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战神陨落
莎车王贤派大将勿柯为先锋，攻打皮山。没想到被休莫霸劫了营寨，大将勿柯也惨死于乱军之中。败兵逃回了叶城，国王贤一看，那得让他们进城啊，就下令开关落锁，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些个败兵之中，竟然藏着两千于阗兵。好家伙，他们一进城见人就杀、逢人便砍，还四处放火！
可把国王贤给气坏了：“好你个狡猾的休莫霸？你把你的于阗兵混在我的败兵之中，想赚取城池，想得容易！你那两千来人管什么用啊？我这城里可还有三万精兵呢，我非把你灭了不可！”想到这儿，他抽出宝剑刚要率兵迎敌，就听这北门外“叨唠唠”一声炮响，杀来了一彪人马。他仔细这么一瞧，见领头儿的正是于阗国国王休莫霸。
可把他给吓坏了！这可怎么办？打？打是打不过了，这城里城外一夹击，我是非败不可！跑？哎哟，我当这国王四十年来，还从来没有临阵脱逃过，就这么跑了，我这面子往哪儿放啊？好嘛，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面子呢！
这时过来两个手下：“大王，此地不宜久留，我看不如退回都城再做打算！”
“嗯……我看也只好如此了！”下令：“退兵！”
哎哟，这下可惨了！有好多莎车国军校还正跟于阗兵打着呢？一听，什么？退兵？让退就退吧！按理说你得后队变前队，边打边退。他们可倒好，一听退兵，把手里的兵器“叭叽”往地上这么一撇，转身就跑！
倒把这些个于阗兵看得一愣！他们这是干什么？啊，跑哇？那咱也别客气了，追吧！“呼啦——”好家伙，追出三十多里地去，斩首无数！
国王贤领着败兵逃回了都城，一点人马，损失了能有一大半。他不是率领举国之兵讨伐于阗吗？去的时候是五万，等回来的时候，还剩下不到两万来人儿了。
他进城之后是四门紧闭，吓得再也不敢出来了！
这个休莫霸好生厉害，得过叶城之后他连夜点兵。他派他的侄子广德为先锋，大将私来比为副将，领精兵三万直取莎车都城。自己带着谋士韩融、国相苏榆勒、大巫师胡都须，领精兵五万，攻取莎车国的其它城池。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些个城池望风而降！那么大的一个莎车国，现在就只剩下都城这一座孤城了。
先锋广德、副将私来比不是带着三万人马来取莎车都城了吗？自从他们到了城下之后，人家国王贤城门紧闭、免战高悬！不管你在城外怎么骂战，我是一兵一将也不往外派，我就不跟你打！
嗬，把广德给气的，你不跟我打呀？那我攻城得了！派副将私来比领五千人马，攻城！
这么说吧，前前后后攻了能有一百来次城，整攻了仨月，损失了一万多人，也没把这城给攻下来。广德想攻下都城，把莎车国给灭喽，灭不了啊。国王贤想把广德赶走，也赶不走，两边儿就这么僵持着。
这时就听探事马来报，说国王休莫霸前来助战！哎哟，可把广德给高兴坏了，当即迎出去二十多里地，把休莫霸一行接到了大营之中！
广德把攻城的情况跟休莫霸这么一说，“嗯……无妨！待本王明日亲自攻城！”
“啊，大王万万不可呀！”
休莫霸一看，见阻拦他的是大巫师胡都须。
“啊，师尊因何阻拦？”
“啊大王……这个……这个……”他看看了左右。
“哎，师尊有话，但讲无妨！”
“啊，是这样，小人昨晚祷告上苍，问以攻城之事。上苍有言说……”
“说些什么？”
“说……说莎车国气运未尽，不可强取！大王您不如暂且退兵，回国之后整顿兵马与民休养生息。三年之后，您可不费一兵一卒，莎车可取，王贤可擒！”
谋士韩融一听：“哎，师尊言之差矣！”你说得不对。“现如今我于阗兵已经深入莎车国腹地，二十多个城池不战而降，现在他只有这一座孤城了，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反观我们，现在士气正旺。只要大王一鼓作气下令攻城，我看不出旬日，此城必破。”
“这可是上苍之意！”大巫师有点儿急了！
“哼，我看这并非是上苍之意，”韩融一点儿也不退让，反而上前一步：“而是王贤之意！”
“啊？你说什么？”
“若不是王贤老贼暗中派人来贿赂于你，你何有退兵之说？”
“哎哟！”大巫师差点儿哭了！转身“噗嗵”给休莫霸跪下了：“大王，冤枉啊！冤枉啊大王！他……韩融血口喷人呐大王……”
“嗯……起来说话！”休莫霸亲手把大巫师给扶了起来，微一沉吟：“既然是上苍之意，我看可以退兵。”
