不行,我说什么也得把他收过来不可!他告诉苏武,你不是想回大汉吗?可以!不过你得先给我放几天羊。等什么时候这羊下崽儿了,你什么回去!怎么样?苏武当然同意了。

    单于就把苏武给安排到了北海无人区,给了他十几头羊,你就在这儿放吧!

    北海?就是现在俄罗斯的贝加尔湖啊,把苏武给安排到这儿了。其他的使臣,像常惠他们,那是另行安置!

    等苏武到了地方一看这羊啊,他就有点儿傻眼了。怎么呢?单于给他的都是公羊,这怎么下崽儿啊?这分明是不想让他回去啊!哎,既来之,则安之。从此,苏武就在这儿放上羊了。没吃的怎么办呢?他就挖老鼠洞,把老鼠藏在洞里的果实啊、粮食啊抠出来吃。

    那位说了,他不是放羊吗?干嘛不把羊宰了吃啊?那可不行,因为这些羊不是苏武的,而是单于的。你饿急眼了,把人家的羊给吃了,人家就会说,说你苏子卿都吃了我们大单于的俸禄了,你就是我们匈奴的人了!所以啊,不能落人以口实!

    即使这样,苏武每天不管是起居还是放羊,手里始终拿着使臣的节杖。这节杖是个什么东西?这节杖可了不得,他是使臣出入关门的凭证和信物,像征着皇帝亲临!那时候,只要是使臣都有节杖,使节使节嘛,就是打这儿来的。现在没有了,你见过哪个国家的大使,拄着这玩意来递交国书的?苏武手里的节杖是用竹子做的竹杆,上边儿缀有牦牛尾的尾毛。时间一长,这牦牛尾的尾毛全都脱落了,就剩一杆儿了,可苏武依旧节杖不离手哇!

    就这样,在北海这过了好几年。有一年,单于的弟弟於靬王来北海打猎,遇到了苏武。苏武会编织打猎的网,还会矫正弓弩。嗬,把於靬王喜欢得不得了,就送给了苏武不少吃的、穿的、用的!那苏武用了吗?当然得用啊!这是人家赠与的,不算不当得利呀!

    三年以后,於靬王病重,他临死前又送给了苏武不少的马匹、牛羊、衣服、帐篷什么的。苏武一下子得了这么些个财物,从无产阶级一下子就变成了中产阶级。可他还没享受到中产阶级的高品质生活呢,一夜之间又回到了无产阶级。怎么呢?北方的另一个游牧民族丁零人趁苏武不备,把他的牛羊马匹全部偷走,苏武再次落入穷困之中。

    这一天,苏武的营帐外来了一个人。苏武一看,哎哟,认识,这不是大将李陵吗,他怎么来了?

    李陵,字少卿,乃是大汉飞将军李广的孙子。他骁勇善战、为人谦和,深受汉武帝器重。可是有一次,他带五千步兵出居延塞,到了浚稽山这个地方,被匈奴八万骑兵团团包围。最终救援不至,粮尽矢绝,于天汉二年,就是公元99年,也就在苏武出使匈奴的第二年,被迫投降了匈奴。单于把女儿嫁给了他,还封他为右校王,身份地位现在是无比的尊贵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陵怎么才来呀?他不是没脸见苏武嘛,一直就这么躲着。

    单于等了这么多年,也不见苏武投降。一打听,听说李陵跟苏武早就认识,在长安的时候还是好朋友。他就把李陵找来了,告诉他你别躲着了,拿上好酒好肉,去北海说降苏武!

    没办法,李陵就来了。到了苏武的营帐,把酒菜摆好,李陵一揖到地:“子卿一向可好!”

    苏武连搭理都没搭理他,往那一坐闷头喝酒吃肉。

    “哎!”李陵长叹一声:“单于听说子卿与陵相交甚厚,故遣陵前来说服足下,他是真心地希望你能归降于他呀!如果你不降,你到死也回不了大汉。白白地死在这无人之地,你的信义又有谁能看得见呢?我来之前,令堂已然故去了,我送葬到了阳陵。你的夫人年纪还小,听说已经改嫁了。你还有两个妹妹、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从你离家到现在已经十多年过去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人生如早晨的露水一样短暂,你何必让自己受这么多的苦呢?现如今,大汉天子年事已高,法令无常,大臣无罪而被灭族的有好几十家。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顾得上别人吗?希望你能听从我的建议,我这可是为你好哇!”

    苏武微微一笑:“我苏武父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功绩,能够位列将军、获封侯爵,全赖陛下所赐,虽肝脑涂地也无以报答。现在,如果能够杀身报恩,即使上刀山下油锅我也甘之如饴,何惧之有呢?况且,臣事君,有如子事父,儿子为父亲而死,无所恨也!少卿勿复再言!”你别说了!

    哎哟,给李陵羞臊得无地自容:“子卿,你就听我一句劝,我……”

    他话还没说完呢,“哗”苏武站起身来,对着李陵是怒目而视:“我苏武早就已经死了!大王你如果还想让我投降,就请停了今天的宴席,让我死在你的面前!”

    “哎!”李陵喟然长叹呐:“真乃义士也!我李陵和卫律的罪,上能通天呐!”说着,不由得泪如雨下!

    李陵回去之后哇,想送点东西给苏武。自已不好意思再出面儿了,就让他的妻子送给苏武牛羊数十头。

    苏武还是每天过着放牧的生活。这一天,李陵又来了,还带给他一个噩耗,说汉武帝驾崩了!哎哟,苏武听了之后冲着南边儿放声大哭,哭得都吐了血了。

    汉武帝去世之后,他的儿子汉昭帝继位了。几年之后,西汉和匈奴议和,西汉这边儿就想让苏武回来,匈奴呢谎称苏武已经死了,回不去了!后来西汉又派使者出使匈奴,常惠费了好大的劲才见到汉朝使臣,告诉他苏武还没死,在北海放羊呢!

    可把这位使臣高兴坏了,他赶紧去见单于,说是我大汉天子在上林苑射猎,射到了一只大雁。这只大雁的爪子上系着一封帛书,说我大汉使臣孙武没死,他现在在北海牧羊,可有其事?

    单于大吃一惊啊:“啊?啊!孙武确实在北海!”马上派人将孙武请了回来,请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归大汉。跟着孙武出使匈奴的有一百多人,十九年间,除了投降的和病死的,跟着孙武回去的只有九人而已。

    这就是苏武故事。范晔将耿恭比做苏武,一点儿也不为过!

    “……虏兵追之,且战且行。吏士饥困,发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没,三月至玉门,唯余十三人。衣屦穿决,形容枯槁。中郞将郑众为恭已下洗沐易衣冠。上疏曰:‘耿恭以单兵固守孤城,当匈奴之冲,对数万之众,连月踰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丑虏数千百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恥。恭之节义,古今未有。宜蒙显爵,以励将帅。’及恭到洛阳,鲍昱奏恭节过苏武,宜蒙爵赏。于是拜为骑都尉,以恭司马石修为洛阳市丞,张封为雍营司马,军吏范羌为共丞,余九人皆补羽林。”

    ——《后汉书·耿恭传》

    “论曰:余初读苏武传,感其茹毛穷海,不为大汉羞。后览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觉涕之无从。嗟哉,义重于生,以至是乎!”

    ——《后汉书·耿恭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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