韩融一听急了：“不可呀大王！难道大王忘记项羽之败乎？”他说想当年，楚霸王项羽的实力很强，汉王刘邦的实力很弱。鸿门宴上，亚父范增就告诉项羽，一定要除掉刘邦以绝后患。可是霸王项羽动了妇人之仁，放走了刘邦。最后叫刘邦九里山十面埋伏，自刎乌江。他说大王您千万别学项羽，今天您要是退了兵了，那就给了莎车国喘息之机。等他缓过这口气来，你再打他，那可是胜负难料！
韩融这番话，真有点儿打动了休莫霸。他刚想点兵攻城，大巫师胡都须赶忙上前：“大王不可！如果大王执意攻城，将会有血光之灾！”
休莫霸一愣：“啊？啊……呵呵……大将出征不死带伤！无妨！来人，今晚饱餐战饭，待明日我要亲率大军攻下此城！”
先不说休莫霸如何布置，咱再说说大巫师胡都须。他回到自己的帐中，又气又怕。气的是，这个汉人韩融竟然不信上苍所言，真是亵渎了神灵！他韩融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落魄的汉人而已，小时候随着自己的父亲逃难来到了于阗国，不知怎么的就认识了休莫霸，被休莫霸待为上宾。要说他也确实有那么点儿才学，帮着休莫霸打了几个胜仗，可又能怎么样？在于阗，上至国王下到百姓，谁敢不听我的？我是谁呀？上苍的代言人，我说的话那是上苍的旨意。噢，你不听我的话就算了，还让国王也不听我的，真是岂有此理！
他怕的是呀，今天还真让韩融给说着了，他劝休莫霸退兵，还真的是莎车国王贤让他这么做的。国王贤自从兵败回城之后，就秘密派人找到了他，给他送了不少的金银珠宝，让他以上苍之意劝休莫霸退兵。不过这事儿挺机密的呀，怎么就让韩融知道了呢？今天他韩融中军大帐一提这事儿，好家伙，把他吓出一身的白毛汗呐！好在休莫霸再也没提这事儿！这事儿要是抖搂出去，按着休莫霸的脾气，非把我点了天灯不可！不行，你韩融得死，不光你韩融得死，你休莫霸也别想活着！哼，所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到这儿他提起笔来“唰唰唰”连写了三封书信：“来人！”从屋外进来一个亲随。“今晚三更，你秘密潜到城下，将此三封书信射入城中，切不可大意！”
亲随接过信，小心揣好下去准备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休莫霸吃罢了早饭，顶盔贯甲，罩袍束带。一声炮响，带着精兵五万就杀向了都城！
到了城下一看，哟，只见这城头之上稀稀拉拉的没几个守军。仔细再一看，还都是些个老弱残兵。这些个守军一看于阗大军来到了城下，“朴楞朴楞朴楞”全都吓跑了！
“嘶……”休莫霸转头看了广德一眼，心说你攻城攻了三个多月没攻下来，我还以为这城池有多坚固，守军有多顽强呢！今天一看，嘿，满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仗让你打得，真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广德也纳闷儿了，今天怎么不像往常，没几个守军呐？他一看休莫霸正看他呢，这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刚想请命攻城，可恼怒了一员大将：“大王在上，末将愿打头阵，率领本部人马攻上城头，生擒王贤老贼！”
大伙一看，原来是先锋副将私来比。休莫霸对他们不满意，他也看出来了。心想王贤老贼，你这是什么意思？噢，我们国王不来的时候，你这城守得泼水不进，我们攻了三个多月愣是没攻下来。怎么的？今天我们国王亲自前来，你就拿这点儿人来对付我们？你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而且“啪啪啪”打得还挺响！他实在忍不住了，所以他向休莫霸请命，想戴罪立功！
“嗯！”休莫霸点了点头：“你要小心！”
“料也无妨！”
“来，擂鼓助威！”
“咚、咚、咚、咕隆——”战鼓齐鸣！
“杀——”私来比领着五千先锋军就杀向了都城的城下！
这时就听城头之上一阵梆子响，紧接着是万箭齐发。吓得私来比一低头，“嗯？”他看这箭根本就是不冲着他们射的。冲哪儿呀？冲哪的都有，什么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的，反正就是不往于阗军这儿射！有的箭，飞出来不到两米就掉地上了。私来比这乐，今天这莎车兵是怎么了？都没吃饭呐？嘿嘿，可不是吗？我们都攻了三个多月了，这城里头的粮食恐怕早就吃没了，他们这是饿的！
想到这儿，他一挺胸就冲到了城下。紧接着云梯高竖，这五千多于阗兵不费吹灰之力，就爬到了城墙之上。
紧跟着，就见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吱吱嘎……”就被人从里边儿打开了。
休莫霸和韩融不禁对视了一眼，心说这都城就这么快被攻破了？
这时就见私来比急匆匆从城里跑出来：“啊，启稟大王，这……这好像是一座空城！”
“空城？”休莫霸一愣：“不可能啊！这都城四周都被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难道他王贤有上天遁地之能？”
大巫师胡都须过来：“大王，我看王贤老贼定是藏在王宫之中想负隅顽抗！不如请大王带兵进城火烧王宫，王贤必死矣！”
“不可！”韩融过来了：“大王不可轻易进城！此城空虚，恐有埋伏。不如叫我们先进去探探虚实再说！”
“哎？”休莫霸把头一摆：“我不先行，谁肯前往！”
休莫霸一催马，身先士卒领着人马就杀进了都城。
一路上，什么动静都没有。他的人马就快到莎车王的王宫了，一个人也没遇见！
“嗯？这人都去了哪里？”他正琢磨呢，就听见不远处的王宫里“叨”一声炮响，紧跟着是一阵梆子声！
“不好！真有埋伏，赶快退兵！”
退呀，还没等转过脸儿来呢，就听“嗖……”箭如雨下。刚才在城头上那箭歪歪斜斜不是没什么准头吗？这会儿不一样了，这会儿这箭力道足，准头大！像雨点儿似的就往休莫霸身上倾泄下来！
休莫霸轮起九耳八环象鼻刀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他一边儿挥舞着大刀，一边儿往后退。眼睛余光之中，就见韩融身中数十箭，有如刺猬一般被射死在了街头！
休莫霸心中一阵地绞痛。他咬紧牙关拼命地舞刀，想从来路退出城去。眼看着城门在望，突然听到自己战马一声悲鸣，身下一空“噗嗵”摔倒在了地上。他一看呐，哎哟，自己的这匹分水青骢兽身上中了少说有数百枝羽箭，看来它是实在坚持不住了，这才倒地而亡！
休莫霸站起身来转身刚要往城门那跑，就听“嗞……扑”一只羽箭正好射在他的右眼之内，血光迸现。“啊！”疼得他身子一摘歪，好悬没晕过去！这时就见有人过来扶起他往外就跑，还有不少军校过来替他挡住了羽箭，他们边战边退。好不容易退出城去，随便上了匹战马，“呜啦——”落荒而逃！
大军一直退到了叶城，这才收笼收笼了败军，四门紧闭，坚守不出。
休莫霸中箭之后，伤得挺重。一直昏昏沉沉，时而醒转，时而昏晕。可把手下这些个文武给急坏了，这可怎么办？右眼中箭，你说拨也不是，不拨也不是。那位说了，后汉三国时期不是有个夏侯惇吗？在攻打寿春的时候被人一箭射中了左眼，他是拨箭啖睛啊。就是往外一拔这箭，把眼珠子带出来了，他说这是父精母血，弃之不孝，“呗儿”他把眼珠子给吃了。人家夏侯惇能拨箭啖睛，你休莫霸怎么就不能呢？可说呢？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人家夏侯惇中箭比较浅，没伤着大脑吧。
一连过了七天。到第八天头上，休莫霸终于有了点精神，把文武都找来了。
他躺在病榻之上伸出了右手，向广德招了招。广德膝行于榻前，以头触地。
“嘿嘿！”休莫霸冷笑一声：“想我休莫霸一介猎户，能纵横万里，使于阗复国，死何足惜？只可恨莎车未灭，王贤未擒，可憾者一也！”
大伙儿一看，哎哟，这是要交待后事呀。“噗嗵”全都跪下了！
“于阗路远，孤悬海外，终我一世没能再见大汉天威，可憾着二也！”说他当国王这么长时间了，没能见到大汉的使者，没能归顺大汉，这是第二件比较遗憾的事儿。
“想我纵横天下，无往不胜。可膝下却无子嗣，可憾者三也！”说他虽然纵横天下了，可临死却没有儿子继承王位，这也是比较遗憾的事儿。
“我死之后，立我的侄子广德为于阗国王，还请诸公尽心辅佐，莫辜我意！”
众文武是一齐磕头。
“广德！”
“侄儿在！”广德都哭成泪人了。
“从今往后，你要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你可做到？”
“侄儿必能做到！”
“你要攻破莎车，生擒王贤，救回汝父，为我报仇，你可做到？”救回汝父？啊，广德的父亲，也就是休莫霸的哥哥，早年间被莎车王贤捉了去扣为人质。他这次出兵攻打莎车，也是想能把他的哥哥给救回来。
“臣必……能……做……到！”
“你要心向大汉，一心归顺，你可做到？”
“臣……臣……”
“嗯？”
“臣尽力……做到！”
“嗯！你要自行决断，勿信巫言，你可做到？”
“啊，他这个……”
休莫霸忽然之间好像想起了什么：“胡都须何在？”他找大巫师呢？大伙儿左右一看，胡都须没在这儿！
“啊大王，师尊不在！”
“呵呵……”休莫霸冷笑数声：“呵……师尊？呵……师尊？”突然他昂天大笑：“呵呵呵……”再无动静！
大伙儿一看，战神休莫霸与世长辞！
“贤复发诸国兵数万人，自将击休莫霸，霸复破之，斩杀过半，贤脱身走归国。休莫霸进围莎车，中流矢死，兵乃退。”
——《后汉书·西域传》